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臣服 第6節
新聞中心大樓燈火通明,姜濃播完午夜新聞,又陸續替臺里的同事帶班了一場天氣預報,工作徹底結束的時候,透明玻璃窗外天色逐漸亮了。 直到她踏出演播廳,還未去換下衣服,忽而有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姜濃?!?/br> 姜濃轉過身,看到是之前在聯播組的前輩梁韻。 她含水似的眼彎起,打招呼道:“韻姐?!?/br>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梁韻腦海中驀然想起了這句詩,即便姜濃平時除了主持播音的工作外,私下很少和臺里的人有接觸,但是她太干凈了,整個人就像是古畫里不染世事的清水美人。 讓人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從而,想進一步去呵護,觸碰她。 梁韻看著她那張極美的臉,從口袋里掏出了張名片,同時頗有深意地說:“有人托我給你的?!?/br> 姜濃手指接過,垂眸看到名片上清晰印著周嘉述三個字。 她略有淡淡疑惑,這是哪位? 下秒,耳邊就聽梁韻玩笑般問:“你把他忘了?” 姜濃沒說話,表情顯然是的。 梁韻不由地想感嘆,混這個圈的都是為了追名逐利,而姜濃活得無欲無求的,就好像除了對播音感興趣外,一些旁人夢寐以求的身外之物。 她是,從未入過眼的。 “這位周公子是臺里的贊助商,恰好聽聞你被發配到午夜直播去了,想約你見上一面……” 梁韻話說得極為委婉。 只見姜濃聞言,微抬起頭,一張臉干干凈凈地袒露在冷光下,安靜雪白到有種不堪一折的脆弱。 化妝室外,有工作人員低聲提醒新聞開播的時間。 梁韻臨走時,又說:“最近柳思悠正忙著訪談一個大明星,據說是個難搞的主兒,看來是沒空興風作浪了,姜濃,祝你早日回歸聯播組?!?/br> 姜濃淡紅色的唇角微微落下笑,纖細的手指卻緩慢撕掉了這張觸感冰涼的名片。 她轉過臉,看著窗外出神地想: 這話,可真像是詛咒。 * 下班的路上,天有些陰,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密的雨。 姜濃回到別墅的時候,一身單薄的墨綠色長裙就如同浸泡在水里的,她進門后,就先抬手將衣服解了。 隨即,裹著純棉的白色浴袍還沒坐下,細翹的眼睫先看到手機亮起光。 她點開看。 是實習助理冬至,消息接著一個又一個地發來: 「姜主播,有重大新聞?。?!」 「柳臺花跟大明星路央撕起來了……據說是因為訪談的事情,路央當眾嫌棄柳臺花的聲音難聽,要求換個聲音好聽的主持人才愿意接受采訪?!?/br> 要知道柳思悠生性高傲,又有人撐腰,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但是誰叫她,這次遇見了一位比她后臺更硬的。 現在新聞臺興師動眾收集所有主持人的聲音,就為了給路央選。 看完冬至發的這些內容,姜濃瑩潤指尖停在了屏幕上方,沒回。 隨即,他繼續發來了一條語音,透著股諂媚的勁兒:“要說聲音好,您的聲音才是全臺最絕的?!?/br> 姜濃輕彎了下眼眸,回了幾個字過去:“專心上班?!?/br> 手機被靜了音。 偌大的別墅隨之顯得格外清靜,姜濃沒有再去關心臺里的事,纖弱的身子柔軟如一片羽毛般窩在沙發里,慢慢閉眼,仿佛墜入了安靜的夢里。 再次醒來時。 雨聲又密了,淅淅瀝瀝地打著樹葉,寬幅的透明落地窗外有一抹亮光,柔和似水波照在了姜濃卷翹的睫毛上。 她被刺的顫抖落下,睜開時,迷迷糊糊地看向雨夜。 也看到了一抹熟悉輪廓的身影。 等到墻壁的鐘表跳過一分鐘,或許是兩分鐘。 門鈴聲驟然響起,使得姜濃連鞋子都沒穿,白玉的腳踩在地板上,就跑去開了門。 外面風雨裹挾著濕氣和男人冷欲的梵香一卷而入,只見傅青淮側身站著,俊美的面容被路燈襯得朦朧偏暗,低首問她:“會做菜么?” 姜濃呼吸聲還帶著一絲潮意的喘息,沒回過神。 門外的秘書熟門熟路把新鮮食材放在廚房,隨即退了出來,對她恭恭敬敬地說: “麻煩姜小姐了?!?/br> 姜濃終于夢醒,仰頭看向眉目沉靜淡然的男人。 ??? 她有說自己會做菜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注:“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這句原詩出自《九歌·山鬼》 第5章 “姜小姐不是最善江南菜?!?/br> 傅青淮緩慢而清冽聲線劃破寂靜的夜色,像是知道她此刻想什么,讓姜濃唇微抿,表情跟著訝異了一瞬,隨即很快就意識到: 果然,是調查過她的。 眼尾卷長的睫毛輕抬起,目光垂落看到他可以稱得上異常精致的手,指節揉了揉眉間的倦意。莫名的,姜濃將想拒絕的話咽回了喉嚨,頓了秒,啟唇柔聲說:“你先坐?!?/br> 方才醒來的急,都來不及穿鞋。 姜濃光著腳跑到略顯凌亂的沙發處,先彎腰,伸手把還殘留她體溫的棉毯收起,卻忘記自己身上只裹著白色的浴袍,還略有松垮地露出了柔嫩的鎖骨肩膀。 傅青淮自始終沉靜的眸色,淡淡的瞥了她半秒。 卻足以讓姜濃停住,腳還踩在地毯上,珍珠似的腳趾略有一絲緊張的蜷縮了下,想解釋點什么,還未說出口…… “是我吵醒你了么?” 傅青淮不摻雜任何情緒的清沉音色,先一步她響起。 “我、剛醒來?!苯獫饴圆蛔匀唤舆^話,盡量去忽略與他之間無端滲透出來的微妙曖昧氣氛,繼而上樓,去換身衣服再說。 三分鐘后。 她重新下樓,客廳燈光被調到了最暗,姿態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的傅青淮仿佛就跟在自己家一樣略顯隨意,俊美的面容如同玉雕,卻在朦朧暗光里被構成了一道濃墨重彩的線條輪廓。 姜濃后知后覺地想到,這棟別墅里里外外,本身就是他的。 秘書提來的新鮮食材都擱在了廚房流理臺上,姜濃收起絮亂的思緒走過去,年幼時,跟外婆在江南水鄉生活過幾年的緣故,她最擅長一手江南廚藝。 菜很快就被煮好,連冰冷的客廳都瞬間彌漫著溫暖的煙火氣。 最后姜濃端著一碗色澤碧綠欲滴的蔬菜慢慢走出去,剛想出聲,睫毛下的余光卻瞥見傅青淮神色倦懶的闔著眼眸,讓她忍不住懷疑,這男人深夜出現本身就是來睡覺的。 姜濃淡如秋水的眉眼猶豫一番,要不要開口叫醒時。 “好了?” 傅青淮已經醒來,視線輕風云淡地,在她身上。 “還有點燙?!苯獫廨p聲回答,白皙的指端著精致的瓷盤擺在桌上,如墨汁渲染而成的落地玻璃窗映著雨幕,也映著他起身走來的修長身影。 想到了上回與他在隔壁的細枝末節,姜濃轉過身,輕彎了下唇角:“我這里沒有烈酒?!?/br> “嗯?” “不過有兒童牛奶?!苯獫饴掏痰貙⒑蟀刖湓捳f完,一時忘了像傅青淮這種養尊處優的男人而言,不是什么都能入口的,直到看到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姜濃驀地感到自己的臉跟著變紅,一抹淡淡的胭脂色也蔓延至頸間,表情卻很真誠說:“牛奶也是助眠的?!?/br> 而且兒童牛奶,就像是加了糖水,口感很甜。 傅青淮正看著她,燈光是柔柔的月光色,灑在了姜濃身上,她穿著件白色棉質的長裙,很普通的款式,過分素凈的顏色卻很襯她氣質,如脂似玉似的站在那兒。 落在男人眼中,就猶如一副涉世未深的清純模樣。 純到仿佛不會來事。 傅青淮與她那張清麗的小臉對視幾秒后,眼底陡然浮起淡笑,似乎難得見,有人敢拿這種東西給他喝,略停頓片刻,清冽音色緩緩說出極簡的兩個字:“試試?!?/br> 這句試試。 讓姜濃反而不敢去廚房拿了,隱隱約約預感不是表面上這么簡單。 - 也不知是別墅沒有其他人,還是夜色正濃。 傅青淮坐在餐廳,慢條斯理地咀嚼食物,莫名地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錯覺。 這也讓坐在對面,端著一杯涼白開喝的姜濃逐漸卸下心防,清柔的語氣很是自然說:“對了,我聽如琢說這棟別墅,是你借住給我的?!?/br> 傅青淮話不多,惜字如金:“如琢?” 姜濃見他反問,仿佛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一時拿捏不住混跡古董界頗有盛名的季如琢與傅青淮關系私下如何,想了想,啟唇又重新介紹了一遍:“是姓季,如琢是……”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那個如琢?!?/br> 傅青淮俊美的面容似半響才想起有這么一個人,淡淡應了聲:“嗯?!?/br> 隔著半張餐桌的距離,姜濃烏黑的眼靜靜觀察他的神情,順勢繼續往下說:“傅總,冒昧問一句……這棟別墅的租金,我該怎么給你?” 傅青淮倒不急回答,精致修長的手指端起旁邊的玻璃壺,緩緩地,倒了杯水。 等姜濃唇微動,還想補充什么時,薄唇才淡笑出聲:“姜小姐這么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