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在做什么？

    想到自己那天仿佛看到的影子，汪洋從腳底升起了一股寒氣。

    小孩子似乎是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更何況她還身份特殊。

    汪洋看小棲無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復雜。

    小棲無不知道別人怎么看自己，她在很認真地替亮亮想辦法，于是說：“那我陪你一會兒，等我爸爸出來了，我們再幫你好嗎？”

    “好的呀?！绷亮烈哺黄鹱聛?，看著她的手機，問，“你有手機，可以幫我給mama打個電話嗎？”

    打電話？

    可是自己不會呀。

    小棲無抿抿唇，苦惱道：“可是我不會?！?/br>
    亮亮：“我教你?！?/br>
    他伸出手，想要拿棲無手里的手機，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手機，他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我，我…我好像透明了！”

    “別怕別怕！”小棲無立刻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先找mama！”

    亮亮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他無措又害怕，立刻蹲到了墻角，抱著頭：“所以他們是看不見我嗎？”

    說著又看向棲無：“那你為什么看得見我？”

    棲無想了想：“我是閻王廟的廟祝?！?/br>
    亮亮哇的一下就哭出了聲：“閻王，那我是不是死了嗚嗚嗚嗚，我沒有，我想mama，我要回家！”

    “我幫你找mama?！笨此薜眠@么傷心，小棲無不忍心，小小聲地安慰，“你沒死你沒死，我看過了，你沒死的，你別哭了呀?！?/br>
    亮亮抽噎著看她：“真的嗎？”

    小棲無點頭：“我爸爸懂得很多，等會兒我可以幫你問問他?！?/br>
    大人總是一粒定心丸，亮亮眼睛哭得紅腫，蹲在角落里：“那我還可以給mama打電話嗎？”

    小棲無想了想：“可以?！?/br>
    亮亮能背下mama的手機號，又教小棲無怎么撥號，兩小只終于順利把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另一頭隔了很久才接通，是一個很疲憊的女聲：“你好，哪位？”

    亮亮一下子就激動起來，想拿手機，但又拿不到，只能指著手機大聲喊：“是我mama！mama！我是亮亮，mama，我在幼兒園，你可不可以來接我，我好害怕！”

    可是那頭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是聽不到似的。

    亮亮喊得嗓子都要啞了。

    小棲無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第一次打電話，那頭的亮亮mama還在說話：“你好，請問是誰？有事嗎？”

    亮亮：“嗚嗚嗚mama?！?/br>
    小棲無聽得也很難受，眼睛也紅了，她吸吸鼻子替亮亮說話：“你好，我是棲無?！?/br>
    聽到是一個稚嫩的小孩的聲音，亮亮mama愣了一會兒，但還是沒在記憶里找到這么一個名字，但她還是放輕咳一點聲音：“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小棲無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看看亮亮，又聽這手機那邊的聲音：“我，亮亮…”

    在她還在苦惱于要說什么的時候，亮亮mama卻突然沒忍住哭音。

    小棲無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聽見聲音的一瞬間好像也變得特別難過。

    亮亮mama哽咽著問：“棲無，你是亮亮的朋友嗎？”

    小棲無輕輕應聲：“嗯…”

    亮亮湊到手機旁邊，聽到mama的聲音也哭得不行：“mama不哭，mama是想亮亮了嗎，亮亮也想mama?！?/br>
    小棲無轉達他的話，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喊對方，于是笨拙地說：“亮亮的mama不哭，亮亮的mama是想亮亮了嗎？”

    亮亮mama哭得更傷心了：“阿姨很想亮亮?！?/br>
    小棲無聲音柔柔的：“亮亮也想亮亮的mama?！?/br>
    亮亮mama坐在醫院里，看著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兒子已經高燒昏迷很多天了，醫生都說很危險，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可是她一直不信，堅守到現在。

    作為一個單親mama，她每天都在懷著希望又得到失望，還有那么多昂貴的醫藥費。

    只有聽著兒子的呼吸，她才有毅力和堅持下去的勇氣，可是精神也一直在崩潰的邊緣。

    她好怕自己堅持不下去。

    現在一下子聽到電話里小女孩稚嫩的聲音，亮亮mama再也控制不住，將臉埋在了臂彎里，泣不成聲。

    即使她知道那是小女孩在安慰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哭泣。

    “亮亮的mama不要哭?！毙珶o聽到聲音，努力地安慰著，“亮亮聽到了，好傷心呀?！?/br>
    她聲音低了點：“棲無也好難過?！?/br>
    亮亮mama啞了嗓子：“阿姨不哭，棲無不難過好不好？”

    小棲無看看身邊的亮亮，又替他傳話：“嗯，亮亮說很愛mama，mama一哭他就好難受好難受?！?/br>
    亮亮mama閉上眼：“知道，阿姨知道，謝謝你，謝謝你棲無?！?/br>
    世界灰暗了這么多天，亮亮mama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大哭一場，好像又一次找到了勇氣。

    【亮亮怎么了？聽得我都要哭了?！?/br>
    【已經哭了，嗚嗚嗚，小棲無太乖了，還在安慰大人?！?/br>
    【小棲無自己也很傷心，眼睛都紅了?！?/br>
    【淚目了，這是在給小朋友的mama打電話嗎？如果是我想的那樣，希望亮亮平平安安，和mama好好的?！?/br>
    【希望亮亮媽和亮亮好好的?！?/br>
    彈幕里一片整齊的希冀，這是娃綜歷來每一季都沒有的情況，每個路人都不忍心在直播間發其他的無關消息。

    而這時，亮亮mama拿著手機睜開眼，習慣性看向床上的兒子，卻忽的發現，兒子眼角居然含著淚。

    第十章

    亮亮昏迷這么多天，除了心跳時常變化，其他就宛如一個植物人，這是他第一次有反應，亮亮mama猛地站起來，顫抖著按床頭的呼叫器。

    她緊緊咬著嘴唇，生怕自己反應太大，把昏迷亮亮嚇著。

    在電話里的小棲無聽到那邊的動靜，有些不解，但是卻能感受到，身旁亮亮的身體好像在變得透明。

    “誒？”

    手機里的聲音提醒了亮亮mama還有個人在打電話，忙道：“小棲無，阿姨現在要忙著照顧亮亮，先把電話掛了好嗎？等亮亮醒來你來阿姨家玩，阿姨好好招待你?！?/br>
    亮亮醒來，亮亮是睡著了嗎？

    “好的阿姨?！毙珶o學著她的話稱呼，“棲無等亮亮醒?！?/br>
    手機里再次傳來很多人的聲音，緊接著就斷了，小棲無將手機繼續貼在耳朵邊，看著要消失的亮亮。

    亮亮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好像生病了?！?/br>
    人有生老病死。

    作為閻王大人，小棲無很懂，好多人都是生病了然后去了地府。

    所以亮亮生病了，也要去地府嗎？

    可是生死簿沒有他的名字。

    就在她想不通的時候，蘇聞和園長一起走了出來，他目光停留在棲無身上，又輕輕略過她身旁的亮亮，低低喚了一聲：“棲無?！?/br>
    “爸爸！”小棲無立刻站起來，對亮亮說，“我爸爸來了，我爸爸很厲害，一定會知道的！”

    園長看到飛撲過來，路都走不太穩的小可愛，眼睛一亮：“這就是棲無呀！太可愛了?！?/br>
    小棲無眨眨眼看著她，有點陌生。

    “這是幼兒園園長，以后你在要在這里學習了?！碧K聞俯身把棲無抱起來，“要說園長好?！?/br>
    小棲無乖乖點頭道：“園長好?！?/br>
    但她現在有點著急，所以又立刻趴到蘇聞耳朵邊：“爸爸，我有事要跟你說?！?/br>
    “嗯，我知道?！碧K聞掃過一旁戰戰兢兢的亮亮，又轉身對園長道，“那明天我帶她過來?！?/br>
    園長點頭：“好，蘇先生放心，我們會照顧好棲無的?！?/br>
    蘇聞：“多謝，那我們先走了?！?/br>
    園長做得很周到，親自把蘇聞和小棲無送下了樓。

    小棲無抱著蘇聞的脖子，在他腦袋后面看著無措的亮亮，擠擠眼睛，無聲示意：快跟上呀！

    亮亮很快反應過來，邁著小短腿跟上了。

    蘇聞走得很慢，見亮亮跟得吃力，隨即指尖輕輕一勾，亮亮身體便騰空而起，飄在了后面。

    亮亮：“！哇，我會飛了！”

    小棲無：“我也會…唔！”

    蘇聞轉頭抬手抵住了她的嘴巴，無奈嘆了一口氣。

    小棲無這才想起來，在外人面前要保密，她趕緊捂住嘴，把頭埋進了判官爸爸的脖子上：“對不起呀?！?/br>
    蘇聞腳步微微頓了頓，神色柔和了些許。

    而后嘴里像是隨口問似的：“請問幼兒園里有叫余亮亮的孩子嗎？”

    小棲無和亮亮立刻抬起眼睛。

    園長愣了一下：“亮亮？你們認識？”

    “棲無的…”蘇聞猶豫了兩秒才繼續說，“棲無的朋友?！?/br>
    園長嘆氣：“是有這么個孩子，也是可憐，單親家庭的孩子，沒有爸爸，只有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