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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七零之普通夫妻 第91節

    到了修車老頭家,和老頭兒說了這事兒,老頭閉眼回想了一下:“我記得這孩子,是你祖爺堂弟的孫子,沒出五服。他爸媽都不在了吧?你自己看著辦?!?/br>
    過了兩日,許杏林在火車站賣貨,又看到那小弟遠遠看著他,流著鼻涕,佝著背,縮著身子不敢上前,他心里也不好受,正想給點錢打發他。

    剛好刀子他們上前來問他東西賣得怎么樣,許杏林就說:“剛過完年,大家手頭還有錢,這兩天還行?!?/br>
    刀子掏出本子,算了算他進的貨,不多不少,吃口飯而已,就沒和他多說,推了他一把,走開了。

    等雕哥的人一走開,許杏林見那小弟手上竟然拿著一塊木板,惡狠狠站在他們后頭,他嚇了一跳,跑過去讓他把木板丟下:“你想干嘛?”

    “哥,他們欺負你!”小弟也有幾分知恩圖報的意思,想替許杏林出頭。

    許杏林把他手上的木板放旁邊:“那也輪不到你,嘴上毛都沒長,還想替你哥我打架?”看他一副羸弱單薄的樣子,又心軟,像是看到剛開始尋找過活門路的自己,“餓了嗎?走,哥請你吃面去?!?/br>
    自此,這小弟許昌林就一直跟在許杏里屁股后頭,白天兩人出去在幾個大車站賣貨,晚上和爺爺住在一起,吃得不是頂好,但也有個窩了。

    修車老頭知道了也沒說什么,還是坐在那修車檔口,每日聽著破收音機里的京劇,朝路邊的人喊:“修車!修收音機!修鐵鍋!”仿佛和誰都不認識。

    到了和江心見面的那日,許杏林照例托修車老頭挑了兩箱貨上車,自己躲過雕哥的耳目,混進車廂里,保持警覺性,到了風林鎮,見沒人下車,他才慢吞吞下來,圍著下巴和鼻子,到貨車廂去取貨。

    跟小金姐做生意,每隔一段時間往風林鎮送貨這件事,他沒和許昌林說,這是他自己的生意,他見過父子反目,夫妻結仇,大家互相揭發的事,對人性有種本能的不信任。

    照常等了會兒江心,讓她驗貨,再搬到站臺上。

    許杏林發現小金姐這人,膽子大,心也細,照理說兩人都這么熟了,他還同意先交貨再匯款,退讓夠大的吧,她還是每回都要驗貨,一點信任都不給他。

    不過小金姐也說過,這個生意不是她一個人的,她得對合作伙伴負責,許杏林就只好哼幾句,不好多說她什么。

    這日,許杏林見過了江心,兩人和往常一樣,在站臺上等車,一個等往北的,一個等往南的。

    “小常哥,這個月進一趟之后,下個月我就不進貨了?!苯囊е?,緩著和許杏林講后面兩個月的打算。

    許杏林是個急性子,一聽這話,還以為江心再也不進貨了,沒等人說完,清秀的面孔就皺起來:“小金姐,怎么回事?你老家不要我的貨了?”他剛存了點錢,還想繼續做她這個大顧客的。

    江心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喝口水:“你別急,聽我說完。我六月份要一批大的,你能給我收到多少?我手上有一千塊錢,你能收到這么多嗎?”

    許杏林猛地吞了口口水:“你說多少?”

    “你不是聽清楚了嗎?啰嗦!”江心對他向來沒多少耐心,“成不成?如果能收到更多也行,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br>
    “成成成!”不管成不成,許杏林都先答應下來了,大不了自己親自去邊境收貨,到時候再直接坐火車來風林鎮給她交貨,“這么多錢,這么多貨,你可別點我!”

    江心白他一眼:“我什么時候少過你的錢?”

    這個倒是,許杏林兩口就把包子吃完了,手指上的油擦在衣服上,又惹來江心一記白眼,他不在意,拿出紙筆算錢算數,好家伙,這小金姐可真是財神爺,他要是做成這比生意,那估計就接近雕哥手上大半年的走貨量了,他許杏林也都能當半個永源市雕哥!

    如果現在錢能買到房子,他非得帶著爺爺住回老宅去,再把原來的老傭人全都請回來伺候爺爺,重建永源昌盛街許氏醫館!

    江心看他臉色就知道他翹尾巴了,潑了他一盆冷水:“這件事做得不周密,你的小命就要交代出去了,更別說照顧你家里老老少少十幾口人。先聲明啊,你出事了,清明我可不會給你燒紙?!?/br>
    許杏林即刻就冷了下來,把紙筆收好,心都涼了,看了小金姐一眼:“你這人真冷血,我還準備親自到邊境去給你收貨呢?!?/br>
    “打??!不是給我,是給我們的合作?!苯膿杆盅?。

    “小金姐,你和我說,這生意在你老家真這么好做?你賺了多少?透個數兒?!痹S杏林真的有興趣,她這一趟又一趟地進貨,每次一進貨就好幾百,賺頭不小啊。

    “我不知道,錢沒到我手上?!辟嵉眠€不錯,可江心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的。

    “和你說話真沒意思?!痹S杏林也學她翻白眼,翻了個四不像。

    “這回我會給你匯一筆定金,分三次,共六百。等你完全把貨都收完了,我就把后頭的,一次性給齊你?!苯囊仓肋@回要的數額大,小常哥手頭上不定有那么多現錢,先給他一部分定金,他才能把貨收齊。

    “小金姐,講究人兒!”許杏林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他正想提這件事兒呢。

    兩人這回連個條兒都沒簽,口頭約定,還是單向電報聯絡,小常哥送貨來,空手回永源市了,這回的錢,江心照例在鎮上給他寄過去,收款人仍舊是“常治國”。

    給新慶發了貨,江心坐車回家屬村,霍一忠和兩個孩子在村口等她。

    這回霍一忠沒有和原來一樣,幫著她找借口,不再單純以為她只是去鎮上看電影,這種有規律的活動,定然是有所圖的,他不想自己親自去調查,怕查出他不想看到的事情,而是開口問:“今天去鎮上做什么了?”很嚴肅,不讓她糊弄過去的語氣。

    江心有些被嚇到,隱瞞了一些事情:“買了點東西?!彼寻蜷_,讓霍一忠看,有吃的有用的,都是一些家里常見的。

    兩個孩子從她兜里扒出一塊巧克力,吃的牙縫里都是烏黑烏黑的,還笑嘻嘻的模樣,拉著手,蹦在他們身邊。

    霍一忠也被霍明拉著,吃了一塊:“我怎么沒見到鎮上有賣這些東西的,你是哪兒買的?”

    “霍一忠,你想問什么?”像是被審問,江心不太舒服,“就二街街尾那個商店,有個綠豆眼兒賣這些,他是偷著賣的,不一定每天都有,下回你去買也行?!?/br>
    霍一忠看她一下,眼睛里黑沉沉的:“心心,我信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br>
    江心的心都漏跳了一拍,霍一忠是什么意思?他在懷疑什么?他發現了什么嗎?可是她還沒準備好要把和小哥侯三做生意的事告訴他,她怕霍一忠反對,和她吵架翻臉,她不怕事兒,可她也害怕沖突,但現在有收入,她手上有錢,心里就很有底。

    兩個孩子沒察覺到兩個大人之間的那一絲裂縫,只覺得他們爸媽今天比往常要少說了幾句話。

    這天晚上,霍明霍巖睡著后,又被霍一忠抱到隔壁房間。

    霍一忠這回要江心,要的特別用力,他沒有跟往常一樣收著力氣,本來親密無間的事,變得難熬起來,江心眼角沁出了一點淚,咬著牙,也不肯跟霍一忠開口,她知道這是下午那些沒說清楚的話,情緒留到了現在,可她也在等他開口,他何嘗不是也在瞞著她,只要他一用力,她就咬他,把人的肩膀咬了幾個深深的牙印,把他粗壯的手臂也咬出了血。

    兩人在互相折磨。

    一會兒,江心的頭撞到床頭,發出“嘭”一聲時,霍一忠和她才有些清醒過來,他們這是在干什么?

    “心心,疼不疼?”霍一忠低頭去吻她的眼角,慢慢退了出來,把人抱住,伸手去撫摸她的額角,“撞疼了沒有?”

    江心忍著淚,咬著唇不哭出聲,從喉嚨頭擠出一點聲音:“霍一忠,你對我有什么不滿?你在外頭受了什么委屈,要回家發泄?”

    不止這一次,這一段時間他都有些陰晴不定,看人的眼神陰惻惻的,像是懷疑一切,江心作為他的妻子都怕說話得罪他。

    霍一忠僵住,身上和額頭都是汗,黝黑的手臂和胸膛,襯托得白凈的江心越是柔弱無辜,她是不知情的,她只是時不時去一趟鎮上而已,多大的事情,他竟然在生氣,可向來嘴拙的他也不知要怎么和她解釋,只好一直哄她,親她,像哄孩子一樣拍她后背:“是我不好,是我粗魯,心心你咬我,你出口氣?!?/br>
    可是江心卻細細哭起來,沒有很大聲,也不說話,她心里難受得厲害,本來做生意的事情不和他講,她就過意不去,現在霍一忠也有了秘密,就覺得兩人有了隔閡,眼淚掉在他的胸前,一下下敲在霍一忠的心上。

    “心心,對不起,別哭別哭,你咬我,你把我咬下一塊rou?!被粢恢野讶吮У靡贿^氣來。

    江心推開他,眼角和鼻頭都紅紅的,吸了吸鼻子:“我要你的rou干什么?我要你對我的坦誠,到底是什么事在困擾著你?”她想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可能是遇到了一些血腥的場面讓他心里有恐懼后遺癥,又或許是...

    “你這回出去,是去見了林秀嗎?”霍一忠不說,她只好瞎猜,心也揪起來,見了前妻,他又想回頭?

    霍一忠愣了一下,腦子里冒出林秀的臉,怎么好端端地說到她,有些哭笑不得,把江心的小圓臉親了好幾下:“沒有的事,和林秀沒關系,我們離婚后,我就再沒見過她了,別胡思亂想?!?/br>
    “不是她,那是誰?你這陣子怎么總是心情不好?”江心問他,她在意霍一忠的一切,他不能愉快生活,她也會跟著焦心。

    霍一忠見江心沒有再哭,小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手指在她身上游移:“我現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講。心心,給我點時間,我在撥亂反正,找方向?!?/br>
    他這么一說,江心就開闊了些,看來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他無能為力的事情,他也會茫然失措,不知道要如何去解決,人就混亂起來,江心曾經有過一段這樣的心路歷程,反而能體諒他。

    “那你要多長時間,要多久才能和我說?”雖然體諒,可江心也需要他給出期限,不能沒完沒了下去。

    “我會盡快?!被粢恢液退W廝磨,“以后我不對勁,你就打我,咬我,罵我,不要對我客氣?!?/br>
    “我舍不得呢?!苯暮吆?,雙手捧住他的臉,覺得自己有些rou麻,還是親了上去,兩人看著對方笑,又和好了。

    “你有事情也不能瞞著我?!钡@句話,霍一忠沒有說出來。

    他想,心心就算是瞞著他又如何,只要她不離開他,一回家能看到她在,他就能安心,覺得自己是有歸屬的,不再是那個流浪討飯的少年,到了嘴邊,就變得有些可憐:“心心,你不能嫌棄我,也不能離開我?!?/br>
    一聽這話,江心就真咬了他下巴一口:“怎么老說我要離開你,你做了什么對不住我的事,讓我想離開你?”

    “沒有,我對心心首長永遠忠誠?!被粢恢疫@個大個子,還抱著江心撒嬌,搖著她,“反正你不能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br>
    “說反了,現在是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苯谋凰f得心里灌滿了蜜糖,“我們一家四口一直在一起?!?/br>
    ......

    那晚后,霍一忠又有了些變化,他本來氣質就干練,現在又多了幾分沉穩,往一個成熟的方向走去,江心有時候看著他,高壯的身材,認真的側臉,看著她不轉開的眸子,讓她還有心動的感覺。

    霍一忠回家后,不再單純看一些軍事上的書籍,他開始和姚政委走得近,讓姚政委給他列單子讀書,不恥下問請教江老師,甚至聯合了幾個營長,一起向師部打報告,要學習開車。

    師部商議過后,同意了這個學開車的報告,小康當老師,編排好課程,連長以上級別都要學,不特訓的日子,師部也熱鬧起來。

    男人對車的熱情,是女人不能理解的,用霍一忠的話來說,就是征服。

    根據小康排的課程,輪到霍一忠學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的,沒有了先前的苦澀,眼里只有那輛車和方向盤,三天就學會了,回到家張口閉口都是車。

    而等他可以開上路的時候,特意叮囑江心帶著孩子到村口那條路去看,江心聽罷偷笑,還是如他所愿,帶著孩子去看他開車。

    兩個孩子看到他們爸爸在車上,吵著鬧著要上去坐車,江心只好把人一起帶上去。

    愛人孩子都在車上,霍一忠頓時有些緊張,握住方向盤的手力氣大起來,小康只好不停提醒他:“霍營長,放輕松,我們在平地上,不會有事的?!?/br>
    大家在車上笑笑鬧鬧,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去年冬的時候,江心總覺得努力向上的霍一忠少了點什么,現在她終于反應過來,是少了點方向感,現在的他似乎對自己的人生目標很清晰,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和計劃,這是一個令她始料未及的轉變,雖然他始終沒告訴她那趟出差發生了什么事,但總體來說,是好事情。

    霍一忠得知姚政委和魯師長已經把承宗轉移出來了,找的是首都的醫院,人已經在火車上,過幾天就會到,他想問葛大亮會不會跟著去,可抬眼一看,又不知道要問誰。

    魯師長不能走,姚政委借口要去首都開會,離開了十幾日,順便還帶上了憶苦思甜,父子三人直奔承宗所在的醫院。

    等姚政委父子三人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暖和了,倒春寒過去,棉衣棉被早就收起來,再有半個月,就到立夏了。他們一到家,沒在自家開火,而是直奔霍一忠家里,憶苦思甜在路上和人打招呼時說,饞了江嬸嬸做的辣椒菜,一回家就帶著特產和糧票上門去了。

    江心炒了幾碟菜,帶著長高開始變聲的憶苦思甜兄弟和自己家兩個孩子吃飯,霍一忠和姚政委則在院子外頭說話。

    “一忠,我見到承宗了?!币φ宦繁疾?,臉色很差,他本來胃就不好,吃的也不好,此時說是蠟黃也不為過,“承宗很虛弱,醫生說至少得養兩三年?!?/br>
    霍一忠記著承宗,但也記著葛大亮,可他只能問承宗:“誰在照看他?老首長和夫人知道了嗎?”

    “我們讓人活動,把承宗接走的時候,老首長和夫人還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边@么些年,姚聰還是有自己傳遞消息的方法的,“魯師長在老家找了個信得過的人去照看他?!?/br>
    “那就好?!被粢恢曳判牧?,臉上表情很沉得住,他不再是那個喜怒皆形于色的人。

    姚政委估計是太累了,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還在說:“承宗說,病中見到你,還以為是做夢?!彼呐幕粢恢业募绨?,“一忠,這回多虧有你了?!?/br>
    霍一忠只是肅著一張臉:“應該的?!崩鲜组L和夫人畢竟對他有大恩,他對老首長的崇拜破裂,這是兩回事,他分得清。

    “我這回開會,聽到一些變動。我預測后面會繼續動蕩一番,但離老首長說的‘天亮’,差不多了?!币φ恼斡X悟是很靈敏的,他半瞇著眼,“明天去找老魯,咱們再坐下來討論討論,過陣子,讓你再跑一趟川西?!?/br>
    霍一忠敬個禮:“是!”

    “嚴肅了?!币β斅冻鲆粋€疲憊的笑,因為承宗的事,對他又更親近了,這是真正的自己人,“往后咱們要走得更近些。先去吃飯吧,小江做的小炒,那是讓人惦記?!?/br>
    第99章

    掃盲班的課程會持續到六月底, 七八月份就會停課,九月份是否還會再招生,就要看大家報名的情況, 但大家推測, 大概率是不會再開班, 畢竟家屬村的人不多, 要求的“課本”也不厚,教完了就沒有下一個階段,所以這個班就像是一個短暫的培訓。

    這樣到了七月份,江心和程菲二人就要“失業”了。

    江心心里有譜,對這個事情有心理準備, 反正如果掃盲班還要繼續, 學生和班級都會減少,到時第一個被考慮在內的老師肯定是她,而不是外人程菲。

    程菲和其他知青一樣,下鄉好幾年, 青春蹉跎了,又不甘心在屯子里結婚, 想回城,苦無出路,自小偏偏又讀過書, 有幾分才華, 自憐起來, 就覺得自己是被埋沒的金子,悄悄在自己的本子里寫“大道如青天, 我獨不得出”, 江心有一回看到, 笑了一下,但很快又不笑了,她有什么資格嘲笑別人的向往?

    這陣子的程菲有些像飛蛾,東撲西撲,很想把掃盲班這個事情再延續下去,最好可以延續到她徹底回城的那日,她就不需再下地,再和其他知青擠一個房間睡覺,可世上的事哪能如她所愿,時間毫不留情往前走的同時,還要給她使絆子。

    過年前就聽幾個嫂子說周水發會把玉蘭接回來,大家以為過了年就會見到玉蘭,誰知到五月了才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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