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困坐愁城
書迷正在閱讀:人魚欺詐(NPH)、誰是誰的小狗(兄妹 sc)、深陷(高干 破鏡重圓)、公主難為(NPH)、莫非定律(NP 高H 產奶)、[修真 np]欲蠱求生錄、柔柔(父女)、江昫的日記本、酒釀小圓子、見玉 1v1 暗戀 追妻火葬場
一晃神之間,雪中春信香已經被熱氣送至暖閣每個角落,寒香褪盡后,顯出一味辛暖的花香,聞起來讓人心胸開闊許多,只是還沒有到春信發生的時候,檐下冰凌還是掛得老長。文鱗雙手扶著手爐,歪在座前,微微地有些瞌睡。政事堂近日在散朝后如常舉行六部碰頭會議,沒有亦渠陰森森盤踞一旁,他們爭論指責甩折子的聲音都大了些。此處的暖閣現在是文鱗等待接見臣工的臨時場地,為著消息及時傳遞,暖閣離政事堂與值房并不遠,所以總能聽見些嗡嗡的吵聲。 文鱗往窗外看,窗框內是明瓦鑲嵌,雖然透光,但冬日日照微弱,他看去總有種日近黃昏的凄頹感。他籠著手不禁出神想:先我之前的皇室中人,一日日看著這樣的窗子,心里不寂寞嗎。 通往長廊的門口,毛氈隔簾被人輕輕掀起。伺候在閣中的兩個宮人立即迎過去。 “陛下在休息嗎?”是溫鵠壓低的聲音。 “還沒有。內使一來,朕就醒了?!蔽镊[抬起頭,對溫鵠禮貌地笑笑,“請坐。他們那邊議出結果了嗎?” 溫鵠當不起他這一個請字,自如地繞過了地上擺著的一個繡墩,直步向書桌前,把一份新謄的名單交給文鱗。 文鱗翻開,邊看邊問道:“除了京中兩獄的人犯,有沒有足齡的宮人,抑或是宮中早先發配出去到道觀寺廟修行的宮女?” 溫鵠束手等在一旁,聽他問話,輕微蹙眉:“陛下慮得周全……只是,從前沒有先例:出宮修行的宮女大多已經是得了恩旨,或是年老,或是疾病,多年難得出去一個。陛下,何以有此一問?” “哦……”文鱗手指在紙頁上慢慢滑動,吞咽了一下,忙故作鎮定糊弄道,“為先皇送靈那天,回程之時,朕在馬車上聽見城南一個小觀里有鐘聲,其聲哀婉,想是有道人為大行皇帝致哀。當時朕……朕頗為感懷,就在想著,是不是有曾經服侍先皇的宮人在觀中修行?” 溫鵠還是眼神疑惑,只是斟酌著答道:“也許吧。如果真有曾經的宮人在觀中為先皇致哀,那也是感念先皇天恩。那放她在觀中繼續為我朝祈禱修福,也是延續功德?!?/br> “溫內使的意思是,不必放她們回鄉?”文鱗掃過名單,發現并無一處提到僧尼道人。他抬頭,靜靜凝視溫鵠。 溫鵠:……這小子怎么現在眼神這么瘆人。他依順躬身答道:“不光政事堂各位大人是這樣想,奴婢拙見也是如此。還有一點:即使放她們回鄉,她們都或年高或懷疾,回鄉之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目之所及已經不是從前——又有什么意味呢?!?/br> “可是……”文鱗撐著額頭,尾音逐漸變成一聲輕微的嘆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從某時開始已經學會了嘆氣。他又習慣性地看向窗口,巧匠打磨過的明瓦齊整而精致,卻漏不進一絲真實的天光。仿佛一個又一個連綴著的精巧謊言。 “可是你不覺得,一生困在一個地方很可憐嗎?!彼?,“所有的門,都看似可以四開大敞,實際上我都推不開?!?/br> 溫鵠悚然。這樣的話,他感到有幾分熟悉——因而更覺恐懼,更覺不詳。他靠近一步,猶豫地觀察他的臉色:“陛下?!?/br> “無事。只是有些犯冬困?!蔽镊[轉過臉,揉了揉眼睛,還是對他稚氣一笑,“讓各位大人再議一議吧。不過如果天太冷,還是讓他們及早回去。朕也想早點休息?!?/br> 床帳放下,寢宮內外熄燈捧茶的宮人一時都噤聲不響。文鱗倒頭便睡,意識昏沉時,他也感覺今天自己的呼吸格外濁熱,這似乎是發噩夢的前兆。他剛剛入宮時,被一摞接一摞的禮儀大事壓得渾身酸痛,累雖然累,總歸還是個強穿十二紋章袞冕的孩子,天大的事臨頭壓來還是照睡不誤。但過了沒有多少時日,他再想闔上眼時,就覺得眼前的黑暗不是純粹的黑,而是一重厚重的帷幕。其后總像藏著一些他所無法觸及的秘辛。 整個內宮建在城中地勢最高的北面,寢宮內有人照看著燃燒整夜的銀薰爐。他沒有理由感覺到陰寒。但還是冷。冷意像墨滴入水中般,無聲無息滲入他的骨縫。他揪緊被褥,將臉埋入掌間。喘息之間,心跳如擂鼓,跳動也帶著河面漸漸結冰的碎響。 午夜某時,他不敢陷入睡眠,渾身冷汗地翻起身,揮開床帳叫道:“請……請亦舍人來。即刻進宮來?!?/br> 亦梁把腰帶恨恨甩拋在床上:“阿姊,那小皇帝怎么又找你睡覺!” 亦渠揉著太陽xue,陰郁地掃去一眼:“……校書郎,這里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你脫什么衣服?!?/br> “呀……不好意思,錯了。忘了?!币嗔和律?,急忙把外衣裹起,“我聞見書頁的味道就想睡覺(亦渠:那你在通文館做的什么營生)。阿姊……你沒事吧,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無妨。只是坐了一天,干看書,頭有些暈?!彼龘巫勒酒鹕韥?,扶著額頭,真覺有些站不穩,“放心,天亮之后,我在值房再補一覺?!?/br> “可……”亦梁不顧自己衣冠不整,憂心地看著她。他不由走過去,從后托住她手臂。 亦渠嘆氣,后靠在他懷里。她目光模糊地看往窗外,前院已經亮起了星點的星點火把,是宮內派人來接了。 “阿姊?!币嗔弘y得和她親昵,手掌緩緩護住她的傷手,低眉囁嚅道,“別去了。告個病吧?!?/br> 她閉著眼,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我說了,無妨?!彼辉谒麘阎型A似?,便支起身,取了大氅向外走去。 推開門時,她頓了頓,手扶門框喚道:“對了,亦梁。除夕記得早點回來,別在外面看燈迷了眼?!彼谝魂囈魂嚰又氐念^痛中微笑道,“我們一起過節?!?/br> 本在神傷的亦梁聞言又雀躍起來:“自然,自然?!?/br> 亦渠:“好。那我走了?!?/br> 亦梁:“唔唔,早點回來。那今晚我就睡阿姊的床了?” 亦渠:“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