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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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晏這才放心,重新露出笑容,“好,你回稟公主,我明日在府上等著?!?/br> 如霜悄悄塞了一錠銀子給小太監,將人歡歡喜喜送走,主仆三人這才上了馬車,趕往蕭家。 行到燕國公府外的那條胡同,聽見身后馬蹄聲響,如月掀開簾子朝后望去,正見云旭帶著四名護衛縱馬跟來,她眉頭一皺,立即將簾子放下,回身警惕地望著寧晏, “姑娘,不好了,世子派了云旭跟著咱們,定是來盯梢的?!?/br> 寧晏手里正翻著話本子,聽得丫鬟緊張兮兮的,嗔了她一眼,“胡思亂想些什么?世子不是這樣的人?!迸c燕翎相處這段時日,他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派人盯著妻子行蹤的事干不出來,大約是出了昨夜的事不大放心。 如月有些不敢相信,于是掀開簾子,一雙眼跟銅鈴似的瞪著云旭,“云旭,你跟來作甚?” 云旭的笑容被午陽映得有些晃眼,緩聲緩氣回道,“爺派我來聽夫人差遣?!?/br> 還真是這么回事。 如月又擱下車簾,輕聲問寧晏道,“主子,咱們去蕭家,爺會生氣嗎?” 寧晏將話本子合上,靠著如霜肩膀補眠,“我昨夜打攪蕭府,今日特來跟姑母告罪,有何不可...” 她是很在意燕翎喜好,盡量樣樣貼著他心意來,卻不代表會因為他而違背自己行事準則。 一行人到了蕭家門口,如月準備先下車,去遞拜帖,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利索邁了過來,將那馬鐙給擱好,手搭在胸前笑瞇瞇站在一側。 如月立在車轅上對了云旭一眼,暗想,這小子倒是比云卓識趣。 燕國公府世子夫人駕到,蕭府不敢怠慢,立即有管事婆子迎了出來,將寧晏引去后宅正廳。沿著回廊往里走,高闊的廳堂正中主位坐著一人,年紀四十上下,穿著花紋繁復的蜀錦褙子,梳著百合髻,耳墜上的那朵牡丹蜜蠟花相當顯眼。 寧晏不待她起身,便上前行大禮, “侄女給姑母請安,昨夜冒然叨攪,特來請罪?!?/br> 蕭夫人笑容滿面起身,親自將她攙起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能在這個時候想到我們蕭家,可見是把我這個姑母放在眼里的?!?/br> 寧晏眼眶頓時一酸。 蕭夫人原是寧家老太太頭一個生的女兒,本該是極為受寵的,偏生老太太懷她時,做夢夢到是個兒子,心里一直期待著,恰恰寧家二房的老太太前腳生了個兒子,老太太心存較量,待見生出個女兒,登時兩眼一直氣暈了過去。 蕭夫人自小不得母親喜歡,父親雖給些憐愛,到底是個粗老爺們,顧不周全。直到嫡親弟弟寧大老爺出身,蕭夫人境遇才好些,更有甚者,蕭夫人及笄后,寧老太太有意將她下嫁,想換得聘禮給兒子娶媳婦,蕭夫人當時無意中認識了一年輕士子,寧老太太嫌窮不肯答應,最后蕭夫人果敢,以死相逼,逼著寧家將她嫁給了夫君,只是與娘家的情分也斷了。 所幸夫君爭氣,沒多久便考中進士,便是現如今的光祿寺少卿蕭融,寧老太太見女婿有了出息,計較的那分心思便少了,她性子又拗自是不會跟女兒低頭,后來是老爺子從中作和,借著自己壽宴請女兒回府,蕭家今后都要在京城走動,與娘家鬧得太難看,對誰也不好,從那之后,年節偶爾走動,面子上過得去便行。 寧晏在寧家的處境比蕭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蕭夫人每每回府看著那一個人磕磕碰碰長大的侄女,多少心生幾分憐惜,今日這句話一出來,姑侄二人相視一眼,皆是個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 原先蕭夫人覺著寧晏與她一樣命好,嫁得如意郎君,能在寧家跟前抬起頭來,只是昨夜那副光景,由不得蕭夫人不多思量,擔心寧晏與燕翎不合,絕口不問夫妻二人之事,只嘮了幾句家常。 寧晏特意登門自然帶了謝禮,也沒有太貴重,一座和田碧玉做的觀音,讓梨嫂子做個兩盒酥膏,再并幾匹綢緞,蕭夫人只道她客氣。 略坐一會兒,寧晏便表明來意,“姑母,侄女還想見表兄一面,為昨夜之事親自道謝?!?/br> 蕭夫人今日也問過蕭元朗,只知事情已圓滿解決,個中詳情不知,“來人,去請少爺...”語畢,已瞥見一襲月白寬袍的兒子手里擰著什么東西,沿著右側廊廡往這邊來了,蕭夫人笑著指了指,“瞧,說曹cao曹cao就到?!?/br> 寧晏趕忙起身,先一步跨出門檻,蕭元朗已從轉角處邁了過來,一貫溫潤的眼布了些許血絲,在看到寧晏時,蕭索的眸漸漸泛出笑意, “得知表妹登門,我特意過來一趟?!?/br> 蕭夫人在屋內喝茶,二人站在廊廡下敘話。 寧晏見他形容有些疲憊,心中愧疚,連忙欠身行禮, “昨夜累及表兄奔波,寧晏感激不盡...” 話未說完,卻見一疊銀票遞到她眼前,寧晏嗓音戛然而止,吃驚看著他,“表兄這是怎么回事?” 蕭元朗負手笑道,“昨夜我與同窗趕至京兆府,林管事已被放走,而那平涼王世子也被人蒙住腦袋打了個半死不活,我便回來了,這些銀子沒用上?!?/br> 寧晏滿目錯愕,神色怔忡著,半晌反應不過來。 聯系昨夜燕翎的反應,寧晏深吸一口氣,已猜到了答案,這么一來,神情便越發窘迫了,想必表兄也很好奇她為何沒找燕翎,寧晏一時頭皮發麻,有些不知如何解釋。 蕭元朗見她窘得滿臉通紅,殷殷地似要滴出血來,眸光定了一下,失笑一聲,“拿著吧?!?/br> 寧晏很不好意思,“表兄,無論如何,你請動了同窗,想必也是人情,不如多少還是意思意思....”她這么多年暗中打點生意,也曉得一些門道,無論成不成,總該要表示。 蕭元朗搖頭道,“那平涼王世子被打的下不來床,平涼王如今正在四處追查,倘若我那同窗收了銀子,不是將事往自己身上攬嗎,他不敢要?!?/br> 寧晏明白了,這才滿含愧意地接過銀票,再次施禮,“對不住了...” 蕭元朗又看了一眼寧晏,她身上披著件大紅色織錦皮毛斗篷,襯得那張秀氣的小臉如瑩玉般嬌柔,眸眼生動,今日模樣比昨夜好太多,依著燕翎舉止來看,不太像個不看重她的,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舍近求遠,只是這種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問,便沒吭聲。 二人一道跨入內廳喝茶,事情已了,寧晏坐了一會兒便告辭,蕭夫人要起身送,寧晏只道不許,匆匆帶著人離開了。蕭夫人望著她背影消失在穿堂后,回眸瞥著自己兒子,蕭元朗捏著茶盞低眸看著桌面,神色清然,一動不動。 蕭夫人嗤了一聲,“想什么呢?” 蕭元朗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想什么...” 蕭夫人嗤聲更甚,仰眸望向庭院框出來的那片青天,“你呀,性子不像你爹,你爹敢說敢做,你卻什么事都悶在心里...” 不待她說完,蕭元朗已起身,臉上一片云淡風輕,“母親,衙門有事,兒子先過去,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惫傲斯笆直汶x開了。 蕭夫人最后又嗤了一聲。 寧晏這頭出了蕭府大門,刺骨的寒風跟刀子似的往臉上砸來,寧晏吸了一口涼氣,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天際悄然聚了厚厚的云團,陰風怒號,怕是要下雪,急忙上了馬車趕去明宴樓,看望了林叔,得知他腹部被平涼王世子踹了一腳,恨得牙癢癢。 一旁姓周的管事憂心問道, “表小姐,今日辰時,平涼王府來了人,說是他們世子爺被人打了一頓,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懷疑咱們明宴樓動的手,后來不知為何,兵馬司來了人,將鬧遭遭的他們給轟走了,屬下很擔心,若回頭找咱們麻煩怎么辦?” 寧晏這才想起燕翎狠狠教訓了對方,心中郁結那口氣頓時舒暢了,她眉眼彎彎,帶著篤定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闭没厝デ笠磺笱圄?,讓他罩著明宴樓,他不是說有麻煩都交給他解決嘛,試一試。 待傍晚回到府邸,得知燕翎一刻鐘前出了門,便暫時壓下此事,回后院歇息去了。 燕翎今日原也沒打算出門,好友臨川王世子遞來帖子,請他去明宴樓喝酒,因昨夜的事心里還有些煩悶,便換了書房最后一身外衫出了門,外衫并不厚,偏生出門時,天際刮起了寒風,燕翎倒也沒管,上了馬便直奔明宴樓。 到了酒席上,熱氣騰繞,酒香熏人,坐的滿滿當當的,獨留一個位置給他。 淮陽侯世子程毅也在,他喝得面紅耳赤,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燕翎,過來坐...” 臨川王世子將程毅往旁邊一擄,將他人徑直推到地上去了,這才把位置一挪,讓燕翎坐在自己身邊,燕翎神色未動,坐下便開始喝酒。 越至晚間,明宴樓一片喧囂,燈火惶惶,生意興隆。 觥籌交錯,酒席正酣,頃刻間,杯盞狼藉,瓊漿玉液倒了一片,小廝推開雅間的門,輕手輕腳麻溜地將狼藉倒去簍子里,又換上干凈的杯盤酒盞。 漸漸的,大家發現不對勁。 平日里燕翎雖是不茍言笑,可如今日這般帶著幾分消沉絕無僅有。 臨川王世子推了推身旁好友崔玉,朝燕翎努努嘴,崔玉生得面如冠玉,一副細皮嫩rou的模樣,瞇眼打量燕翎一陣,手肘擱在臨川王世子肩膀上,笑出聲, “整個朝堂,還有誰敢跟咱們燕世子過不去?就連皇帝陛下平日也都哄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外甥,要我猜啊,十有八九,是家里那位給他氣受了?!?/br> 大家愣了一下,旋即喧聲迭起,笑得東倒西歪,捶胸頓足好不快活。 “必是如此?!?/br> “我說十次約他,他有八次不來,敢情今個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br> 滿滿的幸災樂禍。 “一物降一物!” 尤見燕翎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只一個勁吃悶酒,眾人越發認定是后院著火。 大家一面很解氣笑話他,一面假惺惺詢問何事,紛紛要給他支招。 燕翎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俊美的面容如覆了寒霜,便是那熱辣辣的酒液也不曾褪去他半分冷肅,眾人曉得他性子傲氣,不再相逼。 吃著吃著,程毅醉醺醺地揪著崔玉衣襟問,“今個兒你來付飯錢吧?” 崔玉聞言登時頭大,攤攤手道,“為什么是我?我身上只剩下八十兩銀子了,你坑誰也不能坑我???” 今日桌上這席菜,正中一鍋撥霞供,野豬rou,鹿rou切成片或卷成花數盤,鯉魚躍龍門,油燜大蝦,爆炒雞雜,螺獅盒數碟,魚香茄子等等,少說也得幾百兩,他出不起。 程毅嫌棄嘖了一聲,不滿道,“你上個月在茶館下注,不是贏了一千兩銀子嗎?錢呢,這么快花完了?” 崔玉越發滿臉苦楚,倒豆子似的埋怨道,“快別說,還沒往兜里捂熱呢,回去就被我家那婆娘搜身,給全部拿走了,還是我夜里好說歹說,將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方肯施舍我一百兩,這不,省吃儉用,舍不得花呢?!?/br> 程毅氣得往他后背擂了幾拳,“你這叫省吃儉用?我當時就警告你,讓你藏我這,你不聽,非得擱荷包里炫耀,沒了吧?我告訴你,今個兒這局,你不出,我也得記在你賬上?!?/br> “那可不行...”崔玉從凳子上逃了下來,躲在臨川王世子身后,叫苦不迭,央求道,“今日是我多嘴攢了這局,要不,還是讓小王爺來出吧?” 臨川王世子扭頭一記眼刀子殺過去,“喂喂喂,你別往我身上推,我家夫人管的可嚴,正當開支一分不少,喝酒吃席一分沒有?!?/br> 燕翎瞅著他們一個個這般沒出息,很是嫌棄,只是聽了半晌,覺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你們銀子都交給夫人打理?” 雅間內悄然一靜。 幾位好友紛紛扭頭朝他看來,一臉悚然, “敢情,你燕翎比咱們橫,自個兒管賬?” 燕翎將酒盞擱下,不說話了。 寧晏從來沒提過,他也沒往那一塊想。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頓時樂壞了, 憑什么大伙窮就他燕翎一個人逍遙,患難與共才是真兄弟。 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數落燕翎。 程毅道,“我說你為什么不被人待見呢,誰叫你這么摳門,連銀子都舍不得給人家花,人家當然不樂意伺候你!” 崔玉嘆道,“我跟你說,我家那婆娘可厲害著呢,洞房花燭夜,把小爺我攔在簾帳外,纖纖玉手撥開一線簾,朝我勾手,說是先交賬再上床,我瞅著那雙白嫩嫩的小手啊,就認栽了,麻溜地將私賬庫房鑰匙全部交人家手里,這才順順利利爬上了床.....” “出息....” 臨川王世子滿臉傲然,“我家夫人倒沒給我耍威逼利誘的招兒,但,你們猜怎么著,次日清晨敬茶后,人家哪兒沒去,徑直去了我書房,將我的賬本鑰匙都給拿走了,就連我特意藏在花盆下的五個金元寶也給搜走了,我愣是一個聲都不敢吱.....” “哈哈哈...” 燕翎看著笑作一團的好友們,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旋即二話不說起身,大步往外走。 “喂喂喂,翎哥兒你去哪...” “你別走啊,如今也就你還威風凜凜,大權在握,我們今后都靠你貼補呢....” 燕翎那挺拔的身影已邁出去好遠,不知為何,又驟然折回來,眉目無波無瀾,言簡意賅道, “今日帳,記在我身上?!?/br> 這下,頭也不回離開了。 大家傻眼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發出幾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