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六零] 第199節
“不會的,就是小周推薦的你?!卑参搴压P遞了過來,公事公辦, “你把他想得太小氣了,都是為了這個島嶼奮斗的, 這種時候應該團結一致, 而不是斤斤計較。再說了, 他跟我六妹關系那么好, 總惦記那些陳年舊事做什么?日子是往前過的, 腦袋長在脖子上也是朝前看的, 這個道理你也明白的吧?” “五哥……”雷天晴有些哽咽,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又悶又澀。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把筆接了過來:“我知道周旅長跟別人不一樣, 不然嫂子也不會選他了。五哥你回去替我謝謝他,我會好好干的?!?/br> 安五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別灰心,各人有各人的緣分, 其實你換個角度想, 未必不是好事, 你自己還剛成年,是承擔不起養家糊口的重擔的,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等羽翼豐滿了,自然會有好姑娘看上你。好好的,明天準時過來報道,地點就在婦女互助會西邊的那一排,第一間到第五間都是咱們的地方,別找錯了?!?/br> “行,五哥慢走?!崩滋烨缒克桶参搴x去,轉身看著桌子上再也響不起來的八音盒,想想還是把它還給了天朗。 天朗正在自己分到的小院子里修農機。 嘴里叼著螺絲刀,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上面沾滿了油污。 看到自己兄弟受傷了還在?????拼命干活,天晴不免一陣心軟,嘆了口氣,勸他愛惜著點自己的身體。 天朗沒搭理他,兩人自從上次打架之后好久沒好好開口說話了,路上見著也都跟陌生人似的。 這會兒天晴忽然過來,天朗雖然好奇,但也沒問。 直到他把這臺拖拉機的柴油缸修好了,這才起身擦了擦汗,淡淡地瞄了眼天晴手里的八音盒,轉身進屋去了。 天晴深吸一口氣,自我說服之后跟進了屋里,伸出手,把這破破爛爛的八音盒還給了天朗:“我承認,我技不如你,我修不好,你拿去吧?!?/br> “不容易,你居然能跟我低頭?!碧炖世淅涞赝诳嗔怂痪?,卻沒接,徑自拿起硫磺皂,去井邊洗手。 天晴把八音盒放在八仙桌上,又跟了出來:“你還要跟我擺臉子擺到什么時候?” 天朗低頭狠狠搓了搓手上的油污,搓干凈了才嘆了口氣,問他到底來干什么。 天晴坐在井臺邊上,看著天上的繁星:“我這些天想過了,我不應該把你揣測得那么壞,你為小杰和蕾蕾多弄點錢是好意,但你也得聽我一句勸,你不能再往那邊湊了。周中擎說得沒錯,咱倆要是有心,就把錢存起來,等孩子將來不管是結婚還是念書,都能拿出來,又體面又風光,多好?!?/br> “你好啰嗦,我要你來教?”天朗沒想到他又來婆婆mama地對自己一通說教,煩了,起身燒水洗澡去。 天晴又跟了過來,站在門口看著他:“還有個事,剛剛安五哥來找我了,說周中擎推薦我當種子局的會計,我答應了。我就是來告訴你,不是我只許州官點燈不許百姓放火,是那邊需要我,他們主動找的我?!?/br> “那你去吧,學以致用,問心無愧就好了,說這些干什么?!碧炖实膽B度慢慢軟化了下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天晴這么沒臉沒皮地來求和,他總是這么臭著臉也不像話,便起身去外面的那口鍋里撈了個水煮雞蛋,扔給了天晴:“咱爸媽那邊就先別說了,回頭咱媽又得鬧,等你正經穩定下來了再告訴她不遲??h級種子局的會計啊,那就是個小科員,是幾級工資???” “二十一二級吧,大概五六十塊錢一個月?!碧烨鐩]問安五湖,自己猜的,因為那個鄧肯就是個小科員嘛,一個月的工資差不多就是五六十塊。 天朗笑笑:“挺好,是普通城鎮職工工資的兩倍了,到時候咱媽知道了也就消氣了。你好好干吧,以后別不分青紅皂白冤枉人就行?!?/br> “嗯?!碧烨缃舆^雞蛋,剝殼后拿刀劃開,一人一半。 兄弟倆跟干杯似的,一人捏著一半在空中碰了碰,打架的事就算翻篇兒了。 這天晚上,葛長征家里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范文欣跟華念君打起來了。 就范文欣那個力氣,別說是華念君,就是葛長征也沒能占到什么便宜。 后來還是安六合睡夢中被吵醒,起來把這三個人武力勸開了。 周中擎站在門口,看他媳婦一招就把這三個不安生的全都扔了出去,暗暗夸了句身手真不錯。 他走過來摟住了安六合的肩膀,冷眼打量著這三個人:“你們接著鬧,后天華長征就到了,再后一天范文欣你哥也到了,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你們鬧你們的,別打擾我媳婦和孩子睡覺,不然我把你們全都轟出去!” 說完,他就摟著安六合回去了,兩口子一走,這邊的三個也就消停了。 葛長征最是苦悶,蹲在走廊下抽了大半宿的煙,他苦啊。 現任大舅哥和前任大舅哥都要來收拾他,他真想死了得了。 可他其實惜命得很呢,刀山火海里闖過來的,更是知道如今太平日子的不容易。 但他琢磨了一宿,也沒琢磨出個自保的法子來,只能苦哈哈地在第二天出cao的時候,求周中擎安排他去護送安六合,這樣也許兩個大舅哥來了會投鼠忌器,不敢把他怎么樣了。 結果周中擎回了句什么? 葛長征揪了揪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趕緊追了上去:“旅長,你說什么?讓我兩個大舅哥去護送?你……你可真行啊你?!?/br> “怎么,有意見?”周中擎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華長征這個人比葛長征靠譜多了,也不會惦記他媳婦。 而范文欣的大哥,說是跟少林寺和尚練過的,他光是看范文欣打架從沒吃過虧就知道這話不假,所以趙精忠留給他的三個名額,他想也不想直接把葛長征的兩個大舅子塞了進去。 當然了,這事目前只是他一廂情愿,具體能不能成還得等這兩尊大佛到了再說。 葛長征欲哭無淚,蒼天啊,難道他真的只能留在島上繼續被他的前妻和現任折磨嗎? 他好絕望,跑cao都沒力氣了,結果周中擎不客氣地調頭回來踹了他兩腳,他只好又麻溜地跟上了大部隊。 而今天的安六合,則抽空又弄了些仙女蓮的種子出來,領著英招一起回了趟娘家。 她找到了二哥,親手把種子交給了他:“哥,這是我新培育出來的品種,你就種在有水的地方,多多益善,因為時間緊張,我來不及準備更多給你了,總之這些你先緊著自己生產隊。不過你可要記得,不要讓他們私下里交易,種子都要交給我的,至于果實,你看這個黑色的,有毒,不能吃,要統一收上來給我處理,這個綠色的可以吃,具體吃多少,還有怎么種植怎么施肥,我都寫在這本工作簿上了?!?/br> 安六合是藏了私心的,她想讓二哥多一點拿得出手的功勞,可以成功在換屆選舉的時候當選。 等二哥有了更值得投入精力的事情,也許離婚的傷痛就會慢慢愈合了吧。 她真心的希望二哥可以把日子過好,越來越好。 安兩岸接過工作簿看著她,這要是個兄弟,他就可以抱上一抱了,可這是個妹子。 他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謝了小六,安平在那邊還好吧?” “我不能騙你,你有空去看看吧,孩子已經成了悶葫蘆了,老師點名讓回答問題他都不說話?!卑擦弦矒哪?,安平快到青春期了,這是一個孩子最敏感最脆弱的時期,結果這個時候他父母離婚了,對他的打擊是很致命的。 安兩岸紅著眼睛點點頭:“等秋收結束了我就去看看,你也知道,我還得照顧安樂,忙不過來?!?/br> 安六合當然知道他忙,只能勸他盡量保重身體。 為了讓自己去西北后能安心,安六合還特地給爸媽還有二哥都把了把脈,結果都還好,沒有什么內疾。 無非是大哥舊傷一直不見好,當年耽誤了做復健,所以胳膊有點抻不直,不能太勞累,老爸的腿腳也是同樣的問題。 她準備等她回來了再給老爸和二哥治療,不然耽誤了農時可不好。 老媽倒是身體健康,吃麻麻香,安六合紅著眼睛抱了抱她:“媽我去三姐那了,你們千萬保重,等我回來給你們帶新疆的葡萄干?!?/br> “好閨女,路上小心啊,到了跟媽發個電報,讓媽心里踏實一點?!睂幦A夏也是舍不得,雖然跟女兒并不是天天相見,可孩子在島上時離得挺近的,所以她并不覺得母女之間分開了。 可現在,孩子要遠行去大西北了,她的心忽然就有些酸溜溜的難受。 她一路把安六合送到了海邊碼頭才回來,回來一看,范敏又來找她訴苦了,煩得不行,直接給了范敏一個閉門羹。 第141章 離別時難(2)(二更) 范敏為著路峰的事隔三差五就來一次, 原因很簡單,她終于回過勁兒來了,也從島上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路峰對安六合的心思。 所以她覺得安六合要對她兒子的婚事和前途負主要責任。 但她又不敢公開跟寧華夏鬧, 所以每次來都是哭, 哭自己辛辛苦苦,把孩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好不容易培養成才, 到頭來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感情浪費了大好前程。 哭完還求著寧華夏,讓她找安六合幫忙勸勸。 寧華夏才懶得搭理她,怕耽誤安六合的正事, 從沒跟安六合透露半句,每次都是連哄帶嚇的, 讓范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畢竟, 寧華夏的嘴巴也是不饒人的。 可范敏不死心啊, 這不, 今天聽人說安六合回來了, 便火急火燎跑過來了。 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氣得她只能在柵欄外頭哭,一邊哭一邊埋怨寧華夏沒良心, 這些年要不是她幫忙瞞著,她老安家的九個孩子能擰成一股繩, 以為是親兄弟親姐妹嗎?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沒等寧華夏發作,安兩岸就急眼了。 他直接把門推開瞪著范敏, 跟老虎下山了要吃人似的, 嗓音壓得極低, 卻爆發力十足,怒斥道:“胡說什么呢?管好你的嘴巴!” 范敏被安兩岸這低沉?????的怒吼聲嚇得直接打了個哆嗦,既不敢哭了,也不敢嚎了,只是直愣愣地盯著安兩岸,總覺得脊梁骨在嗖嗖冒冷汗。 雖然她及時清醒過來,嘴巴也老實了,可安兩岸卻不想放過她,大長腿一邁,一步,兩步,把她逼到了路邊的小水溝那,叫她下意識地一腳踩了進去,身子頓時矮下去大半截。 安兩岸沒動手,卻比動手了更叫人膽戰心驚,他的眼中滿是戾氣,寒光森森,叫范敏不寒而栗。 她怕了,趕緊服軟:“我這是為你表弟的事急糊涂了,我放屁呢,你別跟我一般見識?!?/br> 安兩岸不說話,繼續盯著她,并再次向前一步。 范敏直接蹲在溝里抱住了腦袋,嚇得兩股戰戰,卻又不敢大聲喊叫,只得嗚嗚地示弱:“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嚼舌頭了,你就當姨媽老糊涂了,或者你看在路峰為了你六妹連首都的醫院都不去的份上,饒我一次吧?!?/br> 安兩岸冷哼一聲,眼角余光看到了前面有人路過,臉上的戾氣瞬間就散了,整個人都變得溫吞柔和起來,他彎腰勾住了范敏的臂彎,噓寒問暖:“姨媽你這么大人了,怎么走路也不看著點,你要是在我家門口摔個好歹出來,回頭我跟路峰沒法交代啊?!?/br> 范敏不是第一次見安兩岸京劇變臉了,她也不敢拆穿他,只是配合他把戲演下去,一邊埋怨自己忙暈了頭昏眼花,一邊借力爬了上來。 等那同村的人走遠了,安兩岸卻沒有松開她,而是收緊了虎口,捏得她的胳膊險些骨折。 范敏的眼中閃著淚花,她痛得牙關都在打顫,不住地求饒。 安兩岸瞧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將她直接丟在了地上,轉身的時候,冷厲地警告道:“你要是壞了我們兄弟姐妹的骨rou親情,我就把你做的丑事告訴你兒子!” “不敢,我絕對不敢,我下不為例!”范敏打著哆嗦爬了起來,眼看著安兩岸進去了,這才塌下肩膀,松了口氣。 寧華夏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廚房假裝不知情,等安兩岸回來洗手切菜了,她才出去看了眼,和和氣氣地跟范敏打了聲招呼,問她這是怎么了。 范敏看著她這個裝好人的表姐,一句不敢提自己胳膊的慘痛,就這么灰溜溜地走了。 寧華夏回到廚房嘆了口氣:“老二啊,你說,老八老九也都大了,媽有時候想,是不是該告訴他們了?” “沒必要!”安兩岸有自己的考慮,這些年兄弟姐妹們都以為是至親骨rou,可要是忽然告訴他們并不是這樣的,真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震動。 別的不說,光是老四那個臭脾氣,估計要跟他干仗。 為啥,因為老四以前懷疑過,被他三騙兩哄地敷衍過去了。 老五倒是沒事,他跟老五是親兄弟,他看得出來老五是猜到了,但兄弟倆全都裝傻,不如繼續裝下去。 小六小七都是姑娘家,比他們這些糙老爺們更容易多愁善感,真要是知道了還不一定怎么想呢。 至于老八老九,害,反正跟親的也沒差,說這些讓大家為了早就不在的親爹親媽哭天喊地的圖啥? 再說了,這四個小的,除了老八是姨媽家的,其他三個那都是親姐弟,說不說又怎么樣呢? 回頭老八該想了,哦,年紀小的四個就我一個不是親生的,我好可憐啊嗚嗚嗚。 安兩岸越想越覺得多此一舉,干脆還是不讓說了。 寧華夏也拿不定主意,等晚上跟安宇宙商量了一下,老兩口都打算找六女婿小周問問。 為啥呢,因為小周的經歷特殊,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跟其他五個孩子是相似的,都是從小無父無母的可憐娃。 不同的是他們老安家的五個都有長輩照看著,當爹當媽的對他們跟對待其他四個孩子沒有什么區別,但小周這些年全是靠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