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青山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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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難得是由他來做早飯。昨夜睡前,他就已將食材備好,光是炒菜費不了多少功夫。掃墓該帶的東西,花圈、紙錢、長幡、香燭,作為祭品的糕點和水果,用來投喂她的青團,也都提前收拾好,放在車上。吃完飯就能即刻出發。 去的途中,她趴在車后座又睡了一覺。醒時他正將車停下,領著她徒步走最后一段崎嶇的山間小徑。 她們家族的墓地坐落在半山上,底下環著一片幽深的湖。山間空氣清冽,玻璃般的通透,灼烈的陽光卻無法融入其中,冷熱兩股氣不斷交替回旋,道旁的松樹遍布青苔的斑點,半枯的藤蔓纏住幾近脫落的樹皮。細弱的松針托著黯然銷魂的宿雨,就快要撐不下去。 各自換好衣服以后,她比往日更拿捏不好與他相處的距離。他的面色蒼白,久久都不說話,她也不敢唐突開口,只是握著他的手,克制不住心底的憂慮。他停下腳步,拖著疲憊的神態照顧她。她搖著頭說自己沒關系。而后,又是無言。睡眠不足的疲倦讓整個世界都陌生,紹鈐又戴起冷若冰霜的面具,和從前一模一樣。 今年掃墓,紹鈐的jiejie已經來過。新的竹幡正在墓頂上搖,碑字的漆也已沖洗涂過,留給她們做的事情并不多。無非是在墓前再上一次貢??v是昨夜她們睡了,他看起來既沒有做賊心虛,也不于心有愧。她也試圖假裝若無其事,卻做不到。 他還能自然而然地捏起她的臉,問:“怎么了?從剛才開始就面色很差。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望著半斤八兩的他,不禁笑,“你也一樣?!?/br> “在想什么?感覺你有心事?!?/br> “等會再說吧?!彼话驳匚掌鹚氖?,他也是驟然斂容。忽地大風吹過,險些將燒著紙錢的瓦盆掀翻,一時揚起不少灰塵。他一邊嗆咳著,連忙將盆覆倒,過后也不提此事。 幾座墓的上貢事宜都完成后,他等著此前未說完的話,挽她緩緩走向底下的湖邊。她依舊不知該從何開口。 他先試探起她的顧慮:“你是覺得,我不該睡了你還這么平靜吧?” 她停下來,遲疑許久,終于點頭。 他繼續道:“我……不想與你就到此為止,而是希望能支撐你,陪我走下去。以前的事就由我來補償吧?!?/br> 她忍不住嘆氣,“你是怎么想的?我總覺得自己今日不該來,沒有身份。你是家里承重的獨子,我算什么?” “原來是擔心這個?!彼奸g的濃云終于微微化開,憋著笑意皺眉,“為什么不來?你不想當我女兒,也得是我老婆。既然已經上鉤,不可能再讓你跑掉?!?/br> 她被突如其來的告白惹起一身雞皮疙瘩,措手不及地支吾半天。 他又偷吻她。 她羞著咬住唇,正想說,這是很重要的正事,不許他如此打岔,抬眼卻見他眼神堅定地望來。他也誠心實意想對往日的自己做出改變。 原來他說的支撐她是這樣的意思,他會攬下所有的罪責,不必她去憂心。 她也決定照顧他的心意,將沉重的話題壓下,轉而問:“昨夜你說自己很久沒做……” “嗯。年里那次是和幾個同事喝酒,喝得晚了?!?/br> “我除夕時問你,你怎么不解釋?”她氣鼓鼓地瞪起眼。 這時,狡黠的眼底卻微露笑意。他又故意給她下套。 她才要發作,他已擒起她的雙手。分明自己已疲倦不堪了,還逞強道:“如果不是今日來掃墓,你已經被cao得下不來床了。周末過得好快,你晚上又要去學校?!?/br> “幫我逃學?!彼纱嗬涞?。 “不行?!彼χ芙^,牽她繼續往湖邊,自己望著她,側身倒走。連綿的群山,流動的云,世間萬物揉著隱約的霧氣,盡落在他明如鏡面的眼底。 她忽發覺今日的他沒有再戴那副金絲眼鏡。雙眼顧盼流情,似比平日年輕許多。緩緩靠近湖邊的姿態,就像即將殉情的人。多情的他正適合長眠于多情的水。 他將她抱上水岸邊的巨石,并肩而坐。此時此刻,似乎再說什么話都多余。她只悄悄枕在他肩頭。冰冷的手終于被她捂得稍有熱度。手背上,干裂泛白的細紋被日光照得宛若鱗甲。他的嘴唇又干得起皮了。她正想捧起他的臉輕吻,他卻輕推她保持距離。 她正納悶,卻見道路的斜后方,一個提鋤老人正向這邊走來。老人主動出聲與紹鈐打招呼,用純正的方言道:“沒想到這邊的筍也被挖得差不多了。你們現在才來掃墓,也太晚了?!?/br> 紹鈐對他笑笑,指向不遠處的另一座山頭,答:“小時候,記得父親與我說,該是茅竹嶺那一片的雷筍好?!?/br> 老人說:“那邊的春筍早都冒頭,rou老了,挖不得?!?/br> 紹鈐望了一眼身邊的鐘杳,互換一個眼神,緩緩抱她下地,并向老人道:“若明年來得早,倒是可以去看看?!?/br> 三人要去的方向正好同路,于是也繞著湖同行一程。老人又自顧自地與紹鈐說話:“去茅竹嶺的路也已修好,從忘仙岙往上,過云溪橋,那條路就直接通到了?!?/br> 紹鈐道:“是,以前還要從這邊借道,七拐八拐地繞幾個山頭?!?/br> “當今逢人家里都是小轎車。就是結婚的時候,也是一道十幾二十輛的小轎車隊。上回書記的女兒結婚,婚車開來鎮上,真真是整條街都被占滿,聽他們說還是什么寶馬、奔馳?!?/br> “古時有十里紅妝。如今時代變了,禮俗自然也與時俱進?!?/br> 老人繼續道:“我小時候掃墓,還是全家十幾口人坐龍舟,鑼鼓喧天,一路奏樂。那龍舟我至今都記得,在家中數十年,輩分比我還老。后來‘破四舊’才被砸了。如今到處都是車,已無人出門坐烏篷船。丟在渡口的那些小船,我眼睜睜看著木材長苔、爛掉,也沒人要?!?/br> 停車的地方將近,鈐于是不再說話,只用眼神致以抱歉之意,與老人辭別。等上了車,她才疑惑問:“原來你們不認識?” “誰知道呢。也許他把我認成自己的什么人,也許只是想找個人說話。你還記得山腳的鎮上嗎?” “前年跟著學校春游來過。舊屋外頭都上了新漆,四處都貼著‘文明鄉鎮建設’的標語。但他們用來旅游營收的櫻林太丑,網格般種得整整齊齊,跟菜地沒什么兩樣?!?/br> 鈐一邊照著后視鏡整理儀容,邊道:“我是想說,鎮上大半都成了壽衣棺材鋪。就像那人說的,年輕人都已搬走,留下來的都是孤獨的老人。他們沒法養成消費的習慣,總覺萬事萬物都是自家手造的好。所以這里的產業,只剩下送終的喪葬?!?/br> 她仍是插不上話,無言盯著鏡里。方才喝過水,他的雙唇才稍見血色。他察覺她的眼神,將后視鏡擺回原本的位置,又道,“沒關系,未來你我也都會經歷的?!?/br> “我不想變老,大約活到三四十歲就足夠了?!彼f道。 他不出意料地笑她孩子氣。 她不耐煩道:“你快給自己買一條潤唇膏吧?!?/br> 她本想再在車上睡一覺,閉上眼卻困意全無,于是又與他說話:“昨天,我讀史書讀到,張暢和他所愛的侄子最終葬在一起?!?/br> “但此舉也為時所非吧,我有印象?!?/br> 她點頭,黯然望向窗外。心中似又有新的怪胎破殼而出,隱約撕撓。他被突至的疾風吹到,極力強忍,還是咳出聲。 直到關上窗漸漸好轉,他才再度開口:“去年被你養死的瑞香,我救活了。上禮拜開了花,但你不在?!?/br> 她就像那潑猴驟然被師父念緊箍咒,不好意思地撓頭,“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會回來陪你的?!?/br> * 我身體不舒服,應該近日都沒精力寫文了。 數據太冷,沒人愿意跟我討論劇情,心情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