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放棄治療 第56節
虞恬不怕死地胡謅道:“阿姨,我這手表面看著一條疤,里面其實還有很大問題,下雨天一直疼,醫生就說有什么感染,可惜我沒錢治,你今天要是不小心把我推傷了,我這手未來就找你醫,我要殘疾的更厲害了,你就負責我下半輩子,反正我也沒正經工作,就天天上你家上你孫子學校坐去……” 這老太醫鬧本身靠的就是胡攪蠻纏,結果沒想到虞恬也以毒攻毒,年輕男生因為直播間里的倒戈已經關了直播灰溜溜跑了。 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虞恬就更不怕了:“你們要敢在這里逮著那個醫生鬧事,我就敢把事兒鬧更大!” 虞恬瞪著這老少一家人:“尤其你們人這么多,還有好幾個壯丁,我就喊□□非禮拐賣婦女,說你們一大家就是犯罪團伙!” 老太氣得快心梗了:“我……我孫子眼睛瞎了一只,那醫生不應該給我賠點錢?” “不賠,一分都不賠,憑什么賠你?那醫生窮的很,剛被人訛了十萬,沒錢給你!” 老太一張臉通紅:“你哪里冒出來的?你叫什么名字?這醫生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 虞恬一臉正氣道:“叫我雷鋒!” “……” 這老太一行自討沒趣,又久久不見言銘從餐廳里出來,眼前還站著虞恬這么一尊大佛,無奈之下只能先行離開。 虞恬確認對方確實離開了,她才回了餐廳繼續用餐。 她探頭探腦看到言銘的位置已經空了,松了口氣:“言銘走了???” 說完,她便徹底放松下來,徑自摘了帽子和墨鏡,一邊扇風道:“熱死了,這破帽子……” 只是虞恬剛放下帽子沒多久,竟然瞥見餐廳門口言銘又重新推門進來了,嚇得她立刻又下意識想把帽子和眼鏡戴起來。 好在言銘似乎沒看到她,他像是剛才臨時有事出去了,回餐廳在前臺結了賬,又遞給了服務生一個袋子,這才再次離開。 很快,齊思浩看了眼手表:“我不等你了啊,你這飯菜都沒吃完呢,我和同事約了有點事,先回醫院了,給你個機會對我好,這次賬記在你名下,待會吃完記得買單??!” 他說完,不顧虞恬的無語,揮了揮手,相當瀟灑地跑路了。 齊思浩一走,虞恬也沒了久留的興致,她匆匆結束了午餐。 然而去買單的時候,服務生卻告知虞恬單已經有人買了:“是個很帥的醫生買了?!?/br> 沒想到齊思浩竟然還做了個人,虞恬感到一絲欣慰。 只是她的欣慰還沒醞釀完,就見服務生笑著又遞給了她一個眼熟的袋子—— “這是他留給您的,讓我轉交?!?/br> 虞恬的心跳慢了一拍,她后知后覺地接過了袋子。 這個袋子是虞恬親眼看到言銘遞給前臺的,所以幫她買單的根本不是齊思浩,而是言銘。 她還是被言銘看到了…… 虞恬的心里像是被貓打翻了花盆一樣慌亂狼藉,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收拾起,只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和難以面對。 而等她打開袋子,看清袋子里是什么以后,更是有些納悶和奇怪。 是蛋撻、糖炒栗子還有綠豆糕。 第三十七章 如果原本還能心安理得的裝死,現在拿著手里的蛋撻、糖炒栗子還有綠豆糕,虞恬怎么也不能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了。 她拖拖拉拉慢吞吞地走回醫院,剛繞到眼科,就看到了言銘。 此時還是午休時間,還沒到下午出門診的時間,言銘此刻正站在診室外和一個年輕的女生講話。 虞恬正愁找不到借口,看到言銘在忙,幾乎是下意識就打算轉身溜走。 結果言銘明明沒有抬頭,人也還在和病人講著注意事項,但像是精準地定位到了她。虞恬轉身的瞬間,言銘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伸手拽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后。 和言銘聊天的那個女生果然盯著言銘拉著虞恬的手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復雜地瞥向了虞恬的臉。 虞恬幾乎下意識想要掙脫言銘的手,然而言銘拉住以后沒有放,反而握緊了一點。 他分神般扭頭看了虞恬一眼,眼神帶了點警告意味,但語氣卻像是解釋報備一樣:“一個以前的女病人,等我一分鐘,很快講完,有事找你?!?/br> 不得不說,言銘確實說話算話,一分鐘后,他結束了和病人的溝通,然后轉頭看向了虞恬。 這次言銘終于把手松開了,但看向虞恬的眼神里并沒有多信任的樣子:“我去拿個東西,你站在這里別亂動,別走開,知道嗎?” 虞恬忍不住嘟囔起來:“怎么防囚犯似的……” 不過好在言銘很快就走了出來,然后遞給了虞恬一大沓紙:“這是我這幾天整理的一些病例情況,你可以做一個眼科專題的快速科普,辟謠一些大家常常誤解的眼科醫療知識?!?/br> 言銘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已經把病人的隱私信息都抹掉了,你可以拿去當素材?!?/br> 虞恬望著手里這么厚重的一沓紙,有些匪夷所思:“你這幾天能整理出這么多病例?” 這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做不到啊…… 言銘垂下視線,聲音鎮定平和,像是非常隨便自然:“都是門診時遇到的病例,從我自己出門診的第一天開始積累的?!?/br> 虞恬結果這一沓紙,感覺說什么都輕飄飄的。 這是多么珍貴的資料??! 有些資深的醫生對于自己積攢下來的經驗,要么是沒有空系統整理,要么就是整理后藏私,只留給自己派系的“徒弟”,愿意把這么多資料拿給自己,虞恬覺得已經不是簡單的謝謝可以表達自己此刻情緒的了。 她用亮晶晶的充滿感激的眼神看向言銘。 然而感謝還沒開口,就聽到言銘咳了咳:“原本一直碎片化地記錄在電腦的各個文檔里,一直沒機會整理,你要做科普專題這個事倒是倒逼我一下子把這些資料病例系統化整理了。所以沒必要感謝我,可能還應該是我反過來感謝你治好了我的拖延癥?!?/br> “我找的都是比較淺顯易懂,也很容易被沒有專業眼科知識的大眾誤解的一些點?!毖糟懻f著,抽出了其中一頁,“比如這個病例里,病人聽信了網上的美容偏方,認為痔瘡膏可以去黑眼圈,所以把痔瘡膏涂在了眼周,但痔瘡膏的成分主要是麝香、大黃、冰片、硼砂和牛黃這類,有很大刺激性,這個病人涂完就發生了過敏紅腫和刺痛,來檢查已經是很嚴重的結膜炎狀態了?!?/br> “還有這個病人,通宵去酒吧,結果美瞳戴過夜,差點發生角膜穿孔,很多年輕女生只覺得美瞳好看,認為很多人都戴,所以也很少注意這些事,每年因為美瞳產生眼睛問題的其實非常多?!?/br> “還有聽說用硬幣刮眼瞼內側就可以治療沙眼的老大爺,自己找了兩個一元硬幣大刮特刮,雖然說使用硬幣這類在刮的時候可以將眼結膜表面的沙眼濾泡壓破,確實某種程度上能起到一定減輕沙眼癥狀的作用。但這即便要cao作,也應該找有一定專業知識的人,何況老大爺的硬幣沒消毒,細菌太多了,直接造成了眼睛的感染,第二天就視線模糊了,來的時候已經產生眼角膜潰瘍了?!?/br> 時間有限,言銘只挑了幾個講,但虞恬已經聽的眼睛發亮。 言銘選取的這些角度真的非常棒,這完全是做眼科醫生才可能積累到的素材,虞恬即便之前做了很多調研,但也很少能找到這么鮮活,既有獵奇性也有很大科普價值的病例,是非常適合當自媒體傳播素材的。 虞恬原本面對言銘還有些尷尬和變扭,但這一刻,這些情緒都被放手大干一場的激動所代替了。 她鄭重地收下了言銘給來的資料,認真地道了謝。 “哦,還有你中午吃飯留給我的東西,謝謝哦,不過為什么要給我留這些呢?” 言銘微微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綠植:“你中間出去了?!?/br> 所以? “等你回來應該飯菜涼了,或者被齊思浩吃完了,估計你也不會吃飽?!?/br> 醫院里其實很嘈雜,午休很快就要結束,已經有病人等在門診室門口了,然而虞恬卻覺得周遭變得很安靜,安靜到只有她和言銘。 虞恬有些尷尬,聲音干巴巴的:“你看到我了啊……” 言銘的聲音淡淡的:“作為一個眼科醫生,我眼睛當然很好?!?/br> 虞恬其實有點想逃跑,然而手里還捧著言銘整理出來的沉甸甸的病例素材,總不好這么快過河拆橋,她只恨怎么門診的時間還沒到來,怎么這屆病人這么通情達理,沒到開診時間就堅決不糾纏醫生。 虞恬希望言銘有事主動告辭離開,然而言銘沒有,他站在虞恬面前,像是在等她說話。 虞恬覺得自己像是被套上眼罩準備拉磨的驢,似乎不做點什么,都對不起準備就緒的一切,已經有些騎虎難下了。 于是虞恬近乎有些沒話找話般隨口轉移話題道:“你為什么買了蛋撻、糖炒栗子還有綠豆糕???” 雖然是隨口一問,但虞恬也確實對此好奇。 這三樣東西毫無關聯,而且據虞恬所知,餐廳附近賣這三樣東西的店隔得還有些遠,尤其是賣綠豆糕的店鋪,離餐廳有快一整條街的距離,言銘為什么偏偏特意挑選了這三樣? 虞恬抬頭:“是你喜歡這三樣東西嗎?” 言銘移開了視線,一開始沒有回答,他扭頭看了眼窗戶外的陽光,像是被炙熱的陽光刺到般,言銘很快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了虞恬。 “不是我喜歡?!彼恼Z氣平靜自然,“是你想吃的?!?/br> 這三樣確實是虞恬挺喜歡的零食,但…… “我什么時候說過嗎?” 虞恬是真的有點疑惑,她一點不記得了。 言銘面無表情:“昨天晚上說的?!?/br> 提起昨晚,言銘一切如常鎮定自若,然而虞恬卻不太好了,她變得手足無措和緊張,神經質地拂了拂并沒有垂下來的頭發,移開視線,聲音干巴巴推卸責任道:“昨晚啊,我、我喝的有點多,有點忘記了……” 言銘卻沒有順著虞恬給的臺階往下走的自覺:“我看你記性挺好的?!?/br> 這男人看了她一眼:“忘記了那躲我干什么?!?/br> “……” “演技太差了,和你的ps技術一樣差,進修一下吧?!?/br> 虞恬被言銘堵得啞口無言,她沒想到自己的行為都被言銘看穿了。 本來還能裝傻,現在直接被言銘捅破了,虞恬再不情愿,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了。 “對不起,我也不是躲你,只是沒辦法去面對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庇萏竦穆曇糇兊煤艿?,仿佛覺得只要聲音低就可以掩飾一切的存在了,她慌亂又磕磕巴巴地解釋道,“我以為是在做夢的,要是知道不是在做夢,我絕對不會那么干……” 言銘看起來像是買賬了,他看了虞恬一眼:“哦,你平時絕對不會這么干?!?/br> 虞恬忙不迭地點頭:“嗯嗯嗯?!?/br> “所以夢里就能這么對我了?” “……”虞恬的聲音干巴巴的,“我喝多了,也不是針對你?!?/br> 結果言銘更陰陽怪氣了:“哦,不是針對我,所以你喝醉酒以后誰都親是吧?!?/br> “……” 虞恬這一刻很希望自己擁有超能力,可以讓言銘失憶,或者可以改變過去,然而事實是她被言銘逼在診室門口,像是一位毀了他人清白的加害人,不得不給出受害人個說法。 遇到這種事,怎么都應該安撫下受害人,端正態度,拿出賠償的姿態。 虞恬大概也是病急亂投醫,她從包里掏了半天,竟然把自己剛買的巧克力戰戰兢兢地放進了言銘的手里。 “吃了這個,就把那個事給忘了吧?!彼懞玫匦ζ饋?,“像你這樣的成功醫生,應該把記憶力分配給更重要的事,而不是記這種沒營養的事,對吧?” 話是這么說,但虞恬望向巧克力的眼神仍舊戀戀不舍,這款巧克力非常冷門,很難買到,但卻是虞恬最愛的口味,她好不容易意外在一家精品超市買到了最后一條…… 虞恬把巧克力拿出來“進貢”也純屬是做個姿態,畢竟她包里沒有別的什么拿得出手了,按照她對言銘的理解,他多半會冷淡回絕巧克力,然后就此揭過醉酒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