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鼠輩 第372節
要說還是洪爺爺有本事,不管走到哪兒都能交到過命的朋友,這就叫人格魅力吧……咣……哎呀呀,我說我說,他叫張偉平!” 如果不看臉,光聽說話風格,張柯確實有六七分像洪濤,核心特點就是一個字,碎!不管什么事兒,說著說著就跑偏,能急死人。 可惜的是光嘴碎還當不了合格的話癆,如果沒有強健的體魄和威懾力,就會像現在一樣被焦樵揪著脖子,用剛射擊過的霰彈槍管往屁股上捅,褲子都冒煙了。 “張偉平???”對于這個名字焦樵和胡然全是一臉的茫然。 “他是疆省反抗軍的指揮官之一,現在是理事會的第66名理事。我在疆省的時候聽說過他,與救贖者作戰很英勇,白水城和龜茲反擊戰也是他領導的……嘶,真是的,下這么的狠手!” 為了不再被火燙的槍管捅屁股,張柯只好一口氣把這個人的資料全說完,這才從焦樵手里解脫,趕緊跑到一邊脫了褲子檢查傷口去了。 “他和洪濤認識?”焦樵放下槍,摸出煙遞給胡然一根。 關于疆省幸存者的安置工作都是由聯盟政府cao作的,具體誰該進理事會誰能安排個什么職務,一概沒打聽過,也不怎么關心。想知道這個人的底細,眼下只能問張柯。 “這事兒就得去問周部長了,當初在疆省是她的部下配合反抗軍行動,我估摸著不光認識,交情還不淺呢?!?/br> 關于張偉平的個人資料張柯確實了解的不多,他來找焦樵也不光是報信,還想通過這條渠道去向周媛打聽一些內幕。 別看見面就叫周姨,關系也算不錯,可那位女部長不比林娜,自己這個小字輩真沒那么大面子,幾句話就會給打發回來。 “哼,你們等著瞧,驚喜會一個連著一個的……”外交部周媛辦公室,女部長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著剛剛放下的電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自言自語道。 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有三個電話打了進來,焦樵、藍迪和初秋。通話內容都是一個,打聽張偉平和洪濤的關系。有繞著圈子用各種理由調取疆省行動案卷的,也有直接詢問的。 但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有一個事實已經是明擺著的,本來就非常錯綜復雜的局面,由于張偉平的突然出現,進一步加劇了。 現在無論改革派還是?;逝?,或者中立派,都必須把之前預估的力量對比再重新計算一遍,因為大家都忘了一個可變參數,疆省幸存者。 說起來周媛也很自責,連她也沒想到洪濤在疆省幸存者里會有那么大影響力,僅僅就是覺得孫大成的態度受到了影響,僅此而已。 “梆……梆梆……梆……”就在周媛準備再把疆省的案卷重新看一遍,仔細尋找蛛絲馬跡時,房門被輕輕敲響了,很有節奏。 “進來!”不用問,這是孫秘書的手法,且有重要工作匯報。 “……部長,沙巴林去了小樓,就在五分鐘之前!”孫秘書依舊像一縷清風般的溜進門縫,向前邁半步,立正抬頭雙目平視,打開公文夾,把和外勤人員的通話記錄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 “哈哈哈哈……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就知道他不會那么順服。這下有好戲看了……你馬上去一趟培訓中心,就說我……算了,我也一起去,她們怕是不會相信你!” 房間里突然爆發出刺耳的笑聲,由于身體抖動的太厲害,周媛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F在她終于有點明白洪濤低調返回聯盟,擺出一副任人宰割模樣的依仗了。 當所有人都覺得這位聯盟創始人、第一任理事長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時,卻誰都忘了算計一股力量,疆省幸存者! 這股力量不能說很強大,畢竟是被拆散、安置到長安、京城、長春和津門港多地,又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自顧不暇,何時能形成一股力量、能不能形成還是未知數,不被計算進去很合理。 但很熟悉疆省人員構成和風俗習慣的人肯定不會這么認為。救贖者打擊了反抗軍那么多年,人數、武器、地理位置、資源都占據了絕對優勢,甚至還有外援,可為什么就一直消滅不了呢? 原因很簡單,有那么一些當地人,按照內地的說法就是天生反骨外加死心眼。不管對手是誰,有多強大,只要觸碰到他們的逆鱗,就會無休止的折騰下去。 此時不顧各派勢力的猜忌,假裝沒聽懂理事會宣言,率先去會見洪濤的這兩位,就是這群人的首領。他們倆去的理由也很充分,當年如果不是洪濤吸引了裁決者的大部分精力,還消弱了裁決者的有生力量,這兩位怕是堅持不到今天。 還不僅僅是救命之恩,洪濤從救贖者手里救出來的小女孩卡米拉,就是反抗軍大首領之一沙巴林的親侄女,也是他們家族唯一的血脈傳承。 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再在柴火堆上澆點油,讓小火苗快點燒起來。改革派和墻頭草們可以在政府層面獲得多數支持,但他們有個很大的短板,在流民中間影響力很有限,且隨著時間推移,名聲越來越臭。 假如洪濤能把這群疆省幸存者團結在身邊,再以他在安全區里闖下的名頭和當年的余威,保不齊就能憑空多出來一股不屬于任何派系的力量,從而由外至內的間接影響到高層的格局。 這招簡直是太高明了,一般二般的人短時間內絕對看不出來,即便自己如此了解那個男人,到現在也僅僅是猜了個大方向,具體細節一概不知。 也太冒險了,這么弄很容易遭到來自各方面的明槍暗箭,且無論外交部還是后勤部或者內務部,都沒法明目張膽的保護,一切全要按照規則進行。 但反過來想一想,有誰能比洪濤更了解、更熟悉這套規則的優劣呢。以他的一貫的作風推測,保不齊當初設計的時候就藏了后門呢。 真要在規則層面斗起來,當權者的優勢會被最大限度消弱,而他代表的流民階層力量有可能最大限度增長。不過以周媛的腦子,依舊算不出其中的脈絡,太復雜、太多變數、太龐大了。 “還有,馬上給茍司長去電,把外交部在東南聯盟、西南聯盟的人員全部撤回來,僅保留最核心、最必要的聯絡機構?!?/br> 剛剛走出辦公室,周媛又想起一個人。茍晨志和張柯、藍玉兒一樣,都是從小接受洪濤教育的,說不定會像張柯一樣堅決擁護其偶像。 不管會不會,反正先調回來再說,多一個變數就多一份希望?,F在只有把局面攪合亂才有可能渾水摸魚,堅決不能順著理事會設計好的路線走。 第918章 太意外2 至于說東南聯盟和西南聯盟的情報工作會不會因此耽誤,這件事恐怕沒人會再提了。經過信陽一戰,潘文祥代表的軍中鷹派勢力已經被連累得灰頭土臉,再讓洪濤回歸一攪合,南下計劃很快就會夭折,誰還顧得上那些無關痛癢的情報。 “啪……”一只精致的高腳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頓時粉身碎骨,杯中流淌出來的酒仿佛殷紅的血水,飛濺在堅硬的花崗石地面上。 “僅僅半天,我的話難道就那么不值錢了?馬上召開特別常務會議,把這兩個人踢出理事會!”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憂,周媛喜笑顏開的去了城北,初秋則坐在飯桌邊,看著高天一特意為自己準備的西餐毫無胃口,光剩下一肚子氣了。 千算萬算,算準了?;逝赡侨杭一锊粫@么快達成一致,這才率先在理事會上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試圖以此來威懾原本就左右搖擺的人,讓周媛更加難以湊齊足矣和自己叫板的力量。 百分之九十九都算準了,洪濤下午抵達安全區,除了內務部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聯盟官員出現在小樓門前。除了尷尬之外,這也是個非常明顯的信號,意味著時代變了,人也變了,即便有什么心思最好也收起來。 只要再持續個幾天,中間派和騎墻派就會立馬轉向,甚至連一些不太堅定的?;逝梢矔3种辛?。到時候再按照規則由理事會充當公訴方,在法庭上把那個男人的最后一層光環敲碎,剩下的也就僅僅是個身體比較特殊的老人了。 那時候才輪到自己以勝利者的姿態出場,只需露出些許不忍,再在理事會里安排個不太關鍵的職務,誰還能說是自己眷戀權力,完全就是為了聯盟不落入人渣之手,不得已才忍痛大義滅親,且于情于理都彰顯了大度和情份。 結果就因為百分之一沒算到,之前布置的所有細節流程全都報廢了。怪誰?說心里話,真不怪高天一疏忽,更不怪改革派里那些大佬們廢物。包括自己在內,但凡往那邊多想一點也不至于前功盡棄。 敢讓自己難受,就不能饒??!雖然理事資格一經審批就不能隨意剝奪,但這批給予疆省幸存者的名額全都有準備期,目前也正在準備期內。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的理事頭銜全是臨時的,只要在常務會議上獲得三分之二通過,馬上就可以剝奪。 “慢……阿秋,不能這樣做,在沒完全搞清楚他們去小樓的始末之前千萬不能輕舉妄動。這些人不像內地的流民,文化習俗相差很多,其中還有那么多來自中亞和俄羅斯的成員。 按照雙方約定,他們提名的首領要自動獲得理事資格,如果我們強行剝奪,一旦鬧起來,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光不會成為政績反而會變成大麻煩,非常容易遭到?;逝傻墓??!?/br> 關鍵時刻還得說高天一比較冷靜,實際上他也差點背過氣去。本來說借著初戰告捷的喜悅,動手給初秋做頓飯,進一步增加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沒想到拜了九十九下,最后就差一哆嗦,全毀了。 但十年前那場變故時刻提醒著他,遇事要冷靜、要冷靜,任何一點情緒上的波動都會干擾對實際情況的判斷??煲舛鞒鹇犞撬?,可要想牢牢把控住權力就必須做到無悲無喜,即便目前還達不到那種境地,少悲少喜也是必須。 “有一個就會又十個,如果我們不表態,很快他那里就會賓客盈門。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嘴,能把死人說睜眼。萬一那些耳根子軟的人又被忽悠暈了,我們會更被動!” 初秋也不全是意氣用事,她是從另一個方面考慮的,或者說在內心里還是有點怵那個男人。當年洪濤是如何忽悠閆強和高天一的她心知肚明,天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很可能啊。 “不一樣,當年我們都是懵懵懂懂,整天想的全是如何擴大地盤,多弄些物資,甚至還幻想著喪尸病有一天會突然消失。 現在大家經過這么多年的洗禮,早就對未來有了比較清醒的認知,僅憑幾句話,讓誰放棄到手的權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別人不提,就說焦樵和林娜,你看他們的表現,像是要主動放棄權力的樣子嗎?那可是他當年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再看看藍迪,至今為止就沒說過一句擲地有聲的話。當年他可不止一次和洪濤爭論過理想,是聯盟里最激進的代表。 人性,這就是人性,自私、貪婪、嫉妒……他的對手不光是我們,還包括了所有人。只要不能解決這些問題,他永遠都不可能獲勝!” 對于初秋的假設,高天一毫不遲疑的予以了反駁。在他看來這是一場永遠不會失敗的戰斗,不管過程如何曲折、情節怎么復雜,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原因很簡單,大家都是人! “……這些都是后話,目前我們該怎么辦?”初秋聽得很仔細,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聽從勸告,暫不采取實質性舉動。但并不意味著什么都不做,這一局沒贏還有下一局。 “我明天親自走一趟,代表你去當面會會他,有些事必須見到本人才好做決定。這么多年不見我還真有點想念,聊聊天敘敘舊,先看看他怎么說!” 高天一也沒有具體的辦法,他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也很大膽的建議,既然擋不住,那就帶頭去看看。這樣做既可以當面探聽虛實,又能向外人彰顯聯盟理事長的氣度。公是公、私是私,在公事公辦的前提下也不妨礙人之常情。 “你真的不恨他?”但初秋真沒這么大度,也不認為別人能做到。 “怎么說呢,當初肯定恨,但事后許多年再仔細琢磨就不恨了。想想看,當初如果不是他左右逢源把三家硬往一起湊,不敢說馬上就能打起來,早晚也得有一場惡戰。 無論誰強誰弱,真的刀兵相向起來子彈可是不長眼的,死傷在所難免,最終能剩下多少人很難講,就算贏那也是慘勝。 有些人可能會俯首稱臣留下,有些人肯定會遠遁他鄉,結果就是人口流失嚴重、物資消耗驚人,最終形成的幸存者團體只能是個失去了最佳發展契機的半殘體,早晚還是會被周圍更強大的團體吃掉。 從這個方面講他確實有更長遠的眼光和超乎常人的能力,只可惜過于理想化了,這可能就是天才的弱點吧。他們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br> 說起洪濤這個人高天一有點百感交集。說恨吧,真的越來越淡,甚至在很多方面受教多于教訓。說喜歡吧,真的沒有,誰會喜歡那種人呢,除了女人和自虐狂。 說認同吧,真的不敢,誰要是認同那套理論誰就是圣人。說反對吧,把那套理念拆分開來,其中確實有很多值得借鑒和學習的東西。 但有一樣是高天一絕對認可又不敢提的,他心里非常清楚,真正毀了自己的不是洪濤而是面前這個女人。當初如果繼續讓自己擔任外交部的工作,即便是給周媛當副手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不光是自己,她還利用規則毀了很多有理想、有抱負、希望能得到展示和認可的人。但事情就這么怪,明明該恨最終卻成為了伙伴,明明該感謝結果卻成為了死敵。這就是政治,沒理可講,也沒有人性。 第919章 及時助攻 有關人性的展示,不光出現在理事會,還有城南安全區。此時小樓前面的院子里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幾十名胡子拉碴、袒胸露懷的流民正圍著篝火縱情歌舞。具體跳的啥誰也不在乎,反正就是喊就是蹦,高興嘛。 什么事兒值得如此高興呢,光是傳說中的前任聯盟大boss回歸真沒這么強的蠱惑力,只能算個引子,而一個小女孩的出現,才把氣氛烘托到了頂點。 就在張偉平和沙巴林前后腳進入小樓受到了洪濤熱情招待,并極力邀請參加了傍晚開始的燒烤宴會之后不久,幾輛內務部的馬車疾馳而來,也停在了小樓外面。 馬車里下來了很多身穿內務部制服的男男女女女,他們接替了原本守衛在附近的內務部外勤人員,把小樓前前后后圍了個水泄不通。對于這種變化院子里的人統統視而不見,就算看見了又能怎么樣呢,誰還能干涉內務部換班不成。 至于說明顯加崗了,很好解釋,這不是來了兩位貴客嘛。理事會的理事,雖然說沒啥實權但名頭大,理論上的聯盟最高權力機構,多點人保護太正常了。 可是這種正常只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給打破了。新來的內務部外勤居然要進院檢查,呼啦啦一大群人,轉了大半圈之后,啥也沒說又走了,惹來了車夫們的一陣暗罵。 如果有心細的人仔細數過進來的內務部外勤和出去的外勤數量就會發現,出去比進來的人數少了三個,而這三個人轉到天棚下面時悄悄把外面的斗篷脫了,露出里面和流民差不多的打扮,混在了又唱又跳的人群里。 巧了,院子里還真有這樣的人,院門剛剛關閉,布亞科夫就湊到洪濤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片刻之后,借口上廁所的洪濤就在一樓盡頭的臨時倉庫中見到了這三個人。 “都是我在救贖者認識的朋友,除了周部長,別對任何人提起?!敝挥昧艘谎?,洪濤就認出了她們,轉頭先把布亞科夫打發了出去。 朱瑪、卡米拉和于佳,自己就是因為她們才千里迢迢跑到了京城,結果陰差陽錯和周媛失去了聯絡,沒想到今天居然自己送上了門。 “比熱斯,是我,朱瑪!”見到屋里沒有了外人,朱瑪立刻變成了小鳥,飛奔著撲了過來。 “還有我,卡米?!€有我,于佳!”兩個孩子也跑了過來,身高不足以和朱瑪爭奪身體,干脆一人抱一條腿。 “是周媛送你們回來的?”洪濤當然也很驚喜,如果她們三人能早出現一個月,可能就沒有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了,自己也就不用面臨目前的險境。 不過除了驚喜之外,必須還得有點警惕,先要搞清楚她們三個一直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如果是周媛cao控的就是驚喜,如果是別人,那就得再琢磨琢磨了。 “嗯,學校里的同學都臨時借調給內務部執行任務了,算是畢業前的實習。我們上了內務部的馬車,由一個姓藍的小姑娘帶著進了院子。 真像是做夢??!我們離開疆省的時候,還在為你擔心呢,只有周jiejie堅定的說你一定還活著,在等你回來的這段時間里,就去她辦的學校里學些本事,將來也能成為你的好幫手!” 小兩年不見,朱瑪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但身材明顯更矯健了,性格上也更活波,一嘴漢話說得很通順,基本去掉了羊rou串味道。 “我會用電報機了,可以隔著好遠好遠發電報!還有我、還有我,我會打槍了,成績比卡米拉好!”不光有朱瑪的訴說,卡米拉和于佳也不甘落后,使勁兒顯擺著新學的技能。 “那你們不用回去了?” 洪濤大概聽明白了,周媛根本就沒給朱瑪三人上聯盟的正式戶口,而是以培訓特工的名義,把她們安排在了外交部和內務部聯合創建的學校中。 在那座學校里,有一部分學員只有代號沒有真名,身份保密,淘汰率很高,畢業之后很快就會消失,只在外交部的絕密檔案中留下一份個人材料。 這些學員的性質就像朱瑪的jiejie,是被選來當秘密情報人員培訓的。將來的工作崗位很大概率要被派往其它幸存者團體,或者干脆隱姓埋名混入,執行長期潛伏任務。 “我們在學校里也上了淘汰名單,沒人會發覺的!哦,天啊,這些壞蛋,他們把你的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