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想攻略我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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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漪漪連連搖頭:“沒有,我大約昨日太累,沒休息好,對不起?!?/br> 周寅眉頭輕舒,很善解人意:“你沒事就好,回去還是請人來瞧瞧?不然我總不放心?!?/br> 談漪漪心中一暖,順從點頭:“好,對了,你剛剛說什么?” 周寅不好意思地笑笑,才靦腆開口:“我剛剛說,若歡喜誰,對她好不應該么?難道歡喜一個人要令她痛苦才常見?”她目光微凝,看上去很困惑。 談漪漪大驚失色,不知道周寅從哪里得出這種結論:“怎么會!” 周寅帶著歉意:“抱歉,是我誤會了?!?/br> 她很慚愧道:“方才看你反應,我還以為喜歡一個人從而對她好是件很稀罕的事?!彼Z氣真誠,完全不會讓人感到被陰陽怪氣。 談漪漪微怔,終于意識到矛盾在哪里。她母親總說要為她尋個對她好的夫婿,可這明明該是最基本的事情。 而在當世,無論一個男人樣貌如何、品性如何、才學如何,只要他對夫人稍微好些,就能成為人們交口稱贊的好夫婿。 但對女子來說,賢良淑德卻是分內之事。 她弄通邏輯順序,一下子失魂落魄:“不,你沒有誤會,是我說錯了。我也沒有說錯,是……” 是誰的錯呢? 談漪漪輕嘆一口氣,本能地逃避,不愿細想。她驟然窺得一些令人沮喪的世界奧秘,此時控制不住的情緒低落。 她顧不得周寅案上碗筷,只一心想趴一趴。她說不出緣由,心中悶極了。 周寅眼疾手快地將碗筷收入食盒中,騰出空間讓談漪漪能趴得更舒服些。她這時候并沒有追問談漪漪怎么了,只安靜地坐在一旁陪她。 少女抬眸看一眼窗外,天色如談漪漪的心情,灰沉沉的。 直到夫子用完午食過來,談漪漪依舊看上去怏怏的,沒了平日的開朗。 今日夫子倒不曾留堂,布置了課業便在申時準時散學。 沈蘭亭上了下午的課后再度萎靡不振,她整日情緒往復,不是在被課業折磨的痛苦之中,就是在見到王栩的快樂之中。 她雖是公主,卻實在很好相處。對于伴讀,她給了足夠多的自由,除上課以外并不需要她們時時陪伴。 是以周寅在詢問她自己能否多留在太苑一會兒時她很爽快地答應。 “當然可以!放心,若有事情我會差人來叫你?!鄙蛱m亭大方一笑,儀態萬千,“對了,你記得用那個藥膏,王二郎說很有用的!” 周寅慢條斯理地垂眸,輕聲應道:“是?!?/br> 沈蘭亭說到藥膏又高興起來,大約是因為想到王栩。 談漪漪聽著二人說完話,才到周寅身邊問:“你暫時不回去嗎?” 周寅頷首,關切地望著她:“你怎么樣?還難受嗎?” 談漪漪沒多大精神,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想到些事情,心里不舒服,回去躺一躺就好了。你別看太晚,記得回去用晚膳?!彼g掛的金算盤輕響。 周寅梨渦淺淺,乖巧點頭。 要留下多看一會兒書的還有林詩蘊,她只冷冷淡淡地與公主說了一聲便重新坐下,兩耳不聞窗外事。 許清如看不慣林詩蘊清傲孤高,沖她輕哼,嘀咕:“裝模作樣?!?/br> 同樣是留堂看書,她只覺得林詩蘊是刻意下勁兒要壓過所有人一頭,而周寅是為了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春暉堂中很快走的只剩下二人。 兩個人都是為了多學一會兒才留下,俱專注看書,堂中只有輕微的翻書聲。 周寅坐得端正,看得認真,將今日夫子教授內容在腦海中重新推演,一一梳理記錄。 魏夫子不愧是能在太苑中教書的夫子,其見解眼界都十分獨到,所言必發人深省,引人入勝。 她這一寫便過去一個時辰,再抬頭時已不見林詩蘊身影,偌大的春暉堂中只剩下她一人。 彼時堂外忽有狂風大作,窗扉大開,周寅正坐在窗邊被吹了個正著。 她不緊不慢地用硯臺將桌上被風翻動的紙張壓好,才施施然起身到窗邊將窗關好。她將晚上要看的書在書袋中放好,背好書袋,將春暉堂中門窗關好離開。 不過關門窗的功夫外面一下子暗了。堂前白木槿被四起的狂風吹得可憐兮兮地顫抖,天邊頃刻間掛起滾滾雷云,和著一片不知是風是雷發出的陣陣嗚聲。 周寅抬頭看天,自言自語:“要下雨了?!?/br> 她抱著書袋慢悠悠地踩進風里,一霎間廣袖羅裙翻飛,將她襯的像是在風中掙扎的脆弱蝴蝶。 她剛站在春暉堂大門的門檐下,黑云遍布的天乍被撕開一道白色口子,伴著一聲悶響,豆大的雨珠串成一線織成一道道精巧的雨簾。天地之間雨幕低垂,將一切都模糊了。 周寅將書袋抱得更緊了些,盡力將自己縮起來,卻依舊無可避免地被風送來的雨沾濕裙擺。 除了雨聲雷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四下空無一人,世上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一抹亮色在遠處的轉角升起。 周寅定睛細看,接著是一雙黑色長靴落在被雨打濕的地上,有人撐傘而來。 那人在雨里走得頗從容,絲毫不見驚慌,身形冷峻挺拔。 他向這邊走來,步履一頓,大約是瞧見了檐下躲雨的周寅。 走得近了,雨簾的遮擋小了,周寅才瞧清來人模樣。 那人鳳目薄唇,五官組合起來是一種說不出的厭世意味,帶著風雪冷冽清透的氣息。 王雎在春暉堂門前停下,于風雨中在她臉上落下一瞥。這一瞥不含任何感情,像是正在下的帶著寒意的雨。 “走么?”他眼睫低斂,眉頭微皺問道。 周寅看了一眼他的傘,一人撐尚可,兩人大約就要顯得擁擠,于是感激地拒絕:“多謝您,我還是再等一等雨?!?/br> 王雎冷然道:“秋雨一時半會停不了?!?/br> 周寅懵懂地望著他,看上去并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隱約有些無奈,直白開口,不容置疑:“過來?!彼罩鴤惚鷮銉A向周寅,雨珠頓時落在他背后。 周寅本在猶豫,見他因為她撐傘而淋濕,便顯得很過意不去,最終抱著書袋鉆進傘下。 她精致的繡履落在傘下的積水中,濺起晶瑩的水花。 王雎轉了目光向前看去,攥了攥傘柄低聲道:“走了?!?/br> 周寅忙跟上他,口中說著謝謝。 二人并肩而行,頭頂的油紙傘為他們遮去外界的風雨交加。 在傘下雨聲聽得更加真切,一粒粒雨珠飛速而厚重地砸在傘面上,像是急促的鼓點,聲勢浩蕩。 王雎雖不說話,卻很遷就地放慢腳步。他將傘幾乎都撐在周寅頭頂,自己半個身子被雨淋濕。 周寅很快發現這一點,焦急而不安地開口:“請您多顧著自己,我淋些雨沒什么的?!彼犉饋砜煲蘖?,顯然很為別人照顧她而傷害自己感到過意不去。 王雎似若未聞,我行我素。 周寅只得用一只手將書袋抱穩,靠近王雎的那只手去輕扯他握傘那只手的衣袖。 王雎駐足看她:“怎么?” 待他轉頭,她立刻縮回牽住扯他衣袖的手,改而去指他濕透的肩頭。 王雎垂眼,道了一句:“無礙?!北憷^續走。 周寅只好跟著他走,踩了一腳的水終于到太苑大門。 守門的內侍坐在門下打盹兒,伴著雨聲實在是睡覺的好時候。 王雎收傘,二人在檐下躲雨。 周寅忙繞到他另一側,從袖中拿出帕子想為他擦肩上的雨,卻又猶豫著不敢上手。 王雎低眸望著她,忽然伸手捉住她纖細手腕。 盡管隔著衣袖,周寅依舊感受到他指尖涼意,不由輕顫,怯怯望向他。 意識到指下顫抖,王雎松開手,淡淡開口:“我自己來?!?/br> 周寅輕輕偏過頭去,順從地將帕子遞給他。 王雎接過帕子囫圇擦了一擦,很自然地將之折起收好,在周寅驚愕的目光中鎮定道:“洗凈還你?!?/br> 周寅顯得很困擾,糾結地站在原處。 王雎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如何尋你?” 周寅慢吞吞答:“我在春暉堂念書,姓周?!?/br> 王雎叫她:“周女郎,我是王雎?!?/br> 周寅不看他,輕輕點了點頭。她想了想還是小聲道:“王郎君,你將帕子還我吧,我自己洗?!?/br> 王雎清冷如雪地扔下一個字:“不?!?/br> 第28章 “郎君怎淋了雨?”東宮之中,服侍王雎的內侍見他濕透大半身子不由一驚,當即吩咐人去抬熱水來供王雎沐浴,又派人去端姜湯。 王雎面色蒼白,手解外衫,一雙鳳目微垂,顯得頗為沉郁:“無妨?!?/br> 內侍為他更衣,絮絮叨叨:“您不該犯懶淋雨回來,若染風寒恐傷身體?!?/br> 王雎不言不語地聽著,神思不知飛到哪里去了。他外衫被除去,一張白絹打著旋兒落下。 內侍“咦”了一聲,彎腰欲撿。 王雎卻先他一步,從容俯身撿過那方錦帕握在手中。 內侍笑道:“帕子您放在桌上,一道為您洗了?!?/br> 王雎將帕子掩在手心:“不必?!彼Z氣自然,倒讓人看不出有多在乎這張帕子。 衣衫去盡,熱水也方倒好。王雎埋在熱水中,徐徐展開右手,是一方精巧細致的白色錦帕,帕子上任何紋樣也無,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素帕。 王雎盯著帕子瞧了一會兒,忽而露出個笑。 “你是攻略者,該不會被周寅反攻略吧?”系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怎么會?”王雎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