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夢里 第4節
洗去火車上的一身污塵,也洗去異鄉打工的艱難。 出來時她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家里冷冰冰沒事,她拿起拖把拖了一圈。 不大的小房子,一會兒就打掃干凈。 擦了擦頭發,把內衣褲洗凈掛好,她轉回自己的小單間,拿了高三的校服出來。 淮中的校服有兩種,一種是高一高二的藍白色運動型校服,一種是高三的藏青色小西裝制服。 高二結束的時候,老師就把高三要穿的校服給發了下來。 云和把裝著校服的袋子拆開。一件制服外套、一條毛呢冬裙、一件短袖的白襯衫,還有一條藏青色的百褶裙。 她拿起白襯衫在身上比試的時候,紅色的領結掉了下去。 云和彎腰撿起,放在桌面上。抱著白襯衫和百褶裙去洗了晾好,把冬季的外套和長裙收了起來。 書包從火車上背著回來,已經有些味道了。 她正打算洗的時候李彩麗回來了,穿著發皺的西裝,手里提著幾箱酒水。 她后面還跟著一個,云和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見到云和站在她房間門口,李彩麗把酒放在桌子上,平淡道:“回來了?!?/br> 云和沒回她,視線和大肚腩的男人對上。 男人笑出一口黃牙,看著她的目光渾濁而惡心。 云和胃里反了一下,皺起眉頭,退回房間,把門鎖死。 李彩麗正拿著計算機清點酒水,頭也不抬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br> 男人收回視線,嘿嘿笑:“麗姐這就是你女兒???帶著一起賣酒水唄——” 李彩麗冷漠地看著他,眼底寒冰似的。 男人摸了摸腦門,閉嘴。 十幾分鐘后,李彩麗換了身灰色西裝裙和細高跟,唇涂得紅紅的。過去敲云和房門,還是那副薄涼的語氣:“我出去了?!?/br> 云和不理,當做聽不見,把書包收好。 李彩麗也不管她聽沒聽見,轉身收拾好提包,帶著男人出門。 云和怒從心起,一把摔了書包,把門打開。 李彩麗一腳踩出門外,聽見聲音扭頭,下巴往桌面上比了下:“學費在那里,開學了自己拿著去交?!?/br> 沒看茶幾上的錢。云和緊緊握著拳,眼眶有些紅,“你都不問問我在粵市過得怎么樣……” 李彩麗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這不是回來了嗎?吃得好穿得好,我又不眼瞎?!?/br> 云和死死瞪著眼睛,眼前一片塑料蒙住一樣,連李彩麗的臉都快看不清了。 只是再一眨眼,眼前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5 17:15:38~2022-07-06 17:4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漁兒擺擺、火鍋底料、y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山可幾人- 12瓶;溫柔、周悅的小天地、55961734、稷禾嶼東城 10瓶;臭豆腐里面夾榴蓮泡在 5瓶;不想上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朝陽 門“哐”一聲關上。 云和緊緊抿唇,片刻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間,茶幾上的錢看都不看一眼。 她也有錢,才不要她的! 在小單桌前坐下,云和噼里啪啦翻出暑假作業本。 小臺燈照射著,她的眼眶有些紅。 兩個月不回家,她的mama對她的出去和回來絲毫不關心。 她提著行李箱上樓梯的時候,還幻想過一打開門,房里會有人在家。 即使她沒做飯都沒關系,她回來會做的。 只要她問一句在粵市過得怎么樣,對于暑假第一天的夜晚沒陪她過生日,鴿了她的事道一聲歉。她就會把暑假在廠里打工賺到的錢全部給她的。 可打開門后,家里一片漆黑。 冷冰冰帶著潮氣的沙發、冷火秋煙的灶臺都說明著,這里也好久沒人回來了。 云和垂頭,突然想起她家樓層并不高,茶幾上的錢萬一被偷了怎么辦? 她抿唇,最終還是站起來出去拿了錢。 把錢裝好,她拿著筆桿戳了戳眼尾的水霧,隨后開始寫作業。 在粵市打工那兩個月,她作業寫了很多了,現在還剩最后幾個比較難的大題。 寫到深夜十二點,勉勉強強寫完四五個大題,還剩兩個。 出去的人還沒回來,云和撈出手機,電話號碼按了下去又一個個刪除。 有些難過地想,她要是知道自己有手機了,或許會沒收去,又或許會冷嘲熱諷。 云和的手機是一個老舊的藍色直板機,中間的ok鍵左邊已經按得凹了下去,得使勁按才有反應。 這手機還是當初帶她去粵市的平玲的舊手機。她在第二個月發工資時,換了個新的智能手機后,不想要了打算賣二手時,云和拿五十塊錢跟她買下來的。 手機功能都還行,就是顏色老舊了不怎么好看,按鍵也不怎么靈敏了,但對云和來說卻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她已經高三了,很多同學們都有自己的手機,只有云和還沒有,有時候打個電話還得找同學借。 如今有手機了就方便得多了,還可以登扣扣。 云和有扣扣號,是高二下學期的同桌林許去網吧幫忙注冊來的,里面就林許一個好友。 云和有了手機,登錄扣扣后,跟林許打過招呼,被她拉進了班級群里。 群里嘰嘰喳喳,什么都有,云和嫌吵,很少登錄。 云和是打心底里感謝平玲的。 暑假第一天的晚上,李彩麗一直沒回來。明明考試前她都說,今年云和十八歲的生日,要跟她一起過的。 云和讀書晚,從小到大在班級里都是年齡最大的那個。小時候很多同學都喜歡叫她姐。 生日那一晚,云和弄了滿滿一桌飯菜。等啊等,人都沒回來,甚至第二天都不回來了。 滿懷期待落空,云和氣呼呼出去了,在外面轉了一圈,路過小賣部,進去看雜志。 也就是那時候,平玲拿著現在這個手機坐在她旁邊打電話。 “你干那個廠多少錢一個月?” 那邊回了什么。 “一千八一個月有點低啊?!?/br> 平玲抽了口煙,嘆氣:“算了算了,老娘都窮得沒錢了,明天就去粵市找你?!?/br> 云和忽然就側頭看她。 她對這個平玲有一點點印象,巷子的老人都在說她好吃懶做,花錢又大手大腳,不是什么好姑娘,快三十了還沒嫁出去。 她還在打電話。 “吃住怎么說?” …… “住員工宿舍八十塊一個月?那伙食呢?” 她們在說著什么云和已經聽不到了,她就聽清了一千八一個月。 暑假是兩個月,那是不是就有三千六百塊錢了? 等平玲打完電話,云和鼓起勇氣問了。 平玲笑著回:“喲小雨啊,想跟姐去粵市打工?” 云和點頭,眼巴巴看著她。 平玲也是知道她家的,有一個夜場上班不怎么管孩子的母親,一個上市內重點高中的女孩子。 “你滿十八歲了沒?” 云和忙點頭,“昨天剛滿?!?/br> “真想跟我去?” 云和還是點頭。 然后第二天,云和提著一袋子的衣服,跟著平玲踏上了前往粵市的火車。 火車票是平玲出的錢,云和先欠著,第一個月發了工資之后立馬就還給她了。 她在粵市兩個月基本沒出過廠區的大門,一個月休四天,她全窩在宿舍寫作業。 錢基本就很好地攢了下來,她想全部帶回家里。 她想著自己也能掙錢了,家里人就不用再那么晚出去上班,喝得爛醉如泥地回來。 可是她也不關心她,一句都不問。 云和睡醒一覺起來,太陽已經從窗戶外透了進來。 她起床洗漱一番,看了眼冷冰冰的灶臺,想起家里還有些陳年舊米。 她悄悄打開主臥的門,見到帶著妝的女人躺在床上大睡,地上是丟得到處都是的鞋子和包。 云和抿唇,關上房門。進自己房間找了五塊錢出來,披散著頭發,穿上拖鞋就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