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兒(種田) 第82節
所以,算算行程,周保、張玉鳳和著郁齊婉他們三個,一早出的門,到了鎮上就坐馬車一路馳騁,三四日后就該回牛家村了。 他們走后第二日,沒回,蘆花沒甚在意。第三日,沒回,蘆花有些許疑惑。等到今天是第四天過去了,人依舊沒有回來,蘆花心里不安起來。 當初齊書是想讓她陪著齊碗去趟凈慈寺的,她卻叫張媽替她去。 那晚蘆花就隱隱覺得齊碗的情緒看著不太對,現在想來,更覺她心事重重的,好幾回欲言又止模樣,絕非想出去散心這么簡單。 但是,蘆花不敢將這種想法和擔心說出口。 說到底,她沒聽郁齊書的話陪他妹子去凈慈寺。要是齊碗真有個啥事兒,她難辭其咎,只能心里祈禱齊碗全須全尾地趕緊回家來。 郁齊書聞言抬頭看了她片刻,然后伸手,捏住了蘆花瘦削的下巴尖,歪著頭左右端詳她好一陣,道:“你是因為長時間太過cao勞,又睡得不好,眼皮兒才跳。你去照照鏡子看,眼眶周圍像抹了一圈兒鍋底灰似的。今晚你不用起夜了,孩子我來看顧?!?/br> 蘆花還不習慣郁齊書現在動不動的溫柔,溫熱的觸感自下顎處一陣陣傳來,她的臉好像都被傳染,發燙起來。 借著按揉眼角之機,下巴脫離了他的掌控,口中含糊道:“也許可能吧?!?/br> 起身,貼近他的身,彎腰輕彈了下他懷中那奶香奶香的小家伙rourou的臉蛋兒,眉一挑,虎著臉道:“白天你呼呼大睡,晚上你精神十足,你可真太壞了!小小年紀,就盡跟我作對!以后你要不跟你哥多學著點如何假正經,我就打你的屁股!” 郁齊書止不住嘴角扭曲,“你現在教育他,他聽得明白么?……我怎么又假正經了?” 蘆花也忍不住笑出聲。 出生不久的奶娃兒,吃睡都頻繁,作息規律跟大人反著來,且半夜通常是要加餐的。 蘆花就不放心地問郁齊書:“今晚真不用我照顧他嗎?” “嗯。我陪他再玩一會兒,就叫香秀把孩子抱去她jiejie那里再喂一回,相信能管個大半夜?!?/br> 香秀的三姐已經被郁家請到府中,就同香秀住在隔壁院,隨時供給郁齊書弟弟糧食。 郁家頓頓老母雞湯、鯽魚湯等發奶的湯品燉給她滋補身體,也允許她帶兒子入府一起住,母子倆吃得好、住得好,香秀三姐開心得很,心直口快地還揚言想把郁齊書的弟弟喂到三歲大呢。 蘆花笑死了。 就是你想喂,可也要你的身體條件允許才行啊。 香秀三姐生孩子的事已是兩年前,若非她寵兒子,一直還在喂養母乳,否則奶水早該回了。她現在還有奶水,實在是小概率事情,但其實母乳最營養的階段早就過去了。 奶娘還需要再找一兩個候補的,但倒也不急在這一時。況且想找到像香秀jiejie這樣對郁家盡心盡力的也不容易,所以,一切都等過了年再說吧。 前些日子,家里嘩啦啦走了一大批老仆,怕被郁家連累砍頭的有,怕以后領不到工錢的也有,反正,能走的都走光了。留下的,盡是些年初買進府的年輕丫頭小廝些,因為簽了死契,生死都是郁家的人,沒辦法走,除非偷偷逃走。要不就是本村雇傭來干粗活的長工,也是隨時可以辭工不干的。 各房倒是有那帶過孩子的有經驗的奶娘嬤嬤,可蘆花是萬不會去麻煩她們的,拉不下面子去求人,只能自己硬扛。 香秀自告奮勇要幫忙帶孩子,可白天基本上都是她和蘆花兩個換著帶。抱著哄,坐著哄,換尿片,洗小衣服。蘭苑又多了個產婦,事情多了很多。能做事情的就蘆花、香秀和清簫三個,香秀三姐也搭了把手,可,一個郁齊書走不了路,一個馮慧茹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一個奶娃娃啥也不懂,只知道餓了尿了哭唧唧,每日蘭苑熱鬧是熱鬧,卻是糟心的熱鬧。 哪個都累得很。 只一個個,都沒把“累”字說出口。 第五日,蘆花去村口等,等到傍晚,未等到郁齊婉周保張媽他們三個回來,愈發擔憂起來。 回來后跟郁齊書又說這事兒,他想了想,道:“你帶人去看看周保的房間?!?/br> 蘆花心頭一動,急忙帶著清簫和香秀去查看周保的住處。 周管家住著前院下人房的正廂房,一個兩進的套間。 蘆花直奔里間他的臥室。 屋內清清冷冷,床鋪整齊,被子疊成方塊擱在床正中,衣柜里的衣服也擺放有秩,看著也沒少多少,好像很正常。 但是掀開床板,底下的暗格沒鎖,打開看,里面一片凌亂。 暗格的鑰匙正丟棄在內。 木格子里散落著幾塊錦緞,想來原先是用來包裹寶貝用的,周保走的時候撿走了好攜帶的東西,其他的他就沒再管,任其隨意擱置。 蘆花翻了翻,格子里有一柄小臂長的玉制煙斗、一套碎了個杯的白玉茶具、還有幾樣或木質或瓷質或銅制銀制的物事,造型奇怪,又異香撲鼻,有的像女人的小鞋,有的像是個小環,戴又不進手腕,還有的像小型搟面棒……蘆花拿在手上把玩兒,看了好幾眼才看明白,原來是閨房玩樂的器具,霎時丟了手,臉色通紅地跑了出去,把個清簫和香秀看得一愣一愣的。 回頭又去翻看張媽的臥室。 女人好將好東西藏在衣柜的最底下,所謂壓箱底的寶貝嘛。 她的確從張媽日常放衣服的柜子下面摸出來個紅木盒子,同樣上沒鎖,打開看,里面空空入也。 蘆花頓覺大勢已去。 但還不太死心,又去探了下馮慧茹的口風。 紙終究包不住火,蘆花盡量問得含糊:“娘,郁家倒了,家里好多婆子都離開了。張媽這次出門,好幾天都不回來,您說她是不是也不告而別了?” 馮慧茹并不知道郁齊婉也出了門。 一開始蘆花就讓周保和張媽瞞著她的,怕她指責說女孩子家該裹足閨房,不該出門到處亂跑。所以,馮慧茹尚不知道一去不返的還有她的女兒。 過了小半月,馮慧茹已經接受了郁家和她男人都倒了的殘酷的現實,只是還不能接受她的小兒子。 蘆花每日過來開導她,她已經能坐起身來,精神恢復了有六七成。 聞言,馮慧茹怔了一會兒,方道:“她走之前那晚抓著我的手哭了半宿,我還以為她是看我生無可戀,怕我一時想不開,我還強打精神勸了她半天不要哭,沒想到……” 張媽這是在跟馮慧茹道別呢。 到此時,蘆花終于徹底死心了。 周保和張媽兩個看來是不會回來了,他們是有備而去的。 張媽一生未嫁,原指望郁齊書收了她干閨女春燕入房,她便可在郁家養老,誰知道春燕嫁出去了。在郁家,她便除了馮慧茹就再沒了依靠,而馮慧茹如今又這樣,還要指望她,相顧茫然。 周保是個老鰥夫,同張媽兩人在郁府共事多年,想來是想有個伴,互相扶持到老。 蘆花和郁齊書耐著性子等了五日,等來個他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周保和同去的張玉鳳帶著郁府值錢的玩意兒,卷款而逃了! 但當務之急,是尋找郁齊碗的下落。 第119章 丫頭躥進屋來, 神色急切:“小姐,姑爺來了!” 林寄眉急忙將手里的詩書覆上,慌亂地塞進抽屜里。 郁齊山不喜歡會讀書的女人, 常言女子無才便是德, 對出身書香門第的她特別不喜, 每次看見她抱著書冊, 還會冷嘲熱諷。 剛藏好,周奶娘自外面將簾子打起,笑著將郁齊山放進來, 對屋里道:“小姐, 姑爺來了?!泵褪寡凵?。 但郁齊山眼尖,已瞧到, 進屋就問:“剛才你在藏什么呢?” 林寄眉拿起旁邊的繡花繃子, 假做要繡花,訕訕,“沒, 沒藏什么呀?!?/br> “哼, 你不說我也知道?!彼麑⑼庹值幕疑箅┟撓聛?,扔到她手里,譏誚道:“成天讀那些玩意兒有什么用?除了傷春悲秋, 你自己說說你一個女人家,有什么用?讀再多的酸腐詩文,都不如學點算術來得實在。你該學學對面的女人,要是有天你也當家, 不會看賬本, 不會算賬, 不是叫下人把你丈夫坑死?” 林寄眉被劈頭這一頓訓得啞口無言, 僵立在屋中央。 周奶娘暗嘆口氣,招呼丫頭出去給姑爺燒茶湯喝。 留著夫妻兩個在屋里,她家小姐也就沒那么尷尬了。 郁齊山往書桌后面的椅子里一躺,翹腳在桌上,閉著眼,又開始解腰帶。 天冷,他里面穿了件夾棉的長袍,熱出了一身汗。 沒了下人在房間里,林寄眉自在了些,看丈夫這欲要享受的模樣,便將大氅掛在角落的木架上,走過去,站他背后開始給他按捏肩膀。 “最近對面好像熱鬧得很?!彼麃淼穆飞?,聽到對面蘭苑嘈嘈雜雜的,好像人還比較多。 “是啊,大娘搬過去住了,你不知道嗎?那邊將旁邊院子圈進去,丫頭婆子奶娘,住了好些人呢,能不熱鬧嗎?……我現在發現,那個嫂嫂,看著憨厚憨厚的,陰到會給自己尋好處。你看她,不聲不響,就把自個兒住的院子擴了一倍不止?!?/br> 林寄眉將蘭苑的事情叨給丈夫聽。 她這位夫君,郁家都變成這樣了,公公也癱了,他都不在意。 散散漫漫的,除了有關女人的事情,似乎就沒其他什么事能叫他泰山崩于前。 隔山差五跑出去找樂子,玩膩了,就回牛家村待幾日。悶了,又往外走。 他的幾個女人,全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 只是末了,她口氣酸酸的。 閉著眼的郁齊山,聽了出來,嘴角勾了勾,沒說什么。 話才起了頭,就聽到外面突然嘈嘈雜雜的,聲音大起來。 郁齊山睜開眼,豎耳聽了會兒。然后起身,往屋外走。 “你去哪兒呀?” 郁齊山沒回話。 林寄眉要跟出去,見周奶娘和丫頭抱著煮茶的紅泥小爐和茶具進屋來,想郁齊山出屋時沒拿外套,說不定只是到院里看一眼,暗想他很快回來,便想親手為他煮茶喝。 可她在屋內等了一陣,郁齊山卻遲遲不回來,便又出去找。 聽見對面有哭聲,好像是清簫的,就好奇地過來看。 蘭苑里,清簫跪在廊下抓著郁齊書的輪椅不讓他走。 郁齊書惱怒:“你放手,叫你辦事都辦不好,少爺我自己去!” 香秀和她jiejie在旁邊勸,“少爺,您去就能找到人?人找人,找死人。大少奶奶這么大的人,丟不了?!?/br> 場面有些亂糟糟的。 奶娃兒的哭鬧聲,丫頭小廝奶娘主子,勸的勸,叱罵的叱罵,哭著跪求少爺不要亂來的,還有屋內,傳來馮慧茹微弱的聲音,“都別吵了,找人要緊。齊書,你也別添亂,讓清簫他們想辦法去找人?!?/br> 郁齊山站在旁邊,詢問清簫發生了何事。 清簫哭哭啼啼,一開始不說,看郁齊書情緒沒先前那么激動了,抹了把鼻涕,又因為被郁齊書訓了一頓,也擔心起蘆花的安危來,方才將事情說了。 卻原來是蘆花因為郁齊婉失蹤,心中自責,一大早不聲不響瞞著郁齊書出府去尋找郁齊婉了。 郁齊山道:“你的確不該讓她一個人去。她曉得路嗎?出村的路都不知道,她還曉得哪里去找人?” 清簫聽不得別人說蘆花的不是,不忿道:“大少奶奶聰明啊……” 郁齊書罵道:“再聰明也是個嬌滴滴的女人而已?!?/br> 郁齊山深以為然。 清簫就又哭,“我也不是偷懶,不知輕重,主要是我追到鎮上,好巧不巧,正在租馬車的時候,遇到了牛武叔和桂香嬸。他們被衙門放了,才回來不久,在鎮上找活干。聽我說了情況后,說正打算尋個時間回來牛家村一趟,要向大少奶奶當面磕頭道謝的,這次正好趕上給他們歸還恩情的時候了。兩人叫我回來給大少爺報信,好讓他放心,他倆去漢陽城幫我們找人。我想他們不是去過安義縣嗎?比我這沒見過世面的懂得多了。再說人去多了,馬車費又多一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