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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33節

    第48章 【第26章】天真世外仙

    “坐吧?!毖啻◣е倌昊亓俗约旱男∥? 看著屋內簡陋的陳設,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發,“只有井水, 可以嗎?”

    “都行, 我不挑?!毖喾饕乱律啦徽?,頭發也亂糟糟的一團,他趕路趕了兩天, 早已口干舌燥,一進門便自來熟地撈過桌上的搪瓷碗, 鉆進廚房從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喝, “樓老頭死前留了線索,讓我來白汀山?!?/br>
    燕川剛一落座, 聽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便是一愣,喃喃道:“這樣啊, 他也到年紀了……”

    “他是被殺的?!毖喾饕逻B喝了兩大碗水,這才緩過氣來,冷不丁地道, “他背叛了天藏樓將情報出賣給了我,被白衣劍仙給殺了,白衣劍仙是當朝宰相祁臨澈的人——換而言之,天藏樓其實是朝廷的勢力?!?/br>
    燕川愣住了,他久久沒能回話:“白衣劍仙?”

    “一個叫‘云出岫’的少女, 喜著白衣, 武器是琴中劍, 劍術高超可稱如今的江湖第一人, 連遠山侯高行遠都敗在她的手下?!毖喾饕聸]打算跟就別多年的父親寒暄, 只是一五一十地道, “她去參加了武道大會,不管是內力還是輕功,都絕非這個年紀的少年人能有的。而前不久,江湖因當年蘇家之事鬧出了不少風雨,有人說妖女重出江湖,化名白花,白花已經殺死了曲靈寺慧遲大師,燕回還有蔣家家主蔣旭?!?/br>
    “這不可能?!毖啻ㄊ缚诜穸?,“那個妖女,當年已經——”

    “已經死在你的劍下,我知道?!毖喾饕碌?,“是樓老爺子告訴我的,他不會騙我,所以有人推測,白花是妖女的遺腹子?!?/br>
    燕川并非蠢人,他幾乎是一點就通:“你懷疑云出岫是蘇家的遺腹子?”

    “是,也不是?!毖喾饕挛⑽㈩h首,將自己和高行遠查到的疑點告訴了燕川,“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云出岫是蘇家的遺腹子,但這樣算下來,慧遲大師的死就有些說不通了。用劍的和用毒的分明是兩個人,用毒的人心思更加惡毒,更可能是前來復仇的蘇家人?!?/br>
    “這個猜測是對的?!毖啻ǚ鲱~,喟嘆,“云出岫不可能是蘇家的遺腹子?!?/br>
    “她會用你的劍。你見過她?”

    “我見過,在丞相府?!毖啻▏@息,他的兒子足夠聰慧,他不必隱瞞他,“云出岫的確是丞相的人,但她是誤入歧途。她心性天真,因一頓飯的恩情而被丞相利用,在十六歲以前,她一直住在山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br>
    “我知,所以我來找你問個明白,將當年之事理清楚?!毖喾饕屡c燕川相對而坐,沉聲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你會在討伐妖女的過程中消失無蹤?為什么你放任妖女滅了藍家滿門?讓她逍遙法外五六年之久?為什么你來遲了一步,讓那些人將母親活活逼死?而在母親去世之后的五年里,你又為什么會拜托樓老爺子尋找妖女的蹤跡,在四年前殺死了白伊人?”

    燕拂衣問出了壓在自己心上十數年的疑惑,他的生父究竟是人還是畜生,都在這些問題的回答里。

    燕川沉默了許久,似乎有些不知從何說起:“我在這個村子里生活了四年,改名為唐霜,因為你母親姓唐,當年我認識她的時候,折了早春最好的桃花,送給她,她卻拿著花裹了糖霜,做了一枝糖纏桃花?!?/br>
    燕拂衣也沉默,燕川這話便是否認了那些江湖的謠言,他從未對妻子變心過。

    “十年前,我受人之托前去討伐妖女,雖說是一位柔弱的婦人,又有著那樣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她那時神志不清,幾近瘋魔,還殺了那么多人,我自然不會下不了手?!毖啻ù故?,雙手捧著搪瓷碗,碗中的水泛起淺淺的漣漪,“妖女名叫白伊人,是蘇家的長媳,練了一門邪門的武功,可以吸納他人的內力化為己用。但一個不曾打熬過根骨的弱女子冒然吸納如此高深的內力,會有什么結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br>
    “筋脈俱裂,走火入魔?!毖喾饕碌?。

    “沒錯,我當時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有走火入魔之像,為了復仇,什么都不管不顧?!毖啻〝Q了擰眉,“我雖然同情她,但也想讓她早日解脫。但當時我沒能立刻動手,因為白伊人的身邊居然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娃?!?/br>
    “蘇家的遺腹子?”

    “對,這么小,跟你那時候差不多大?!毖啻ê攘艘豢谒?,“我當時追殺白伊人追到懸崖邊,那小女孩撲過來抱著我的腿,哭著求我說別殺她的娘親,她說她爹爹死了,爺爺死了,她只剩下娘親了。我一時心軟,就遲疑了一瞬?!?/br>
    “結果那女孩手里藏了把破甲錐,直接給了我一錐子?!?/br>
    燕拂衣微微一頓。

    “我對那么小的孩子不設防,當時走火入魔的白伊人也差不多和我旗鼓相當,我受了這一擊,被白伊人打下了懸崖?!毖啻ㄝp描淡寫地道,“沒死,但斷了兩條腿,喝露水,吃草根,靠著兩雙手從懸崖底下爬出了山谷,運氣不錯地遇到了一個好心的老頭子。那老頭子醫術不凡,治好了我的雙腿和外傷,還教了我如何破開蘇家納星移斗大法的竅門?!?/br>
    “我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回了山門……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br>
    燕拂衣和燕川一同陷入了沉默,真相是如此的殘忍,誰都有罪,誰都有錯,但似乎誰都難以言說的因果。

    燕拂衣深吸了一口氣,勉力壓下胸腔內沸騰的情緒,垂首讓額發擋住發紅的眼睛:“四年前,你殺了白伊人?!?/br>
    “對,我找了她很久,最后殺了她?!毖啻ǖ?,“她那時已經心魔入體,滿頭華發,形如老嫗,一身高深的內力不知去了哪里。她瘋瘋癲癲地哭嚎,說還要殺人,還沒殺夠,說那些人都該死。我問她功力傳給誰了,她不說,我問她女兒去哪了,她就看著天空,癡癡地笑?!?/br>
    “她女兒……有沒有可能是云出岫?改頭換面也不是——”

    “不可能?!毖啻〒u頭,否認道,“你見過云出岫的劍嗎?”

    “見過?!?/br>
    “那你不該問的,不該懷疑的?!毖啻▏@息,“曾照千古的月,寂寞人間的雪,她的劍,冷得孤高而又毫無人情味?!?/br>
    “她若能為生身父母刺出那一錐子,也不至于練出那樣絕情斷欲的劍?!?/br>
    “她殺了慧遲、燕回、蔣旭還有樓老頭子?!毖喾饕侣┏隽烁嗟那閳?,“但樓老爺子死時,是笑著的?!?/br>
    燕川嘆氣:“你已經心中有數了?”

    燕拂衣抬頭,清爽的額發下是一張秀氣的面孔,眉眼卻自有飛揚的桀驁之色:“是的,但我還需要證實一些事情?!?/br>
    ……

    燕拂衣在深山老林中窩了兩個月,兩個月后,他獨自一人離開了白汀山,再次失去了蹤跡。

    已經意識到有人在查探當年之事的祁臨澈初步確定了燕拂衣的身份,但樓三離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銷毀了“唐予”的情報,這多多少少為燕拂衣爭取了一些時間。祁臨澈倒是不會做出屠殺子民用以威脅燕拂衣這樣喪盡天良的事,但也確實對燕拂衣在白汀山上待了這么久產生了警惕。他派人前往白汀山探查究竟,但那些密探卻一個都沒有回來。

    “唐予?!逼钆R澈翻看著燕拂衣的情報,眼神漸冷,“昔年江湖第一智者棋老的弟子,被樓三視如己出,還得了遠山侯的庇佑……哼?!?/br>
    “是那個‘一子乾坤定,眾皆汗濕襟’的棋老?”林瑜璟回想道,“棋老曾經廣收門徒,唐予莫非是其中之一?”

    “之一?我看是‘唯一’才對?!逼钆R澈合上了書簡,冷聲道,“棋老金盆洗手后成了世家的客卿,幾年前又公然在江湖上廣收門徒,但這不過是為了混淆他人視聽。他‘受邀擔任遠山侯世子的師長’,應當是為了能讓弟子能在侯門無憂無慮地打下牢靠的基礎,又能得了遠山侯的友誼。而讓他如此煞費苦心的,除了燕川那不知所蹤的小兒,還能有誰?”

    “謀定而后動?!绷骤きZ垂眸,“蟄伏十年,羽翼已豐?!?/br>
    “不錯,這是陽謀?!逼钆R澈拂袖,“他在江湖上布下無數暗棋,又給燕家小兒在朝廷上找了個再牢固不過的靠山。遠山侯淡情寡欲,不在乎江湖與朝廷之爭,定然會偏幫唐予;而我們卻礙于權勢,不得不顧及遠山侯的立場,行事難免受縛。想來,當年我給百曉生設了甕中局、創立了天藏樓,那老狐貍管中窺豹,知曉了我的野心,故而為我培養出了‘天敵’?!?/br>
    創立天藏樓是祁臨澈整治江湖的第一步,因為要執掌局勢,情報是重中之重??上斈甑氖侄芜€太稚嫩,暴露了自己對江湖的敵意,這才引來了棋老的注意。話雖如此,但祁臨澈不認為一個黃口小兒可以輕易動搖他這些年打下來的根基。

    “但到底還是棋差一著,除非出現第二個燕川,否則大局已定?!?/br>
    祁臨澈如此篤定地道。

    如果靈貓在場,它恐怕會一臉汗顏地奉勸祁臨澈事不要做得太絕,話不要說得太滿。從古至今無數反角前赴后繼地死在沙灘上,大多都是因為這份篤定的傲慢。望凝青曾經也是如此,然后在容華公主那一世中被氣運之子教會了如何做人。

    人畢竟不是神。

    靈貓知道燕拂衣在白汀山中待的兩個月里都在做什么,但是它不準備告訴祁臨澈、甚至是望凝青知曉。

    ——燕拂衣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燕川的指導下悟出了屬于自己的“望月劍”。

    氣運之子到底是氣運之子,總能遇見別人苦求一生都不可得的機緣,頓悟也只在一瞬之間。在燕拂衣頓悟之前,江湖第一人是獨步天下的云出岫,但在燕拂衣頓悟之后,氣運之子就擁有了與云出岫在劍道上一較高下的實力,最終以一劍之差令白衣劍仙殞命。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荒謬,但實則不然。

    燕拂衣從小就擁有最好的資源、最好的師長。那些人為他謀劃了一切,讓他在童年時得以跟遠山侯世子高行遠同席而坐,高行遠學什么,他便學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燕拂衣打熬的根骨以及劍術的基礎并不比他人遜色,厚積薄發之下,才有了如今的“一步登天”。

    而在靈貓看來,燕拂衣這樣的人其實和晗光仙君一樣,都是紅塵百載也難得一見的妙人。他意志堅定,本心不移,既不是純黑,也不是純白。不為他人施加于自己的苦難而動搖,不因自己經歷的坎坷和磨難而改變。沒有因為母親的死和父親的過錯而怨天尤人,也沒有因為身邊至親之人離他而去而自哀自怨。他竭盡全力地去做每一件事,縱使結局并不完滿,他也從未怨天尤人。

    既不隨波逐流,也不讓風霜蒼顏白發。

    對于靈貓而言,燕拂衣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適合修道的人,就像晗光仙君一樣,任由時光歲月大河洋流的淘洗,本質依舊純澈而清。

    “怎么說呢,希望祁臨澈不要敗得太慘?!膘`貓用后腿蹬了蹬自己的耳朵,軟綿綿地呵了一口氣,“畢竟我很中意他對尊上的情愫呢?!?/br>
    靈貓毛絨絨的貓臉上露出了饜足的笑意。

    沒過多久,“燕川”重出江湖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五湖四海。

    有人親眼看見鬢發微白的燕川背著劍踏入了望月門的山門,每個“親眼看見”的人都說得有鼻子有眼。一開始還有人質疑“燕川”的身份,但這些質疑在“燕川”一劍擊敗前來挑釁的大羅手華飛客之后便再沒有人提起。要知道,華飛客是燕川的同輩,此人當年一直都不滿于燕川江湖第一人的身份,不甘心自己屈居第二,能打敗華飛客,除了燕川還有何人?

    十年,舊音未去,新潮未起,江湖上空回蕩的傳奇還未銷聲匿跡。燕川振臂一呼,依舊有萬眾相應。

    “燕川”重出江湖后,只做了三件事。

    其一,燕川公布了當年蘇家長媳白伊人早已香消玉殞的消息,用妖女的鮮血洗刷了那迷垢在往事中的污跡。

    其二,燕川公布了蘇家《先天納星移斗大法》的內容以及弊病,并在十數名江湖名宿的見證下將這本功法丟入了窯爐,立誓日后修煉此種心法形同魔道,人人得而誅之。因為這功法的確能將功力一代代地傳承下去,但這功法的根基本身就不干凈,第一個修煉功法的人必須蠶食許多人的內力,將之儲于自己的丹田內府中和消化,方可傳承給下一人。

    代價就是許多人的死,第一個修煉功法的人也必定瘋魔,在無盡的痛苦中終了余生。

    其三,燕川以劍仙云出岫作為例子,布告天下“望月劍法”的核心是悟性而非劍訣,想要參悟這種劍道至理,本身必須做到劍氣外放的境界。他們苦苦追求的“劍譜”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有人想利用人心的貪欲,借此攪亂江湖而已。

    “燕川”沒有點名是誰,只將矛頭引向了天藏樓,并邀請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同干涉調查此事。

    “聰明的決定?!逼钆R澈收到消息,只是不咸不淡地道,“利用燕川的名望做起勢的確是不錯的辦法,但想要讓一盤散沙的江湖真正聚集在一起,還是需要給出看得見的利益。他心中早已知曉了這盤棋局的走勢,但卻放手讓其他掌權者去調查此事,不僅能在江湖對上朝廷之前將所有人拖下水,還能打消這些掌權者的疑心。畢竟聰明人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那些別人嘴里吐出的閑言碎語?!?/br>
    “可如今江湖的中堅勢力十不存一,你又要如何阻我?”

    祁臨澈開始了與燕拂衣的博弈。

    天藏樓不是說垮就垮的,單單是天下第一情報樓這個名號就足以讓人退避三尺,這也是祁臨澈當初不擇手段也要將百曉生的勢力納為己有的原因。天藏樓作為情報門,其本身的立足之地便與天下格局息息相關,許多人都與天藏樓有利益的牽扯,天藏樓也握著許多人的把柄和命門。不管燕拂衣借著燕川的名號聚集起了多么龐大的勢力,只要祁臨澈利用手中的情報威脅他們,策反一兩個人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在燕拂衣想也不想便帶著一群人端了天藏樓的一個堂口之后,祁臨澈就覺得燕拂衣是不是有點毛病。畢竟燕拂衣先前的一系列行動都稱得上有勇有謀,但在這種時候圖窮匕見未免有些cao之過急。但不可否認燕拂衣這一通亂拳下去,讓祁臨澈的布局有些難以繼續。

    祁臨澈調查過燕拂衣,但是再如何上心,他都沒想過燕拂衣這小兔崽子曾經混入天藏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當了一年的臥底。

    換而言之,天藏樓掌控的“把柄”燕拂衣都有,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燕拂衣也心里有數。他混入天藏樓一年時間并不是去吃干飯的,除了跟著樓三學習密語、易容術以外,燕拂衣也摸清了天藏樓這座龐然大物的運作方式,他完全可以借助燕川的人脈復辟一座“天藏樓”。要知道,把柄這種東西是一柄雙刃劍,它能讓人唯命是從,也能讓人因懼生恨,背生逆骨。

    而托了樓三的福,這一局棋,祁臨澈沒能料敵先機。

    他的確謀略過人,玩弄權術的同時也熟知人心,但他最終犯下了最要命的錯誤——那便是看輕了江湖。

    這個江湖海納百川,除了真小人、偽君子以外,也有為了一言之恩便能在生死關頭慷然自刎的真豪客、真俠士,他們做著一些尋常人看來無法理解的荒唐事,瘋瘋癲癲,毫無條理,所愿所求都不過是“痛快”二字。

    千里之堤毀于蟻xue,這一場博弈從一開始占盡上風到大勢已去,不過也就短短半年。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望凝青動手時終于無法再手下留情了,因為找上門來的人實力已經能對她造成壓迫。

    最開始是一個、兩個,像夜里冒頭出來覓食的小老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丞相府。后來隨著局勢的惡化,那些在丞相府外作壁上觀的視線也越來越多。望凝青一開始還會留手,但后來她意識到這群人有如害蟲一般殺之不盡,便又重新cao起了老本行。

    這群人在試探望凝青的實力,對此,望凝青也沒說什么。她只是在丞相府外找了一塊平滑的巖石,又從廚房里搬了一堆燒剩的木炭。然后就像戳糖葫蘆一樣挨個將木炭戳進了巖石里。直到巖石被戳成了刺猬,她這才拍拍手揚長而去。這一手著實震住了不少人,要知道燒剩的木炭脆得注入丁點內力都會讓它碎成渣灰,更別提要將如此脆弱的木炭戳進堅硬的巖石里了。

    當天夜里,望凝青便感覺到府外窺視的人群少了一些,但又多出了幾道更為強大的氣息。

    想要擒賊擒王,就得先射人射馬,同樣的道理,想要解決寒門丞相,就得先殺白衣劍仙。

    沒過多久,“劍仙便是白花”的消息一夜間傳遍了江湖,但比起“視人命如草芥”,江湖更無法接受備受他們追捧的劍仙竟是朝廷的鷹犬。

    曾經萬眾矚目的白衣成了藏污納垢的泥上飛雪;曾因她驚天一劍而模仿她于山巔之上苦苦望月的俠士們提起她便橫眉怒目,滿臉不屑;那些愛她姿容奉她為仙的世家公子也三緘其口,再不交口稱贊曾有一人于他們的筆墨之間琴動華山,劍驚九天。

    一夜之間成了江湖的眾矢之。

    消息傳得太快,眨眼飛遍了五湖四海,說沒有人在暗地中推波助瀾,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換一個人這般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就算不大發雷霆也要惱羞成怒,但望凝青接到消息卻連眉毛都不抬一下,早餐甚至多喝了一碗豆漿。世人言語的中傷對她而言不比腳底下的塵埃沉重多少,她覺得氣運之子沒有做錯,畢竟她都將這么明顯的把柄擺在他眼前了,就這樣還不好好利用,那氣運之子那不大聰明的腦殼子可能需要別人幫他敲一敲。

    ……

    “我不是!我沒有!真的不是我做的!”

    燕拂衣覺得自己冤死了。

    他一大早醒來還沒來得及易容,睜眼就看見高行遠提著滴血的劍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床邊,嚇得他差點沒直接回家——九泉之下的那個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著這位大爺了,但是反正先大喊饒命就對了。等到他連滾帶爬地起床后,才知道高行遠的確是來興師問罪的,但他劍上的血不是誰的,只不過是這位大爺一路走來聽見一些流氓痞子嘴巴不太干凈,不高興的大爺就把他們抹脖子了。

    畢竟仗勢欺人的可以砍手,為非作歹的可以剁腳,但這種滿口胡言亂語不三不四的人,高行遠只會選擇讓他永遠閉嘴,一了百了。

    很好,燕拂衣心想,看來遠山侯亦正亦邪的名氣往后定然更加甚囂塵上。

    “但是真的不是我做的!”燕拂衣覺得高行遠簡直做到了見色忘義的極致,凈幫著“知己”來欺壓他,“你是知道的,我搬出我爹的名號不僅僅是為了對付丞相,還是為了釣出那個真正的蘇家遺孤。我想驗證一些事情,她、她又是……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畫蛇添足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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