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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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奇了怪了,他們說是你不要這個房子了,他們才住進來?!?/br> 那個木屋是她和丈夫一磚一瓦親手蓋成,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她眷戀的歸所,竟然被人不知不覺間占了! 不僅如此,那兩個人竟然還憑空捏造事實,馮玉貞不受控,情緒激動了些,嗓音都拔高了:“大姐,那是我和澤哥兒兩個人的家,我不可能會撂了它!” 她自從知道這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本來要留大姐吃飯,可對方趕著帶孩子回去,臨走前將手腕上的銀鐲子褪下來給她。 “三妹,你自小命苦,當年我顧不上,現在我日子好過了,這個鐲子我戴了一年多,新的你肯定不愿意要,這個半舊不新,你要是嫌棄拿去融了也成。天高路遠,jiejie幫不了你多少,收下吧?!?/br> 馮玉貞鼻尖泛酸,她和大姐抬手抱了抱,輕輕揮揮手,人間見的面就又少了一次。 等人走后,馮玉貞把鐲子收起來,山里的事梗在心頭,坐立難安,決定這兩天就去上面一趟。之后猶豫一會兒,還是決定先不跟崔凈空說了。 這次長了記性,當天她為了避免露餡被敏銳的小叔子看出來,很快便回屋睡了。等第二天早上崔凈空一走便立馬上山,卯足勁兒趕路,一下沒歇。 煙囪升騰起白煙,門向內大敞著,馮玉貞本想謹慎地躲在一旁觀望,往里一瞟,里面兩個男人正大剌剌岔著腿歇息。 馮玉貞狠提了一口氣,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是兩個熟人,他們上輩子在崔氏老宅可沒少使喚過她。 于是徑直走進去,環顧四周,屋里亂糟糟地跟遭了賊似的,床上皺巴巴地自不必說,衣柜也敞著亂翻了一通,地上兵荒馬亂地踩出一團又一團的泥印,堪稱面目全非。 見有人突然闖入,仔細一瞧,原來是房子的原主找上門了,其中一個訕訕對她道:“我說是誰呢?侄媳你不是現在住村西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兩人穩穩坐著,全然沒有要道歉或者解釋的意思,馮玉貞氣地止不住手發抖,她強壓怒氣問道:“四叔、堂哥,你們要住山里,也不同我說一聲?” 皮膚黝黑,瞧著相對年輕的堂哥眼睛轱轆一轉,抓了抓頭發:“這幾天挖筍捉山雞,上下山累得慌,暫時歇這兒。弟妹不計較吧?我們正好明天就走了!” 另一個面容干癟好似黃瓜的崔四叔就很不客氣了:“咋了,你這地界還不準呆了?崔澤就是在咱家養大的,現在住你兩天都不行?破講究!” 崔澤生前極為愛惜,掛在墻上的弓也被取下來,胡亂丟擲于地。馮玉貞彎腰撿起,發現上面竟然隱隱開裂痕,可不像是只住了三四天的樣子。 看到亡夫遺物被毀成這樣,怒火和心痛一同在胸腔里灼燒,她反而冷靜下來:“你們都是長輩,我人微言輕管不了,不如明日交由大伯母評評理!” 一個人自然硬掰不過兩個漢子,干脆撂下話扭身就走,身后兩個人大概也覺得一個寡婦掀不起什么風浪,悻悻回了幾句,也沒怎么攔她。 當天晚上,馮玉貞同崔凈空老老實實說清來龍去脈,預感此事大抵不會善罷甘休,崔四叔不是什么善茬,到時候萬一鬧大了,只小叔子還被蒙在鼓里。 崔凈空把手里的書卷放下,眼眸幽深:“今日上山一事,嫂嫂為何昨日沒同我說?” 難不成我什么事都要和你說嗎?何況你又忙著念書,怎么好打擾?又或許是對于那個木屋特殊的情感,馮玉貞搪塞過去:“我今天不過是先去看看?!?/br> 青年慢條斯理撣了撣衣擺:“嫂嫂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就是不愿我跟著你過去罷了?!?/br> 話里話外透露出一股嘲諷的意味:“自己被欺負能忍則忍,一想到那幢房子倒魂不守舍了。房子是死物,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今天碰見的是流竄山野里的窮兇極惡之徒,還能全頭全尾回來嗎?” 馮玉貞無言以對,被教訓地拱肩縮背,她確實一時情急,崔凈空卻再沒有看她,方才外露的情緒忽地一下全收了回去。 他側臉的棱角驀地冷硬起來,淡淡道:“我明白了,嫂嫂既然沒有讓我插手的意思,那我聽話就是?!?/br> 崔凈空心里冷笑,打定主意要讓她碰個釘子,最好被扎地刺破皮膚流出血,知道疼了,乖乖呆在他身邊任他庇護最好。 心里盤算得很好,他下午同夫子說要早歸,因為近期告假頻繁挨了兩板子,將這個月的旬假預支一天,徑直往老宅走,等他趕到本家時,里面氣勢已經劍拔弩張,鬧得不可開交。 他的到來甚至沒有引起注意。 馮玉貞的聲音已經隱隱有些啞了:“是!澤哥兒是欠老宅的,可原先村里的房子已經全抵出去,地也給你們了,山上的房子是我和澤哥兒蓋的,和你們沒任何關系!” 崔三郎死后,作為老宅各方對撫養崔澤作出的“妥協”,老宅自動把崔三郎的地和房子一并收回。于是崔澤長大后沒地沒房,這也是他去當獵戶的原因之一。 劉桂蘭夾在中間數落,顯然站在馮玉貞這邊:“四弟,你們去之前也不跟貞娘通氣,亂翻人家東西,能怨小輩和你生氣嗎?” 崔凈空進門,一眼就瞧見馮玉貞漲紅的臉,發干的嘴唇幾乎都要磨起皮了,卻仍舊十分堅持。 單薄的身體支著桌子,幾乎寸步不讓,同一貫以來的懦弱大相徑庭:“該給的都給了,澤哥和我也從沒有說什么,可山上的房子卻不該也稀里糊涂的這么過去!” 崔家堂哥被戳破了心思,沒好氣地抱怨:“說得好聽,連歇腳都不給我們!” “難不成一家人就能隨便糟蹋嗎?” 對面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吭一聲的崔四叔卻突然破口大罵:“臭娘們說什么呢?族譜都沒上,少他娘的摻和我們崔家的事!” 馮玉貞面色刷地便白了:“什么叫沒上族譜?我和澤哥兒是正經成過親的?!?/br> 她受不了有人推翻這唯一的一點甜頭:“我爹收了他的聘禮,我們擺了兩桌酒席,我是澤哥兒明媒正娶進門的!” 崔四叔立刻動身把族譜找出來,啪地一聲甩桌上。馮玉貞手忙腳亂地翻開,她又不識字,四周瞧了瞧,看誰都覺得可能會騙她,轉過頭停住,這才發現崔凈空來了。 崔凈空從她手里接過族譜,打開到最后兩頁,崔三郎名字之下兩個分支,崔澤和崔凈空確實都只有一個名字孤零零擺在那兒。 他朝眼神希冀的寡嫂搖了搖頭,吐露的言語卻殘忍的宛如一把利劍:“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br> 馮玉貞聞言如糟了雷劈般怔在原地,俄而渾身都蕩了一下,崔凈空搶前抵住她后背,這才沒有叫人摔地上。 第20章 族譜 這算什么?在這本族譜面前,馮玉貞方才的據理力爭,連帶著上輩子所有的茍延殘喘都如一記重拳砸在臉上。 眾目睽睽之下,她像是最可笑的跳梁小丑,無地自容。 看著馮玉貞臉上猶如涂了蠟一般難看,劉桂蘭立刻兩臂一揮打圓場,無外乎“肯定是成親那幾天忙忘了,族譜多陳舊的玩意,沒人仔細看”之類和稀泥的說辭。 臨近黃昏,老宅同村西相距不近,連夜趕不回去,再加上這樁事尚未有個定論,明日估計還要鬧騰一場。 以防晚上再碰面生出事端,劉桂蘭將跟火藥桶似的兩撥人分開,崔四叔他們自然還在老宅住,只能委屈馮玉貞和崔凈空兩個人到不遠的族祠里湊活一晚上。 走出老宅,半輪太陽已經被遠處蒼翠的山體吞噬,負隅頑抗的霞光映紅半邊天際。 依舊晃眼的日光將馮玉貞射得眼睛酸疼,雙腿如同灌鉛一般,走在她前面的崔凈空回頭,只見寡嫂垂頭立在原地。 于是走回去,背對她蹲下,片刻之后,溫軟的女體安靜依附上來。寡嫂兩條細胳膊環住青年的脖子,小腿在寬松的褲管里來回蕩,她默默把頭埋在青年肩膀上,一聲不吭。 崔凈空的手架起她的腿,起身和走路都很穩,他放緩了腳步,像是背著一個需要輕拿輕放的瓷瓶,肩膀的布料很快便被濡濕了。 單手拖著背上的人,推開族祠大門,走進幾個月前馮玉貞睡過幾晚的偏房,背后的人卻仍不不松手。 崔凈空聲音溫和,幾乎是在哄她:“我先轉過身?!?/br> 馮玉貞才松手坐在床上,眼瞼悶紅了一大片。崔凈空跟著坐在床邊,摟住對方的腰肢和小腿,展臂一把將人攬進懷里。 馮玉貞雙手揪著他胸口的衣襟,如同溺水者抱住遞過來的浮木,緊緊攀著崔凈空,她這樣并非是對小叔子有什么別的情愫,如果身邊陪她的人是劉桂蘭,她估計也會如此。 她就這么藏在崔凈空的懷里啜泣,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嗚咽聲,看不見她的臉。 他的胸口溫熱,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其他因素。崔凈空只想象一下,便為她痛苦的神態而止不住心神蕩漾。 夏季將至,衣衫愈來愈少,卻挨得這樣近,這樣親密。他奇怪,分明身上是一點不疼的,可就是想碰她,這種想法已經剝離了最初的企圖,逐漸變得不辨真相起來。 只要瞧一眼她為那個早死的親哥細細哭啼兩聲,紅著眼睛跟貓叫似的,疼痛消減下去,心里反而癢得厲害,念想壓不下去,和理智互相僵持,誰也勝不過誰。 不成,還是想碰。 良久,他的手慢慢貼在寡嫂背上,極為生疏地輕輕拍了兩下,懷里人脊背上的肋條都能粗略地摸得出來,很惹人憐愛地在掌下顫動,崔凈空順勢把下巴擱在她頭上,不自覺抱地更緊。 那根蹩腳的木簪還插在她發髻上,硌得慌,崔凈空把它抽出來,隨手丟在床上,看都不看一眼。 等人勉強安撫下來,門外傳來敲門聲,崔凈空抽身出去,劉桂蘭很局促地站在外面,急忙問道:“貞娘怎么樣了?不行不行,我進去跟她說兩句!” 崔凈空向旁邊一站,不動聲色攔下:“嫂嫂疲乏睡下了,有什么話不妨由我轉達?!?/br> 兩人往外走了走,不欲吵醒馮玉貞。 劉桂蘭兩手搓來搓去,難以啟齒道:“剛才我實在拉不下這張老臉說明白,澤哥兒怎么會忘了寫貞娘的名字?小兩口蜜里調油似的,這事不怪他?!?/br> 原來當年崔三郎死后丟下兩個孩子,老宅本來一個都不想收,可礙于情理,還是答應把大一點的崔澤接過去。 崔凈空則被以“晦氣”“克死親爹”的理由拒之門外,還好靈撫寺里的和尚下山把他帶回廟里,指不定崔凈空早要被餓死在家里了。 可崔澤寄人籬下的日子同樣算不上好過,老宅強行把本該歸屬他的房地霸占了,十六歲早早出來謀生,定期上交所掙不多的銀錢,后來便想索性主動從族譜除名,自此同老宅再無瓜葛。 然而本朝嚴查戶籍人口,想要另立門戶,必須拿著證明身份的牙牌去官府登記,額外還要再納一筆錢,否則一旦被發現便按律處置。老宅里所有人的牙牌都被攥在崔大伯手里,他去要,對方不給,除非湊夠五兩銀子來抵。 若要官府補辦,其一程序繁多,府道里沒有關系幾年都很難活絡下來;其二要至少兩位證明其身份的親屬牙牌,湊不齊全。 這五兩無異于一個天文數字,崔澤只得求到劉桂蘭那里,劉桂蘭懂他這些年的苦,可當時族里老一輩剛走,她初掌家,很多事都手生,找個底朝天也不知道她男人到底把崔澤那塊藏哪兒了,連床底下都掃過,崔大伯死活就是不說。 無奈,崔澤慢慢攢錢,還暫時不能和他們撕破臉皮。他既然早晚要脫離崔家,自然不會再多此一舉,添上馮玉貞的名字。 看今天的情形,顯然崔澤對此有所隱瞞——畢竟是一個歲數不小的貧苦獵戶,再負債累累,更不可能討上媳婦了,或許他想著以后合適的時機再跟馮玉貞坦白,但怨誰呢?只這么短短半年不到,就英年早逝了。 “和貞娘成親的時候,他省吃儉用已經還了一半多,眼看著馬上就……剛剛我故意不說,澤哥兒埋在祖墳里,怕讓你四叔那種渾人知道他想除名,指不定今晚就刨墳去?!?/br> “崔家人心不齊……”劉桂蘭長吁一聲,面容一下蒼老許多:“是我對不住他們小兩口,沒臉見人,空哥兒替我去跟她說說吧,至少叫她心里好受些?!?/br> 她抬腳要走,卻意外瞅見崔凈空的神情竟然有些陰森,再要去看,青年已恢復了平常的淡然。 崔凈空再進去,馮玉貞側躺在床上,兩眼不錯開地盯著一處,眼神是木的,一只手里捏著那個被他丟開的木簪子,好像就要這樣睜眼到天明。 他把身后的被子扯出來,蓋在她身上,卻顯得人更瘦小,他聽見馮玉貞喃喃:“為什么不往上寫我呢?” 是真的忘了,還是也覺得沒必要?抑或是覺得她不夠體面,帶不出手? 她很努力不要猜忌亡夫,卻不可避免心折下去,猶如白雪下的一點污泥,又或是端著的碗突然迸裂,捧著暖手的溫水霎時間變得guntang,燙得她全身都裂開了幾條縫。 縱使日復一日地遭受折磨,可和崔澤那段時光支著她,苦的時候還能回甘,于是能夠再堅持下去??扇缃袼ㄒ坏奶且膊淮_定是不是摻進了毒,只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就覺得天昏地暗,天地之間再沒有一處地界可供她容身。 已死之人的事,總不能追到地府里問,沒有誰能回答她。 崔凈空拖著椅子坐在她面前,從她手里將木簪子拿出來,道:“也許……他是覺得時機未到?!?/br> “是了,怪我肚子不爭氣,”她似乎總算尋到一絲指望,語速都快了:“倘若我能懷上孩子,澤哥兒肯定要給我添上的?!?/br> 有意不去細想,越刻意破綻越多,她不受控回溯起紅綢遍布的廳堂,高堂兩側崔大伯和大伯母分別落座,崔澤牽著她走近,那本夢魘似的族譜就攤在桌上,泛黃的紙張四四方方地擺在那兒。 這回哪怕是騙也騙不過去了。村里哪有那么大的規矩,必須有孕才能上族譜,又不是什么高門貴戶。鄉野淳樸,懷不上就懷不上,從親戚家里抱一個養,并不是多稀罕的事。 丈夫只是不想給她寫罷了,從沒有不能的道理。 馮玉貞忽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現在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躺在崔家族祠里,不顯得可笑嗎? 神情頹然,手喪氣地垂在床邊,另有一只手突然伸過來,輕輕觸碰到她的指腹,馮玉貞輕輕晃了晃,卻沒有移開。 崔凈空先是虛虛一點,然后五指緩緩打開、穿過她的指縫,馮玉貞的眼睫顫了顫,最后縱容他強硬地合上,兩人于是十指交叉。 大概是今天夜里她太冷了,馮玉貞想,所以才有點貪戀對方遞過來的這點溫暖。 她聽見青年說:“睡吧?!?/br> 后面一句話便好似在春風里被吹落枝頭的花,更像是她半夢半醒間耳邊的幻聽:“我會永遠在你身后?!?/br> 第二天大清早,老宅就鬧哄哄地吵翻了天,不僅昨日沒趕回來的崔大伯在,就連隔著半個村子的禿頂村長都被人請過來了,坐在主座上耷拉著眼皮。鄉親鄰里聽說這兒有一腦門官司看,可勁兒湊熱鬧伸腦袋,老宅門口圍了不少人。 崔大伯頭上一頂鹿皮帽,他五官也算周正,可臉頰卻跟被人用刀削下去兩塊一樣凹陷下去,眼底青黑,一副精氣虧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