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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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從臺階上走了下來,要將這出戲演到底。 容見退后了一步,避開了費金亦伸過來的手,半垂著眼的神態看不出有什么驚慌失措。 費金亦也沒強求, 裝作不在意, 收回了自己的手。 木已成舟, 容見已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下承諾, 即使想要反悔, 世族也不可能允許。 在這樣的一場沉默中, 朝會也將悄然結束,容見走出了門,沒有人敢攔住他。 費金亦回到皇座之上, 自始至終, 他想要的只有這個位置, 現在也確實守住了。 雖然之前謀劃著,容見與費仕春成婚,費仕春便能按照自己的前路,名正言順登上皇位,延續血脈,繼承姓氏?,F在行不通了,只得再做打算。 可這些都算不了什么,容氏終將斷絕,他才是最后的贏家。 想到這里,費金亦極隱秘地笑了笑,對王之衡道:“王大人,你是禮部尚書,快些時候去準備與羴然人的和親事宜吧。萬萬不可怠慢了為大胤百姓如此付出的長公主?!?/br> 即便崔桂還沒能猜得出來,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費金亦,但也看出了皇帝的欣喜之情。 是的,這就是大胤現在的皇帝。為了鏟除皇位上的阻礙,他什么都能利用,從前的世族他視而不見,現在入侵的羴然人,也是他趕走長公主的工具。 崔桂確實不在意這個天下屬于哪個姓氏,但他知道費金亦絕不能再在皇位上待下去了。 可容見卻輕易地答應了下來。 崔桂胸口一震,心亂如麻,面上看起來還很鎮定,實則是強自支撐。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容見剛走出太極殿,門口等著的陳嬤嬤就跪到他面前:“殿下,太后懿旨……” 連太后那邊都聽說了,看來費金亦早已做好準備,將消息放出去了。 容見敷衍道:“今日有事,祖母那邊不能侍奉,請嬤嬤知會一聲吧?!?/br> 他的確答應了下來,但絕不是認輸。 * 這是今年第一場連綿的秋雨。 雖然有人打傘,但容見走得匆忙,裙角還是被地面的積水打濕了。 門簾前的侍者瞧見長公主來了,慌慌忙忙地打起簾子。 如今宮廷內外,已亂作一團,他們這些宮人更是惴惴難安。 隨侍的小太監收了傘,在檐下抖著傘上的水。 崔桂等在屋里,心情焦灼,坐立不安,一看到容見進來,就立刻迎了上來。 他啞然了片刻,開口道:“早晨在太極殿中,殿下可是糊涂了?!?/br> 怎能如此輕易答應下來? 容見低聲道:“首輔莫急,本宮現在來,正是為了此事?!?/br> 崔桂長長嘆了口氣。 待到朝會結束,那些人終于也反應過來了。這件事并不是只和長公主有關,還和他們的身家性命聯系在了一起。以費金亦的性格,在長公主離開后,絕不會放過他們。 容見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上京城中已有消息,大將軍處應當也知道了?!?/br> 崔桂道:“殿下此言不假。但大將軍即使知道了,路途遙遠,羴然人給的期限這般短,也無法商議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這位年輕的長公主看去。大約是才從雨中走過的緣故,容見的鬢發間沾了些潮濕的水汽,這些令人覺得可憐哀愁的細雨,卻將他的神情襯得更為果決。 一旦落入羴然人手中,容見必然九死一生,然而他卻是現在所有人中表現得最為從容冷靜的一個。 連崔桂在這半日都失了分寸。 容見知道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否則現在的局勢就會順著費金亦的心意,徹底崩盤。 他說:“事情緊急,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本宮答應和親,裝作順從,使羴然人掉以輕心,而大將軍從崇巍關出發,一路疾馳而去,突襲寒山寺?!?/br> 崔桂覺得此舉并不可行,太過理想化了,還是堅決不同意,苦勸容見留下來。 容見思忖片刻,對崔桂道:“羴然人拿寒山城的百姓威脅,本宮不得不去。即使他們的鐵騎不一定能繼續南下,也許被阻攔在半路。但是一城的百姓,卻一定會死在他們的屠刀下?!?/br> 崔桂不是不知道,卻還是提出質疑:“即使殿下將生死安危只置于腦后。但北疆人狼子野心,做事從來都是出爾反爾,此等承諾,怎敢相信?” 容見偏過頭,眼珠子轉了一下,他的聲音很輕,輕到了極致:“首輔還不明白嗎?這是費金亦做的局?!?/br> 他的眉眼上沾著雨水,連嗓音都是涼的,一語驚醒夢中人,崔桂豁然開朗,同時也寒毛卓豎。 這樣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羴然人怎么能那么順利地攀越群山,因為有費金亦在暗中相助。 而他所做的事,以數十萬臣民為性命為代價,就是為了讓容見前去和親。 一個身處至高之位的皇帝,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賣國,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容見的手指細長纖瘦,此時凍得有些青白,骨節扣在桌案上,繼續道:“所以在本宮沒有到達寒山城之前,北疆人不會動手。因為這是一場交易。費金亦不會允許他們大開殺戒。如果他們違背承諾,本宮可以原路返回。到時候對于費金亦和羴然人,都是得不償失?!?/br> 在太極殿,聽到寒山城目前的處境,以及那個令人迷惑的條件時,容見頃刻間便明白過來,這是費金亦做的局。 他可以推諉,費金亦沒有能力強迫他和親,但容見不能那么做,也不會那么做。 崔桂已完全明白過來了,但他還是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萬萬不可?!?/br> 他是能夠唾面自干的人,著眼于天下,愿意犧牲小我,所以在這樣的時刻,他也能夠狠心舍棄寒山城的百姓。因為萬一容見出現意外,費金亦繼續在皇位上待下去,他此時能賣國,之后便能作出更可怕的事。 一城數十萬百姓的命是無法承受之重,但大胤余下的數千萬百姓的性命則更為重要。 崔桂懇切道:“既然如此,殿下更加不能離開上京和親。微臣愿意做這個罪人?!?/br> 他不顧惜自己,從很久以前到現在,崔桂為了這片土地,傾其所有,付出一切了。 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容見很輕地嘆了口氣,嘗試寬慰這位老臣:“首輔言重了?!?/br> 他無法在兩年內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政客,可以完全用利益權衡得失,或許終其一生都不能做到,因為容見不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古人,他有一顆柔軟的心,不能對數十萬人的生死視而不見。 如果可以挽救,容見就一定會救,即使是以自己為賭注。 所以在太極殿中,他明知道是陷阱,還是選擇了去。 容見站起身,扶起這位枯瘦的老人,知道他已經竭盡全力,為了挽救大胤:“大將軍一定知道怎么做,會趕在本宮到達寒山城前,解決這一切。只是本宮不在的日子,首輔卻還要坐鎮上京,不能讓費金亦的jian計得逞?!?/br> 其實容見并不懂軍事上的事,他對那些一竅不通,連古代的地圖都看不懂,此時說的話,沒有任何事實上的依據。 這樣的決定,可能孤注一擲,可能愚蠢笨拙,但容見還是會選擇這么做。 崔桂泣不能言。 他渴盼明君,渴盼能主,等來了眼前的長公主,卻又會因為他的過于仁善而陷入的險境感到苦痛。 世事不得兩全,崔桂知道他心意已決。 容見認真道:“本宮相信大將軍?!?/br> 他相信明野。 * 寒山城急報,一路快馬加鞭,傳到了崇巍關。 周照清找明野有事,正走在路上,見明野從帳子中走了出來。 明野半垂著眼,是一貫平靜冷淡、泰山壓頂都不會動容的神色,手中握著一張薄薄的信紙,只是似乎很用力,連指節的形狀都變得非常明顯。 周照清猜測是方才送來的戰報,馬蹄聲太急了,他隔著老遠都聽到了。 明野低聲對一旁的親衛說了幾句話,那人便跑著去傳話了。 周照清又看了幾眼,總是覺得不大對,高聲道:“將軍?!?/br> 辦完了糧草的事后,周照清本來是打算告辭的,邊境的天氣太冷了,他這樣的人待不住。 明野迎著光看了眼天色,微微皺眉,對他說:“有要緊事,你也來?!?/br> 真正的嚴冬還未來臨,只等這一場將下的、淹沒一切的大雪。 一刻鐘后,軍中重要的將領和后勤處的負責人都到了明野的帳子里。 眾人才得知消息,原來北疆人抽出一部分兵力,跋山涉水,去了寒山城,并將城中百姓當做籌碼,威逼長公主和親。 郭子樊是個急性子,當即道:“怪不得這些日子北疆那群狗雜種都龜縮在關外不敢動彈,原來早偷偷摸摸去了別的地方!” 明野站在沙盤邊,指示道:“寒山城那邊不能不管,是數十萬條人命,必須派兵前去支援,且只能勝,不能敗?!?/br>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寒山城死了那么多人,這兩年的仗也算是白打了。 幾人的神色都分外嚴肅,聽從明野下一步的指揮。 明野卻似乎沒有那么緊張,他說:“下雪之前,要打一仗,且要先攻?!?/br> 郭子樊疑惑地問道:“既然要分兵前往寒山城,何必又大動干戈,暫且按兵不動,不是更為安全?” 明野隨意道:“兩邊都空虛,更要佯做攻勢,使他們不敢出兵?!?/br> 寒山城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大胤這邊的人知道對方兵力不足,不出兵反而奇怪。 但明野的語氣有點奇怪,似乎很不耐煩,連郭子樊這樣的性情都能聽得出來。雖然戰事告急,一般人都會有所異動,但明野不是一般人。郭子樊身為副將,曾和明野一同率領五百精兵火燒北疆糧倉,差點被羴然人追上。那樣的瀕死之際,明野都胸有成竹,沒有一瞬間的動搖。 另一邊的校尉喬術附和道:“大將軍所言極是。就是前往寒山城的人選更是重中之重,不知哪位……” 這場仗不可能贏得輕易,要以長途跋涉的疲憊之師打敗在寒山城固守的羴然人,一旦失敗,就是埋葬了寒山城數十萬人的性命,終其一生都要背負起這場禍事,任天下人指責。是個吃力不討好,說不定要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的苦差事。 明野抬了抬下頜,不急不緩地打斷他的話:“我親自去?!?/br> 作為主帥,明野本該坐鎮軍中,不應輕易離開,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卻選擇親自前去,如果出錯,就是身敗名裂。 在場之人,無一不驚訝錯愕。 但這兩年下來,明野從未出錯,在軍中威望極高。他的話已經出口,不會有人質疑,所以紛紛答應下來。 本來還在休養生息,突然多了這樣的大事,軍中又立刻馬不停蹄忙碌了起來。 帳中只剩明野和周照清兩個人。因事情來的突然,周照清也必須留下看顧糧草,準備后勤。 周照清倒沒有推辭,他是不懂打仗,卻很明白利益交換的道理,理智道:“此時北疆正處空虛,再打下去,不就能將他們徹底趕回草原了嗎?寒山城之事,雖然著急,也不用你親自前去吧?!?/br> 這么說著,抬頭朝明野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