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幾乎瞬息間便分出的勝負令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偌大的場館鴉雀無聲。 謝淵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向擂臺下走去。 1號實驗體倒在血泊中,因失血過多而泛白的雙唇顫抖地一張一合,喉嚨處的血洞發出咕嚕嚕的風聲。 人群中爆發出聲尖叫。 短發女人哀嚎著向擂臺上奔去,眾人也像大夢初醒似的慌忙涌進玻璃擂臺中。 謝淵走至姜紅身邊,語氣平淡:“走吧?!?/br> 姜紅看著他,怔怔地應了聲。 精神鏈接中傳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煩躁、以及乏味。 姜紅回過頭。短發女人拉著1號實驗體的手貼在自己面頰上,哭得聲嘶力竭。 那只手溫柔地在她臉上摩挲片刻,終于無力地從她掌心滑落,砸落在地面上,發出“咚”地聲響。 短發女人哭嚎著,趴伏在1號的尸體上,最后被身旁的助手架起,拖向一邊。 姜紅別開視線,不忍心再看。她腳步匆匆地追著謝淵的身影,逃也似的向場館外跑去。 衛生間水流的嘩嘩聲傳進姜紅耳中,她眼神有些渙散地坐在沙發上,擂臺上的那一幕不停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有些愧疚地閉上眼,不停地催眠著自己。 與我無關。不是我殺的。不怪我。這是游戲規則。我也沒辦法。 禮貌而克制的敲門聲打斷了姜紅的思路。 她拉開房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立在房門口。 ——是1號科研人員,那個短發女人! 她齊耳的黃色短發利落地別在耳后,兩眼紅腫著,似乎已穩定下情緒。 見到姜紅應門,短發女人露出個歉意的笑容,聲音仍夾著濃重的鼻音:“打擾你一下,我想和你聊聊好嗎?不會很久的,只占用你幾分鐘時間?!?/br> 姜紅點點頭,輕輕帶上房門,站在走廊中。 1號沖她笑了笑,開口道:“其實賽場上死去的實驗體是我男朋友,我十六歲時就和他在一起,如今已經十年了?!?/br> 姜紅有些同情地望著她,實在也不知道應當說些什么來回復她,在生死面前,一切的安慰話語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好看嗎?”短發女人伸出左手,無名指上戴著枚小小的鉆戒,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這是他送給我的,當時他說做完這一票就和我結婚……” 做完這一票……姜紅有些啞然。 短發女人突然握住姜紅的手,急切地懇求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能把你實驗體的圓珠筆給我嗎?我會幫你找一個更好的實驗體,以后在游戲里見到你,我拼上這條命也會幫你贏的,好不好?” 她似乎要將姜紅的腕子捏碎,指肚都泛了白,在姜紅發出聲痛呼后才猛然驚醒似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姜紅揉著手腕,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那支圓珠筆并不在我身上?!?/br> 短發女人撲通一聲跪在姜紅面前,哀求道:“求求你,他殺了我丈夫,我想報仇,我要他生不如死……你幫幫我吧、你幫幫我吧……” 姜紅一下被女人的動作驚得后退兩步,連忙沖上去拽住她的右臂想把她從地上扶起:“你別這樣,我真的沒有圓珠筆,圓珠筆被——??!” 劇烈的疼痛從下腹傳來,令姜紅發出聲慘叫。 她視線緩緩下移,看到女人手中握著把匕首,刀身已全部沒進身體中。 姜紅睜大著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你……” 她話還未說完,女人猛地將刀柄拔出,近乎癲狂地大喊道:“一丘之貉,一丘之貉!我給了你機會,你為什么不愿意幫我!” guntang的血液從極深的刀口汩汩涌出,瞬間在衣物上暈開片片血花。 極致的痛楚令姜紅雙眼發黑,她無力地瞇著眼,看著女人在自己衣物內翻找著。 “救命……”她用盡全身力氣,也只發出如蚊蠅般細小的聲音。 “筆呢?筆呢!”女人在姜紅身上一無所獲,扯起姜紅的衣領來回晃動著:“你是不是藏起來了?你把筆藏哪兒去了?” “救救我……” “說啊,說??!說話??!”女人一腳踹在姜紅肩頭,泄憤般,又是一腳:“快說,不然我殺了你!” “求求你,告訴我吧……”女人漸漸停下動作,跪在姜紅身上,深深地將額頭抵在地地面上,嚎啕大哭。 “謝淵……” 姜紅癱在血泊中,目光漸漸地失去神采,黑暗如一雙手,緩緩遮上她的眼睛。 房門突然被打開。 長發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襠部松垮垮地圍著條浴巾,頭發濕漉漉地往下淌著水流,沒過精致的蝴蝶骨,滴落在地面。 一雙鳳眼沒有絲毫情感,冷漠地掃過面前的狼藉,緩緩地鎖定短發女人:“這是你做的?” 短發女人一時間大腦短路了似的,呆呆地望著他:“你怎么會在……” 謝淵耐性十分有限,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將她生生從地上提起。 “是不是你做的?” 短發女人發出聲痛呼,掙扎著、手中的匕首在身前胡亂揮舞:“我要殺了你??!” 寒芒一閃,如劍刃般鋒利的羽刃猛地刺進她鎖骨中,狠狠地將她釘在墻上。 她噗地噴出口鮮血,手中匕首當啷掉在地上,目光仍蘊含著深深怒火:“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又一片羽刃貫進她另一側肩頭,直直沒入墻體中,令她抽搐著發出聲悲鳴。 “是、你、做、的、嗎?!?/br> 謝淵的瞳仁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短發女人再無力掙扎,只撕心裂肺地哭嚎著。 他將羽刃收回身后,短發女人從墻壁上軟軟地滑向地面。 他走上前去,一把薅起短發女人的頭發,一步步地將人拖至姜紅面前。 “是不是你?” 他猛地將短發女人的頭砸進姜紅身下的血泊中,血水濺在他面頰上。 “說話啊,是你做的嗎?” 砰。 “不承認嗎?” 砰砰。 “啊,死了?!?/br> 他手一松,短發女人幾乎被碾成平面的臉頰砸在凹陷的地板上,發出咚地響聲。 他看也沒看一眼,輕緩地將姜紅從血泊中抱起,跨過短發女人的尸體,一步步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