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 第76節
書迷正在閱讀:撿到小哭包后,清冷大佬繃不住了、古代經營書肆日常、窺破、boss今天也是平平無奇酒館店長、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豪門吃瓜記錄、撿到傲嬌妖帝后我又真香了、卷春空、年代文的早死白月光、吊車尾她不裝了[星際]
云蕊之面露愁云,寧晏的脾性她也摸了個大概,手里擰著丫鬟給孩子打得如意結絡子,把玩著道,“還記得上回,你告訴我,燕翎是你夫君,你自然是喜歡他的,我后來細嚼覺得不對勁,若他不是你夫君,你就不喜歡了嗎?” “倘若現在他只是一未婚的男子,你會選擇他嗎?” 寧晏錯愕看著她,旋即失笑,“倘若他未婚,壓根輪不到我來選?!?/br>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睂庩躺裆届o道,“我從來不想不可能發生的事?!?/br> 云蕊之看著這樣“密不透風”的寧晏,忽然有些明白燕翎的難,她腦海已漸漸尋到一絲線頭,心平氣和問道, “晏晏,你愛他嗎?” 午后的風綿密如稠,元宵過后,天氣乍然暖和了,燕翎今日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外搭湛色的袍子,云旭剛剛告訴他,寧晏在燕山受了傷,腫了三日下不來地,他聽得心里不是滋味,韓欽和在一旁聽了個正著,念著寧晏此刻就在后院,便打了個圓場, “世子夫人就在琉璃院,既然腳疼著,世子身為丈夫不如過去接她出來,正好蕊之許久不見世子,見一面也無妨?!?/br> 燕翎其實已明白韓欽和的意思,在外人面前,該有的風度要有,何況他也不能真的不管她,于是依言一道往后院走。 二人從花廳方向過來,韓欽和抄近路從角門進了琉璃院,正從花園里上來后廊,打算繞去正門口,一婆子捧著孩兒要喝的米湯將韓欽和撞了正著,韓欽和衣裳濕了一片,當著燕翎的面不好動怒,讓燕翎稍待片刻,他去廂房換了衣裳來。 燕翎正踱步在轉角的柱子旁,聽得里面傳來二人的交談聲。 “你愛他嗎?” 這也是困惑了寧晏三日的難題,她心甘情愿與燕翎行房,為何唯獨沒法接受他的親吻,她也很納悶。 面對寧晏的沉默,云蕊之笑了,笑意自然而然地從眼梢流淌出來, “他不在家時,你會想他嗎?瞧見他時會怦然心動嗎?看見他與別的女人說話,會不會吃味.....委屈了會不會想與他撒嬌...” 云蕊之一連串問題砸下來,寧晏無一例外沉默以對。 她會擔心他的安危,在意他是否穿得暖吃得飽,至于其余的,她沒有..... 她錯把夫妻責任當做喜歡,當zuoai,眼下回想,朝夕相處半年,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假的,只是在她身上,那份妻子的責任始終多過旁的。 也不知是怕受到傷害,而固執地守著內心那片凈土。 還是她真的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 寧晏雙目如覆了一層迷霧,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仰眸閉了閉眼,也罷,眼下年輕,二人對彼此新鮮,尚能如膠似漆,情意綿綿,待歲月如霜,韶華已逝,他依然是位高權重的閣老,而她已是容顏不再的老婦,與其身陷其中活成怨婦,還不如“明哲保身”。 她也想象不到因為一個男人魂牽夢繞是何等光景,上一回她將喜怒哀樂系于一人身上,最后還是被父親給拋棄了,同樣的錯,她不敢再犯。 舉案齊眉,相待如賓,未嘗不是她與燕翎最好的選擇。 寧晏的每一分沉默,都在將燕翎的心拽著往下墜。 午陽絢爛,一大片嬌艷的春光從頭頂澆下來,暖融融的陽光傾瀉在他周身,卻依然化不開他眉梢的寒霜,那張俊臉冷白又冷清,光芒逡巡著他的臉,卻沒能在那寒潭般的眸子里掀起半點波動。 燕翎轉身悄然離開,他徑直回了官署區,將桌案上一堆又一堆公務批閱完畢,又將今年兵部的預算來來回回核對數遍,把能做的公務全部處置完畢,等到他抽身而起時,更漏指向子時。 他負手立在窗下,張望如墨的蒼穹,他總算明白了,她在意的是自己的丈夫,行的是妻子的本分,倘若她枕邊人換成蕭元朗,她指不定還要體貼幾分。 與他行房,不過是夫妻義務,不過是子嗣綿延。 她自始至終從未愛過他。那層厚厚的龜殼,他終究是敲不破了。 也罷,她聰慧大氣,堪為當家主母,有見識有眼界,將來定能教導好孩子,待人接物穩妥通透,在外也能贏得好名聲,哦對了,她還格外能干自立,壓根沒有需要他的地方,娶這樣的妻子,本就是他所愿。 與她相敬如賓,他可以的,他做得到。燕翎如是想。 子時的官署區,燈火不歇,寒風呼嘯,跟刀子似的扔進來。 云卓躲在兵部衙門的門房處冷得直打哆嗦,嘴里埋怨著,“哥怎么還沒來?” 一道推門聲應聲而起,抬眸,卻見一熟悉的身影裹著件長襖鉆了進來,他懷里提了個保溫的食盒,云卓有些發愣,看著親哥,“你提食盒做什么?不是讓你捎衣裳過來嗎?” 云旭輕車熟路將門掩好,將食盒擱在炭盆邊上,先坐下來烤了一把火,語氣有幾分發涼,“世子沒吩咐你拿衣裳,你在這里多什么嘴?” “我問過世子,他接下來還要在這衙門住上幾日,我瞧著衣柜里沒兩件干凈的衣裳了,才讓你提前備著嘛?!?/br> 云旭唇角翹起,“衣裳家里不是有嗎?世子乏了回去換便是。都在外面住了這么多天了,總不能不回去了吧?!?/br> 換做平日云卓定埋汰他幾句,今夜罕見一聲不吱陪著他坐下來,“哥,世子與夫人之間到底怎么了,我總覺得很不對勁。你平日不是最有主意的,你想想轍啊?!?/br> 云旭垂下眸來,沒有接話,有些坎需要自個兒邁,世子與夫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在感情的博弈中,誰放下驕傲,誰就輸了,他們誰都不想輸。 可是感情又怎么能用輸贏來斷呢。云旭搖搖頭。 第61章 寧晏自意識到自己錯把夫妻責任當做喜歡,心中就釋然了,想必燕翎亦是如此,相處半年而已,她不認為燕翎就這么輕易愛上了她,之所以不舒服,是因為他是被推的那個,心中驕傲作祟,先讓他別扭幾天,出個氣,尋個機會與他說開,日子照樣過下去。 正月二十一日晨,寧晏坐在議事廳翻看開支賬目,如霜蹲在她腳跟前替她揉捏腳踝,原本歇了三日已好得差不多,昨日出行累著了,今日晨起腳痛復發。 臺階下候著一眾管事婆子,年前進行人事調整,五大管家媳婦各有差事,屈嬸子管廚房,何嬤嬤年事最高,負責調教府上丫鬟,陳嬸子跟著她總理諸務,李嬸子管人情往來,邵嬤嬤在徐氏身邊當差,寧晏不敢差遣她,如今還缺個管采買的婆子。 年節前后此事由陳嬸子兼領,但各家媳婦都盯著這個肥差。 是以今日有人見寧晏腳受了傷,便殷勤地蹲下來要幫忙, “大少夫人,老奴原先學過幾招推拿,手法還曾得了老夫人稱贊,不若讓老奴給您揉一揉?” 有人樂得伺候她,寧晏又何必推搡,便點了頭。 這位婆子姓丁,原是管林子里的花花草草,是府上二等管事,眼下家里兒子娶了媳婦,添了幾口人,開銷真大,便心心念念往上爬,先前得罪過秦氏,不敢往跟前湊,如今“江山易主”,正是她表現的時候。 別看這婆子生得一張方臉布滿褶皺,那雙手卻極為細嫩,手腕探下去,輕輕揉捏幾下,果然比如霜揉捏得當,寧晏看了一眼如霜,如霜便知是妥帖的,放心地退到一邊。 其余那些管事們瞧在眼里,有不屑的,也有眼熱的,又不忍這丁婆子搶了風頭,立馬又尋了各自的事轉移寧晏注意力。 片刻事情處理差不多,寧晏與丁婆子道了謝,吩咐她去歇著,丁婆子滿心歡喜退下了。 得了空,陳嬸子與她話閑,“元宵過后,咱們府上可是被媒人踏破了門檻,國公爺放話今年要將大小姐嫁出去,欲結親的比比皆是?!?/br> 寧晏喝著茶,隨口問道,“都是些什么人家?” 陳嬸子數道,“定國公府韓家,淮陽王府,程王府,霍家,王家,徐家,就連秦家也想親上加親...” 寧晏笑道,“都是些老牌世家,非富即貴。不過,韓家怎么來了?” 陳嬸子也掩嘴一笑,“韓家還有位三少爺,與大小姐同齡,估摸著見咱們世子年紀輕輕入了閣,也想來攀一攀,但老夫人那頭不喜歡韓夫人的做派,怕是輪不到韓家?!?/br> “雖說咱們國公府門楣高貴,可大小姐這般緊俏,緣故怕是還在咱們世子身上,滿朝文武都盯著這門婚事,欲跟咱們世子攀上親戚?!?/br> 這話寧晏倒是信,若非寧家與燕家有婚約,這頭一個要搶的就是燕翎,燕翎已結親,自然就輪到了燕玥,說燕玥沾了兄長的光也不為過。 說來寧晏至今都不明白,寧家與燕家這門婚事是怎么定下的,到底是怎樣的淵源,能讓燕國公不惜頂撞皇帝,非娶寧家女不可。 寧晏搖搖頭不再多言,燕玥的婚事自有國公爺與徐氏cao心,她也無暇過問。 陳嬸子瞥了一眼桌案的賬目,見寧晏低頭尋思,不由頭疼道,“主子,已經開年了,您原先說要想法子開源節流,打算什么時候動手?眼下快到二房與三房對賬的日子了...” 寧晏暗自吁了一口氣,除夕那夜與燕翎商量得好好的,讓他幫忙,他也應下了,如今她連人都見不著,又如何與他說。 正踟躕著,卻見秦氏領著一人進來這議事廳, “大嫂在忙呀?!蹦抗獠唤浺馔_踝瞥了一眼,瞇眼笑問,“腿好了嗎?” 寧晏看著秦氏笑容無缺的臉,有些納罕,指了指旁邊圈椅,“弟妹怎么得空過來了?” 秦氏示意跟來的婆子上前,一個大約四十上下穿著褐色對襟長襖的婆子,生得一副精明相,掛著殷勤的笑,朝寧晏施禮,秦氏指著她道,“她是我的陪嫁嬤嬤,以前在秦家最是能干,我娘當年挑陪嫁特意讓她隨了我來,聽說嫂嫂這邊缺管外事的婆子,便舉薦她來?!?/br> 秦氏一朝失了管家權,連著身邊的人也都沒了去處,聽聞有個差事空著,忍不住舔著臉來求,畢竟采辦是最大的肥缺,以前每月七七八八進賬不少,現在除了鋪子里有些營收,也就府上每月分發的幾十兩月例銀子,夠做什么的,閑下來自然忍不住鉆一鉆空子。 寧晏握著茶盞也十分佩服秦氏,還真是能屈能伸,她上下打量秦氏,一身香云紗的厚褙子,滿頭珠翠,手上還戴著一個紅珊瑚鐲子,玳瑁的護指,這身派頭價值不菲,又是老牌勛貴的嫡女出身,如何就能這么沒臉沒皮。 “難得弟妹開一回口,這樣吧,人先留下,我酌情安排?!?/br> 秦氏聞言松了一口氣,她為了這事私下求過婆婆徐氏,徐氏卻非要她來尋寧晏,也是想借此機會讓她服個軟,幸在寧晏沒有一口回絕,否則她面兒往哪兒擱。 “成,那我不打攪嫂嫂忙家務?!庇殖桥慵奁抛邮沽藗€眼色,才扭著腰身出去了。 須臾,寧晏得了空回房歇著,如霜與如月一左一右攙起她,如霜問道,“姑娘,您還真要應了二少奶奶?” 寧晏神色淡漠道,“好人歹人都是人,端看怎么用?!?/br> 下午申時,前頭傳來話,淳安公主派人送了東西來,寧晏搭著如霜的手,趕忙去前院,片刻在正廳見到一面善的公公,正是延慶宮管事牌子韓公公的干兒子,寧晏與他見過數回,都是熟悉的。 小公公將一紫檀錦盒遞給她, “給少夫人請安,昨個兒陛下賞了公主幾盒東珠,公主留下一盒金珠,還有一盒粉珠并一盒紫珠都讓奴婢給您送來?!?/br> 寧晏聞言心頭撼動,淳安但凡有好東西都要記著她,新年賜了一對翡翠手鐲,一對珊瑚叮當鐲,都是罕見的好東西,統共三盒東珠,就給了她兩盒,寧晏受之有愧,“我哪里用得了這么多?” 小公公笑道,“殿下喜歡金珠,曉得您喜歡粉珠,自然就將粉珠給了您,至于那盒紫珠,您自個兒留著鑲嵌用又或贈人都是可以的?!?/br> “殿下賞的我豈能贈人,當然是自己留著慢慢用?!彼岵坏迷闾4景驳男囊?。 許管家悄悄遞了一錠銀子過去,小公公不肯收,“少夫人折煞奴婢,若被公主曉得還不打奴婢的板子?!?/br> 許管家這陣子幫著燕翎管著前院外事,也學了幾手本事,被寧晏瞧了一眼,很麻溜地就把銀子塞進對方的袖筒中,前腳許管家送小公公出門,寧晏后腳帶著如霜出了廳堂。 斜陽從西邊樹梢投下一束光,正落在峽口的廊廡處,一道清峻的身影矗立在光影中。 數日不見,他眉目越發深邃,瞳仁格外漆黑,哪怕立在光芒里,依然有瘆人的寒色溢出來,眼鋒更是不寒而栗,像一抹薄薄的鋒刃,冷冽又逼人。 這樣的他,像極了初見時,不,比初見時更令人不敢靠近。 燕翎目光卻凝在她胸前掛著的那串青金十八子,視線幾度想上挪卻遲遲不動。 也不知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敢瞧她。就仿佛那是個深淵,陷進去,怕出不來。 寧晏松開如霜的手,慢慢拖著腳步行了過來。 燕翎極是敏銳,一眼注意到了她受傷的腿,眼睜睜看著那精巧的繡花鞋一點點挪到他跟前,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那日她滑了一跤受的傷,所以她怕他發現,愣是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硬生生忍著痛走了那么遠,才致腫了三日下不了地。 心口那股酸澀又竄了上來。 他微微瞇起眼,再回想那日的事,猶然跟做夢似的。 寧晏來到他跟前,如常捏著繡帕朝他屈了屈膝,柔聲道,“世子回來了...” 燕翎眸色倏忽變得渾濁,艱難地滾動了下嗓音,半晌悶了一聲“嗯”。 寧晏慢慢露出淺淺的笑,嗓音也跟著放得很輕,“那,晚上在府上用膳嗎?” 燕翎深深閉了閉眼,回想自己的決定,這會兒躲著又算怎么回事,緩緩抬起眸,對上她明凈又柔和的目光,四目相對,寧晏不躲不閃,燕翎也凝著她不動,聲線冷淡,甚至帶著幾分倦怠,“好....” 寧晏由衷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不敢顯現出來,“那我去給您備膳?!彼钟没亓司凑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