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自1945 第114節
老教授愴然搖頭:“國之將亡,到底何為妖|孽,何為賊!” 見多了那樣的事,周聲反而平靜。 他就記得自己把外套給了那個老先生,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風有些刺痛皮膚,寒氣像是能從腳底浸染到骨頭縫當中。 這個短暫夢起的片段,被一陣震動聲打斷。 周聲很快意識到自己做夢了,他好像有些天沒有夢見以前的事了。 模模糊糊摸過床頭的手機。 “喂?!遍_口都覺得自己嗓子和破鑼一樣難聽。 那邊頓了下,聲音在夜里像是不真實,問他:“吃藥了嗎?” “吃藥?”周聲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閉著眼,努力回憶了一下,“吃了吧?!?/br> 周聲逐漸喚醒的意識里,這時候反應過來是儲欽白的來電,他拿下手機看了看時間,被屏幕上沾染的那層霧氣迷了眼。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出了滿身的冷汗。 儲欽白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真實了,甚至是冷靜清醒的,極可能壓根沒睡,很快他就說:“開門?!?/br> 周聲意識到他不是單單在手機里說的,他就在門外。 周聲仰躺過來。 盡量睜開眼睛,胳膊搭上額頭,發現自己覺得冷,但溫度卻很高。額頭溫度和掌心的溫度,像是兩個極端。 然后他在黑暗里坐了起來。 往門口看了一眼。 收回來又看了一眼手機,看見電話還通著,才確定剛剛不是幻聽。 掀開被子,下床找鞋,踩在地板上才覺得腳軟,扶了一下床,順便打開床頭燈。 這才拿著手機去開房門。 “你……”周聲剛打開,只來得及看清門口的人影,下一秒門就從外面推開,高大的人影側身擠了進來。 儲欽白左手關上門的同時,打量他幾秒。 右手手背就在他脖頸上探了探。 皺眉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有時候我都佩服我自己?!?/br> 周聲撐著額頭,聽得稀里糊涂,用氣聲問:“你在說什么?” 儲欽白:“再說嗓子廢了,先別說話?!?/br> 儲欽白把人帶回到床邊按坐下,拿過他睡前丟在床頭根本沒打開的藥袋子,看了一眼剛剛還迷糊說自己好像吃過了的人,低氣壓加重兩分。 看說明,倒水,剝藥。 周聲雙手撐在身側,看著在自己房間里走來走去的人。 “儲欽白?!彼腥?。 被叫的人正晾著水,居高臨下看他,“怎么?” 周聲抬眼,“你兩天沒給我發過任何消息?!?/br> 儲欽白沒說話。 周聲這會兒反而有話說了。 雖然深更半夜,腦子半清不楚。 他說:“我以為你……” 儲欽白盯著他,“以為什么?” “以為你可能不想和我試?!?/br> 周聲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說,明明清醒的時候他都沒有這個念頭,大概是自己走得匆忙,忙碌之余無意看見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消息,再看看毫無動靜的手機時,總有兩秒鐘會分神。 也許,是從下午到晚上,一切都太平常了。 平常到他覺得好像是正確的,好像又有什么不對勁。 周聲說不出來。 但是儲欽白聽明白了。 因為聽明白,所以氣笑了。 緩緩走過來,站在周聲面前,遞過水說:“岐無鎮你說試試,我還在想,是不是你拜的寺廟里的佛陀顯靈,讓你昏了頭。見著你的時候,我也在想,兩天時間,夠你冷靜了吧?” 周聲抬頭,高燒燒紅了眼尾,迷蒙著眼,“我冷靜得很?!?/br> “是啊?!眱J白冷嗤,“冷靜地把自己弄到發高燒,讓秘書撒謊,騙我說吃了藥。果然是時間給太多,讓你出息了?!?/br> 第67章 儲欽白兇完了人, 看著面前的人張張嘴,想說什么又無從辯解的模樣,止不住心軟。 人前向來穩得住的周聲, 生了病坐在床尾的時候, 甚至都不會掩飾,會直白和他說你兩天沒給我打電話。 這種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就是他的在意。 仿佛罪大惡極的人反倒成了他儲欽白。 終究是擔憂占了上風。 儲欽白放棄計較, 把藥一并遞過去,“先把藥吃了?!?/br> 周聲伸出手, 他流太多汗了,掌心黏住了膠囊和藥片, 吃進嘴里好似能嘗出前所未有的苦。向來吃藥像吃飯一樣沒什么反應的人,第一次苦得直皺眉。 “現在知道難吃了?”儲欽白順帶把水杯拿回去。 周聲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點,聲音比剛剛清晰, 緩緩說:“一直都很難吃?!?/br> 他總在吃藥。 從醒來的那天開始就一直吃。 最初是一把一把的, 后來逐漸減量,前段時間遇上儲欽白二姐夫,又開始吃調理的藥。 藥怎么可能會好吃。 能活著已是不容易,正是因為有了很好的醫療條件, 才能活下來, 吃點藥,好像也就沒有那么不能忍受。 區別就在于, 是不是有人在乎你吃什么藥, 吃了多少,是苦到難以下咽, 還是你這個人真的就是無所謂拿藥當飯吃。有了在乎, 人就容易心軟, 也容易卸下防備露出真實。 真實的周聲,就是討厭吃藥的。 大量西藥帶來的副作用,會讓他止不住嘔吐和冷汗。 食欲減退,身體乏力。 周聲一直知道自己身體不算好,已經很注意了,睡前的藥不是不吃,只是真的忘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了耐藥性,感冒藥對他的作用不是很大。 儲欽白一直沒走,吃下藥半個小時,眼睜睜看著他的熱度從38降到37,又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快速上升,溫度直逼40,并不比臨順縣他高燒那次癥狀輕。 見他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嘴唇發白,額前的頭發濕淋淋的,儲欽白干脆打消把人折騰去醫院的想法,直接打電話,找了醫生上門。 掛上水已經三點半了。 醫生了解過周聲的情況后,起身說:“風寒癥,現在正是換季的時候,很多人不一小心就會起熱。你情況更糟糕一些,免疫力不行,熱度要是一直退不下的話,可能是誘發一些其他病癥,所以一旦感覺到身體不適,千萬要注意?!?/br> 周聲靠坐在床頭,“謝謝醫生?!?/br> “應該的?!贬t生笑了笑,收拾著自己的醫藥箱,一邊指了指站在床邊的儲欽白,開玩笑一般說:“還好我這藥效快,溫度沒再繼續漲了,不然這儲哥的臉不知道得黑成什么樣?!?/br> 周聲有些尷尬,看了一眼儲欽白。 儲欽白看了看時間,對醫生說:“我找人送您下去?!?/br> “不用了不用了,你照顧他吧?!?/br> 醫生拒絕了,繼續說:“只要溫度降下來了問題就不大,好好休息,掛完水拔針就可以了?!?/br> 儲欽白還是把人送到了門口。 再次走回來,周聲還保持著靠坐的姿勢。 “你睡會兒?”周聲看著他說:“現在很晚了,你明天不是還有工作?” 儲欽白故意:“睡哪兒?” “這兒?!敝苈暸牧伺纳韨鹊奈恢?,說完了又有些擔憂,“風寒會傳染的吧,要不你還是回去?” 儲欽白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一直等到周聲掛完了水,確定溫度降下去沒再往上升了,才去浴室絞了帕子出來。 他還穿著去接他時候的那身衣服,走過來坐在床沿,“坐過來,給你擦了換一身睡衣?!?/br> “我自己來吧?!敝苈暽焓秩ソ?。 儲欽白抬手躲開,另一只手帶著周聲的腰直接把人帶到自己胸前。 周聲失去了去拿的機會,臉貼到儲欽白肩膀的位置,他意識到自己濕漉漉排了一身的汗,想推開離人遠一點,又再次被人按了回去。 這一次儲欽白用了力,不滿:“別動?!?/br> 周聲的下巴磕到了他的肩頭,沉默兩秒,放松下來,干脆放棄了抵抗。 退熱后的虛弱,讓他在放松下來后,把大半的力氣都交到了儲欽白身上。能感覺到他兩手圈過自己,從后面掀開了他的睡衣,用帕子伸進去一點點擦拭。 所有不適的癥狀因為藥效都已經減退。 儲欽白身上淡淡的氣息有點好聞,他動作很輕,圍在被子和儲欽白中間的溫度也很合適,周聲磕在他肩頭,睡意一點點襲來。 他模模糊糊,又很放松道:“以前說過你會照顧人,這話說對了?!?/br> “困了?”儲欽白稍稍側臉,貼著周聲的頭發問他。 周聲嗯了聲,“有一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