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賢妻太薄情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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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她就見過,只覺金夫人性情敦厚,對她也算親切,倒沒有特別的印象,可如今知道駱晉云與金家的淵源,才知道金夫人之前看她時,那樣的目光,那些話代表著什么。 第一次見面,是在京城一位老人做壽時,那時她才嫁進門沒多久,與老夫人一同去賀壽。 就在那里,她們碰見了金夫人,老夫人讓她喊金夫人伯母,金夫人看了她好一會兒,說“晉云的媳婦,倒是生得好看……挺好的……” 如今想起來,才知那目光里是打量,贊賞,與失落,說那些話,是遺憾,惋惜。 金夫人大概是喜歡駱晉云這個女婿,卻沒能成,后來見到了她,覺得并不比自己女兒差,才露出那樣的目光。 此時聽說金夫人到,她竟生出幾分歉意來。 等見到金夫人的面,才略帶驚訝地發現,比之上次見面,金夫人竟老了許多。 臉瘦了,顏色也差,額頭上多了好幾道皺紋。 她按下臉上的意外,同樣叫金夫人伯母,叫人帶金夫人去院中歇息。 金夫人也沒多的話,禮貌地道了恭喜,就隨下人一同去了。 直到賓客已到得差不多,要準備酒席時,玉溪到她耳邊道:“夫人,我剛剛聽到個消息?!?/br> “嗯?” 玉溪輕聲道:“那個金姑娘說是被姑爺打了,兩家在鬧和離?!?/br> 之前玉溪知道駱晉云和金家姑娘的事,所以現在聽到這消息,特地來告知。 薛宜寧又“嗯”了一聲。 心想,難怪金夫 人老了那么多,原來是憔悴的。 女兒過得不好,母親自然傷神。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也怕她在駱家過得不好,所以才常讓人送東西來探望。 就在她出神時,前院傳來一陣琴聲。 她一聽便知是彈的是《春曉吟》。 駱府沒有蓄養家伎,今日辦喜事,一定是從外面請了琴師樂伶過來。 這琴的琴技在她看來只能算一般,但卻另有韻味在里面,《春曉吟》是詠春之曲,以表春日萬物復蘇景象,曲調明朗輕快,而這琴曲除了明朗,倒有一些平和大氣的感覺在里面。 大約,是一位有靈氣的初學者。 她忍不住往前,穿過垂花門,望向前院。 男客在院中入座,在前院大廳的抱廈前,有幾名年輕女子在跳舞,彈琴者坐在她們前方,竟不似普通樂伶那般輕浮,而是坐姿端方,神態嫻雅,自有一番氣韻在身上。 她認了出來,那是沈惠心。 請樂伶這種事,她自然不便cao辦,這些是外院管事負責的。 她沒想到,他們竟請了沈惠心。 有賓客聽得高興,朝上面扔了一粒銀子。 也有人是銅錢。 沈惠心抬眼,朝臺下人露出嫵媚一笑。 薛宜寧回了后院,沒一會兒,宴席開始,賓客們去吃酒了,她也稍稍閑了一些。 子清讓她去膳廳用飯,今日廚房忙,府上未入席的女眷都在膳廳一起用飯,若是晚了怕沒了。 她聽前院的琴聲停了,不知沈惠心什么時候走,便朝子清吩咐道:“你去房中拿三十……不,拿五十銀子,贈給前院彈琴的那個沈翩翩姑娘,就說她彈得好,賞她的?!?/br> 子清依言去了金福院。 等薛宜寧去膳廳吃了幾口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她給賞銀沈惠心,是感她當初恩情,嘆她命運凄零,自己也不知能做什么,所以才賞她五十兩銀子。 可是,沈惠心會怎么想呢? 她們當初同是官家小姐,如今沈惠心淪為教坊賣笑之人,被人嫌棄一晚上要十兩銀子,而自己是大將軍夫人,沈惠心竟要來她家中賣藝,此時,自己給這賞銀,露出這等憐憫或是同情,算什么? 自己并不比沈惠心強什么,只是各自的家主選擇了不同的路而已。 她站起身來想要去找子清,卻見子清已經回來了,和她說道:“夫人,那個沈姑娘問你是不是有空,可不可與你見一面,當面道謝?!?/br> 薛宜寧內心竟有些窘迫與惶恐,不知沈惠心要和自己說什么。 可她不能不見,便回道:“帶她進來吧,我就在花園里的涼亭內等她?!?/br> 她想,大不了,就向沈惠心道歉,解釋自己確實沒有輕看她的意思,若沈惠心要將銀兩砸過來,她也受著。 沒一會兒,子清將沈惠心帶到了涼亭。 薛宜寧坐在涼亭內,還不知說什么,就見沈惠心在她面前福身道:“沈翩翩見過夫人,謝夫人恩賞?!?/br> 薛宜寧連忙起身去扶起她,情急道:“沈jiejie……你,不用,不用這樣……” 沈惠心起身,輕輕收回手臂,往后兩步,與她隔開距離。 然后輕笑道:“薛meimei,不要這樣,就算你我往日相識,但你現在是大將軍夫人,我是卑賤之人,你單獨見我已是逾矩,再與我親近,就要遭人編排了,我知道大宅院里生存,也并不易?!?/br> 薛宜寧忍不住濕了眼眶,回道:“剛才給你賞銀,是我考慮不周,我以為你會怪我?!?/br> 沈惠心回道:“我彈半日琴,陪人喝酒喝得吐也就那么幾兩銀子,你一下子給了五十兩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怪你做什么?!?/br> 薛宜寧落下一滴淚來,哽咽道:“沈jiejie還是像以前那樣好?!?/br> 沈惠心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和我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是泥沼里面的人,賣笑賣身,受人玩弄,這樣下賤的身份,若是還作清高,那早就自己慪死了,還要怎么活? “我來見你,就是覺得這么好的機會,你又沒像別人一樣假裝不認識我,想和你說說話,沒別的意思?!?/br> 薛宜寧不知能說什么,頓了半天才開口道:“我雖也是過得狼狽,但身上還有些錢,也尚有父兄,你若有什么難處,需要我幫忙,大可和我說,我一定盡力幫你?!?/br> 沈惠心搖搖頭:“我眼下最好的出路,便是有個可靠的男人看上我,愿意幫我脫籍,納我做個姨娘或是外室養著我,這個需要機緣,你又不是男人,做不了這個。今日的五十兩,對我來說便是恩情了?!?/br> 薛宜寧一時無言。 沈惠心說道:“別想太多了,到了什么地方便走什么路,天底下那么多窮苦卑賤的人,連觀音菩薩和皇帝都管不了,你又能做什么?旁人都能活,我也能活,你看我是不是也比一般青樓女子做得好?” 薛宜寧點頭,半天才說:“你剛剛最后一段,彈得不如前面,你用的指rou按弦,若是以甲rou相半按弦,則更明亮,細密,效果會好一些?!?/br> 沈惠心一下子就笑出來:“那日在琴坊前,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看來真是你,今日得薛大師教導,小女子實在惶恐,我必然謹記教誨,回去勤加練習,以不負今日教導?!?/br> 薛宜寧也忍不住含淚笑了起來。 笑完,沈惠心才說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下午還有個詩會要去助興。那詩會有個號半坡山人的讀書人,性情還不錯,似乎有心贖我為妾,我得留心些?!?/br> 薛宜寧點頭,想了想,將自己頭上簪的一朵淺藍色絹花取了下來,插到了沈惠心頭上。 “這絹花是新款式,顏色正好配你,你戴上必然能讓他歡喜的?!彼f。 沈惠心摸了摸頭上的花,笑著點頭,向她辭別。 第49章 薛宜寧是在駱家滿月酒之后兩天才知道沈惠心出事。 因為沈惠心到駱家彈過琴, 所以她一出事,府上下人便議論起來,何mama聽見議論, 特地來告訴了她。 沈惠心被下了大獄, 謀殺朝廷命官, 罪證確鑿,當堂就判了秋后處決。 如今已經立秋,沈惠心在獄中也沒幾天了。 薛宜寧大吃一驚,立刻問:“怎么謀殺朝廷命官?殺的誰?為什么?” 何mama忙回:“他們說的哪位大人, 我也不知道, 哪天也沒問, 但昨天他們就在傳,興許就是前天或上前天的事?!?/br> 薛宜寧再問, 何mama卻也不知道了, 府上下人也是語焉不詳, 畢竟都是道聽途說, 又不是教坊中人, 又不熟悉那死者, 自然不清楚內情。 可她卻無法與其他人一樣閑談一番便作罷,她想知道內情,想看看還有沒有轉圜余地。 第一想到的, 自然是哥哥。 于是她當天就寫了封信, 讓何mama帶去薛家, 請哥哥幫自己打聽一下沈惠心的謀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過兩日是處暑, 也算小節氣, 京中人家常有走動, 薛宜寧便趁這節日, 回了趟薛家。 她為沈惠心之事而來,所以用過飯,便到了嫂嫂房中,薛少棠已在房中等她。 薛少棠先問她:“你與這教坊女子認識?為何這么在意她的事?” 薛宜寧才說道:“我和她之前相識?!?/br> “只是相識?”薛少棠問。 薛宜寧卻已聽出些話風來,問:“怎么了?” 薛少棠便緩聲道:“若只是相識,這件事你便不要碰。 “死的是城西那位皇商王家的三爺,在太史監做個五官靈臺郎,官職不大,但他嫡親meimei,卻是當朝賢妃娘娘。 “這案子由京兆尹當堂斷案,查出沈翩翩與王三爺一同游園時,因見王三爺手上有一只價值千兩的夜明珠,頓起歹心,在王三爺酒中下蒙汗藥,準備盜走夜明珠。誰知王三爺有腦疾,那蒙汗藥下得太重,竟讓王三爺斃命。是以京兆尹判了沈翩翩謀財害命?!?/br> 薛宜寧問:“可是沈翩翩身為教坊司頭牌,能到駱家獻藝,自然也能去別的地方獻藝,她什么王公貴族沒見過,什么價值連城的珠寶沒見過?她又不傻,盜了客人的東西,怎么能逃得掉,既然逃不掉,為什么會去做?” 薛少棠說道:“阿寧,這就是京兆尹給出的案情,不管是不是合理,事實就是如此?!?/br> 薛宜寧這時明白了,半晌才問:“所以,沒有人關心沈翩翩是不是蒙受了冤屈?” “她只是個教坊花娘,而死的,卻是皇親國戚,斷案的又是京兆尹——” 薛少棠沉聲道:“阿寧,真相并不重要,沒人那么傻,會去蹚這樣的渾水?!?/br> 想起幾天前沈惠心在自己面前含笑的樣子,薛宜寧心如刀絞。 她的命已經夠慘了,明明是官宦之女,嫁了門當戶對的郎君,蘭質蕙心,卻淪落為娼妓。 就算是娼妓,她也很努力地學了琴,很努力地掙錢,想找個可靠的人從良。 她的想法如此簡單,甚至從未怨天尤人,可是,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