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降溫 第37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的香氣、小雪豹正在獸世種田、帝后模擬器、離婚后和前夫一起重生了、明月卻多情(下):魔界篇、抱我緊一點、我想退圈后靠擺爛紅了、替嫁后我笑得想死、神級直播系統、美嬌作桃花精原配覺醒了[七零穿書]
她握緊了南楠的手,“沒事兒,我在呢。而且忍一忍,明天就回去了?!?/br> 南楠沒吭聲,把“不想進去”四個字直接掛在臉上了。 之后一切都在她的預想中,她和南楠進了那個家門后,兀自放下了一堆年貨,其間除了舅媽招呼了她一聲之外,外婆、王永微兩個人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舅舅坐在門口抽煙,頭也沒抬。 小侄女正拿著掃把清理著地上的那些瓜子皮,侄子一腳過去踢飛,小侄女剛被吼過,有怨不敢泄,見自己辛辛苦苦掃的地被人搗亂,只能紅著眼眶埋頭繼續清掃。 南楠進去后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跟在她身邊,進了廚房。 她掃了屋里一圈,覺得怪異,等再掃了一圈后,才確認,今年竟然沒有李孝全。 廚房里是舅媽正在生火做飯,見到她,笑道,“苡苡,今年怎么初五才來呀?” 舅媽一邊生火一邊做飯忙得夠嗆,她坐在火堆面前去幫忙,南楠也緊跟著她。 她沒回這個問題,倒狀似無意地問起,“李孝全呢?今年怎么沒來這兒蹭?” 舅媽一聽,神色諱莫如深,看了一眼廚房口,確認沒人了,才搖頭說,“聽說年前就不見人影了,不知道去哪兒了,今年大年初二的時候,你那弟弟李多續還發了一場高燒,都是王永微自己一個人忙活的?!?/br> 她聽后沒說話。 “哎呀,不能再多嘴了,待會兒她們發現了,我一個外人又要挨罵了?!?/br> 話里有些心酸。 可南苡清楚,舅媽是外地嫁過來的。 前幾年也是過夠了苦日子,是這些年生了個兒子后,日子才算是好過了。 舅媽在這個家里,是唯一一個正常的人,小時候還會時不時給她買點吃的玩的,逗她笑,可后來,大概是被外婆罵的,也大概是被舅舅折磨的,總之,她與舅媽的關系也就慢慢地淡了。 而舅媽,仿佛還在這樣的思想家庭里不斷被同化,又不斷在掙扎。 南苡少時憤恨于這樣根深蒂固的老舊思想,“男女平等”這個觀念,她不止提過一次。 可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見識越廣闊,又總是無奈。 無非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她只管得了南楠。 舅媽揮著手里的鍋鏟,“昨天聽你媽說,你找了個男朋友呀?” 她拿著干柴火的手微滯,還沒開口,旁邊給她遞樹枝的南楠卻突然護著她,“才不是她說的那樣!” 她和舅媽雙雙一愣。 南楠自知失言,囁囁道,“對不起……” 舅媽壓根不在意,“對不起什么呀,不怪南楠這么想?!?/br> 王永微自從那年和她鬧僵了以后,在外面就沒說過她們姐妹二人的好話。 她知道王永微會怎么說。 說她會勾搭人家,說她發情,不知廉恥地要上人家的床,說那個男的也不是好東西,兩個人是一對jian夫□□,成天沒臉沒皮地卷在一堆…… 更難聽的,多的是。那些粗鄙不堪的話,聽一次難受一次。而且連南楠這么一個小姑娘都知道,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 舅媽也知道,想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想著想著,勉強笑了一聲,“你媽這人,說話不就是那樣嘛……” 南苡沉默。 她知道,不止是她,就連舅媽,當初也是被王永微當著所有族親的面罵過的。 她只說了句,“他對我很好,我從來沒遇見過一個人對我這么好?!?/br> “今年應該是……我帶著南楠來這兒的最后一年了,您今后一個人在這里,要保重?!?/br> 說著,她拿起蒲扇催了催火。 舅媽聽后,半晌沒說一句話。 鍋鏟在鐵鍋里嚓嚓地來回翻轉,等到那道菜裝了盤后,舅媽才說道,“走了也好?!?/br> 聲色有些哽咽。 一年到了頭,舅媽也只盼著她來的那一天。 一生都命苦的女人,想著逢年過節能有個體己的人說說話也好。 可她不會一直在這兒,從她當年走出那座小鎮的時候,就注定了她不會長留。 “那個男孩子呢?是干什么的呀?”舅媽不愿繼續沉寂,接著問道。 她頓了一下,“我不知道?!?/br>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叫溫行知,好像……犯過罪。 說來可笑,他們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她甚至連人家犯的什么罪都不知道。 到底是殺了人,還是放了火,她統統都不知道。 可就這樣,她也還愿意跟著他。 舅媽不再問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侄女和舅媽坐在了另一張桌子吃飯。她和南楠懶得去和那幾個人共桌,干脆也端著飯碗去了舅媽那一桌。 王永微和外婆兩個人對視一眼,外婆沖王永微使了個眼色。 王永微又看著一旁的哥哥王永年,王永年一愣,轉頭去看正在吃飯的南苡,瞬間意會,沖著王永微點了點頭。 渾然不覺的南苡還在給小侄女夾菜,小侄女羞澀地看著她笑,是喜歡她的。 “苡苡?!蓖跤滥杲K于出聲叫了她。 她沒應,等著他的下文。 “……你那男朋友,是干什么的?”王永年慢吞吞地問道,話里話間都是試探。 南苡抬頭,平靜而漠然地看著她的那個舅舅。 “打工的?!彼S口捏了個身份,想了想,又輕諷了句,“沒錢?!?/br> 舅舅卻像是在怪她不懂事兒似的,“誰問有沒有錢了,舅舅關心關心你還不行了?” 她挑眉,點頭。 不想多廢話。 王永年就在那里開始扯一些有的沒的,“你媽給我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咱們家姑娘還真有對象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一轉眼,小姑娘都成大姑娘了?!?/br> 南苡夾了口菜,沒理。 南楠卻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舅舅突然這么親近,葫蘆里是賣的什么藥。 南苡也想知道。 “那個男孩子對你好嗎?” “不太好?!?/br> “不好啊……”舅舅估計沒想到她來這么一句,一時之間倒是愣住,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了,為難地看著王永微。 王永微知道她這個大女兒不好掌控,本就是按捺著脾氣的,這會兒再也憋不住了,“啪”地一聲就砸了筷子,沖舅舅吼道,“你跟這死丫頭客氣什么呀?!她是個什么貨色你自己不清楚???” 然后轉頭,吼她,“你舅舅說這么多,就一句話。你怎么犯賤我們都不管,但是今后那彩禮錢我可得收,至少五十萬,不然別想我放人!” 搞了半天,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冷嗤,“我跟你是一個戶口本嗎?就來管我彩禮錢了?” 這一句話直接堵死了王永微的路,王永微心有不甘地瞪著她,像是恨不得把她這個不孝女抽筋扒皮了才好。 王永年這會兒見錢到不了手了,終于原形畢露了,一把撕破了先前的好人嘴臉,“你媽把你養這么大,收點彩禮錢怎么了?!我警告你別逼我動手!” 那聲勢,大得是要準備沖上來打人了。 南楠早已經躲在她的身后瑟瑟發抖,舅媽捂著小侄女的耳朵,不敢多話。 唯獨南苡,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你再說一遍?是誰養的我?” “是你嗎?”南苡冷著臉,反問道,“還是王永微?” 她一字一句強調道,“養我的,是我的父親——南光正!” “那你是誰生下來的?!”外婆在旁邊突然咄咄逼人地說道,“生育之恩大于天,你讀書都讀到牛屁|股里面去了?” “你不該用五十萬彩禮錢回報辛辛苦苦生你的媽嗎?” 南苡頓時愣住,是被這句話,噎得氣勢陡然減半。 這才是一直困擾著她,叫她渾渾噩噩這么多年來,都一直苦苦掙脫不開,折磨著她的根源。 她恨這個女人,可卻也是這個女人給了她生命。 所以即使是她再恨,兩個人也終究有千絲萬縷的血親關系。 而她竟然和這樣的一群人擁有同根血脈。 她攥緊了手,用力到渾身發抖,窒息的感覺剎那間迎面而來。 她看著眼前的那三個人,皆是像看著一棵搖錢樹一般看著她。 貪婪、無恥、刁惡。 恨不得榨取她身上最后一點剩余價值。 王永微之前受了威脅敢怒不敢言,憋了那么久,這下全都爆發出來,一碗飯直接砸在她的面前—— “你臭清高什么呀?!不就是個讀了些書的臭婊|子嗎?讓男人睡爛了的玩意兒,被睡傻了是吧?!” “老娘當年就是沒收彩禮,才讓你那個死老爹欺負我、看不起我一輩子!自輕自賤的東西,哪家女人出嫁不收彩禮?!就你倒貼,就你不要臉,讓你把錢拿出來養你弟弟你不養,現在收你一點彩禮錢又不樂意,真當你那幾兩骨頭值錢了、硬氣了是吧?賠錢貨,下賤玩意兒……” 舅舅也是氣急,跟著王永微就一起罵了起來,啐了她一口,“賠錢貨!” 這情景,她不是沒見過,前幾年的時候,年年都能鬧一回; 她也不是沒有被罵過“賠錢貨”,畢竟王永微從小罵她罵到大;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南楠長大了,有的話,她聽得懂了。 可她從來都沒這么冷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