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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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向泉應道:“孩兒省得,父親教導道,左傳有言‘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個人事小,家族事大?!?/br> 楊夫人欣慰點點頭,感慨道:“裴家那三丫頭,我入宮時,是曾見過的,睿智而果斷,擅曉人心……可惜她或有別的所愿,與你缺了些緣分?!?/br> 又繼續教導道:“女子本事,既看天資,也看門第教養,從裴家這幾個丫頭身上,便能看出長輩們平日里如何待人、如何教養。切莫聽信外面的人云亦云,裴夫人若是個見識淺的,他們家的幾個丫頭豈能個個嫁了好人家……你們記著,凡事都要多想幾分,所聞不如所見,所見不如自己所想?!鳖D了頓,接著道,“如今裴家崛起之勢,不在于其爵位,也不在于官途功名,而在于待人、家風,門第長盛決非賴于權勢與財力保泰持盈,而是賴于子弟循謹,維持此門戶不衰?!?/br> 兄妹應道:“是?!?/br> 楊時月念及昨夜母親私下教導她的,小女兒神態顯露,臉色緋紅。 楊夫人握著女兒的手,輕柔說:“傻丫頭,正如我同你長兄說的一樣,過來閑敘而爾,其他的看緣分?!?/br> 楊時月頷首。 伯爵府里,林氏特地把蓮姐兒、英姐兒也叫回來了,“碰巧”一塊和楊夫人一塊閑敘。 馬車抵達,老太太帶著女眷迎客,楊向泉則去了裴少淮的院子。 一番寒暄之后,笑談著一同步入會客堂里。 楊時月輕步上前行蹲安禮,向伯爵夫人問好,大家的目光便都聚到了她的身上。 只見她容顏姣好,眉眼溫婉,舉止端正得體,身上穿的是一件大襟襖織金馬面裙,只在雙袖繡了云紋點綴,頭上梳了墮馬髻,額前留了碎發,小巧而雅致,發髻上是一支金蛙瑪瑙荷葉玉腳簪,荷葉邊鑲嵌著瑪瑙,簪尾有小金鏈墜著幾顆寶石雕的菩提子。 行禮時,楊時月單腿半蹲,上身挺直,緩緩而落,頭上簪子吊墜穩穩不散不亂。 大家自然也都注意到了這個金簪。 楊時月眼眸向下,不知覺地紅了雙頰,露出羞澀之態。 平日里她多簪花蝶,或是素簪,今日這支金簪是母親專程選出來的,每一處都有其寓意……知曉寓意的楊時月豈能不羞? 老太太慈和言道:“好孩子,快快起來?!敝窠銉黑s緊上前輕扶楊時月。 坐下時,竹姐兒不經意掠過楊時月袖口的刺繡,針腳又密又淺,別有一番功底,贊嘆道:“這袖子上好巧的女紅?!?/br> 楊時月謙謙應道:“平日里繡著頑,jiejie若是喜歡,我改日繡些樣式,叫人送來給竹jiejie?!?/br> 竹姐兒笑著應下了。 這個時候,楊夫人笑著對女兒說道:“時月,持家是們學問,這幾位jiejie可都是持家一把好手,你平日里要多跟jiejie們請教?!毖韵轮?,女兒已經在家中跟著掌家。 “女兒省得?!?/br> 林氏笑著謙讓,說楊夫人過譽了,也說兩家姑娘要多多往來才是。 第83章 女眷間閑敘,總能從東一句西一句的家常中,探出些許信息來。 原以為楊家兄妹只比竹姐兒小三歲,可虛歲實歲相抵,實則差了足四歲。因兄妹二人秋時出生,楊家老爺子便取了“泉”、“月”二字,意境高潔清朗。 少女發髻簪子深有講究——金鑲玉貴,荷寓家和,發髻簪蛙,多子多福,相夫教子。楊家小姐戴此金玉簪,既是含蓄盛贊裴家有如玉才子,亦是自顯門風教養,有女初長成,尚未婚約……楊夫人為女兒選如此簪子,可謂用心良苦。 既表了心中初步意愿,又不會令得兩家尷尬,點到即止。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家結個眼緣,若是有緣能成便是喜事一樁,若是沒得緣分便是閑敘一場,并不相妨。 高門講究門當戶對,卻也不會空口白牙就把婚事定了,多走動走動總是好的。 蓮姐兒幾個與楊時月相聊時,無形摻了些詩詞典故在話里頭,楊時月端目嫻聽,總能會其深意,溫和地把話接下去,才情顯露而不賣弄。 通曉詩書,賢淑自華。 裴家在端詳楊時月,楊夫人又何嘗不在打量裴家,見到伯爵府家風和睦,待人寬厚,女兒們談吐不俗,越發篤定先前的看法——裴家會是個好夫家。 眉眼彎彎。 時候不早了,楊夫人起身請辭。 楊家人走后,裴家女眷仍在堂內坐著閑敘,老太太很滿意楊家,也很滿意楊時月。 蓮姐兒平日里隨婆母出去走動多,知曉得也多些,言道:“楊家門風清貴,輩輩常有功臣名人,教養嚴而不苛,善而不縱,這位楊夫人在官婦中也頗有聲望,今日一番接觸,果真不假?!?/br> 英姐兒接過話道:“清貴門第,殊色娉婷,知書達禮,清修大方,有這幾樣,楊家小姐自然是極出挑的……只不過有緣無緣,終究還是得看弟弟的意思罷?” 堂內眾人皆點頭,她們都知曉少淮的性情。 知曉他聰慧溫厚,卻不知曉他喜歡甚么樣的。 “我省得?!绷质蠎?,一番接觸下來,她也是滿意楊家姑娘的,又道,“少淮自幼懂事,總是cao心他人而不叫他人cao心,愈是如此,愈叫人心疼……我今日特地叫你們回來,便是想讓你們幫著一起參謀參謀?!?/br> 煞費苦心。 竹姐兒寬慰道:“淮弟是個聰慧的,母親只需跟他提一提有這么一位姑娘,略談幾句,他自會明白母親的苦心,余下的就看緣分了?!?/br> 林氏點點頭。 蓮姐兒為了緩和氣氛,笑著道:“合該是淮弟學問為人都出色,還怕討不著賢內助?母親且放心罷?!?/br> …… 話兩邊說,楊家馬車里。 當哥哥總是會多護著些meimei,豈料楊向泉與裴少淮一番接觸之后,竟是話鋒突轉,言道:“初來時,我原想著是哪般才俊,竟能讓母親主動帶meimei過來走動……見了之后才知曉,這位裴家長孫的學問實在太深厚了?!?/br> 又道:“只堪堪談了個半時辰,猶覺不足?!彼麖呐嵘倩吹脑捴?,領悟了不少學識,于今年秋闈有益。 贊嘆不絕。 楊夫人輕嗔道:“我叫你替meimei好好相看,你卻只顧著討學問了?!庇值?,“好女難求,才俊亦難求,好親事不是等來的?!?/br> 在楊夫人心里,此事若是能成,確實是一樁好姻緣,女兒嫁過去,夫君性溫有本事,家中規矩又不失和氣,往后的日子不單能過好,還能好過。 楊夫人著實看中了裴家,只看有沒有緣了。 回到楊家,閨房里,楊時月臉上已經褪了嬌紅,多了幾分平靜,她照著銅鏡,抬手輕輕拆下簪子,幾縷青絲散落下來。 簪子被放入小屜中,擺放齊整,關上了鎖竅。 楊時月松了口氣。 丫鬟替楊時月把散落的青絲盤好,問道:“小姐,夫人好不容易才打造好的簪子,精巧好看,怎么光戴一回就鎖上了?” 楊時月自不能說這支簪子雖戴在她頭上,卻是專門為了去裴家而打造的,含糊應道:“再戴出去,就會叫人為難了?!?/br> 若是戴出去讓外人見到了,裴家會為難。 丫鬟不明所以,只能哦哦應過。 …… 裴少淮見了楊向泉,母親又跟他細細說了楊家小姐的性情,兩件事一疊加,他便是根榆木頭,也該明白兩家有意撮合他和這位楊家小姐。 裴少淮并沒有太抗拒,反覺得有些好笑,心中自嘲,若是在前世里,按他的真實年歲也確實該“相親”了。 看到母親目光盼盼,裴少淮應道:“孩兒曉得了,若是樊園里再有集會,孩兒必定去上一遭?!?/br> 去見一見,成或不成,不光是要給家里人一個交代,也是要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裴少淮知曉這個世道里女子婚事最是不易。 只是心間仍是湖面止水,未有一絲波瀾。 …… 夏末秋初,這日英姐兒把陳行辰領回娘家,帶到了裴少淮的院子里,臉上有些氣惱,言道:“弟弟,你可快勸勸你這個姐夫罷?!?/br> 裴少淮哭笑不得,不知小兩口鬧了什么“不和”,竟要他這個弟弟去勸。 “你自己說?!庇⒔銉簩﹃愋谐降?。 陳行辰挺直了腰桿,一五一十把事說了出來。 原來,陳行辰來年要參加春闈,此時本應是苦讀沖刺的時候,偏偏英姐兒有了身子,陳行辰便滿心都是英姐兒,根本沉不下心溫習功課。 總是才下筆寫了幾句話,又跑過來看看、問問,是否乏了渴了餓了。 英姐兒說有嬤嬤來照料,卻不奏效,想到陳行辰曾聽過弟弟的勸,英姐兒這日便把官人給領了回來,讓弟弟再“教訓”他一次。 裴少淮了然,在一個特殊的時候,小兩口心系彼此,倒也真摯。他先把jiejie送了出去,叫她去母親的院子里,才招呼姐夫坐下閑談。 他要當小舅了,猶覺得喜中帶憂,更何況是陳行辰這個準備當父親的,裴少淮明白姐夫的心事,卻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于是先靜靜聽著。 陳行辰徐徐道來—— 一則,他見到妻子的肚子一日日大起來,既期待又擔憂——女子生產,畢竟是鬼門關里走一遭。 心里總掛著這件事。 二則,他覺得自己學問尚且不夠,即便過了春闈,也難在殿試中躋身二甲,留京無望。彼時他被外派,英姐兒又剛剛生產完,他豈能安心離京上任? 陳行辰打算再等三年。 裴少淮想了想,言道:“抓緊時日溫習功課以爭前列,考取功名為妻兒添喜添福,這兩個道理,便是我不說,姐夫自己也會明白……只是有一樣姐夫忽略了?!?/br> “是何?” 少淮言道:“姐夫心系jiejie,jiejie又何嘗不是?姐夫可曾想過,你若是耽誤了功名前程,一誤三年又三年,jiejie難免心生自責,以致心情郁郁,如此只會多增幾分兇險?!?/br> 又建議道:“最怕的是你一心為她好,她也一心為你好,兩人卻做著相反的事。依小弟之見,此事不在于考或不考,而在于夫妻間一同商議……jiejie懷著身子,姐夫不如大度一些,主動把剛才同我說的這番話,說與jiejie聽,兩人商量著打算?!?/br> 陳行辰聽到那句“多幾分兇險”,便已經被少淮說服,點頭答應。 夫妻二人消除誤會后,陳行辰順了英姐兒的意思,此后,陳行辰慢慢沉下心來,溫習功課備考春闈。 他天資不差,心里有了動力,大有可為。上回秋闈時是為了揚名算學,如今春闈,新添一樣——還為了妻兒。 …… 離秋闈還有一個月,少津、言成狀態很不錯,文章功底擺在那,考官如何出題都不怕。 剩下就看臨場發揮、現場應變了。 有少淮傳授經驗,兩人平日里注重練體,身子骨硬朗,不似普通書生那般孱弱。 為了幫他們打磨穩健的答題節奏,在裴少淮的建議下,夫子為少津、言成安排了兩場“預考”,每場九天,所有時間設置都與秋闈一樣。 制藝題、判表詔題,是夫子出的,時事策問則是徐大人出的,題目的廣度、難度不亞于真正的秋闈。 第一場考下來,兩人皆在預考中出現了不少問題,影響到筆下文章的質量,夫子判卷后言道:“只有平日里的八成水準?!?/br> 少津、言成不由一驚,立馬反思琢磨,以求面面具善。 第二場的時候,兩人顯然從容了許多,沒有盲從對方節奏,而是按照自己的路數來,宛如按照設想好的刻度一步步往前走,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