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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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寇們逃得很快,因為他們早就摸透了線路,即便不舉火把,也輕車熟路。 民壯們人多勢眾,卻也不敢貿貿然追出城去。 等賊寇抵達海岸邊時,遠遠便看到海上火光沖天,個個失色,過去一看,果真是他們的船只全著了。 第67章 沒了船的賊寇猶如斷了鰭的魚,望水而不能游。 船只是水寇們生存的根本,自是萬般重要,不可或缺。他們上岸搶糧,留有不少人在船上放風、看守。如遇強敵雖不能戰,但速速揚帆開船遁走總是不難的。 為何會遭人連片燒光? 夜色海面上,一只只燃燒的船只,濃煙烈火,恍若水上火蓮。見此情形,賊人頭目眼冒血絲,面目猙獰,愈發覺得是遭了暗算——城有重兵鎮守,又有分隊繞后燒船,斷他們后路,這不就是甕中捉鱉嗎? 若非有人提前暴露他們的行蹤,州衙豈能安排得這么周密? “頭,咱們怎么辦?” 頭目思忖,臉上露出狠色,才道:“帶著弟兄們往南走,先逃過追捕,再等島上派船來接我們?!?/br> …… 太倉州城,州衙門前。 衙役、民壯們嚇退了賊寇,守住了太倉州的糧食,百姓們未失分毫。此時,他們士氣高漲,整裝待發。 “依照大慶律,與敵寇鏖戰,良民殺寇一名可抵五成糧稅,衙役殺寇計功,賞銀升官。諸位,失了船只的水寇只能在地上逃竄,宛如失了巢的螻蟻,見縫就鉆,他們不僅僅是水寇,還是糧稅,是賞銀,是功績!諸位可愿意隨本官殺出城去,追捕賊寇?” “愿意!愿意!愿意!” 喊聲之氣勢,可以與衛所正規軍比肩。 鋤頭鐵鍬長犁,工具雖簡陋一些,但勝在人多,民壯們三五人成組,膽壯了不少。 正在此時,今夜的另一位主角——冷千戶,帶著千余兵馬姍姍來遲。一如裴秉元春日上任時聽見的步伐聲,整齊沉穩,卻不慌不緊。 冷千戶策馬在前,以為還同以往那樣順利——裝模作樣追賊,包圍州衙請賞。 誰料城內通火通明,街上絲毫不見賊寇痕跡,各家各戶也無哀嚎慟哭。 來到州衙前,裴知州負手站在最前面,身后是長長的民壯隊伍,特地等候鎮海衛冷千戶的到來。 “冷千戶率兵前來,是遵衛指揮使之命,前來抵御追捕賊寇的罷?”裴秉元大聲發問道,先聲制人。 冷千戶見此場景,猜到形勢有變,遂只能應道:“正是,衛哨報有賊寇來犯,衛指揮使心憂太倉州百姓,命本官率隊前來殺寇?!?/br> “冷千戶來得正好?!迸岜樦淝舻脑捦抡f,道,“賊寇攻城不舉,四處逃竄,已潰不成軍,請冷千戶率隊隨本官出城,一同追捕賊寇!” 冷千戶萬沒有想到裴秉元會提如此要求,心中沒底,面露猶豫之色。 裴秉元追問:“冷千戶是不肯,還是不敢?”聲量放大。 冷千戶推托道:“本官身為武官,受衛指揮使統領,恐怕難以遵裴知州之命?!?/br> “方才不是說衛指揮使派爾等來抵御追捕賊寇么?現下,冷千戶又換一套說辭來搪塞本官,莫非衛指揮使的話在行伍之內并不作數?”裴秉元道,語氣中滿不屑和嘲諷,“若是如此,豈不叫人恥笑?” 未等冷千戶回話,裴秉元又道:“也罷,時不待我,冷千戶不敢去就請自便罷?!鞭D身對身后的衙役、民壯們道,“莫讓賊寇逃遠了,我們走!” 此番,裴秉元不僅僅下了鎮海衛的面子,還漲自己人的士氣。 “冷大人,咱們如何是好?”副千戶低聲問道。 “跟上去?!崩淝粝铝?。 橫豎這個時辰,賊寇們應該已經上船出海了,陪這位知州老爺白跑一趟又如何?免得日后鎮海衛被人詬病。 萬一落了衛指揮使的臉面就不好了。 冷千戶這般想。 …… 小山包上,雜草叢里,賊寇頭目看到底下追兵們舉著火把,拉網式鋪開四處搜尋,又見身著甲胄的士卒也在其列,數目不少,帶隊的那人正是冷千戶,身姿魁梧。 他認得。 賊寇頭目氣得牙癢癢,咬牙切齒。 “頭,那姓冷的出賣了咱們?” “他不過是個圍在主子跟前討骨頭渣子吃的?!辟\寇頭目目光兇狠,又道,“我原以為,王指揮明年才急需軍功升遷,今年還可繼續合作,沒想到他這么急不可耐,早早就動了歪心思?!?/br> 頭目啐了一口,道:“光腳不怕穿鞋的,這梁子結下了?!?/br> 他對身邊幾個兄弟說道:“走,叫上幾個領頭,咱們往北走?!敝挥许樌映鋈?,才能再謀后路?;哪昀?,只要有了幾個頭頭,很快就能拉起一支新隊伍。 “是?!?/br> …… 夜色遮人,夜里追捕不算順利,一夜下來,只追捕到幾十個落單藏匿的賊寇,從他們口中知曉,賊寇頭目帶著大部隊往南逃竄了。 等到天色大亮,全城百姓都投入到搜捕賊寇的隊伍中,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便立馬報給衙役、民壯。 幾日之后,往南逃的隊伍被追上,逼到了海崖上。數日的逃命,他們身子疲乏,已無頑抗之力。 計數后,裴秉元此番領隊共擊殺、逮捕了一千兩百余名賊寇,此數在軍功中并不算卓絕,然則,在州衙、縣衙等地方官長中,這份功勞十分顯眼、難得。 光靠衙役、民壯能取得此數,有幾人能為? …… 州衙后院,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 這段時日,餐桌上總能見到各種各樣的瓜豆蔬果,農家雞鴨禽畜,變著花樣來。 有許多菜品是裴秉元、林氏在北邊不曾吃過的,嘗起來新鮮又美味。 或是州衙衙役送來的,或是百姓送到州衙里的,挑的都是最好的。 裴秉元叮囑林氏道:“可不能白拿他們的,今年雖是豐收,也僅是夠他們一大家子填飽肚子而爾,并不富余?!?/br> “我省得?!绷质咸媾岜⒘送朊罪?,顆粒飽滿圓潤,遞過去,說道,“能推的我都給推了,若是不能推的,我也叫申二家的送銅板子去了?!?/br> 林氏又低聲問道:“今年的功績何時上報朝廷?”緊接著又道,“官人的同僚里,可有丁憂耽誤了婚事的才???” 裴秉元知曉林氏的心思,應道:“功績是由蘇州府知府大人上奏朝廷,恐怕要等歲末……至于竹兒的婚事,她是個有主見的,不若等她出宮,聽了她的意思再說罷?!?/br> 林氏點頭。 …… 身邊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裴少淮心無旁騖,能夠靜心學習,認真研究文章。 在東林書院里,他和田永玏的關系愈來愈好,兩人交流學問有來有往,裴少淮同田永玏講北直隸的文章特點,田永玏則告訴裴少淮江南學子以何方式提高文章蘊意。 兩人都收獲頗豐。 …… 只是近來,裴少淮意識了一個大問題,他反思之后,自覺得自己的學識到了一個瓶頸期,文章水平總在此瓶頸處徘徊不前。 似乎他所寫的文章都很不錯,可圈可點,還被教諭們當作好文貼出。 但裴少淮翻出舊文章,原先覺得尚可的文章,再讀時覺得猶如嚼蠟,乏味可陳。 他每每落筆寫文章時,前一句剛剛寫完,后一句的思路馬上就來了。這聽起來似乎是好事,“下筆千文”,實則是裴少淮陷入了一個舒適圈內,遵循于習慣行事,所有事情都只是重復而已。 遵循于腦中既定的思路所寫的文章,亦只是以前文章的復刻。 只有停筆思考,輾轉琢磨,筆下之物才是新鮮的。 裴少淮明白,他急需一個水準遠高于他之上的前輩來指導他,他才能走出這樣的困境?;蚴撬麣v事足夠豐富,看遍百態,自己慢慢去悟透。 在沒有找到這位“前輩”以前,裴少淮只能選擇第二種方式,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姐夫徐瞻不就是歷事之后才考得榜眼的嗎? …… 最新一期《崇文文卷》付梓印出,田永玏給裴少淮送來一本,說道:“這期《崇文文卷》卷末,有南居士的畫作,裴師弟莫錯過了?!毖壑泻?,顯然意有所指。 裴少淮遂直接翻到卷末,只見金色稻浪當中,百姓面帶喜色,揮汗收割稻子,一把把捆好后,送回家中,又有許多孩童在田間地頭拾穗,小簍子里插著遺落的稻穗。 好一幅百農秋收圖。畫作上題了一首詩,贊嘆秋收之美,當屬農戶之喜。 這幅畫,畫的是太倉州的秋收,無怪田永玏特地提醒他要看最后一幅畫。 裴少淮又看到南居士點評北客的文章,寫道:“文章一如既往的好,然則第三股、第六股中,字句之意已在以前的文章中寫過,此番用詞用句、手法雖大有不同,判若兩文,然骨子里是一樣的,立意未變……北客先生這段時日興許需要出去走走,時光尚早,莫急?!?/br> 此一句,一下子擊中裴少淮的心尖,顫顫。 知己也。 良師也。 南居士的話,再次證實裴少淮的自我感覺沒錯,他已經被困在某個境地中,長久矣,他確實需要突破。 其二,南居士能從數篇文章中得出此結論,說明南居士的水準遠在他之上。最后那句“時光尚早,莫急”,裴少淮反復品味,暗想,南居士是從何處看出他是個年輕人,年歲尚小,時日還長? 果然境界高了一層,能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南居士點評的不只是裴少淮的文章,還是他當前的狀態。 裴少淮已經動了要尋找南居士的心思,遂問田永玏道:“田師兄,此畫意境甚好,于家父又有別樣意義,不知原作能否借與我帶回家中,讓家父賞閱一番?” 他說的是實話,也帶有自己的私心。 田永玏輕松應道:“這是自然,裴師弟在此稍等,我這便去崇文堂取畫?!?/br> “謝師兄?!?/br> 第68章 崇文堂里,田永玏奕奕而來,從畫架上取下那幅百農秋收圖,用細繩收緊。 “田師弟取畫何用?”程思恰好在崇文堂里,見此問道。 田永玏未多加思索,如實道:“裴師弟想借回去一賞,我拿去給他?!毖粤T,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