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無從抵賴 第53節
像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件事,良久之后,于真意癟著嘴,乖乖搖頭。 她敞著腿坐在椅子上,背靠后仰,像個乘涼的老大爺,兀自嘟囔:“我好像忘了件事?!?/br> 陳覺非好笑地看著她:“那你想想?!?/br> 于真意重復:“嗯,我......嗝——我想想?!?/br> 五分鐘后,她拉開抽屜,歪著腦袋,費力地從抽屜里找出一個粉色的禮物盒,塞到陳覺非懷里。 “禮物,生日快樂?!彼裰静磺宓卣f。 陳覺非疑惑:“不是給過我了嗎?!?/br> 于真意傻傻地啊了聲,命令道:“少胡說八道!快點拆開!” 陳覺非:“……” 他聽她的話,把禮物盒拆開,是一個壁掛式定制cd機,機身白色,附帶定制光盤。 于真意眼里像藏了星星,亮晶晶地看著他,滿臉是期待的表情:“快打開快打開?!?/br> “好?!?/br> 兩張光盤,一張淡粉色漸變為底,上面印著五個花體字:嗨,我的小狗。 另一張上的圖案,讓陳覺非多看了一眼,日落下光影明暗交錯,兩人對視著,是那天去濱江大道時拍的合照。 “喜歡嗎?”于真意仰著頭,湊他近了些。 陳覺非依然覺得奇怪,為什么今年有兩份禮物? “喜歡?!彼卮?。 “那你快聽聽看?!?/br> 禮物盒拆開的時候,一張便利貼飄飄悠悠掉在地上,陳覺非彎身撿起,看見那行字,又看看于真意,嘴角笑意逐漸揚起:“這張紙上寫,我要是高考出分前打開我就死定了?!?/br> “哇——”她害怕地捂著嘴,“誰要害你?” “哇——”他學著她的語氣,“你說誰要害我?” “聽嘛?。?!”她靠在他肩頭,徹底耍起了酒瘋。 陳覺非看了那光盤一眼。 反正他這輩子在于真意嘴里“死定了”的次數已經數不勝數,不多這一次。 他按下播放鍵,聽了第一首之后又連按了兩次快進,最后又倒退回第一首。 果斷得出結論—— 很好,沒有一首是他愛聽的。 于真意掰著手指頭,最后比出一個六:“總共有六首歌,聽完你就可以走了?!?/br> 這明晃晃的趕客。 陳覺非兀自低語:“怎么不多錄幾首?!?/br> 兩個人并排坐在椅子上,整個房間被低沉的粵語旋律填滿。 在這聲音中,于真意又一次打了個嗝:“你的前桌是不是喜歡你?” 陳覺非沒想到她會跳到這個話題上,正要說話,于真意突然說:“不可以!” 語氣里霸道意味十足。 “你不可以喜歡她,一點點都不可以?!?/br> 她啪的一下站起身,椅子向后劃,發出尖銳的聲音。她走到墻邊,一手叉腰,一手憤憤拍桌,一字一頓地重復,醉酒的小臉上表情凝重又嚴肅。 陳覺非笑,借著她喝醉,說話也再沒了那層遮攔:“為什么?” 這句話之后,再沒人說話。一曲畢,音樂切換到下一首。cd機里女聲沙啞低沉又纏綿。 寂靜總是能讓莫名的情緒蔓延滋生,也能讓一些壞念頭發酵。 于真意不知道,每一次她不以為意的觸碰,在陳覺非看來,是纏綿悱惻的交鋒。每一次無意間的目光對視,他都覺得自己無法藏住心底端倪。 還好還好,于真意總是不在意這些。 可人類是矛盾綜合體,他為這不在意而感到失落,只要她多在意一點點,那她一定能發現他眼里毫不避諱的情緒,像冬日里熾熱的火苗,即使在寒天凍地中,火焰依然旺盛。 “沒為什么?!彼旖谴怪?,剛剛的囂張氣焰全無。 陳覺非指腹摩挲著酒瓶,看著那邊已經站不穩,東晃一下西搖一下又毫無防備的于真意,他起身,走到于真意面前,兩手固定住她的肩。 他又一次說:“我喜歡誰,你不知道?這么明顯都看不出來?祖宗啊,你是哪家的笨蛋?” 毫無間隙的三連問,把于真意問的懵懵。 她搖搖頭:“不知道?!?/br> 陳覺非半垂著眼,實在笑得無奈:“行,真是我家的笨蛋?!?/br> 他慢慢出口,“沒喝醉過的話,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清醒之后會不會記得今天發生了什么,對吧?” 于真意歪著腦袋,眼里自然地蓄著點點水光,顯得透亮,又透出茫然,似乎在消化他的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動物。 陳覺非兩手攬住她的臉,手心是干燥又guntang的,卻又在和她白皙面頰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時緊張到滲出些潮濕。 他想,這一定是因為在做壞事的緣故,才會有巨大的心虛彌漫。 緊繃的脊背在這一刻卸下力,陳覺非俯下身。 靠近,下墜,相貼。 鼻尖輕輕蹭過她的額頭,眉眼,最后到鼻尖。兩人相依的地方,似有點點星火相碰,像火在灼燒。 靜默片刻后,他輕嘆一口氣:“好想親你啊,真真?!?/br> 想了好久好久。 直到現在,在她醉酒到無意識時,他才敢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鼻尖仍是停留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 是經年累月壓抑之下噴薄而出的小心又大膽的試探。 柔軟。 又像在彼此交換著guntang的溫度。 陳覺非閉了閉眼,腦海里做著劇烈的掙扎,最后他放開她,拍了拍她的腦袋:“睡覺去吧?!?/br> 于真意靠著墻,說話之間酒氣噴在他頸側,她拉著陳覺非的衣擺,不解地問:“為什么你說想親我,但是不親我呀?” 陳覺非裹住她的手,嘴角揚著點笑:“不能趁人之危,懂不懂?”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慢吞吞開口,“而且,說實話,看著你這雙眼睛我是有點負罪感?!?/br> 于真意眨巴了一下這雙對他來說有負罪感的眼睛,她迷迷糊糊地把視線落在書桌上,剛拆過蛋糕盒之后的粉色絲綢打包帶就隨意地丟在一邊。 于真意伸手去抓綢帶。 陳覺非眼里帶著幾分好笑:“你干嘛呢?” 于真意把綢帶伸長捋直,然后捂住自己的眼睛。黑暗中,她也不知道陳覺非在哪里,只憑感覺往他的臉上湊,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下巴處,燦然笑著:“嘻嘻,這樣你就看不見我的眼睛啦?!?/br> 是的,這樣就看不見她的眼睛了,只能看到翹挺的鼻子,微微張著的粉嫩水潤的唇,她無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陳覺非的指尖動了動,抓著她瘦弱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大概是踮腳有些累,又沒有等到他的回應,于真意頭垂下,在他胸口處蹭著,雙手合十乞求:“拜托拜托,親親我吧?!?/br> 手拿下的一瞬間,綢帶也要滑落,陳覺非接住那根綢帶的兩端,繼續捂住她的眼睛。 寂靜空氣里,本就沒有刻意掩藏的曖昧無處遁形,一通曝光。 他耳廓燙紅一片,感官都像被吞噬,洶涌情緒紛至沓來:“你怎么知道我就吃你這套?!彼蛧@一聲,聲音低啞,“我什么都聽你的?!?/br> 他緊張又小心地低頭,唇微顫,睫毛也抖得極快。 剛長出獠牙的小獸,小心翼翼又竭力地克制著自己的行為,唇先是貼上冰涼的霧粉色綢帶,他隔著那絲滑微涼的觸感碰了碰她的眉眼,然后緩緩往下,是臉頰和鼻尖。 她的嘴巴微微撅著,仿佛在不耐煩地說著,怎么還不到這里? 他害怕她的耐心被耗盡,然后改變了主意,于是急忙低頭。 急促呼吸相錯,兩人皆是guntang的唇貼合在一起,卻又像纏綿的似碰非碰。 于真意緊抓著他的衣領以尋求一片安全感。 沒有人從容,沒有人克制,沒有人擁有理智。 于真意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唇,有些無辜地問:“你是不是不會接吻?” 頭往后退了點,和他扯開一些距離:“親親好像也沒什么意思?!?/br> “你會?”陳覺非好笑地看著她。 于真意:“當然?!?/br> 陳覺非存心逗她:“哦?和誰?” 于真意擺擺手,又打了個酒嗝:“別提了,他有老婆了?!?/br> “......” 陳覺非面色一僵,聲音沉沉:“于真意,好好說話?!?/br> 于真意嘟著嘴:“他真有老婆了,他自己說的?!?/br> 陳覺非:“又犯病?!?/br> 于真意往后退了一點,正要好好說道說道關于她的初吻對象有老婆這件事,結果還沒退多少,腦袋就被陳覺非的手桎梏住,他撐開掌心,貼著她的后腦勺,低聲道:“張嘴?!?/br> 被喜歡的女孩提及吻技太差這件事真是令人不爽。 少年的劣根性在這一刻也可略窺一斑。 于真意聽話地張開嘴,柔軟溫熱的舌尖相碰,那陣清新甘甜的白葡萄酒香在口腔間相渡蔓延。 銀白色月光從兩人短暫分離的唇間徘徊過,下一秒又被兩人緊貼著的唇蓋的嚴嚴實實。 霧里探花比直白攀纏更綿綿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