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通話時間持續的并不算很久，馳斯樾問了問她假期的安排，簡短的告訴她自己這幾天要去一趟臨城，登機的時間便已經臨近。

    殳瞳看著屏幕里他利落清晰的下頜骨線，還有耳機里他起身往登機口走動的布料摩擦聲，垂著眸，小聲應了聲哦。

    她低落的情緒顯而易見，馳斯樾笑一聲，叫她的名字。

    “殳瞳?！?/br>
    她抬起頭，而后耳朵里清晰地聽到他說，“回來了和你一起去容州?！?/br>
    容州？！

    聽到他提容州，一整個晚上，殳瞳都有些激動的睡不著覺，暑期在容州進行的全國高中生競賽項目只有兩項，除了她參加的英語競賽外，就是由何東帶隊參加的物理競賽。

    先前在辦公室聽到何東唉聲嘆氣地可惜馳斯樾不去參加比賽是遺憾，還有其他老師的那些談論，她原以為……他是不會參加的。

    可現在……

    想到這兒，拄著腦袋看手機的殳瞳唇角不自覺地向上翹起。

    總之，無論是什么原因讓他改變的想法，這一消息都是讓她感到極其開心的。

    尤其是在學校公眾號最新推文里得到驗證后，原本擔心第二天公布成績的那抹擔憂都被喜悅沖淡了不少。

    *

    作者微博：惡女莉莉子biu

    “瞳寶瞳寶！你看學校公眾號發布的文章了嗎？暑假進行的兩項競賽都在容州舉行誒！還有那個誰居然也……”

    殳瞳知道小米口中的那個誰是指馳斯樾，盡管她沒指名道姓的說出口，可她曖昧的神情和半瞇起的眼睛太容易讓人從語氣中品出些不一樣的味道來，她拉了下許米樂的手臂，緊急制止了對方的興奮。

    許米樂止住話頭，轉而改成捂著嘴竊笑。

    殳瞳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極了，拿起書冊擋住半張臉嗔怪著，“干嘛這樣看我啊小米……”

    許米樂用肩膀輕輕撞了下殳瞳，而后不懷好意地挑挑眉，“哎呀瞳寶，我這不是高興嘛，馳斯樾前腳才來班里專門找過你，后腳你們倆就要一起去蜜月旅行……”

    “小米！”，殳瞳聽不下去，臉頰上飛起了一片緋色，“小米你別瞎說，什么蜜，蜜月……”

    不行，連這幾個字她都有些說不出口。

    “小米，我是去容州參加比賽的……他，他也是?！?/br>
    許米樂一臉了然，小眼神瞟了瞟殳瞳紅彤彤的臉，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找出不少旅游博主發布的容州旅行攻略。

    “瞳寶，馳斯樾參加物理競賽，那比賽結果根本不用說，他閉著眼答都能得第一，那個英語競賽對你來說更是小菜一碟。所以說嘛……”，講到這兒，許米樂刻意一頓，而后徑直給出定論，“這是多難得的同游容州的好機會??！還是公費旅行……你看看，容州有海，你倆到時候可以去海邊玩，瞳寶，你可千萬要記得帶上泳衣，然后，然后吧……”

    許米樂邊說，手指一邊在屏幕上劃動。

    “我靠！容州還有音樂節??！”，許米樂聲音提高，“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啊瞳寶，你倆還能順便一起去看音樂節……”

    “我看看啊……這有好多民謠歌手會去，還有還有……”

    許米樂思維發散的不行，眼看著同桌陳家銘快要走到她身后，殳瞳趕忙清了清嗓，把手里的書在桌面上磕了磕，提醒她。

    對方順著她的視線回過身，在看見正在發期末卷子的陳家銘后，許米樂嘴巴一撇，哀愁瞬間涌上眉間。

    “不是吧……老師他們是章魚哥上身嗎？怎么這么快就把成績改出來了……”

    最先考試的幾門科目成績已經下來了，殳瞳的英語和語文成績穩定發揮，繼續保持先前的水平，英語排名年級第一，語文位列文科班學霸之后，年級第二。

    下午的兩節課也理所應當的調整為已經出成績的科目，供老師對卷子進行講解和答疑。

    高二學科組老師們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所有成績全部得以揭曉，殳瞳走進學校大門時，已經有后勤工作人員在處理公示欄內上個月的年級百名榜，準備張貼最新的期末考試排名。

    第一節上課鈴打響前，經常踩點上學的后排男生沖進教室，舉著手機上才拍攝的紅底黑字排名一臉興奮，“出息了出息了??！頭一次年級前二十有咱們班的人了！”

    一時之間，整個班級里躁動不已，不少人脫離座位蜂擁上前，想要看看是誰給九班爭了光。

    “我靠！殳瞳??！牛逼?。?！”，有人喊著。

    “厲害啊，這次卷子這么難，居然能排名年級前十八！”

    ……

    幾乎喊出她名字的瞬間，眾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的落向安靜坐在座位上的殳瞳。

    何東正握著保溫杯拿著卷子走到門口，一抬眼，就被一群小崽子們堵在講臺的盛況震驚。

    聽明白大家興奮緣由的他踱步上前，待所有人回到座位后，緊接著又宣布了第二個重磅炸彈。

    “九班這次的確是出現了一匹黑馬，打破了十班常年占據年級前二十的記錄，不過除了這個，最讓我這個物理老師感到開心的是——殳瞳也是全年級除馳斯樾以外，唯一一個做出物理最后一道大題的人?！?/br>
    持續震驚的目光接連投射到殳瞳的身上。

    殳瞳也沒想到在馳斯樾筆記和復習思路的加持下，她的成績能提高的這么多，原本因大家注視而泛紅的臉，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和馳斯樾被一同提及時，更是再次漲紅了幾分。

    她頭一次這樣被大家這樣關注，一整節課下來，盡管她努力調整心態，認真聽何東講解卷子上易忽略和犯錯的設陷點，保持低調。但還是沒能擋住課后的恭喜和談論聲。

    “殳瞳，你這次太給咱九班長臉了，真絕！大神教教我功課吧……”

    “是啊殳瞳，怎么能這么快提高成績啊，可以借我看看你復習的筆記嗎？”

    ……

    一時之間，諸如此類請教和夸獎的聲音紛至沓來，直到午飯時，殳瞳才稍微得以清凈，她低頭看著手機上許米樂發布的朋友圈，默默地點開成績排名，看著位列第一的馳斯樾和照片最下方自己的名字，點擊了保存。

    這是第一次，自己的名字可以和他出現在同一張照片里。

    殳瞳許了個愿，希望以后還能有很多很多這樣的第一次。

    從食堂往回走的路上，許米樂一直執著于在朋友圈和她mama互相留言貧嘴。

    那張排名的照片是許米樂下了課后特意去公示欄前重新拍的，殳瞳能考出這樣好的成績，別說班里的不少人因她打破十班壟斷前二十名壁壘而高興，作為她最好的朋友，許米樂更是開心不已。

    所以她拍完照片便立刻配文“我寶厲害！真驕傲！”幾個字，火速發布了朋友圈。

    第一個評論的是許mama，率先留下一句“閨女，你在哪兒??？（問號表情）”

    許米樂一點沒把許mama的反問放在心上，大咧咧地回了一句，“媽，我在公示欄玻璃的反光里”后，便笑嘻嘻地把手機揣回口袋，挽著殳瞳的胳膊拐去了小賣部。

    她認識的人多，整個年級加的好友也不少，到了下午，那條朋友圈的點贊已經突破了三百人，評論里討論的聲音也只增不減。

    只是，越到后面，評論的內容也漸漸變了味道。

    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陰陽，在一條“那真是恭喜?。ㄎ⑿Ρ砬椋卑l布后，下面竟多了不少跟隊形的人。

    “恭喜（微笑笑臉）”

    “這么短的時間沖到前二十，以前好像都沒聽過她的名字?！?/br>
    ……

    到了下午，關于殳瞳短時間沖到年級前二十名，且是全年級唯二做出物理最后一道大題的負面議論漸漸多了起來。

    起初，殳瞳并不知道這些聲音，直到——

    “殳瞳，我記得你之前物理成績不高的啊，怎么那么難的大題你這次都做出來了？”

    物理課代表張慧茹毫不客氣地把卷子拍到殳瞳桌上，“你教教我怎么做的唄？”，口吻絲毫沒有討教的誠懇。

    她的質疑引起小部分人的認同。

    “是啊……雖然能碾壓十班一些人我們是挺高興的，但是殳瞳以前不是物理還考不及格過嗎？”

    “從不及格一下躍到能做出那么難的題，是有點不可思議?！?/br>
    殳瞳看著桌面上被張慧茹捏出褶皺的卷子，眉心微蹙。

    見她不答話，張慧茹聲音更大了些，“怎么？是不是講不出來??？還是……只記得應該這么寫，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寫呢？”

    這些話一出，就很有nongnong的火藥氣味了。

    眾所周知，張慧茹能當上物理課代表全是源于她在物理上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和較好的物理成績，穩坐班級物理第一的位置忽然被殳瞳這樣的黑馬奪走，此時此刻，心高氣傲的張慧茹把不服氣表現到了極致。

    “殳瞳，我問你，你是不是作弊了？”

    “張慧茹！”，坐在一旁的陳家銘站起身來，陡然發出聲音。

    張慧茹抱著胳膊，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陳家銘，“怎么，學霸你不好奇嗎？你這個物理考不及格的同桌忽然成績變這么好，還碾壓了你，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我的質疑可不是空xue來風，考試前幾天我去老師辦公室，剛好就撞上殳瞳鬼鬼祟祟地從辦公室出來，手里還拿著U盤，那會兒老師可全都不在！”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在聽到張慧茹信誓旦旦的言辭后，齊齊將視線投向了殳瞳。

    “誰知道她趁老師不在干了什么，會不會偷偷把卷子拷了出來！”

    語畢，眾人嘩然。

    殳瞳搭在桌面上的雙手緊攥，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

    她不知道為什么前一刻還在恭喜祝賀她的同學，在聽了張慧茹沒有根據的推論后，便這么快的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被人群堵在外面的許米樂費勁地扒開半人寬的位置，還沒擠進去，質問的聲音已先抵達。

    “張慧茹，你不要憑空編造污蔑人！你說這些話有證據嗎？誰知道你哪天去了老師辦公室，又是不是剛好看見了殳瞳！”

    許米樂喘著氣穿過人墻，兩手叉腰站到張慧茹面前。

    看著殳瞳身邊一左一右立著的兩人，張慧茹嗤笑了聲，轉頭看向人群外圍冷眼旁觀的胡穎，“班長能給我作證！那天我原本打算等何老師來班里再把袁胖子他們后補的作業交上去的，但是班長說老師他們好像開完會回來了，讓我去五樓辦公室看看，我就趁打鈴前趕忙跑上去了?！?/br>
    見胡穎走到自己旁邊，張慧茹更有了幾分底氣，“結果剛到門口，我就看見殳瞳很快的把門關上，手里還拿著U盤，我問她來辦公室干什么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具體的話，我回來的時候班長還問我怎么沒把作業交過去，這些話我也隨口和她說了，你們不信我，可以問班長！”

    說完，張慧茹一揚下巴指了指身旁的胡穎。

    “是，張慧茹說的沒有假話，她那天的確去了五樓，回來也和我說了這些話”，胡穎眼神掃過面前的眾人，之后在殳瞳身上微停，最后，對上了看向自己，等待她回答的陳家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