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蘇聞懷里的小棲無動了動，她很能察覺別人的情緒，所以看到亮亮神色暗淡了下去。

    亮亮聽到自己可憐了。

    她歪著頭，突然道：“亮亮他mama超愛他?！?/br>
    園長和蘇聞皆是愣住。

    小棲無扭了扭，示意自己要下去。

    蘇聞把她放下去，隨即小棲無走到了亮亮面前，亮亮也從空中慢慢落下來。

    蘇聞黑眸微動，說：“棲無，你走前面?！?/br>
    小棲無點點頭，帶著亮亮一起走到前面。

    然后才小聲說：“亮亮不可憐，棲無只有爸爸，沒有mama，但棲無不可憐?！?/br>
    亮亮原本還失落，因為很多人都在說他可憐，是沒有爸爸的孩子，頭一次有人說自己不可憐，他奇怪問：“你為什么沒有mama呀？”

    棲無想了想，別的孩子是從mama的肚子里出來的，可自己沒有mama，于是說：“棲無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br>
    亮亮：“哇，那你是孫悟空??！”

    “孫悟空？”

    “齊天大圣，超厲害的，他也是石頭里出來的！”

    小棲無想，自己確實很厲害，是閻王呢。

    于是點頭驕傲地說：“對，我是孫悟空?！?/br>
    【孩子在自言自語什么呢？】

    【說自己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哈哈哈哈】

    【沒有mama，可不是以為自己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嗎？好可憐?！?/br>
    【雖然是這樣，但不要總是在孩子面前說孩子可憐，對孩子不好?！?/br>
    【蘇聞是不是想到了這里，才讓孩子往前走的?！?/br>
    【小棲無也懂呀，還說亮亮不可憐?！?/br>
    【可是，棲無好像又在自言自語了?！?/br>
    亮亮崇拜地看著小棲無，她能看到自己，確實應該是像孫悟空那么厲害的。

    不過他還是疑惑：“沒有mama你不難過嗎？見不到她?！?/br>
    小棲無搖頭，在她生下來就沒有mama這個概念，甚至爸爸也是之前才多出來的。

    她安慰著亮亮：“棲無沒有爸爸的時候，也不難過呀?！?/br>
    “因為還有好多對棲無好的…嗯，婆婆她們?！?/br>
    亮亮震驚：“沒有爸爸！那你怎么還不難過??！不想他們嗎？”

    這么一聽，棲無好像比自己可憐。

    小棲無不解：“沒有出現過，棲無沒見過，就不想?！?/br>
    “但棲無想婆婆，也想城隍，他們對棲無好?！?/br>
    亮亮似懂非懂，好像自己沒有爸爸，也沒見過爸爸，爸爸也沒對自己好過。

    但總是有人說自己沒有爸爸好可憐，所以才想有一個爸爸。

    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不要爸爸，但是想要mama！

    哦，原來是這樣哦！

    【小棲無是想到什么說什么嗎，雖然但是，蘇聞真的不帶孩子去醫院看看嘛，好奇怪?！?/br>
    【小孩子總是這樣呀，跟一個玩具都能自問自答起來?！?/br>
    【雖然有點前言不搭后語，但小棲無說的確實有道理，對比沒出現過的，只有對自己好的那些人才值得想念?！?/br>
    【雖說童言無忌，想得單純，但這個道理適用很多當下的場景?！?/br>
    【想那么復雜干嘛，人家只是想說亮亮不可憐而已！】

    【我關心的是，婆婆，城隍，好家伙，小棲無真的是在廟里長大的?！?/br>
    【這個婆婆不會是孟婆吧哈哈哈?！?/br>
    【判官，孟婆，城隍，三大鬼神給她聚齊了，小棲無可不就是小閻王嘛！】

    觀眾們也從園長這里知道了亮亮的情況。

    單親家庭，mama一個人扶養他，平時忙著工作，每天亮亮都是最后一個離開幼兒園的。

    不過亮亮很聽話，只不過在前幾個月，亮亮突發高燒，老師當時趕緊送去醫院，但除了高燒也查不出其他病因，只是一直昏迷著。

    【天吶，昏迷這么久了，亮亮mama難怪會難過！】

    【小孩子高燒還查不出病因，太奇怪了吧？就一直讓昏迷著？】

    【那也總不可能放棄治療啊，可能是什么比較奇怪的??？】

    【幾個月了，亮亮mama聽到小棲無打電話，一定會很感動吧，小棲無居然還記得朋友，好懂事?！?/br>
    【太乖了，還會安慰朋友mama，好懂事啊我的寶！】

    等到了樓下，小棲無乖乖聽蘇聞的話，朝著園長揮揮小手：“園長再見?！?/br>
    “小棲無明天見?！?/br>
    等園長離開，小棲無就眼巴巴地看著蘇聞。

    蘇聞這時候已經大致摸清楚了余亮亮的情況，于是蹲下來看著小棲無：“現在知道了嗎？”

    小棲無雖然一直都跟亮亮走在前面，亮亮聽不見后面的對話，可她是聽得見的，畢竟是小閻王。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點頭是聽見了，但搖頭是不明白。

    她找出書包里的生死簿，翻來翻去，苦惱地說：“找不到?！?/br>
    蘇聞嗯了一聲：“不在上面，所以找不到?！?/br>
    【什么找不到？什么知道了？這父女兩在打什么啞迷！】

    【老公和孩子瞞著mama有秘密了嗚嗚嗚?！?/br>
    【陪著孩子玩吧，那個本本不是空白的嗎？當然是找不到啦?！?/br>
    【小棲無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拿出本子來問生辰八字了來著？】

    【自從知道了她是閻王廟廟祝，我就總是忍不住要往別處想?！?/br>
    這時，蘇聞傾身抵住了小棲無的額頭，用法印道：“人未死，魂未歸，生死無名，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是被人攔住了回去的路?！?/br>
    小棲無愣愣地抬眼。

    蘇聞在認真地教小閻王東西，所以也在等著她明白。

    棲無是十殿閻羅殘留的靈氣，再由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所以對于生死有著更為通透的理解力。

    可能也是因為身體里還有十殿閻羅的靈力。

    她理解了一下，才明白，亮亮生病無因，魂卻遲遲不歸，是被人困住，又或是截去了生路。

    她抿抿唇：“那他是…”

    蘇聞：“偷命?！?/br>
    截去生路，在鬼神之說里，是偷命。

    別人偷了亮亮的命。

    小棲無猛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一旁的亮亮，后者還在等著她和她了不起的爸爸幫自己。

    蘇聞：“他們母子生人緣薄，所以偷命的人才會這么容易得手?！?/br>
    小棲無點頭，園長剛才說過的，亮亮和他mama身邊沒什么人。

    她有點著急：“爸爸，那我們能幫亮亮嗎？”

    蘇聞：“您已經幫了他們了?！?/br>
    小棲無：“嗯？”

    “您看，現在亮亮魂魄已經很輕了，您方才在觀眾面前跟她mama的對話，讓觀眾們都在為他祈福，這是在給他攢福氣?！?/br>
    “人心信仰，就是在幫他，這也是您攢的功德?！?/br>
    “大人，您很棒了?！?/br>
    小棲無慢慢轉頭看向鏡頭，頭一次好像清晰明白了，之前孟婆婆和城隍說的信仰功德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噔噔噔地跑到了攝像機前，認真地看著攝像機，輕聲說：“你們能看到我嗎？”

    【能能能！寶貝，mama在呢！】

    【嗚嗚嗚我的崽，你真的好可愛！】

    小棲無沒有等到回答，但爸爸說過別人是能聽到看到的，于是又說：“亮亮生病了?！?/br>
    “你們可以不可以幫幫我，一起祈禱他快點好起來呀?！?/br>
    小棲無左右找了找，發現自己什么都沒有，人界又不用吃香燭，所以只好拿出自己唯一的奶瓶。

    “閻王大人，會保佑你們的，請你們喝奶?！?/br>
    【幫！我踏馬今天就要幫余亮亮祈福！誰勸都不好使！】

    【天吶，我崽自己都喝不夠的奶，居然要請我喝！】

    【赤子之心最為可貴，幫！】

    直播間彈幕再一次被一片祈福刷屏。

    而這時候的地府，越來越多的功德點落下，萬鬼感受著這點變化，都很好奇。

    地府中存在久遠的鬼有些發愣：“地府很多年沒有功德降落了，這是閻王大人的功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