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女養家記 第209節
在柳家村釀造醬料的時候,表姐設計的罐子,不僅僅外表有陳家標識,每一批罐子內里底部也在燒制時,叫師傅刻上出產日期的。 并且按照每月份不同,那顯示日期的字體都有所不同,還都是按照表姐的要求,讓表姐夫給寫的,到后來表姐要到京城里來,還叫大伯娘找人隨機多找幾個不同的字體,以此成為證明陳家正品的防偽標記。 當時表姐是防著有人跟他們陳家醬料競爭,以假充斥,沒想到居然在這等事上發揮了作用。 柳風飛快地跑到后廚熱水房,打了滿滿一桶水,而后又飛快地跑到了酒樓門口,而后卷起袖子,就去撿地上摔碎的罐子,嘴里吆喝:“大伙兒看清楚了喂,咱陳家酒樓的瑤柱醬,罐子里頭都有出產日期的,這可是正品的標記,大家看看,都看看?!?/br> 而他清洗罐子碎片的時候,兩大猛獸早從后院抓了幾只雞出來,逐只喂它們吃了摔在地上的瑤柱醬。 柳風手腳麻利地洗干凈了罐子,而后將底部刻有日期的瓷片展示給大伙兒看,一共摔了七罐,七罐的瓷片底部均是如此,給人群里的觀眾傳看。 “施掌柜的,從那邊再摔四罐?!?/br> 施存祈依言才要去選,陳念莞忽然喊了停,在圍觀的食客們里挑了四個熟人,讓他們任意選了四罐,各自摔了,然后叫柳風清洗底部瓷片,再分別給他們看。 果然,都是刻有日期的。 四個熟客點頭,而后又傳給了周圍的食客。 而大伙兒看吃了瑤柱醬的幾只雞到現在都沒事,還生龍活虎的,心里的恐慌跟疑慮漸漸消弭了。 “從我們陳家酒樓買了瑤柱醬的諸位大可以回家試試,我們陳家瑤柱醬的正品,罐子內部都是刻有出產日期的?!标惸钶赴矒岬?,而后看著孟娘子:“那么,這位孟娘子既然說是她的夫君沈公子在我們陳家酒樓買的瑤柱醬,即便是我們忘記登記了她夫君的名字,想必這罐子里頭,應該也刻有出產日期才是?!?/br> 陳念莞一說,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向了官爺手里那罐瑤柱醬。 孟娘子身子一僵,那抓著罐子的官吏也呆了。 要證明這沈漳吃了出事的瑤柱醬是不是陳家酒樓的,很簡單,摔了罐子,看看底部有沒有刻著出產日期便是了。 “拿來?!?/br> 看官吏僵持著不動,韓大人一下將那罐瑤柱醬奪了過來,一把摔到了地上。 柳風伸手就去撿那罐子底部瓷片。 “表弟小心,這醬料可是有毒的?!?/br> 柳風點點頭,大喇喇變成小心翼翼,拿著放進水桶里一洗:“哈!”而后舉起了瓷片。 那孟娘子帶來的罐子底部,內里赫然是空的,并沒有任何出產日期。 眾人喧嘩。 “大家都看看,這位孟娘子帶來的瑤柱醬,罐子里頭跟我們陳家酒樓的瑤柱醬是不一樣的,這不是我們陳家酒樓做的瑤柱醬?!绷L從左邊開始,將那空空如也的瓷片底部一圈又一圈地給那些看熱鬧的觀眾看。 “竟然不是陳家酒樓的瑤柱醬,那是誰人做出來的?” “誰知道呢?說來,瑤柱醬本來就只有陳家酒樓在賣吧?還有哪家會做瑤柱醬?” “那,不是陳家酒樓的東西,孟娘子為什么要堅持說是陳家酒樓的?” 被說服的眾人紛紛看向了孟娘子。 這事,古怪。 沒錯。 陳東家不是說了么? 一開始發現自家夫君吃陳家酒樓的瑤柱醬出事死了的話,就應該直接到京兆府報官才是,結果她卻先把尸首給先扛到陳家酒樓來了。 是想訛人吧? 怕是想借此摧毀陳家酒樓的名聲,而后漁翁得利吶! 漁翁,是誰呢? 不會是月滿樓吧? 御風樓也有可能! 還有吉祥居。 別說了,別說了,看府尹大人直接調查就行了,畢竟是毒死人的事吶! 韓大人遇上這種惡意栽贓陷害的事,一頓飯吃得不利索,心里惱火著呢,一聲令下,那原來拘押陳念莞的官吏,如今押著孟娘子一行人灰溜溜的離開了陳家酒樓。 “給我把人好好帶回京兆府,要是出什么事兒了,我拿你們是問?!?/br> 韓大人厲聲道,飯也不吃了,回包廂跟夫人說過這事后,跟著就回京兆府辦案去了。 陳家酒樓門前的觀眾這才慢慢散去。 陳念莞看著一場惡意訛詐有驚無險地化解了,心里噓了一聲松了一口氣,表上卻是笑容滿面:“今日我們陳家酒樓正常營業,歡迎諸位繼續光臨咱家酒樓” “陳東家,方才真是差點誤會你了?!?/br> “就是,那孟娘子著實可惡,我們都上當了?!?/br> “我從頭到尾都說陳家酒樓的東西不可能有問題的,陳東家,你這是招小人嫉妒了?!?/br> 小人楊季山站在街角,看著自己策劃得好好的一個局就這么被人破了,恨得直咬牙。 “楊兄!要去京兆府撈人吧?!?/br> “那可是韓大人,孟娘子落到他手上,指不定會審出什么來!” “便是審出來了,又如何?”楊季山冷笑,“他還能奈何我不成?” 楊季山不知道,這一日,在陳家酒樓二樓包廂里頭,推開窗欞看著事情經過的人里頭,有蕭七爺跟劉福安。 * 蕭七爺前兒一說要微服出宮,劉福安就安排開了。 趁著今日天兒好,處理完朝政后,就帶著兩個護衛悄無聲息地出了王宮。 當然,還有一隊暗衛隨身跟著。 出了宮外也沒有停留,直奔素川路的陳家酒樓去了。 可惜今日認識他們的柳風跟著陳念莞去看宅子了,不在,是施存祈招呼的人。 施存祈哪里認得出來人是弘帝?便看著劉福安跟先前與柳風相熟的那伙子宦人有相同的氣息,也見得多了,見怪不怪。 弘帝也沒有急著去樓上的包廂,在一樓大堂瞧著紅紅火火的食客,再見見著幾輛木車推著送餐,還走過去瞧了幾眼,問了幾句,感興趣得很。 原本他是想就在大堂里也要嘗嘗鮮的,無奈劉福安不允許,考慮到這大堂里也有許多朝堂上的官員來吃席,這不,他一眼就瞅見幾位愛卿都在,于是趁被發現,趕緊上樓去了。 他們一進靠樓外一側的包廂,就有伙計進來遞菜單了。 弘帝自然是不客氣的,來這兒馬上便先點了最近膾炙人口的蒸籠點心,沒聽過的先來幾籠,而后是煎制的點心,粉條甜糕,還有什么糖水,嘗過了冬日燒,那就嘗點別的,雙皮奶來一份。 很快,案桌上琳瑯滿目放著高高低低的小蒸籠,大大小小的碗盞。 入鄉隨俗,也沒誰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免了試毒,弘帝拿起筷箸開動起來。 每品嘗一份點心還都發表幾句意見,到最后連發言也免了,正吃得興起,就外頭忽然喧嘩起來了,劉福安正伺候著爺吃著?????呢,推開窗欞,見到外頭擔架跟哭喪的婦人,登時臉色一變。 接著叫過一個護衛,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聽說是吃陳家酒樓的瑤柱醬死人了,劉福安臉色大變,馬上阻止弘帝進食,弘帝看看劉福安,再看看滿桌余下沒吃完的點心,也滲出了冷汗。 不會吧? 他年前拿了柳風送的瑤柱醬,也沒見出事??! 劉福安才要去找陳家酒樓的人追究,弘帝阻止了他,于是一主一仆就在包廂里頭居高臨下靜觀其變。 而后,便親眼目睹了陳念莞回來自我澄清破案的經過,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沒想到,韓愛卿也來這陳家酒樓吃席?!焙氲蹖n府尹的辦事能力,表示贊賞。 “可不是,奴婢方才在外頭打聽了一圈,不止是韓大人,那彭尚書,鄧尚書,還有江侍郎都喜歡到這酒樓吃席呢!”為方才誤會了陳家酒樓的險惡用心,劉福安此時趕緊找補。 “看來,朕的酒樓太受歡迎,招人嫉妒,是以風波不斷??!”弘帝嘆息著,語氣里是掩飾不了的驕傲跟自得。 可不是,不招人嫉是庸才嘛。 他合作的陳家酒樓,就看方才破案的架勢,那陳娘子妥妥的是個聰明的,難怪跟張玉郎能成夫妻。 弘帝方才也見到柳風了,這時候找來了伙計,說要見一下柳風。 “柳風?” “啊,就方才樓下那個,洗罐子的那個大嗓門?!?/br> “哦,這位爺您說得是咱酒樓的柳大東家??!” “啊,我跟他是熟人,你把柳大東家給爺叫過來?!?/br> 柳風才在后廚洗干凈手咧,就聽說有食客要親自見他,心里正嘀咕是誰呢,進了包廂,見著弘帝跟劉福安,可歡快了,蹦跶著就坐到了弘帝身邊:“喲,七爺啊,您今兒居然來酒樓啦?怎么都不給咱說一聲吶!” “我自個兒來不也一樣么?”弘帝見著柳風,心情就異常高興。 “都嘗過咱們陳家酒樓的吃食了?怎么樣?好吃吧?” 弘帝點點頭。 “對了對了,七爺您難得來一趟,我得跟咱們酒樓的合伙人引薦一下您才是啊?!绷L想到了這茬,蹦了起來,“您稍等啊,七爺,我先叫我表姐過來?!?/br> “好?!?/br> 蕭七爺今日來陳家酒樓,一是看看自己打本的酒樓是啥樣的,二是嘗嘗京城里頭風靡得人見人愛的美食,第三嘛,自然是認識認識這位柳風表姐了。 特別是方才見到了陳東家口齒伶俐,邏輯分明,難得! 陳念莞聽說那位神秘的合伙人,蕭七爺親自來酒樓了,自然是屁顛屁顛去見人了。 嘿,宮里頭的人脈??!當然要重視了! 上一次張玉郎差點出事,她叫柳風去找蕭七爺搭救,雖然柳風最終沒找到人,可明海師傅來陳家酒樓吃席的時候,問起這事,明海師傅說張玉郎最終無罪釋放,蕭七爺在其中也出了大力氣的。 也就是說,在宮里頭,這蕭七爺也是管用的??! 得跟蕭七爺好好相處??! “您就是蕭七爺啊,久仰久仰!我是陳家酒樓的大東家,陳娘子是也,感謝蕭七爺當初愿意出資相助,我陳東家不勝感激?!标惸钶嘎渎浯蠓浇榻B了自己,見蕭七爺點的吃食已經用了泰半,叫伙計將案桌上的蒸籠茶盞撤了,又給他上了一壺好茶,推薦了幾份新上市的點心。 “七爺難得出宮一趟,隨便點隨便吃,這一頓我陳東家請客?!?/br> 弘帝看著陳念莞笑了起來。 陳念莞也笑著看著蕭七爺。 這宮里當差的官就是不一樣,渾身尊貴,氣度不凡,而后又瞥了一看就是太監的劉福安,既然是宮里當差的官爺,身邊有公公伺候自然是不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