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鐘靈去池青灼那里去得愈發殷勤，不過今天被池青灼拒絕。

    “為什么？”鐘靈問他。

    “今天有點累?！背厍嘧铺寡?。

    鐘靈側臉關心他，“怎么了？”

    “昨晚沒睡好?！?/br>
    鐘靈啊了一聲，諒解道，“那你回去休息就好了，不用送我的?！?/br>
    “不差這一天?！?/br>
    從一開始池青灼送她回家時，鐘靈就不太愿意，她天性不愛麻煩別人。但是池青灼并不聽勸，仍然堅持己見。鐘靈想著大概時間久了他自己會放棄，但是好像也沒有。

    鐘靈任由他送自己回家，等到樓下分別時，被池青灼拉住。

    “怎么啦?！辩婌`被他正面攬著腰扯進懷里，抬頭看他，面帶惑色。

    小區燈光昏暗，安靜得只能聽到鐘靈的小聲詢問。

    “沒什么?！?/br>
    池青灼將她的發尾撥到頸后，又將她額前的頭發撩開，俯身親了一口。

    溫熱的觸感落在額前，腰后他的手指緩慢摩挲著，鐘靈不由自主閉上雙眼。

    池青灼吻她的眼睫，讓她發癢，睫毛一顫一顫的，撲打在他薄唇間。

    鐘靈對他沒有什么抵抗，池青灼輕易撬開她的口腔，尋到她的舌尖。

    “唔……”鐘靈發出很輕的聲音。

    池青灼不滿足，手掌沿著她的下頜線摸，然后覆蓋在她臉頰上。

    鐘靈已經逐漸習慣接吻這件事情，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樣的，但是她總是很容易就和他接吻。有時候是在做題做到一半時，有時候是在這樣的樓下，有時候是在人少地方，很輕地印一下。

    不過慶幸的一點是，池青灼并不喜歡在有人的地方親近，他在外面，看起來很正常，是不會熱衷于這種行為的正常。

    鐘靈好像要迷失在這種感覺里，像全身徜徉在舒適的溫泉中，很溫暖，很舒服。

    池青灼放開她后，鐘靈還沒有太反應過來，一雙水潤的眼睛迷離著睜開，有種干凈引人破壞的欲望。

    “呆呆的?！背厍嘧瓶粗?。

    鐘靈蹭了蹭他，沒說話。

    “回去吧?！?/br>
    “嗯?！?/br>
    明明只是眾多平平無奇的夏日夜晚之一，但是鐘靈卻總覺得哪里不太一樣。

    她很久都沒有不補課直接回家，所以在打開家門，看到門口的一雙黑色男士皮鞋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mama？”

    客廳的燈是開著的，但是臥室的門關閉著。

    鐘靈疑惑，想去她臥室看。結果還未敲門，門從內里打開。

    鐘云慧有些不自然從臥室中走出，出來后又立馬將臥室的門合攏，“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鐘靈回答，“嗯，今天想回來休息?！?/br>
    鐘云慧哦了聲，去到飲水機旁用玻璃杯接水，指尖有些慌亂。

    “門邊好像有男士鞋，mama?！辩婌`發問。

    鐘云慧本來還強裝淡定，在側頭看到門口處的鞋時，腦海亂成一坨毛線，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鐘靈看到鐘云慧背對著自己，上前去，“mama？”

    兩人還未回答，臥室門倏地從內里打開。

    聽聞聲音，鐘靈望去，看到一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人。

    這個房子內實在太久沒有過這樣的場面了，鐘靈感覺很陌生。陌生的中年男子，陌生的畫面，陌生的感覺。

    這個時間點，不應該是正常異性會留在家里的時間。

    鐘靈立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又一一否認。其中最為確定的那個，無論怎么壓下，似乎都會極力地不受控地冒出來。

    然而，事實，從來不需要她的承認。

    “鐘靈你好，我是你mama，的對象，我叫周志遠?！敝心昴凶芋w面地站在鐘靈面前，在說到鐘云慧對象時，他和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鐘云慧從看到他從房間內出來起，先是震驚，然后是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鐘靈身上，像是怕她不能接受。

    鐘靈還是直直看著周志遠，沒有說話，但是眼里的那點執著，讓人感覺到莫名的殘酷。

    “你和她說這些做什么？”鐘云慧見鐘靈的模樣，心底有股難言的郁結之氣。

    “靈靈，你聽我說，我和你周叔叔還沒有到確定的階段，只是你突然回來，我怕你介意，所以才讓他先進去……”

    “沒關系的，mama?！辩婌`打斷鐘云慧的話，搖了搖頭。

    鐘靈停頓半晌，才開口禮貌地打招呼，“叔叔你好，我是鐘靈?！?/br>
    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

    等到人走后，鐘靈表現得都很正常，正常到讓鐘云慧愧疚。

    別人可能沒辦法理解這種感情，但是對于鐘靈和鐘云慧而言，從鐘靈出生到現在，都是彼此相依為命，度過了十幾年。鐘靈早就習慣鐘云慧是她的支柱，是她的依賴，也是她在很多逃避時刻重拾面對世界信心的來源，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鐘云慧也會和她以外的第三人擁有穩固的長久的親密的關系。

    和她完全不相關的第三人，將她摒除在外的第三人。

    這種原本因血緣關系筑起的信任高墻，堅不可摧，卻好像從內部開始瓦解。

    鐘靈像一臺被明確劃定路線卻沒有規定目的地的車輛，現在行至中途，路線消失，她有些彷徨，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鐘云慧把鐘靈抱入懷里，“我本來想……等你以后上大學，再告訴你?！?/br>
    等你也離開，等你已經不再那么依賴我的時候，再選擇告訴你。

    鐘靈鼻子泛酸，“mama，我是為你高興的……”

    只是高興之余，我也感覺好像失去了什么。

    鐘云慧也有自己的人生，而不只是圍著她轉。在這個過程中，她已經足夠為自己著想，也為自己犧牲足夠多。

    “你不用……太考慮我，我支持你的一切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