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尊徒弟總是以下犯上 第8節
葉瀾玄出現的那一刻,整肅的隊列齊齊轉頭,雙手抱劍,頷首尊呼。 “師尊,師叔”的聲音此起彼伏。 百人山呼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葉瀾玄心潮澎湃,八風不動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離得近的弟子看到葉瀾玄身后的蕭鼎之。 一眼驚艷,隨之又生出“這是哪里來的妖艷小白臉,迷惑我師叔(師尊)”的酸意。 葉瀾玄前行,蕭鼎之隨后,一雙劍卻交叉擋在他面前。 蕭鼎之垂眸看了看寒光鋒銳的三尺菱格劍,輕嗤了下,直接無視,胸口頂著劍鋒徑直朝前走。 兩名弟子本想給蕭鼎之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他渾身是膽,絲毫不憷。 兩人不敢真的傷害他,又不愿示弱收劍,邊退邊說:“你,站??!” 蕭鼎之果真站住了,鳳目微挑:“你二人劍都拿不穩,虛張聲勢未免可笑?!?/br> 兩人將劍鋒一轉,蕭鼎之穿的狐裘大氅飄落幾縷白毛。 兩人得意道:“不給你點顏色看,你不知靈隱宗藏龍臥虎?!?/br> 蕭鼎之的目光驟然冷厲,抬袖露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銳利劍鋒,正要使力折斷,走在前面的葉瀾玄回頭:“你們作甚?在我眼皮底下恃強凌弱?” 兩弟子立刻收劍,垂首歸位,不敢言語。 殿前,執掌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這道關卡本就是他設的。 他對身邊兩人道:“那個少年便是尋真說的普通人,我瞧著一點不普通?!?/br> 靈隱宗大師兄秦鶴軒點頭:“容貌很張揚,利劍懸頸不見絲毫懼色,有這種氣魄的少年人極為少見?!?/br> 二師兄宴霖道:“尋真護他。同門十六載,我頭一次見尋真護短,我很好奇他去哪里找的這個親傳徒弟?!?/br> 執掌:“尋真時常外出,九溪峰也常有訪客,四大宗門的紫胤道君、棲云君、上元君、玄月君都與他交好,鴻雁銜書,隔空論道。你們二人悶頭自修,遇到瓶頸便停滯不前,不如學學尋真,廣交良友,汲他人之所長?!?/br> 秦鶴軒:“執掌所言有理,改日讓尋真幫我引薦一二?!?/br> 宴霖當頭潑冷水:“師兄你想多了,尋真何其冷漠,你想想這些年和他說過幾句話?他若愿引薦,不必你我開口,他不愿,開口也無用?!?/br> 秦鶴軒:“……師弟說得也有道理?!?/br> 宴霖:“話說回來,那少年莫非是哪位道君拱手讓與尋真的?” 執掌搖頭:“修仙名門競爭激烈,各大宗門都在廣招弟子,那少年姿容氣魄罕世少有,鋒芒隱現,好生培養將來必成大器,我若遇到他定不會放他。是以,尋真急收他做親傳徒弟,搶占先機?!?/br> 三人在殿前竊竊揣測,葉瀾玄已將蕭鼎之帶到無極廣場,把拜師禮的流程與他說了一遍。 隨后,葉瀾玄拾階而上,來到三人面前。 他見過執掌,但分不清兩位師兄誰是誰,保持冷淡又不失禮節地招呼:“大師兄、二師兄?!?/br> 二人點頭致意。 葉瀾玄:“我這即將入門的親傳徒弟可入得三位尊長的眼?”言下之意,別再搞什么測試。 執掌點頭:“入得。少年英姿勃發,哪像你說的那般普通,不知身世如何?” “嶺南人士,書香門第,雙親故去便想修行?!比~瀾玄不再給三人問話的時機,反正他們都討論過了,“我帶他去沐浴凈身,執掌可先開壇,吉時一到便行禮?!?/br> 執掌看了看日晷,將靠在肩頭的拂塵搭在手肘上:“速去速回?!?/br> 葉瀾玄接過童子送上的隆重道袍,在萬眾矚目中領著蕭鼎之去了清靈泉。 清靈泉乃活水山泉,澄澈透明,淙淙不斷,上有白蓮輕盈浮動。 葉瀾玄指著泉邊換衣的屏風,說:“你在此處等我,我凈完身你再下水?!?/br> 蕭鼎之道:“這泉眼容不下兩個人?” 葉瀾玄不悅:“你就會頂嘴!我安排,你照做,這是身為徒弟最基本的守則?!?/br> 蕭鼎之不以為然:“行完拜師禮你才是我師父。我不服管,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br> 葉瀾玄好氣又好笑:“外面上百雙眼睛盯著,你叫我如何反悔?不要在拜師前拉仇恨,你我相處的日子還很長?!?/br> “你在威脅我?”蕭鼎之解開狐裘大氅就地一拋,不管葉瀾玄看與不看,邊走邊脫衣。 精悍的身材顯露出來,背闊腰韌,肌理線條明晰有致,后腰下的圓丘結實挺翹。 嗨!眼睛往哪兒看呢? 葉瀾玄收回目光,轉身走進屏風。 蕭鼎之凈完身,甩干墨發上的水,屈指敲屏風,問道:“靈隱宗不讓修士一同沐???” “是我沒有與人共浴的習慣!”葉瀾玄隔著屏風說,“你把道袍穿好了沒?” “不會穿?!笔挾χ胱屓~瀾玄伺候自己,“宗門講究多,服飾繁雜,穿錯了便是衣冠不整,貽笑大方?!?/br> 他說得沒錯,這種盛大隆重的場合不容出半點差錯。葉瀾玄也沒穿過正式的道袍,但暗中觀察過執掌的穿戴,知道系帶的樣式,佩飾的位置。 “你把里衣穿上,我幫你穿外袍?!比~瀾玄道。 葉瀾玄等了片刻走出屏風,須臾又退回,咬牙道:“蕭鼎之!惹我發火對你有何益處?” 蕭鼎之理由充分:“你不把新里衣給我,要我穿舊的?我無所謂,不知靈隱宗的祖師們同不同意?!?/br> 屏風后送出一套衣物:“拿去!” 蕭鼎之接過衣物,看著屏風上的身影哂笑。 裝高潔,我看你能裝到何時。 蕭鼎之將所有衣物亂七八糟地披在身上,叫葉瀾玄出來給他整理。 葉瀾玄頗費了一番功夫將他打理好,卻覺得這身素袍配他差點意思,他更適合錦衣玉帶,艷貴狐裘。 “你去屏風后面等我,”葉瀾玄強調,“不許偷看?!?/br> 蕭鼎之呵道:“你哪里好看?不及我萬一,看你不如看我自己?!?/br> 葉瀾玄差點被這句話噎死。 這個自戀的家伙,怕不是天生反骨,專與人作對,該他當反派。 葉瀾玄下水后才脫衣服,清冽的泉水洗凈一身疲乏,墨發飄散在水面上,襯得白皙肌膚更加潤澤透亮。 蕭鼎之左右無事,偏頭瞧了瞧。 不得不說,葉瀾玄那令世人望塵莫及的仙人氣質真是天下難尋。 日光碎金灑在湖面,白蓮繞身隨波搖曳,他鞠水澆在墨發上,動作輕慢,風姿綽約。 平平無奇的清泉因他在其中變成仙界瑤池。 可惜冰肌玉骨的身體里有顆比魔還污黑的心。 靈隱宗弟子對他又敬又怕,眼中還有傾慕之意,視自己為外敵。若非他慕強附勢,不屑與弱小親近,宗門上下都會成為他的玩物。 葉瀾玄凈完身,心情變好了,神情放松溫潤端方,左額金蓮鈿愈發明顯,清麗又華美。 回到無極殿,執禮童子帶著蕭鼎之來到祭壇前上了三炷香,澄心存神,敬對天地師。 隨后執禮童子指引他上殿,面對葉瀾玄三禮三叩,奉茶一盞。 葉瀾玄抬手接過茶盞,撇去浮沫放在唇邊淺抿一口,欲將茶盞放在幾案上,豈料心口猛地一痛,茶盞脫手而出。 執掌與兩位師兄剛欲動身去接,蕭鼎之伸手一撈,茶盞穩穩當當落在他掌心,沒有顛灑半滴茶湯。 執掌關切道:“尋真,你身體不適?” 葉瀾玄微微搖頭。 蕭鼎之再次奉茶,神色淡然,仿佛適才的事從未發生過。 在旁觀禮的三人心中暗道:“此子看著年少,卻似經歷過大世面般從容淡定,雖在尋真面前跪拜伏低,一身傲骨卻立住了,真真罕見?!?/br> 奉茶流程又走一遍,葉瀾玄壓著不適感,抬手仙人撫頂,傳戒道規。 蕭鼎之眉眼低垂,道規禁條左耳進右耳出。 戒律冗長,你們這些仙修有幾人當真遵守過,全是做給旁人看的虛禮。 傳戒完畢,葉瀾玄道:“從即刻起,本君便是你的師尊。為師賜你道號凌絕,意為凌青霄之上,絕世俗之憂?!?/br> “知曉了?!?/br> 葉瀾玄糾正:“你該回答,徒弟知曉?!?/br> 蕭鼎之眉梢上挑,態度敷衍,話語模糊:“徒弟知曉?!?/br> 葉瀾玄不與他計較,轉頭對觀禮三人說:“我這徒弟頗為不羈,讓三位尊長見笑了?!?/br> 三人哪里會見笑,莫名有種預感,靈隱宗日后會出一條炎龍,叱咤風云。 執掌給執禮童子遞了個顏色。 童子出殿,朗聲宣道:“蕭鼎之拜入靈隱宗尋真君座下,道號凌絕。拜師禮畢,素宴準備?!?/br> 規規矩矩站了半天的弟子們活動手腳,終于可以放松了。 拼擺桌椅時,弟子們低聲議論,不少人把蕭鼎之視作勾欄小倌,瞧之不起。 有清醒者說:“你們這樣議論尋真師叔的親傳徒弟,不是拉低尋真師叔的境界嗎?” “我明說了,就是羨慕嫉妒恨!我師尊高潔傲岸乃昂昂之鶴,那小子憑什么能親近我師尊?憑張揚的媚相嗎?” “說起來,那小子眼尾那顆朱砂痣莫名勾魂,看著很妖?!?/br> “可不是,天生妖相,偏還拜入修仙宗門,執掌睜一眼閉一眼,不知為何?!?/br> “執掌對我們說一不二,對尋真師叔可是言聽計從。靈隱宗能在修仙界擁有名字,全靠尋真師叔交友廣闊。我若是執掌,也會將尋真師叔捧在手心?!?/br> “我不是執掌都想捧,可惜尋真師叔不給機會?!?/br> “你可閉嘴吧!白日做夢,異想天開,排資論輩你靠邊站好嗎?” “我們不要內斗,找機會殺殺那小子的威風?!?/br> 之前和蕭鼎之有過較量的弟子說:“那小子膽識過人不好搞,師叔還護著?!?/br> “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干不干?” “干!算我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