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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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戚太后難過的是,侄子可以低聲下氣地求陳敬宗,見到她馬上就認命了,仿佛篤定她這個姑母恨他入骨,絕不會為他求情。 戚太后的確不會,但那是因為她容忍不了侄子犯下的惡,而非她對自己的侄子漠不關心。 是不是早在她強迫侄子放棄女兒的時候,侄子就恨上她了,并為此生了心瘴? 倘若她當年沒有強加干涉,侄子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路,也不會有那五千多人的白白捐軀? 直到戚瑾被侍衛帶走,戚太后都沒有說一句話。 “母后,咱們先回乾清宮?!?/br> 元祐帝見母后臉色不對,也沒有急著說什么,上前扶住母后的手臂。 外面準備了兩抬步輦,元祐帝沒有用,帶著陳敬宗跟隨在母后的步輦旁邊。 他不后悔徹查戚瑾,卻擔心此舉傷到了母后的心,如果母后一開始反對陳敬宗的計劃,元祐帝會不恥母后的私心,可母后大公無私,元祐帝越欽佩母后,此時也就越心軟。 戚太后一路無話。 回到乾清宮,戚太后的臉色沒那么難看了,不等兒子開口,她直言道:“通敵是大罪,戚瑾罪無可恕,侯府那邊,皇上叫錦衣衛查查,若證明侯府無人配合他為惡,就請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只罰戚瑾一人,侯府其他人剝了爵位,貶為庶人,逐回老家吧?!?/br> 元祐帝懇切道:“母后何出此言,朕相信舅舅與此事無關,降一級爵位也夠給天下交待了?!?/br> 戚太后搖搖頭:“太輕了,就按我說的辦,你若偏袒母族外戚,以后還如何震懾眾藩王宗親不得為惡?” 元祐帝垂下眼簾。 陳敬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戚太后看過來,眼中有無法短時間排解的復雜,也有欣賞:“當年我把華陽嫁給你,更多的是因為賞識你父親的才干,時到今日,我終于確定,你本人也完全配得上華陽?!?/br> 陳敬宗跪下,低頭道:“娘娘謬贊,臣少時頑劣,不曾跟著父親飽讀詩書,也沒有兩位兄長的君子之風,空有一身拳腳功夫與拳拳報國之心罷了。臣請娘娘體諒,臣盯著戚瑾不放,絕非對您對侯府有任何不滿,只是金吾前衛的五千多兒郎冤死在戚瑾對臣的算計中,臣也沾了因果,倘若不能還他們一個公道,臣這輩子都良心難安?!?/br> 戚太后:“若你沾了因果,撮合你與華陽的我,是不是也該自責?” 陳敬宗忙叩首賠罪。 戚太后苦笑:“起來吧,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不必多慮,所有的罪惡都因戚瑾一人而起,與我無關,也與你無關?!?/br> 元祐帝:“母后所言極是,天底下求而不得的人多了,因為無法達成心愿便要加害得到的人,那外面那些落榜的舉人,豈不是要殺盡所有中榜的進士?君子當修身養性,內省不足,戚瑾能做出那等事,只能說明他本就是個陰狠歹毒的小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罷了?!?/br> 戚太后點點頭,她當年確實對侄子無情了些,可侄子落到今日的田地,終究還是他自己的選擇。 “此案交給錦衣衛,我不會再管,只想交待你們一件事?!?/br> 陳敬宗、元祐帝同時看向戚太后。 戚太后:“戚瑾謀害駙馬的動機,只說他記恨駙馬當年演武比試搶了他的風頭,不要牽扯到華陽,更不要讓她知道戚瑾一直在覬覦她?!?/br> 陳敬宗馬上道:“臣也是這么想的,長公主心善,臣怕她會鉆牛角尖,將金吾前衛將士們的死都攬在自己頭上?!?/br> 元祐帝的怒火又上來了:“與jiejie何干?jiejie難道愿意被戚瑾那種人惦記?” 陳敬宗:“自然不會,就怕走漏風聲,民間將長公主傳成紅顏禍水?!?/br> 元祐帝咬牙道:“你們放心,朕一定會跟錦衣衛交待清楚,審訊戚家眾人時誰敢提到jiejie半個字,立即……” 他看看母后,將后面幾個字咽回去了。 戚太后只當沒聽出來,對陳敬宗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華陽可能還在等著?!?/br> 陳敬宗領命告退。 周圍沒有外人了,元祐帝跪到戚太后身邊,低聲問:“母后,您會不會怪朕?” 戚太后摸摸兒子的頭,再撫過那張漸漸褪去青澀的少年臉龐,眼里透出幾分悲傷:“你明辨忠jian,正是明君所為,母后很是驕傲,曾經的小娃娃終于長大了。我只是為失去一個曾以為很好的侄子難過,為你舅舅、外祖母白養他二十多年心疼?!?/br> 元祐帝握住母后的手:“娘不用疼,我與jiejie會孝順您,您不需要那樣的侄子?!?/br> 戚太后的眼淚,便被兒子久違的一聲“娘”勾了下來。 . 長公主府。 華陽確實還醒著。 這已經是陳敬宗第二次在夜里出去辦事了。 外面一片漆黑,黑暗本就容易令人生畏,必須在黑暗中才能做的事,又哪里會沒有一點點危險? 夏天的那個暴雨夜,華陽一直等到澆成落湯雞的陳敬宗回來才睡的,這次她依然會等。 快要三更天了,上次陳敬宗回來的沒這么晚。 華陽又在床上翻了個身。 終于,外面傳來堂屋門被推開的聲音,隨即是一陣腳步聲。 華陽心跳加快,即便知道不可能有刺客闖進來,這樣的時候,她還是難以控制地緊張。 “是我?!标惥醋谝贿M內室,先開口自證身份。 華陽松了一口氣,坐起來道:“點燈吧?!币粫r半會她是睡不著了。 陳敬宗點了燈。 他傍晚就沒有回來,華陽以為他會在外面換身黑色衣裳,沒想到他竟然穿著那套緋色的指揮使官服。 陳敬宗見她盯著自己的衣裳,想了想,道:“我先擦擦?” 華陽:“事情辦妥了?” 陳敬宗點頭。 華陽更放松了:“那你擦吧?!?/br> 說完,她重新躺下去,背對著他。 陳敬宗笑了笑,成親這么久,湯泉也一起泡過了,長公主還是如此矜持,亦或是故作姿態,偏他就愛她這樣的拿腔作勢。 仔仔細細擦了一遍,陳敬宗換身干凈的中衣,來到床上。 他還沒抱過來,華陽先皺眉:“什么味兒?” 酒氣、汗氣她都聞過,今晚這種怪味兒非常陌生。 陳敬宗吸吸鼻子,解釋道:“桐油吧,我今晚詐人去了,他若不老實交待,我便準備一把火燒了他,桐油都潑好了?!?/br> 華陽一骨碌坐了起來! 殺人,陳敬宗要做的事竟然是殺人! 他敢殺別人,別人也能反殺他??! 華陽的視線就落到了他身上。 陳敬宗將人抱到懷里,摟著她道:“我沒事,也沒有放火,那人都交待了?!?/br> 華陽眉頭緊鎖:“究竟是怎么回事?” 陳敬宗看看她,從比武演示贏了戚瑾講起,再講他們去侯府祝壽那次戚瑾在凈房里對他出言不遜,最后是五朵山戚瑾通敵,意圖借刀殺人。 他給戚瑾定的動機,只有戚瑾嫉妒他。 “有兩個人證,他也親口承認了,娘娘、皇上也都聽得明明白白,已經將人送去錦衣衛?!?/br> 華陽怔在了他懷里。 陳敬宗言詞簡練,語速也快,唯恐她不信似的,便使得華陽剛升起什么疑惑,馬上又得到了鐵證。 最重要的是,戚瑾親口承認了! 所以,上輩子真正害死陳敬宗的,是她從小就認識的親表哥戚瑾! 只因為一場演武比試,戚瑾竟然狠毒至此! 他又怎么有臉在陳敬宗的棺槨抬回京城時,去陳家吊唁,去她面前勸她節哀! 華陽又恨又疼,恨戚瑾,疼眼前的陳敬宗,也疼上輩子那個再也回不來的陳家四郎。 陳敬宗的袖口很快就被長公主的淚水打濕了,且無論他怎么哄,她都沒有要停的意思。 陳敬宗無奈道:“你這是心疼他呢,還是……” 華陽一手拍上他的嘴,抽搭著罵道:“閉嘴!” 別的事他都可以不正經,唯獨這件不行,戚瑾萬死難贖其罪,怎么配讓她落淚! 打完了,華陽埋在他胸口,繼續哭。 陳敬宗:…… 他這件中衣很快就濕了一半,涼絲絲黏答答,一點都不舒服。 陳敬宗果斷脫了中衣。 華陽再埋過來,臉就貼上了他結實健碩的胸膛。 華陽:…… 陳敬宗提議道:“要不趴我頭上哭?正好幫我洗個頭,去掉桐油味兒?!?/br> 華陽:…… 陳敬宗捧起她濕漉漉的臉:“好了,事情都過去了,托你的福我也沒有被他暗算到,不值得哭?!?/br> 不等華陽開口,他密密地吻下來。 華陽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這一晚都不想再與他分開。 第183章 子時時分, 華陽在陳敬宗的懷里睡著了。 她長長的睫毛還濕著,頭枕著陳敬宗結實的手臂,手拉著他的中衣衣擺。 長公主平時那么講究, 今晚卻不介意他頭上沾染的桐油味,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叫他幫忙清理身子。 內室的燈還亮著, 陳敬宗默默地看著懷里的人。 戚瑾是陷害了他,可他并沒有遇到危險,都過去三年了,她生氣是正常的,卻不至于哭得這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