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丞相和離后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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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得很緊,姜知意掙了一下沒能掙開,心里忐忑著,然而也只能由著他。雪后的夜原本很冷,但他手心的熱意透過肌膚源源不斷傳過來,她的手出了汗發著潮,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意意?!倍厒鱽砩蚋≥p柔的喚,“意意?!?/br> 他像是念不夠似的,一聲聲喚著,他怕她冷,握緊了手還送到嘴邊呵著熱氣,姜知意覺得臉頰上一陣一陣發燙,滿心的委屈疑惑里,那些晦澀的情感悄悄冒頭,一點點散在他綿綿的呼吸里。 這樣的他,真的很難讓她相信對父親,對哥哥存著惡意。 他是有什么隱衷吧?朝堂上的事她雖然未曾深入,然而這些天的動蕩更迭也讓她發現,似有風暴來臨。 沈浮低著頭,輕輕呵著氣,嘆息夾在其中:“我很想你,想念兒?!?/br> 上次見面,她輕輕一個不字,讓他肝腸寸斷。他早知道可能是這個結果,但事到臨頭,仍舊是難以忍受的痛苦。老天垂憐,讓他能夠為她保全念兒,也總算因此剖白自己的心意,沈浮緊緊握著她,心里還是害怕,怕從她口中再聽見那個“不”字:“意意,不要趕我走?!?/br> 姜知意鼻尖發著酸。清寒的夜風混在他灼熱的氣息里,一時心亂如麻。 “真想抱抱念兒,親親念兒,”沈浮在嘆息,“真想一直守著你們啊?!?/br> 太想她,太想念兒了,就連夢里,也都是她們母子。什么丟官什么絞刑他統統都沒在意,滿心想的都是她那聲“不”,比起死,他更怕的是再沒有機會親近她,更怕那天就是他死之前最后一次見面,怕死到臨頭,想的還是那聲“不”。 聽見她輕柔的聲音:“念兒在屋里,還沒睡?!?/br> 沈浮空落落的心猛地落下來,腦袋里發著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雖不曾明說,然而這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同意他去看念兒,她不怪他了?太過歡喜,說話都發著顫,然而他不能去看念兒:“不,我不能去,到處都是人,萬一被人看見了,會連累你們?!?/br> 圣諭禁足期間私自出門走動,他不怕承擔后果,但絕不能連累她們母子。 就連眼下與她短暫的會面,也是龐泗幾個在遠處把風,一旦有不對,立刻就得走。 姜知意能感覺到他藏著許多秘密,他瘦削的肩挺得很直,似扛著千鈞重擔,但他瞞著她,什么都不肯說。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我家的事是不是有別的安排?” 否則他怎么會一心為著她和念兒,卻又轉過頭來對付父親和哥哥。 沈浮不能說,眼下一切都是未知,她牽扯越多,到時候就越危險。違心地否認:“沒有。都是公事,你別管了?!?/br> 姜知意用力抽出了手。心里發著堵,明知有很多地方都不對,然而他不說,他從來都不肯對她說明白。無論是夫妻那兩年里,還是如今,他都有太多隱瞞的東西,他們之間,永遠都隔著一堵墻。 沈浮急急來握,又被她躲開,姜知意不肯看他,抬步要往明亮的地方去:“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br> “意意,你別走!”耳邊似乎又響起那輕描淡寫的不字,沈浮如此害怕,緊走一步從后面摟住她,她柔軟的身體一霎時盈滿懷抱,甜香溫暖,明明是實實在在在懷里,可他那樣怕,就好像她隨時都會從指縫間溜走,“別走,意意,求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別走?!?/br> 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久違的擁抱讓姜知意有點腿軟,那兩年的無數個深夜里,他也是這樣緊緊地摟著她,說話和態度會假裝,可身體的反應不會假裝,她也因此對他抱了太多不該有的希望。 那么他現在,是真是假? 鼻子發著酸,姜知意怔怔地站著,覺得后頸上有點癢,是沈浮的呼吸,帶著潮潮的濕意,緊緊貼著她。 他喑啞的聲音也貼著她:“別走?!?/br> 姜知意沒再走了,極小的步子,慢慢又退回陰影里,黑魆魆的夜色里,他的體溫越發灼熱,他的手臂緊緊攬著她的腰,曾經讓她安心的姿勢,此時多了幾分沉重的意味,姜知意低著聲音:“你放開我?!?/br> 沈浮不舍得放,但不能不放。慢慢地松開,惆悵又歡喜。她沒有走,她對他,總還是垂憐的?!耙庖?,我不敢說侯爺和你哥哥肯定沒事,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們沒有被錯待?!?/br> 心頭似明白似模糊,姜知意轉過臉:“真的?” 沈浮不敢再擁抱她,輕輕牽住她的衣袖,仿佛這樣就能更親近些:“真的?!?/br> 許久,看見她點頭:“好,我信你?!?/br> 她信他,她總是那么好,無論他多么卑劣多么不堪,她都肯信他。沈浮緊緊捏著她的袖子:“意意?!?/br> 夜更深了,丫鬟們看不見她,正在四處找,姜知意覺得惆悵,他是真的該走了:“你走吧,別讓人瞧見了?!?/br> “我知道,我馬上走?!鄙蚋∫猜犚娏搜诀邆兊膭屿o,可他舍不得走,哪怕能多停留幾息,也是夢寐以求。捏著她的衣袖,帶她躲進屋后的角落,那里更隱蔽,“意意,我這次離開,后面再出來就難了,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念兒?!?/br> 那些人集中全力,只想置他于死地,他也不敢說一定能扛過去。 姜知意不覺又擔心起來:“那些彈劾,要緊嗎?” “沒事,”沈浮自然不會讓她擔心,“只要沈義真不去出首,他們奈何不得我?!?/br> 沈義真不敢去告,那么多把柄,他的沈澄的,真要魚死網破,他們也落不到好處,那就不如坐等湯鉞斗倒他,代價最小。 而湯鉞再能斗,眼下有謝洹保著他,性命暫時不會有太大問題,就看這幾天里軍中各處的動靜了?!澳悴灰獡?,我心里有數?!?/br> 他從來都是篤定的模樣,姜知意分不清他說的幾分是真,幾分是寬慰,蹙著眉頭:“你小心些?!?/br> 沈浮想,有她這句話,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保全自己,活和回來見她。 墻外有鳥叫聲,是龐泗他們在通知他快走,沈浮快而低地說著:“意意,記得明天一定要當著郭相的面,與你兩個叔叔說過繼的事。這幾天城里比較亂,這件事辦好后你和你娘就不要再出門了,有什么情況我會讓人來尋你?!?/br> 姜知意心里發著緊:“那你呢?” “我沒事,”隔著衣袖,沈浮試探著握住她的手腕,“如果有變故,我會盡力過來找你,如果我脫不開身,我會讓龐泗和王琚過來,除了他們兩個,其他都不是我派來的人,你不要相信?!?/br> 如果他脫不開身,如果他死了,龐泗和王琚會帶她和念兒安全離開,他都已經安排好了:“萬一有什么壞消息,無論是侯爺還是你哥哥,還是我,你都不要理會,跟他們走,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們怎么樣都行?!?/br> 他語氣鄭重,姜知意知道事情重大,突然有點想哭:“不會有壞消息,不會有的?!?/br> “對,不會有的?!鄙蚋№樦脑捳f下去,溫柔得像夜半的甜夢,“意意,我要走了?!?/br> 鳥叫聲越來越急,龐泗在催他,他必須走了。 松開她衣袖的剎那,滿腔的情思再也壓抑不住,沈浮用力抱住她,灼熱的唇落在她發心里,浮光掠影的吻。 呼吸里滿是她香甜的氣息,沈浮拿出全部的意志才舍得松開:“我走了?!?/br> 走出兩步,墻頭上龐泗像一只大鳥輕輕落下,拽起他躍上高墻,在最后的片刻里,沈浮癡癡回眸,將她的身影深深刻進心里。 他應該沒有遺憾了,就算死,他最后的印象也是她溫柔的眸光,是她目送他離開時凝望的模樣。 灰影在墻頭一晃,沒進暗夜里看不見了,姜知意攏緊雪氅,從沒有光的角落,慢慢走到燈光里。 夜,很深了。 第113章 第二天一早, 姜知意兩個堂叔姜遼和姜遷結伴而來。 林凝在堂中等著他們,愁容滿面:“你們這幾天有沒有侯爺和云滄的消息?” “阿嫂都沒有,我們能上哪兒打聽去?”姜遼上次舉發姜云滄算是與侯府撕破了臉, 此時說話也沒什么顧忌, “二侄女上次不說她是御封的鄉君么,讓二侄女去問陛下就好了, 問我做什么?” “二哥, ”姜遷出言阻止,“如今大哥還在官中,嫂子和二侄女都是婦道人家,沒腳蟹似的,你就少說幾句吧?!?/br> “大哥在官中又不是我害的, 跟我說這個做什么?”姜遼一句也聽不進去, “你自己說說這算什么事?不聲不響弄個坨坨孽種養著, 侯府的好處咱們自家兄弟輪不上, 倒讓個坨坨種全都占了!如今為這個壞了事進去了,又叫咱們兄弟來兜著, 合著咱們兄弟就是來收拾爛攤子的?” 林凝默默聽著, 一言不發。 叫他們兩個過來是昨天與姜知意商議好的,然而此時聽著姜遼大放厥詞, 心里依舊惱怒。簾子后面姜知意走了出來:“二叔既然說是自家兄弟,那么當初我哥哥的事二叔為什么不關起門來自家人好好商量,反而直接鬧到陛下面前,到如今沒法收場?” “二侄女這次和離回來,倒是牙尖嘴利了!”姜遼氣哼哼說道, “我是大雍朝的忠臣, 跟坨坨勢不兩立, 我既發現了,必定要奏明陛下,難不成還替那個孽種瞞著?” “二哥算了吧,都是自家人,吵起來不好看?!苯w脾氣軟和點,勸解道,“二侄女你也少說兩句,就算你是鄉君,我們也是你叔父,長輩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姜知意沒再說話。今天叫他們過來原也不是為了爭吵,況且事已至此,吵也無用。窗外的天色大約已是辰正光景,也不知道郭中則什么時候來? “阿嫂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的話我要走了,”姜遼沉著臉,“家里一堆事等著,又不像二侄女整天閑著,盡扯閑話?!?/br> 窗外人影晃動,小善朝里面擺了擺手,這是昨天約好的信號,郭中則來了。姜知意低低咳了一聲,林凝會意,忙道:“請兩位叔叔來,一是幫忙想想辦法救出侯爺,二來就是商量商量過繼的事。侯爺和我雖然收養了云滄,但從沒打算讓他襲爵,如今云滄又判了死罪,世子之位還空著,按規矩該當從幾個侄子里頭挑一個過繼,也免得侯府無人繼承?!?/br> 姜遼和姜遷對望一眼,躊躇著都沒開口,丫鬟隔著簾子急急報了一聲:“夫人,郭相來了!” 話音未落,郭中則快步走進來,雙手捧著圣旨:“侯夫人,姜鄉君,我奉上諭,查抄姜侯和姜云滄留在家中的所有書信、手札、書籍等物?!?/br> 吏員引著差役,散到臥房、書房各處搜查,府中亂成一片,姜遼、姜遷面如土色。 先前兩人還存著僥幸,覺得會不會過了這陣子就沒事了,但如今這架勢竟像是抄家,看來清平侯府是真的敗了。 奪爵多半難跑,家產肯定全無,就連性命都未必保得住,眼下他們只是堂兄弟,活動活動或者還能脫開關系,若是再把兒子過繼到侯府,不但葬送了兒子,連他們也要大受牽連,卻不是瘋了? 林凝站在門前看著到處搜查的差役,長嘆一聲:“家里沒個主事的男人不行啊,兩位叔叔,過繼的事一定要盡快辦?!?/br> “阿嫂,”姜遼搶先開口,“我家里你幾個侄子都是粗笨人物,又都習文,侯府世代都是武職,不合適,還是看看三弟家的吧?!?/br> “二哥這話說的,我家里你兩個侄子你還不知道?一個體弱多病,到如今還沒娶親,一個娶了四五年只生了倆女娃娃,我自家香火都發著愁,如何能給大哥分憂?還是從二哥家里挑一個吧,若是三個侄子不合適,不是還有幾個侄孫嗎?” “若是合適我能不給大哥分憂嗎?”姜遼急了,“他們病的病弱的弱,最小的一個還沒摘奶,如何過繼?再說大哥也不是就咱們兩個兄弟,老家那邊不是還有幾房嗎?不如看看那邊有沒有合適的?!?/br> 一句話提醒了姜遷,忙道:“對對,老家還有幾房兄弟,聽說兒孫輩都不錯,不如寫信去問問?!?/br>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推辭,郭中則一言不發坐在邊上,一句句都聽在耳朵里。 姜知意扶著林凝。本來也猜到可能是這個結果,眼下仍覺得凄涼,門外人影憧憧,差役們抱著搜出來的書信等物跑來跑去,吏員們聚在廊下整理分類,林凝思忖著:“老家那邊的親眷都已經出了五服,太遠了,既有幾個侄子在,又何必舍近求遠?” 她多年來獨自主持侯府,此時雖然落難,氣度依舊從容高華:“侯爺與我也曾商議過,都覺得從二弟家三個侄子中挑選一個最為合適,三弟以為如何?” 姜遷一聽把他摘了出來,長出一口氣,連忙附和:“對對,我也這么覺得?!?/br> “哪里合適了?”姜遼原先有多盼著過繼,眼下就有多怕過繼,“他們三個都是廢物,如何配得上侯府?豈不是墮了大哥的威名?” 哇一聲,里屋傳來兒啼,陳mama慌慌張張走出來喚姜知意:“外頭太亂,吵醒了小少爺,姑娘快來看看吧?!?/br> 姜知意連忙往里走,又在門前停步:“有件事情早就想與兩位叔父商議,那日當著岐王殿下的面與沈家說定,我這個孩子姓姜,該隨咱們家這一輩的排行,如今我阿爹不在家,還請兩位叔父幫著給他取個名字?!?/br> 沈浮出族,念兒跟姜知意姓姜的事姜遼和姜遷都已聽說了,但此時突然提起,姜遼頓時如醍醐灌頂:“有了!” 他急急說道:“阿嫂方才還說何必舍近求遠,如今這最近的,卻不是在府中?” 一指里屋:“有二侄女這孩子,何愁侯府后繼無人?” 姜遷愣了下,不知道該不該附和,姜知意也沒說話,林凝搖頭:“不行,從來都沒這個規矩,念兒是外孫,外孫豈能繼承家業?” “外孫怎么了?這孩子是姜家的血脈,姓的也是姜,怎么不能繼承家業?”姜遼此時一心想把自己摘出去,“這事我頭一個贊成!” 姜遷還在猶豫,姜遼扯了他一把:“三弟說是不是?既是姓姜,怎么不行?卻不比咱們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強幾百倍?現放著這么好的人選不要,難道要阿嫂從三弟家挑?” 最后一句明顯加重了口氣,姜遷舔了舔嘴唇:“二哥說的是,既是姓姜,那就沒問題,承繼得?!?/br> 林凝只是不同意,姜遼與姜遷苦口婆心來勸,橐橐靴聲中一隊差役奔進堂中,向林凝說道:“侯夫人請避一避,這里也要搜查!” 林凝起身讓出地方,差役們如狼似虎,立刻沖到各處翻檢,林凝含著眼淚:“念兒還太小,況且名不正言不順,就怕人背后里議論,最好是侄子們那樣的年紀本事,又合規矩,家里如今到這地步,也能給我和你們侄女做個依靠?!?/br> 什么依靠,陪葬還差不多。姜遼腹誹著,神色越發堂皇了:“我和三弟力主,誰敢說三道四?阿嫂若是怕,就連老家那邊也是我跟三弟去說!” “兩位叔父都是好意,可口說無憑,就怕將來追究起來,說我們亂了規矩?!苯夥鲋帜?,哽咽著說道。 “我這就寫個文書,以此為證!”姜遼到處找紙筆,恰好旁邊桌子上有,連忙拿過來要寫。 姜知意忙又攔?。骸耙矝]有找中人,還是不成?!?/br> 姜遼頭一個想到郭中則,他既有身份又有聲望,有他作證,再沒人敢質疑真假,連忙上前行禮:“今日之事郭相從頭到尾都看著,立我侄孫為嗣乃是下官兄弟們力主,請郭相為我等做個證見?!?/br> 他懸著心,生怕郭中則不答應,半晌,郭中則搖頭:“本來不該我插手,不過,也罷,我既然來了,替你們做這個證見也無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