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著胤礽滿臉笑容地看著自己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石月緩緩放下手中的杯盞,一臉疑惑的看向胤礽:「太子不看奏摺,老看著妾身作甚?」 「冊封的日子定出來了,你可知?」 「知道?!故碌幕貞?,繼續看著手上的書卷。 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一大早顧問行就親自跑來告訴她這件事了,她知道康熙帝對于此事肯定會心急,但是她沒想到會如此心急,她才剛答應要冊封,三天內就把時間訂下。 明明是明年才要冊封,現在就已經定了,而且已經讓文武百官和整個后宮都知道了這件事,現在每個看到她的人都直接改口叫她皇太子妃娘娘,連胤禛見到她都從二嫂改口叫皇嫂了,都這樣了,她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我至今還覺得像發夢,無法相信你真的答應冊封?!关返i說著,放下手中的奏摺,連裝都不裝了,反正那奏摺他都看了一個時辰,也沒看進半個字。 石月看著胤礽那雙又閃又亮,充滿期待的雙眼,她不知該作何回答,答應冊封這件事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是她也沒后悔過這個決定,只是事后想想,這樣的舉動或許會給胤礽有過多的期待,她就覺得自己確實做的有些欠缺考慮了。 「太子與四阿哥可熟稔?」決心轉移話題的石月,開口問出連日來心中的疑問。 胤礽不懂石月為何會突然這般問,但是只要是石月開口問的,他一向是有問必答:「孩提時,我與他們的關係都還算不錯,近年來漸漸地疏遠了,目前只剩下胤禛還愿意與我走動,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他像是挺關心你的事?!?/br> 「那是自然?!关返i笑笑地說,伸手替石月落在臉上的發絲攏到耳后:「胤禛為人一向和善,頗為重情?!?/br> 面對胤礽突如其來的舉動,石月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著痕跡稍稍往后退了退,輕咳一聲:「四阿哥曾隻身來我這兩次,太子可知道這件事?」 胤礽輕輕地搖搖頭,輕輕皺眉:「他來你這里做甚?」 「兩次都是為了太子,一次是書房,另一次是大殿?!孤牭截返i應了一聲沒接話,石月便繼續接著說:「但是這兩次的接觸,妾身倒覺得四阿哥為人談不上和善二字,反而覺得性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太子與之相處要多加注意?!?/br> 「關于這點,汗阿瑪倒是有說過?!关返i微微笑著說:「不過,我倒是覺得他那是真性情,我一向喜歡與性子真摯的人來往,不愛那些彎彎繞繞?!惯@也是一開始他誤會石月善于心計,所以一直不愿與之往來的原因。 石月沉默地看著胤礽,她和胤礽對于胤禛的看法截然不同,兩人說不到一塊,她便選擇不再言語,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擔憂,胤礽這樣的性子,若不是有康熙帝的照看,怕是要吃虧的。 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石月低頭想繼續看書,突然腦海出現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還來不及看清那道身影,心間傳來一陣刺痛,雙手緊握拳頭,斗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上沁出,手上的那本書被她緊緊的握在手里,整本書已經皺爛不堪。 胤礽幾乎是立即發現石月的不對勁,他二話不說將石月打橫抱起,帶進寢室,沒多久張太醫便風風火火地趕來。 「娘娘這病,臣越來越不明白,不過短短幾日,居然惡化的如此之快?!钩弥返i被支開的時候,張太醫忍不住開口說著:「這樣下去,不出一月,續命湯恐怕也壓制不住,娘娘要盡快想些對策才好?!?/br> 等張太醫走后,石月陷入一陣沉思,一直到胤礽進來了,她都沒有發現。 「月兒!月兒!」 耳里傳來胤礽的叫喚聲,石月眼神有些呆滯地看向他,不發一語。 從沒見過這樣的石月,胤礽有些擔心的輕拍這她的臉,繼續輕聲叫喚著。 「太子?」 看著石月的眼神恢復清明,還一臉疑惑的開口喚著自己,胤礽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將石月緊緊的擁在懷里。 每一次張太醫來看過以后,說的都是一樣的話,無大礙,要多調理多靜養,但是,胤礽其實早就隱約的察覺到,事情并非向張太醫說的那樣簡單。 眼見石月的身體似乎每況愈下,他卻束手無策,這讓胤礽感到深深的無力與心慌。 「娘娘,您怎么了?」見石月終于回過神來,襲玫忍不住說著:「太子殿下都喊您好幾聲了?!?/br> 石月看了看襲玫,又看了看緊抱自己的胤礽垂在腦后的金錢鼠尾辨,輕輕拍著他的背,示意胤礽放開自己。 「太子,妾身今日身體不適,太子今日可否先回毓慶宮?」 胤礽看了看石說有些蒼白的臉,點頭道:「那我先走,你好好歇息?!拐f完便扶著石月躺下,替她蓋好布衾。 等胤礽和襲玫離開以后,石月喚了妤岑進來。 「娘娘有何吩咐?」妤岑福了福身,開口問道。 其實,在張太醫來為她施針順氣以后,石月就已經沒事了,只是張太醫走之前的話,讓她陷入深思,這才引得胤礽一陣擔憂,之所以會順水推舟用身體不是為由,讓胤礽先離開,是因為石月在意識到,自己居然完全沒注意到胤礽進來的那一瞬間,她就立刻明白,張太醫說的事情,確實是不能拖了。 因為她發現,她雖然還搞不懂這身上的病是怎么回事,但是,這病不僅讓她無法動武,還總是會中斷她使用源如玉,就在方才,她甚至發現連她的警覺性都大大地降低,有人進房她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在今天之前,她是不太在乎這些事的,不能武又如何?反正這宮里有侍衛,也不會出什么事;不能用源如玉又如何?反正她本就不常用,尤其是在知道康熙帝期待她使用源如玉幫助胤礽的情況下,她就更不打算用了。 但是,剛剛源如玉自己發動力量,讓她看到的影像,讓石月心底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雖然,她因為病痛沒看全,但是她很確定,她看到的是龍袍,而那個身影,不是康熙帝,更不是胤礽。 偶爾,源如玉會像今日這樣,在她沒有催動力量的情況下,自己突然就發動,而她明白,這時,她看到的影像,遠比自己催動力量時看到的未來,更久更長。 原本,她還想等傅仁?;貋碓僮龃蛩?,但是,看到那影像,她不能再等了,未來……正在改變。 「妤岑,替我磨墨?!故履闷鸸P一邊在紙上寫下一個藥方,一邊說:「我需要你每日替我煎藥,這是件苦差事,你可以拒絕?!?/br> 「無論是什么差事,奴婢都愿意?!?/br> 「你先別急著答應,這藥方你必須熟記后燒毀,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拐碚f,續命湯的藥方是不能外傳出醫藥谷的,畢竟算是一個危險的方子,只是妤岑遲早會變成她的福嫂嫂,這藥方交給她也沒什么不妥。 但是,石月并不喜歡勉強人,藥方給妤岑和麻煩妤岑煎藥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所以石月才會先徵求妤岑的同意。 看著妤岑收下方子,石月接著說:「這帖藥必須每日收集露水,用一碗露水和著兩碗清水,煎成一碗,每日辰時和戌時讓我喝下。這帖藥,異常兇險,稍有不甚,立刻會成為奪命的毒藥。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強?!?/br> 妤岑聽了立刻跪下:「愿意!奴婢萬死不辭?!故戮冗^她的命,而現在石月把命交給她。 這般的信任,她怎么可能會不愿意。 「起來吧!」石月邊說邊繼續在紙張上寫著什么。 等到她寫完把紙張折好,像外面輕喊:「襲玫?!?/br> 襲玫聽到呼喊,立刻進來:「娘娘?!?/br> 「襲玫,以后續命湯都給妤岑熬?!故逻呎f邊從匣子拿出一個小竹筒,接著把折好的紙捲成圓筒狀,然后在塞進小竹筒里,道:「明日一早,你回都統府一趟,把這封信連同信鴿放出去。記住,一定要看到信鴿平安飛遠才可走?!?/br> 「是!」襲玫接過竹筒應了一聲。 一切都吩咐完后,所有的疲憊彷彿瞬間涌起,石月揮了揮手示意襲玫和妤岑離開,走回床邊躺下。 睏意襲來,石月緩緩閉上雙眼,入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便是,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快到寅時時,石月緩緩走到毓慶宮,正巧遇上李培全。 「呦!」李培全有些意外的對著石月福身:「見過太子妃娘娘,您這可是來找太子殿下?」 「嗯!」石月應了聲,繼續道:「太子可起了?」 「快起了,奴才正要去服侍?!?/br> 石月點點頭,往胤礽的寢室走去,李培全一行人跟在她后頭。 「殿下,娘娘來了?!沟搅藢嬍议T口,李培全朝里面說著,聲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讓里頭的人聽到,又不覺得吵。 幾乎是立即的,李培全才剛說完,房門立刻被打開,胤礽一臉欣喜地看著石月:「月兒,這個時辰,你怎么來了?!?/br> 「昨日讓太子提早回,妾身心里過意不去,」見胤礽讓了一個空間給石月進屋,石月邊走進屋內邊說:「今日來伺候太子更衣,可好?」 「好!好!」胤礽欣喜的牽起石月的手,一起走到床邊后,將她按在床邊讓她坐著:「但是不用你伺候,你好好歇著,與我說說話便可,晚些時候我再讓人送你回皓月宮?!?/br> 輕輕搖搖頭,石月微微一笑:「今日我在毓慶宮,不回了?!?/br> 石月剛剛進屋對胤礽說的話,并非隨口一說,而是她的肺腑之言,雖說昨日她確實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不得不讓胤礽回毓慶,但是她心里確實是有些過意不去的,也決定要陪胤礽一整天,當作彌補。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也無心去探究這里面的原因,對于胤礽,乃至于整個大清,她唯一的目標只有盡力保持未來不變,守護好她用家破人亡換來的一切,只要能做到心安理得,不虧心就好。 「月兒,你說的可是真的?你今日都在我這不走了?」胤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可以不央求石月,就能讓她主動陪他整日的一天。 石月點點頭,語氣肯定的說:「到明日寅時才走?!?/br> 想到石月不僅答應成為他的太子妃,還主動說要陪他一日,雖然他們約定好不求心,但是面對石月這樣轉變的態度,胤礽忍不住想著,石月的心或許已經慢慢地往他這邊靠攏了一些。 這么一想,胤礽心里別提有多雀躍了,他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孩提時代般,勤勤懇懇的習文習武,終于向康熙帝求得自己想要的物什一般。 不!他感覺現在比那時還快樂。 胤礽樂開了花,忍不住抱起石月起來轉圈,石月嚇得驚呼出聲,緊緊攀住胤礽的脖子。 一旁服侍的太監悄悄的退到角落,當作什么也沒看見,但是嘴較掩飾不住被胤礽感染的喜悅。 好不容易,在石月開口威脅要三日不見他的時候,胤礽才終于萬般不捨的將石月放下。 石月生氣的睨視著胤礽,不發一語,以表自己的不悅。 但是,剛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石月臉還紅著,嘴里還微微喘著氣,這樣的斜睨在胤礽的眼里,反而帶點嬌嗔之意,讓胤礽嘴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 胤礽突然轉身,走到角落,打開一只大木箱,從里頭拿去一個小木盒,打開后,從里面拿出一只金步搖。 「月兒,我一直想給你這只步搖,只是見你平常不怎么妝容,怕你不喜,就一直沒給你?!关返i有些惴惴不安的說著:「今日你愿意來伴我一日,我實在歡喜,此簪贈與你,你可愿意收下?」 石月聽了有些失笑,既然平日擔心她不愿收,怎么今日就不擔心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石月對于胤礽送她金步搖,她異常的開心,伸出手將之接了過來,插在自己的發髻上:「妾身確實不愛抹那些胭脂水粉,但是華服、瓔珞,太子若喜歡看,妾身會穿?!?/br> 「當真?」 胤礽欣喜的看著石月,頭上戴著他送的金步搖,嘴里說著可以為了他而裝扮,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瞬間吻上了石月的唇。 一向都是太子殿下主動往皓月宮跑,這是太子妃娘娘第一次往毓慶宮跑,而且一大早太子殿下還因為當著太監們的面,輕薄娘娘,害得娘娘羞的沒臉見人,氣得將太子殿下趕出寢室。 這樣的趣聞,大家都愛聽,沒多久,宮里上下都傳遍了。 只是這樣對所有人來說是趣聞的事情,聽在李佳莉萍的耳里,別說有多刺耳了,氣得她不斷在房里砸東西洩憤。 「這個賤人真可恨,都到我的地盤來耀武揚威了!」隨著一個花瓶的砸落,伴隨著李佳莉萍刺耳又尖銳的叫喊聲。 不知砸了多久,李佳莉萍氣喘吁吁地坐在雕花的木椅上,對滿室的狼藉視而不見。 「賤人!」想起石月,李佳莉萍將宮女剛遞上來的茶,又重重的往地上砸去,guntang的熱水漸了宮女一身。 宮女忍不住呼痛,李佳莉萍一個斜眼過去,一瞬間,一個耳刮子就招呼了過去,那宮女被打得眼冒金星,耳里嗡嗡作響。 李佳莉萍滿意的看向那宮女瞬間腫起的臉頰,冷冷一笑道:「那個sao狐貍還真有手段,不僅福晉之位,還讓皇上封她個皇太子妃,現在還追著太子到毓慶宮了?!?/br> 「娘娘別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勾蛉说娜溯p輕甩了兩下發紅的手,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總歸只是明年冊封,畢竟是還沒封的,若是德行有虧,如何封賞?」 這句話引起李佳莉萍的興趣,她雙眼發亮,看向說話的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對方微微一笑,看向跪在地上臉頰腫起的人冷冷說著:「楞著作什么?去叫人來清一清?!?/br> 見人走了出去,李佳莉萍按耐不住道:「春滿,你快給本宮說說,怎么德行有虧?」 「若是通姦罪……」主事宮女春滿,面露邪佞,用手指在脖子上從左至右的比畫,示意著死字。 「這方法倒是不錯,」李佳莉萍冷冷一下,隨即面露疑惑道:「但是她哪來的姦夫?」 「娘娘您是日理萬機多忘事,毓慶宮不是還有個走的還算勤的四阿哥?」 「他?」李佳莉萍原本發亮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一臉興致缺缺:「我當你還真有什么辦法,說到那四阿哥,到皓月宮也不過才兩回,說是姦夫未免牽強?!?/br> 自從傳出胤礽替石月穿鞋的傳聞,李佳莉萍便開始派人緊盯皓月宮,雖說無法知道皓月宮里面實際上發生什么事,但是,至少有誰進過皓月宮,待了多久,她還是能知道,所以四阿哥去過皓月宮她自然是知道的,同時也包括胤礽日日下朝后去皓月宮,她也知道。 想起這件事,李佳莉萍氣得手絹都要攪爛了,要知道,石月還沒出現之前,胤礽也沒有日日往她這里跑。 春滿偷偷摸摸地拿出一包藥粉,一臉神秘的說:「這是奴婢託人帶給奴婢的迷藥,叫迷魂香,聞到此香的人,多半會昏迷一個時辰,咱們只要算好時辰,姦夫就不怕沒有?!?/br> 李佳莉萍一聽,臉上頓時來了興致,嘴角邪邪的勾起:「你這方法倒是不錯,但是你確定這藥真有用?」 「自然,奴婢找人試過了?!?/br> 李佳莉瓶聽了,瞇起雙眼,雙掌一拍:「好!這事交給你辦,辦妥了,本宮重重有賞!」 說完,李佳莉瓶拿起桌上重新沏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那高傲的臉龐,儼然一副已是皇后的樣子,還想著穿著鳳袍的她與穿著龍袍的胤礽,會是如何的登對,如何的千古流傳。 「是!奴婢謝娘娘賞賜?!?/br> 雖然春滿對李佳莉瓶陰晴不定的性子很是厭惡,但是她知道,若想將來平步青云,她就必需替李嘉莉萍出謀劃策,只要讓自家主子坐上皇后大位,她再爬上龍床,那么未來的富貴榮華肯定享之不盡。 春滿趁應聲時低著頭,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流露出的貪婪比起李佳莉萍,有過之而無不及。 剛喝完妤岑端來的藥,石月正要調息運氣一番,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計畫。 「娘娘?!挂粋€看著面生的太監笑嘻嘻地走進來,手上似乎端著什么:「這是太子殿下吩咐小廚房備下的甜湯,說是要給娘娘品嚐,娘娘可要吃?」 「放著吧!」石月淡淡的說著。 太監聽到以后將東西放到桌上,接著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走到轉角,太監被一個宮女拉去:「如何?事情可辦妥了?」 「春滿姊姊,」太監鞠躬哈腰一臉諂媚的說著:「您交代的事哪能不給您辦好?方才福晉就讓我把東西放下了,我還說是太子特地吩咐要給她品嚐的,肯定一會兒就會吃下,放心吧!」 春滿點點頭,給了太監一個錢袋當作答謝。 太監收下以后,掂了掂錢袋的重量,笑嘻嘻的說:「春滿姊姊您真客氣,下次還有差事記得找我?!?/br> 春滿揮了揮手,打發對方走后,不屑的啐了一口:「賣主求榮的狗東西?!?/br> 石月調息完后,看著桌上的那碗甜湯,手指輕敲著桌面,輕皺著眉頭:「妤岑?!?/br> 「娘娘,」一聽到石月的叫喚,妤岑立刻推門進來:「有何吩咐?」 石月指了指桌上的甜湯,淡淡的說道:「這個拿去倒了?!?/br> 「娘娘,」妤岑疑惑的看著石月,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著:「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倒了是不是不太好?」 方才她把石月喝完的藥碗拿出去時,正巧遇到要進門的太監,她隱約有聽到太子兩個字,正要問仔細,守門的太監已經讓對方進去了,她只匆匆一瞥看到他手里捧著的碗,印象中是這個花色的。 「這是有人假借太子名義送來的?!故抡Z氣依舊毫無變化,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里面下了迷藥?!?/br> 妤岑駭然道:「娘娘,那您……」 「無礙?!?/br> 「娘娘既然知道這湯有問題,怎么不讓人把那太監抓起來?」 「抓了也沒用,」石月替自己倒了杯茶,緩緩地說道:「橫豎只是替人辦事的?!?/br> 送藥進來的人非常聰明,故意不看著她喝下,送到了就離開,就是為了降低她的疑心;下藥的人更聰明,選用的湯品無論味道上或是氣味上,都能很好的掩蓋住迷藥,不仔細端詳根本察覺不出。 也算是策畫此計策的人不太走運,這計畫是真的不錯,只是正巧碰上她懂點藥理,再加上自發生變故后,她開始不喜陌生人的接近,因此特意留了個心眼,否則她恐怕早就中計了。 妤岑見石月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內心有萬般疑惑和憤慨,忍不住脫口而出:「娘娘難道不想揪出這背地里耍手段的人嗎?」 石月疑惑的看向妤岑,雖說妤岑性格有些固執,但對于主子的吩咐,妤岑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像這般不依不饒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樣子,放在襲玫身上不奇怪,但是放在妤岑身上,就顯得怪異許多了。 難道…… 「你知道是誰下的藥?」石月開口問著。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妤岑趕緊端起桌上的碗,說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擔心娘娘?!拐f完便福身要走。 石月依然一臉疑惑的看著妤岑,嘴上淡淡的說道:「記得倒的隱密些,別引起注意?!?/br> 妤岑應了聲,推開門走出去。 一見有人開門走出,手里還捧著熟悉的碗,春滿立刻悄悄的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倒恭桶的地方,便見對方將手里的東西倒掉。 春滿氣得要牙切齒,她沒想到石月居然會囂張成這幅德行,連太子地賞賜都給倒了,這下可麻煩了。 方才在等著石月中計的時候,被她買通對胤禛下藥的人告訴她已經得手了,現在她是箭在弦上,錯過這次下次要再成功可就不容易了。 一個歹毒地計畫悄然而生,春滿拿起放在一旁地木棍,躲在角落等著妤岑經過,接著一棒往妤岑的頭敲下。 見妤岑倒地,春滿冷哼一聲又踢了兩腳,接著將人翻過來正面,輕聲說著:「呦!還是熟面孔?!?/br> 看到妤岑的瞬間,另一個計劃從心底油然而生,春滿喜孜孜地將地上地片掃向一旁,接著把人拉到一邊隱密的地方丟著,整理了儀容,一路跑回毓慶宮。 「快!快!」見春滿起喘吁吁地跑來,守門的太監將他攔了下來,春滿不在意,語帶慌張地說著:「快讓我進去見娘娘,出事了?!?/br> 春滿叫喊地聲音很大,即使被攔著,里面的人也能一字不漏地聽清。 守門太監皺著眉頭看著春滿:「你……」話還沒說完,身后傳來的動靜立刻打斷了他。 只見石月從里面將門拉開,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衣衫不整,氣喘吁吁地人,不發一語。 「娘娘!」春滿一看到石月,立刻跪下:「娘娘您快去看看,秋月jiejie出事了?!?/br> 「秋月?」石月一臉疑惑地看著來人,嘴里重復著她聽都沒聽過的人名。 春滿暗叫一聲糟,難不成她在皓月宮不叫這個名字了?想想也對,當初李佳莉萍對這秋月不冷不熱的,算不上喜歡但也不厭惡。 自石月來了以后,因為秋月的名字也有個月字,李佳莉萍就常常想著法子整她出氣,最后一次是要砍她的手。 今天會見到秋月也實屬意外,她還以為秋月死了,看來是讓石月給救下了,見石月一副沒聽過秋月這名字的樣子,春滿心理不屑地想著,這秋月經過生死大關居然學聰明了,還知道要避名諱求榮了。 春滿低著頭,眼球咕嚕一轉,抬起淚汪汪的雙眼道:「娘娘不認識秋月jiejie嗎?方才還捧著一個碗與奴婢說笑呢!」 「妤岑?」石月大驚失色,語氣急切地問道:「她在哪?」 「在那,」春滿指了指她一路跑來的方向:「方才有賊人攔住我們的去路,秋月jiejie奮力抵抗,叫我先走務必來找娘娘?!?/br> 「起來,帶路!」 春滿點點頭,趕緊爬起,急急忙忙地往前走去。 跟在春滿后頭,石月漸漸地恢復冷靜,她語氣清冷的說著:「你方才說,有賊人?」 「是的!突然就竄出來攔住奴婢和秋月jiejie,手上還拿著一個棍棒?!?/br> 「光天化日之下?」石月語調更冷上幾分:「這么遠的路,你不找侍衛反而跑來毓慶宮?」 「奴婢太害怕了,一心只想著秋月jiejie的吩咐?!勾簼M心里有些慌亂,語氣有些顫抖的說:「娘娘這么一提醒,奴婢才想起可以找侍衛?!?/br> 春滿顫抖的語氣是因為她沒想到石月警覺性這么高,擔心事情敗露,心理緊張而致,但是因為這樣顫抖的語氣,反而對她太過于害怕的說詞,多添了幾分真實性,降低了一點石月的疑心。 「可有見到賊人的面目?」 春滿點點頭,一臉疑惑的答道:「是一個看著面生的太監?!?/br> 面生的太監?石月輕皺眉頭,難道是妤岑是不是倒湯的時候被發現,對方怕事跡敗露,打算來個殺人滅口? 想到這里,石月剛冷靜下來的心緒又開始慌亂了起來,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許多。 經過一個轉角,石月眼角馀光看到有身影接近,她轉身一躲,喝道:「什么人!」 只見來人手上拿著一條手絹,拿著手絹不稀奇,但是對方還蒙著臉,那就實屬詭異了。 來人沒想到石月居然會躲過去,明顯的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伸出手要再抓石月,石月微微側過身,舉起手刀劈開對方伸過來,同時抬起腿往對方的膝蓋大力一踢。 趁著對方吃痛跪倒在地以后,石月二話不說便要往回跑,雖然妤岑的安危確實很重要,但是她知道對方的目標是她,所以在這當下,自保才是她最先考量。 再加上對方似乎也懂點拳腳功夫,而她現在因為怪病纏身,根本無發和對方長時間對抗,光是方才那兩下,她就已經覺得有些吃不消,所以趕緊跑走才是上策。 才剛踏出兩步,她的意圖就被對方察覺,感覺到腳踝被一股力量襲來,石月立刻摔倒在地,正想抽回腳的時候,后頸一個吃痛,隨即感覺自己的口鼻被人給罩住,nongnong的迷藥味道從鼻尖竄入,腦海才剛閃過糟了,石月就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這點小事也辦不好,差點壞事?!勾簼M手拿木棍,啐了一口說著。 倒在地上的人放開石月的腳踝,爬起來,嘿嘿的笑著:「春滿姊姊,這可不能怪我,誰知道太子妃娘娘這么難纏呢?」 「行了,別廢話?!勾簼M把手上的棍棒丟到一旁,再把手上用來摀住石月口鼻的小方巾,丟給起身的人:「過來幫忙?!?/br> 「春滿姊姊,這可不行?!箤Ψ侥孟旅嬲?,面露為難道:「當初說好只送甜湯,現在不只抓人還要幫你抬人,這就有點……」 即使對方故意不把話說完,春滿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里不屑的暗罵對方貪得無厭,手上掏出一個錢袋丟給他。 「這樣行了吧!」 對方接到錢袋以后,立刻打開看了看,面色瞬間殷勤起來:「沒問題,春滿姊姊需要奴才抬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