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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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寧夫人這一頭。夕陽西下,寧秀招剛剛巡視完自家店鋪,又在馬車上把近來手上撓頭的事務都理了一番,及至華燈初上方才歸府。 甫一進門,便見香榧挪著小碎步飛快跑來,臉上竟然喜氣洋洋的,離了三丈遠就高聲叫道:“夫人,大爺已經回來啦!正在堂屋里等您一道用飯呢!” “……回來了?” 寧秀招張了張嘴,倒真不知還要再說些什么,最后只是輕輕一嘻,面上扯開個極淡的笑。 香榧見自家夫人態度淡漠,也知這回大爺必是傷透了夫人的心,可夫人的前程便也是她的前程,她怎能看夫人就此消沉下去? 于是急急開口道:“夫人,大爺這回已曉得自己錯了,今兒的晚膳都是大爺親自盯著廚房布的菜,奴婢瞧著,全是夫人往日里最喜歡的口味,大爺這是在向您致歉呢!您……您好歹也順道借個臺階下,往后在大爺和老夫人面前,才好拿住局面呀!” 寧秀招聽完,伸手摸了摸香榧毛毛糙糙的小腦瓜,“我們香榧也是大姑娘了,道理一套一套的,以后嫁了人,在婆家想必不會吃虧。這樣我也算能放心些了?!?/br> “夫人!” 見她不搭茬,香榧急得一跺腳,心里真真是生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來。 夫人這樣的品貌,這樣的出身,要是換給她香榧的話,早就把這皇商家里的大權拿穩了,連孩子也要生上他四五個才是!哪里還輪得到外頭的賤人來分一杯羹? 可自家夫人偏偏是個最拗的性子,跟老牛似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要讓她給大爺服個軟簡直比登天還難!旁人一勸,夫人面上總是不動聲色的,可心里只怕更犯了擰,她是真擔心夫人與大爺會走到覆水難收的境地呢! “夫人,您……”香榧一鼓作氣,閉著眼道:“您要是實在難心,大爺那也就罷了,可今日奴婢瞧大爺回來時往老夫人房里走了一趟,之后……之后那動靜就有些不對了,您一會可千萬要顧著些老夫人……” 寧秀招搖搖頭,“我在外頭沒偷沒搶,也不曾下了他陳家的面子,強要顧著老夫人做什么?” “話不是這么說……” 寧秀招任憑綠衣小婢在耳邊嘰喳,面上八風不動,邁著平靜的步伐走進內院。 陳家身為皇商,富比王侯,在西北連舊閥都要給三分顏面,是數得著的大戶豪門,那院落原是比尋常人家更深長更寬敞些。往日走慣了的青石板路今日不知何故總覺不大平坦,寧夫人低眸,一步一步數著腳下的草葉,忽聞近處一聲輕喚:“秀招……” 她神情一頓,抬起臉時面色微白。 “秀招,我,我來接你回家吃飯?!?/br> 陳家大爺陳文卉三步并作兩步走下臺階,大掌一撈就攥住她的手。 寧秀招沒有掙開他的手,卻也沒有看他,她已然不愿再從那個人身上再汲取一絲溫暖,開口時聲音平淡:“初成婚時,你娘常常給我立規矩。我不但要親手給你烹制飯菜,還要一早一晚地給你送行,迎你回家。夫君在外應酬到半夜,婦人房里的燈火便不能歇,連便鞋也不敢換,就是為的能在聽見仆役通傳的那一霎及時趕去大門口迎你。今日,夫君總算也迎了我一次,雖不曾倒履,也讓我足感榮幸了?!?/br> 陳文卉覺出她話里譏諷的意味甚重,一時面皮發干,強笑著岔開話題道:“說得這樣生分,什么你娘我娘,是咱們的娘!秀招,你是我的妻,我從前……許多事情做得不好,以后一定……” 他見寧秀招身后還有個小婢伸頭探腦地跟著,登時眉眼一豎,叱道:“主子家里用飯,你杵著作甚!眼里沒活?” 香榧脊背一聳,立時把個爭榮夸耀的心滅了大半,又小心抬眼看了看大爺文雅的臉龐,卻只見那人眼眶青黑,兩頰微陷,全沒了當年成婚時的俊朗風貌,不由更是悲從中來。 “還不快滾!” 香榧低頭嗚咽了一聲就跑走了。 陳文卉將寧秀招恭恭敬敬地迎至屋內,又是親自布菜,又是伺候倒酒,等碗里的菜已堆了小山般高,寧秀招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夫君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那個……”陳文卉神色尷尬,兩手迭在一起像蒼蠅似的直搓個不停,低聲道:“這次的事,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br> 寧秀招忽覺一陣倒胃,手腕一轉放下碗筷,在桌面上磕出一聲脆響。 陳文卉垂著眼不敢看她,直愣愣地甩出一串話來:“我也知道流連花樓對陳家、對你的名聲都有損害,如今我想了個主意,那臟地方日后我再不去了!” 見她沉默不語,他又急道:“你信我,我這樣的家世,如何能讓妓子與我的賢妻相提并論?” 寧秀招撇開眼,嘆了口氣,“夫君想了什么主意?” “我是想著,干脆給纖纖贖了身,買到咱們家來做個雜役,以后專門給你洗衣掃地……” 寧秀招道:“香榧和蔓荊兩個已很夠使,我并不需要洗衣掃地的人?!?/br> 陳文卉知她不肯松口,心里又急又慌,紅赤著臉開始瞎編:“我見你,時常給我打水洗腳,挺辛苦的,以后讓纖纖做這活吧,夫人的手青蔥玉潤,可萬萬不能給累粗了!” 寧秀招笑了笑,“原來夫君都看在眼里,只是從前覺得秀招的手磨礪一番也無妨,就一直沒提?!?/br> “這是什么話!我何時有這種想法?” 寧秀招見他隱隱有些惱羞成怒,忽然覺得自己這位夫君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著實可笑可憐,明眸在他面上頓住,清聲道:“夫君不如有話直說,你可是想納那位……纖纖姑娘為妾?” “我,我……” 陳文卉被她一句話點破,手腳都慌得沒處擺,“我先是沒這個心,可是纖纖她癡得很,萬一你……我真怕她有個好歹。從前我沒跟你說,纖纖是我有次應酬救下來的姑娘,是被家里人硬賣到花樓里去的,我頭回見著她時,她因不愿接客,被鴇子拿皮鞭抽得身上一塊好rou也沒有……她不像你,堅強勇毅,也沒有你的家世和才學,” 他頓住話語,看了看寧秀招端秀的臉龐,忽然認真道:“她甚至連容貌都遠不及你,她只是個最平凡的姑娘。你我做了八年夫妻,秀招待我何等真摯,文卉豈能不知,豈能辜負?” 寧秀招扯扯嘴角,心中波瀾不興。 見她分毫不為所動,陳文卉眼珠游移,忽地一定神,似下定決心般鄭重道:“秀招,你放心,沒有人能越過你去。我對那柳纖纖不過是逢場作戲,可你卻是我陳文卉、我陳家不可缺的賢妻良輔。納妾這事,我頭一個要聽的就是你的意見,只要你不愿意,我便立刻與柳纖纖劃清界限,管她上吊哭求我都再不會理。 若……若你愿意,那我也定會全力護著你的地位,她即便進門也不是良妾,只是婢妾,你要不喜,隨時可以發賣了,日后她生的孩兒也會歸到你的名下,當做咱們倆的嫡子來養,我讓她娘倆天天給你端茶倒水伺候洗腳……” “她生的孩兒?”寧秀招一怔,嗓間隱隱涌上酸澀,急忙眨眨眼睛抿下淚花兒,“原來你著急,是因為她懷孕了……” 陳文卉嚇了一跳,滿臉的心虛氣短,埋著頭只顧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把話照實說白。 “原來如此?!?/br> 寧秀招偏過頭,用帕子揾了眼淚,隨即心氣一沉,恢復了往日里的端莊淑雅,平靜言道:“納不納她,只看的是你的心,怎么反倒來我這要什么允準?她可憐歸可憐,卻不是你要把她照顧到大了肚子的由頭?!?/br> “秀招,你說這話便是同夫君置氣了……” “置氣?”寧秀招彎唇一笑,嘴角輕盈地提上去,眼神卻平靜如初,“看來夫君已經忘了,我寧秀招真正生起氣來是個什么模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