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嶼隨之邁過了那道門檻，然后便不動了，靜默在原地。

    含煙短暫屏住了呼吸，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看出點什么。

    他手指蜷了蜷，終于開口：“對不起?！?/br>
    只有這句。

    比歇斯底里還要折磨人。

    含煙的眼神更加冷淡：“原因在哪？”

    他張了張嘴，解釋卻是無聲。

    因為我愛你。

    可這終究算不得理由。

    他自嘲般地想，倘若說出來，她會不會信。

    一定不會。

    哪有人因為愛一個人，就要時時刻刻監控她的所在，怕她離開，怕她遭受旁人覬覦。

    為什么，偏偏是現在……

    含煙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倏然輕笑：“你想說你愛我，對么？”

    “但是你這種愛我承受不起?！?/br>
    他的感情濃烈而病態，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如何承受得起。

    她的話毫不留情地把他徹底打落谷底，碾碎了他最后一點希望。

    “jiejie，你聽我說?！睖貛Z在她轉身的前一刻攥緊了她的衣角，“我不是……”

    “不是有意？”含煙想問他，你自己相信嗎？

    她所有的負面情緒處在即將爆發的邊緣，往后退了一步，低頭，看見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默了片刻，說道：“阿嶼，你認為這種相處是你想要的嗎？”她給出建議，“我覺得我們都該冷靜一段時間，所以最近還是暫時不要見面了?！?/br>
    話落的一瞬，少年抬起眼眸，神色變了：“冷靜什么，jiejie，你想跟我分手？”

    一雙眼，霧靄浮沉。

    含煙怔了下，否認：“不是?！?/br>
    他似不解，歪了歪頭，很是認真地問：“那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不好么？”

    他口中的以前是什么樣含煙已經沒有印象了，那不過是一場用謊言和偽裝編織出的夢幻，但夢總有醒的那一天。

    溫嶼抓住她的手腕，嗓音壓抑著，用盡挽留的姿態：“jiejie，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br>
    他情急抓疼了她，留下了紅印。

    含煙說：“放手?！?/br>
    他沒有松開。

    “我說放手！”含煙情緒突然變得激動，用力甩開了他，“溫嶼，不是所有錯誤都能用一句道歉搪塞過去，你背地里用這種方式監控我，跟蹤我，你問過我的意愿沒有？！”

    他憑什么？

    他有什么資格？

    含煙的胸口劇烈起伏，說出的話已然口不擇言：“你是不是有??？”

    語氣冰冷，而無情。

    于是在他耳中，成了最惡毒的咒語。

    “…對，我有病?！睖貛Z的臉變得越來越蒼白，不顧她的掙扎緊緊箍住她的腰，把她抱進懷里，“jiejie，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但我求你…別和我分手好不好？”

    *

    第二天是周一，含煙請假了。

    當同桌代替她跟班主任請假的時候，后者忽然疑惑地發問：“她為什么自己不親自請？”

    “這個……”同桌一時愣住，幾乎是剎那，她想起今早含煙電話里的聲音貌似不太對勁。

    出了辦公室，一顆心依舊跳得厲害，她深深吸了口氣，走到角落里掏出手機回撥過去。

    是關機。

    她腦子如僵死一般。

    *

    傍晚，同桌趕忙收拾完桌上的東西離開教室，卻在途徑前門的時候頓住了。

    她看見了溫嶼。

    中間稍停幾秒，她朝他邁開了步子。

    以前對這個身上有著許許多多代名詞的少年，同桌看他時總是加了無數層濾鏡，包括在家教育自己的弟弟，她時不時便會把兩人作為對比。

    可真正站到他面前的一刻，她發現自己的喉嚨突然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并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好接近。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像有心事，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你…你是在等含煙嗎？”清了清嗓子，同桌開口問道。

    溫嶼的目光這才緩緩地移到她身上，輕輕點頭。

    “她今天不在?！蓖勒f。

    對方的眼神略微困惑。

    同桌忙說：“就是請假了，我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正準備去她家看看?！?/br>
    不過現在也許不需要她了。

    頓了頓，溫嶼朝她頷首，說了聲謝。

    同桌擺手：“不……”

    用字還沒說完，目光里僅剩下了他的背影。

    什么嘛。

    同桌慢慢放下手，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