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是萬人迷 第70節
恨怒,喜悅,哀痛……不一而足。她心中大駭,不顧一切地抬頭,捕捉到了那一抹劃破天際的劍光。 是小師叔,定是小師叔! 第96章 高歌破空而來,劍指魔主。 血影魔主一方之雄,以魔尊稱呼,位置只在四方魔主之下,自然不是易與之輩。雖是突如其來的攻擊,他仍及時幻出十尊仿佛鮮血構成的人形,向四周散去。高歌這勢如破竹的一擊,便只擊破兩尊血影,本尊自然不在其中。 但血影魔尊損失也不小,重凝為一體后,臉色微白,雙臂大展,整條街已被血色籠罩。就在此時,街面上忽然亮起點點星光,忽化萬千劍氣,一眾血魔正圍上來,被劍氣所傷,只十來個大魔站住腳,余者滾得滿街都是。 丁羽也被被攻擊的行列,幸好躲閃得快,又熟悉守正宗的劍陣。她心中不由大奇,原以為小師叔面壁之后瘋得更厲害,沒想到準備得還挺周密,這是什么時候悄悄在魔尊的腹心之地布下劍陣的? 但劍陣擋不住高階血魔。血影魔尊的能力,丁羽也有所耳聞,除了自身種種詭異手段之外,他的血影領域張開,對血魔的加成極大。因此,她這時候也不上前,反而退后了一點,調理自己的傷勢,讓那些手下先去耗盡高歌的氣力。 丁羽滿地打滾假作狼狽地躲開劍芒,心中微動,悄悄與君洛寧聯系,將戰局描述給師父后,不等她問,君洛寧已經知道,接口道:“可以一戰?!?/br> 虧得丁羽勤修不輟,現在靈竅全開,就有了一樁好處。 君洛寧的靈種一直在丁羽的丹田內,但她無法運用,只能借它吸收靈氣供自己修煉。不過光是這個好處,已經讓她提前至少百年完成了打通靈竅這個關口。若以她自己的資質,等到四五十歲,怕就是來不及打通全部,提前晉級了。 到了這個階段,如果神魂足夠強大,就能駕馭靈種為己用,從此開始慢慢融合,一舉奪得原主的修為。丁羽還不成,不過再修煉幾十年就可以開始進行這個工作了。這還是君洛寧與她談論過的事,要她在自己死后別浪費,被丁羽堵了嘴不許再說。 現在,換君洛寧來,這靈種就能真正發揮作用,展現他全盛時期大半的戰力。這也是君洛寧放心讓她行走在外真正的倚仗。 那邊激戰正酣,這邊悄無聲息地換了人。君洛寧辨清了魔尊方位,卻不立即動手,連滾帶爬,與其他血魔一起躲避陣中劍芒,卻比剛才更顯狼狽,忽而倒地翻滾,忽而跌倒爬行幾步。丁羽看得清楚,這是她剛剛也打算做的事——靈力暗透入地,將劍陣略做修改。 小師叔畢竟是個劍修,要說陣法,全守正宗,還有比他們孤云峰師徒倆更厲害的嗎? 劍陣威力未變,君洛寧大功已成。 “小師叔那有點危險?!倍∮鹛崾?。 “我們等一等?!本鍖幦匀粵]有動手,只是一個勁閃躲。 高歌忽然一聲長嘯,劍氣爆發,兩個血魔正面迎上,慘叫一聲,帶著一蓬血花從空中跌落。其他人皆被震開。高歌見不能建功,并不戀戰,一轉身御劍而去,轉眼就沒了蹤影。 魔尊大怒,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此人當他血影魔尊是什么!堂堂十二魔尊之一,從未有人族攻打的地方被人潛入,在自己家門口受到暗殺,還讓人從容退去。讓其他魔尊曉得,將是他幾百年的笑柄。 “追!嚴查此人下落,城中戒嚴,看他是否還有同黨!”他恨聲下令,收起了自己的血影領域。 剩余八名高階血魔知道自己一個失察之罪難以避免,只能盡量將功恕罪了,這時一個也不敢托大,跪地伏首,恭聲應是。 為首的一個正抬頭要說什么,瞳孔忽地擴大,一句“魔尊身后”還未出口,一抹絢爛之極的劍光,已占滿了他的視野。 血影魔尊看到屬下一臉驚駭張大了嘴,也知身后不對,右手一甩,血光凝成巨盾擋在身后,人已向前竄去,竟是要讓屬下替他擋住。 奈何他面對的敵人不是丁羽,而是三百多年前魔域最頭疼的孤云峰主。 君洛寧所修最高劍術并非心劍,而是一套劍陣。一經施出,劍域自然成陣,因為演算繁雜,很少有人能修煉成功,偏生這就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他的劍域展開,比高歌所布劍陣更為夸張。街上血魔還在躲避陣中劍氣,忽然之間,身邊爆出更多劍氣,仿佛有了自己的靈智,任他們做出什么閃避動作,都緊追不放,直至他們死亡,或者劍氣耗盡。然而劍氣恍若無窮,只要君洛寧劍域不收,就有無窮劍氣源源而生,令人避無可避。 他甚至都不去管那八名血魔,劍光輕易斷開血色大質,追上血影魔尊,只一擊,血影魔尊已然仆地不起,沒了生氣。 丁羽愕然,幾乎不相信這是魔主以下最厲害的血魔,但此時不宜追問。就見君洛寧也不戀戰,收劍在手,同樣御器而去,向著高歌的方向追去。 “不順手再干掉幾個?” “那就跑不掉了?!?/br> 幾乎沒有追兵。血魔都忙著擺脫他留下的索命劍氣,等回過神來,他早已不知所蹤。若是執著于再除掉一二血魔,那就沒這么輕松了。此處畢竟是血魔統治的世界,真要陷在城里,十有□□是個死局。 丁羽回到身體,這才問起剛才的疑惑。 “血影魔尊不會是個假的吧?” 君洛寧輕笑:“應該是新晉的,上次戰時還是血影魔將,進步倒是挺大的,直接成了魔尊。不過實力比起老的那幾個,還差得遠。高歌大概就是看準這一點才來行刺?!?/br> 頓了頓,他用一種“我看透了那小子”的口氣幽幽說道:“雖然實力差不少,但魔尊的位份是實打實的,一個人刺殺成功,這個功勛點就太多了?!?/br> 丁羽不由捂著嘴悶笑起來。沒錯,小師叔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的。但是現在被她賺去,小師叔會不會哭啊。 “不過實力雖差,到底也是個魔尊,我若不是偷襲,也不能這樣輕易取勝?!?/br> 君洛寧沒有與高歌合戰。他們再強也只有兩人,魔尊的一應手下又不是吃素的。血影退在后面指揮,定然還在叫別處的增援。這樣耗下去,先死的就是他們了。 所以他忍住了與高歌同行的念頭,等他離開,魔尊放下警惕,向屬下發火并施令的時候,發動決然一擊。 魔尊倉猝之間,只來得及放出一個防護,又哪敵得過多年前就快飛升的君洛寧呢。 “可惜一時追不上高師弟。他能來,必然是自己打通了通道,跟著他可以回去。他應該不甘心就此離開,你順著這個方向找找看?!本鍖幱行┻z憾,但是兩相權衡之下,還是沒有提前出手。 丁羽應了,抬頭看了眼前路,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要去那個神秘大陣去看一看。丁羽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說不上哪里,但是憑著這些年跟君洛寧的相處,她還是覺得,師父不想讓她去那里。 將周邊環境變成那樣,這個大陣應該不簡單。丁羽又不能求教君洛寧,只能更加小心。 大致判斷出陣法范圍,丁羽向內扔了一只路上捉來的野雞。 野雞一落地便撲騰起來,但沒幾下,就委頓在地,抽搐了幾下斷了氣息。 結合周圍毫無活物的環境,丁羽皺起了眉,這是個毒陣啊。 孤云峰的典籍里將毒陣總結出幾種類型,最高級的一種,是抽取所在環境中的毒素,精煉散布在陣中,不需要另行添加毒物,就能維持運轉。這不正符合眼下的情況? 對她來說,有好處也有好壞。 好處就是,這種毒陣并沒有其他攻擊力,也不會引發陣型變化,驚動主人。壞處是,毒性猛烈,只有陣主知道布陣時合成毒素的方案,也就只有陣主能配解藥行走其中。對她來說,不把陣圖破壞了,她也沒法通過。 好在此處無人,她也沒別的路,干脆住了下來,每天用靈力透入陣中,感知符文與靈氣走向,分析陣法的結構,思考怎么給自己開出一條路來。 足足住了半月余,她才徐徐舒出一口氣。 “成了?!倍∮鸩亮瞬令~頭的汗水,不是因為分析陣法,而是剛應付了君洛寧給急的。 君洛寧不時問她在魔域是否太平,她絞盡腦汁編故事,才算搪塞了過去。好在在魔域要隱蔽行蹤,就算她要尋找高歌,也是多在山林中潛行,不必編造什么魔域見聞,不然早就露餡了。 現在陣法已經分析出來,她心中更加疑惑。 難道別的門派也學到了守正宗的秘傳,并且有傳人來到了魔域?不是她看不起血魔,實是這個大陣相當復雜,不是血魔現在的水平能布置出來的。 而且它跟守正宗所傳一脈相承,令她分析時省了不少腦力,幾乎是照搬了一種基礎陣圖。她拖到今日才分析完畢,也不過是因為謹慎,怕有什么變化自己忽略了。 丁羽只覺心口猛跳,她有個猜想,卻不知是否成真。 靈力改動了幾處符文,大陣并未破壞,但原本一條生路也無的毒陣,有了一條rou眼看不出,但她閉著眼也不會走錯的道路。 丁羽踏入陣中,慢慢向中心走去。 陣中如同死域,她一人行于其中,漸生恐怖之感。偏生道路并非直來直往,而是順著陣圖曲折,不得不繞好幾個圈子。丁羽明明演算過多遍,此時也不免生出鬼打墻的忐忑,不時停下來確定方位,保證自己沒有走錯。 漸漸,她似乎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握劍轉頭,卻不見人影。丁羽定住腳,神識散開,正要再次查看,便覺肩上被人輕輕一拍,有人站到了她的后方。 第97章 丁羽沒有做什么大動作,只緩緩轉過身,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這是個纖腰一束,身材單薄的女子。她一身素衣,黑發只用發帶在下端系住,垂在身后,手提一個紙燈籠,在這詭異之地出現,若非是大白天的,直叫丁羽想起幻影戲中女鬼的形象來。 但丁羽知道這不是鬼,她若非陣主,也是陣主的人。她的視線落在女子手上的燈籠,嗅了嗅。沒錯了,蠟燭里混了解藥,提著這個燈籠,就不用破壞陣圖,可以自由出入。 這是人,還是血魔? 女子掀起眼皮,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一陣,問:“你師父現在身體如何?” 丁羽方才處變不驚,現在差點跳起來,這該不是師父的什么孽緣吧! 電光石火之間,她突然想明白了。 “你是常素鈴,你是不是常素鈴?” 女子不答,轉身提燈而走,只飄來一句:“隨我來?!?/br> 丁羽略一躊躇,將心一橫,跟著她,不再繞圈,取直線向陣中心走去。 常素鈴,君洛寧叛逃魔域的兩個弟子之一,也是那個最后與君洛寧會面,及時從傳送陣逃離的弟子。這個大陣是她所布,那就說得通了。那么,她困住的又是哪一個? 剛才問話沒有反應,丁羽只從別人口中問到了名字,對她一點也不熟悉,不知她這反應究竟是不想理她,還是不想答這個問題。跟著默默走了一會,她又問:“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開口就問師父,顯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雖說她在此破陣,有些偽裝已經去除了,但還是沒恢復本來面目。 女子半轉了身子,目光慢慢落在她手中劍上。 這是她入陣時取出在手的,自然是以防有變。雖未說話,丁羽已經明白,不由在心里嗔怪君洛寧:“原來是師父用過的,居然一直不告訴我?!?/br> 這還是早年沐宜給她用的,現在該煉靈竅飛劍,這把已經不合適。不過飛劍還未煉成,這把又用得久,極為順手,她便一直用了下來。沒想到,也是君洛寧當年煉就飛劍前所用。 丁羽又想了起來,第一次師父奪舍時,常常將劍橫在膝上,不時摩挲,想來是老友相見,恍若隔世,不勝歡喜。 正想著這些,常素鈴停了步子,吹熄了蠟燭。 丁羽舉目望去,正如她所料,大陣中心是空著的谷地,這一小塊地方不但沒有陣法的痕跡,連環境都沒有受影響,綠樹環繞,山泉叮咚,還有三間瓦房,圍著籬笆。 常素鈴將燈籠放到一邊,推開木門,站在院中輕喚:“師兄,我給你送食物,還帶了一位客人?!?/br> 屋中無人應答,常素鈴不以為意,將一個儲物袋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又取走桌上原放著的一個,坐下靜靜出了會神,抬眼輕輕地笑笑:“師兄,她是我們的師妹,剛剛刺殺了血影魔尊,你不想見見她嗎?” 呯然一聲,屋門被大力推開,丁羽抬頭,就見一個國字臉,絡腮胡,身材雄壯的男子立在當場,目光中又是熱切,又是焦灼,牢牢鎖定了她。 這應該就是另一個失蹤的弟子,胡哲遠了。 胡哲遠看了半晌,突然轉向常素鈴,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連小師妹都抓來了,真是無藥可救!” 常素鈴低頭嘆了口氣,柔柔地道:“師兄,你沒有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小師妹刺殺了血影魔尊。是她自己藏到這里,我若是抓了她,自是送到魔主那里,豈會帶來見你?!?/br> 胡哲遠冷笑連連,一把將丁羽扯到自己身后,問:“你待要如何?” 常素鈴微微一笑:“我一直說我只是逼不得已,師兄總不信我。小師妹既然沒落在血魔手中,我自然不會多事。先讓她在你這兒暫住,以后看有無機會送她離開罷了?!?/br> 丁羽激動得都有些發抖了。她一直追尋的事情似乎終于有了著落。 胡哲遠怒瞪了常素鈴一眼,根本不想信她,也不想聽她再說。他拉著丁羽回屋,同樣用力地摔上房門,然后怔怔地看著她,虎目中漸漸含上了淚水。 他剛要說話,房門卻被常素鈴敲響,只聽她在外問:“小師妹,方才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答我?!?/br> 她問什么了?丁羽腦子有點木,愣了一回才想起來,答道:“師父受刑被困,你們在魔域聽說的是什么樣,大概也差不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