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想攻略我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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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栩咧嘴一笑:“女郎客氣?!?/br> 從春暉堂到太苑大門一段路不長不短,但總有盡頭。 “多謝女郎的光,日后定當報答?!蓖蹊驔]拖著時間好和她多待一會兒,很爽快地將燈一橫,雙手遞還給她。 周寅將燈接過,搖了搖頭:“不必?!?/br> 王栩只笑,并未再提什么報不報答的話,只說:“女郎慢走?!?/br> 周寅頷首,向在太苑外等候多時的轎輦走去。她自始至終不曾回頭看過,鉆入轎輦消失在王栩的視野當中。 王栩看她漸行漸遠,挑挑眉在心中同系統道:“真絕情啊,頭也不回?!?/br> 系統發問:“你等這么久只為了與她多走一段路,值得么?” 王栩作為沈蘭息的伴讀,在宮中自然暫住三皇子那里。他坐上回宮的轎輦,才慢悠悠地同系統解釋:“可別小看這一段路,她如今總該認得我了,日后我也能同她說上話。何況我也總要有個理由才好時時纏著她啊,不過理由這不就來了么?” “什么理由?” “借光之恩!” 系統嗤笑:“拙劣?!?/br> 王栩不以為然:“其實什么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纏’字?!?/br> 第26章 蘭燈吐焰,一絮絮燭火照亮熹微天色。 春暉堂中的女孩子們臉上多多少少帶了倦色,一雙雙眼尚有些睡意朦朧。今日她們不僅沒來遲,反倒來得早,在夫子之前到了。 周寅乖順地跪坐在桌前,垂眸看著桌上攤開的書本,來時被風吹得微亂的鬢發將她側臉遮擋,從側面只能見她秀氣挺拔的鼻子。 燭火噼啪,燈爆燭花。 她長而直的眼睫動也未動,眼皮抬也不抬,與平日極易受到驚嚇的性子截然不同。 春暉堂外響起腳步聲,隔著花窗看去,魏夫子衣襟沾露,披星戴月攜助教而來。 人一踏入門內,許清如便大聲道:“起?!?/br> 女孩子們齊齊站起行躬禮:“夫子早?!?/br> 魏夫子嚇一跳,主要是未想到她們來的這樣早。他嚴肅的神情之中難得有些淺薄笑意,臉上的皺紋難得舒展不少,這已經是很滿意的表現,人們也很難想象他開懷大笑會是什么模樣。 他釋卷站定,覆手下壓:“請坐?!?/br> 女孩子們紛紛坐好。 “昨日罰你們抄了《大學》?!蔽悍蜃悠鹆藗€興來引出自己今日講題,讓女孩子們聽了下意識去捏尚酸痛的右手臂。 “那便從《大學》開始?!彼治諘碓谔弥絮獠?,“所謂書讀百遍,其意自現。爾等抄錄百遍比讀有過之無不及,如今應能大略通曉含義,我教來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br> 女孩們這才明白魏夫子昨日降罰也不是隨便降的,是為她們今日學習打下基礎。 “我先通講大意,再字句釋義。若有疑問,隨時可問?!蔽悍蜃又螌W嚴謹,教學高明,是難得有教學規劃的師者。 時下多是大儒授業,總很隨性不羈,思維跳脫,想到哪里便講到哪里,讓學子追隨其思路很難。 可見皇上著實寵愛晉陵公主,哪怕送她入太苑只是為了哄她開心,這師資力量也是旁人難求的。 魏夫子能在太苑講學,其博學自不必說。他并不知該如何教女孩子,所以直接將教皇子那一套用上,也即是說周寅等人倒是陰差陽錯受到皇子該受的教育,可惜入門得晚。 魏夫子講起書來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很引人入勝。因講的是女孩們并未系統學過的東西,更吸引人之余也需人更加專心致志,稍不留神便會漏過妙處。 待她們聽得越發深入,便更加慶幸夫子昨日并未直接授課,而是讓她們先抄錄百遍。若沒這百遍作為基礎,今日她們怎么也該像聽天書的,全不明白。 周寅坐得端正,聽得認真,不時凝眸思索,在紙上落筆。 魏夫子語速并不快,一上午講得廣,常以一字一句延展到極廣極遠,因此上午時間并未講多少《大學》,但內容依舊足夠充實。 甚至過分充實,叫尚未一下接受大量知識的女孩子們有點頭昏腦脹。 到用午食時魏夫子準時離去,女孩們不約而同倒在案上。內侍雖送了食盒來,誰都沒有先打開。 周寅正好寫完最后一筆,見狀抿嘴笑笑。她以硯鎮紙,將桌上收拾干凈,這才從食盒中取出飯食。 聞著飯菜香味,女孩子們終于感到饑餓,紛紛取餐出來。有些忘記右手使用過度者不小心手上用力,帶得手上酸痛,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沈蘭亭神情萎靡,頗像淋了雨的嬌艷花朵。她沒多少胃口用飯,很是憂心忡忡:“我學起來好吃力,一不留神便會走神,待回過神都不知夫子講到哪里去了。咱們日后總不會還要被考校吧?” 戚杏咽下口中食物,又用帕子擦了嘴才緩緩開口:“大約是要考的……” 沈蘭亭兩眼一黑。 許清如則更全面的擺出例子:“聽說太子他們常有考校,咱們恐怕也免不了。不過咱們才學了一日,公主莫要灰心,您冰雪聰明,日后定能學得好的?!?/br> 沈蘭亭只覺得有理有據,很讓人信服。她唉聲嘆氣,根本沒聽見許清如后面安慰她的話。她再度后悔起為了王栩來太苑讀書的事。 她性子活潑,除調香外很難專心去做什么事,對她來說讓她專心致志地學習實在是件難事。而她出身優越,并沒有什么非學不可的必要,這便讓她頗受煎熬。 “公主!”談漪漪頗興奮地叫人。 沈蘭亭垂頭喪氣地回神看她,只見她一臉雀躍地指著……窗欞。 沈蘭亭順著看去,見王栩袖手站在窗外,笑看向她。她當即眼前一亮,提裙向外去。 談漪漪樂呵地瞧熱鬧,一面往自己口中送飯,看得很津津有味,吃得也很津津有味。 周寅面色如常地跪坐在窗邊,并不抬頭看,堪稱虔誠地認真用飯。 “周寅!”談漪漪叫她,因著昨日二人是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走的,加上周寅性子軟和,在剩下的四名伴讀中她最愿意親近周寅。 周寅擱下筷子歪頭看向她,雖未出聲,一雙眼中盈滿疑惑。 談漪漪站起身到她身邊重新跪坐下來,不小的動靜引起其他女孩們的側目而視。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才湊近周寅說話:“你看外面?!?/br> 周寅不解地看向窗外,只見叢叢白木槿下二人并肩而立,衣袂交織,不知在說些什么,卻都是笑著,看上去再親密無間不過。 她微張大眼,顯得有些驚訝,回頭看談漪漪。 談漪漪同她小聲八卦:“怎么樣?我覺得公主與王家二郎很合適呢!” 周寅依舊顯得困惑:“王家二郎?” 談漪漪很是吃驚:“你不認識他?”說罷她便意識到自己失禮,以周寅的身份不知道王二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雙手合十在胸前,不住搖晃:“對不住,我說錯話了?!?/br> 周寅展顏一笑:“什么說錯話了?我的確不認識他,你沒有錯?!?/br> 談漪漪頗慚愧,見周寅并不怪她更覺得不好意思。她揉了揉臉,低聲同周寅解釋道:“那是王家的二郎君,公主心儀于他并不是個秘密。我覺得王二郎君應當也喜歡公主呢?咱們才來太苑兩日,王二郎君便日日來看公主?!?/br> 周寅很認真地垂眼傾聽,聽后貌似很贊成地點頭。 “他們可真般配?!闭勪翡粲滞悼匆谎鄞巴?,同周寅感嘆。 周寅這次倒沒附和,很認真地說出自己想法:“我覺得王二郎配不上公主?!?/br> 談漪漪顯然沒想到周寅會這么說,格外驚訝地望著她,見她一雙眼清凌凌的,知她是真心這么覺得,不免更驚訝了。 “為什么呀?你怎么這么覺得?”談漪漪更開心周寅是認真聽她說話并給她反饋,而不是礙于面子敷衍為之,“若無意外,王二郎日后極有可能尚公主。無論從樣貌、家世、品行哪樣來看,再加上公主喜歡他,他都是很合適的駙馬人選?!?/br> 周寅羞澀一笑,看進她眼中:“不知道,只是這么覺得?!?/br> 談漪漪一呆,沒想到周寅只是直覺作祟,頓時更覺得她實在單純可愛,于是很有義氣道:“這話你可不要說給別人了,這是我們的秘密?!?/br> 周寅乖巧應下:“好?!?/br> 談漪漪不由再向外看一眼,頓時覺得不如剛才那樣和諧。她忽然深受周寅剛剛那句話的影響,覺得二人不再般配。 王栩并未與沈蘭亭說多久,很快出了春暉堂。 沈蘭亭折身回房,手中多了只稍大的錦囊。她眉飛色舞,看來已經忘記方才無法專注聽夫子講課的痛苦。 她實在是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很容易困擾,也很容易開心,只有嬌養著長大的人才有這樣的性子。 女孩子們皆看向她,將她看得害羞起來,卻還是對著眾人大大方方一笑。她將錦囊向桌上一放,而后打開,只見其中是一只只拇指高堵著紅綢的白瓷瓶。 沈蘭亭一手拿三個,另一只手拿兩個,將白瓷瓶分給五個伴讀。 周寅接過瓷瓶,很溫和地道了一聲:“謝謝?!?/br> 談漪漪與她挨著,二人相顧,入手白瓷細膩柔滑,通透冰涼,是上品瓷。 沈蘭亭對她粲然一笑,而后向諸人道:“這是王二郎君的藥膏。他聽我說了咱們昨日罰抄的事,知道我手臂酸痛,今日親自送來的。據說這藥膏來自京中一家新興的醫館,很有效用。你們也試試,若不好用我再去找他?!?/br> 女孩們雖都出身大家,也是有著與年紀一般的性子。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們面上皆露出了然之色,笑瞇瞇地看著公主。 沈蘭亭微赧,繼續道:“他方才已經當著我的面兒用過,藥膏無毒,你們放心?!?/br> 女孩們忙道:“不敢?!彼齻儫o論如何也不敢懷疑公主送的東西有問題。 沈蘭亭高高興興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擺弄起瓷瓶來,臉上一派幸福神色。 談漪漪看了偷偷同周寅感嘆:“王二郎君待公主還是很好的,他二人若在一起倒也合適” 周寅一直在把玩手中瓷瓶,聞言歪歪頭道:“對公主好不是應該的么?” 談漪漪一愣。 “怎么能因為對她好,就和那個人在一起呢?” 第27章 談漪漪苦思起周寅的話,深以為她說的很有道理。但多年來身邊人總念叨“夫君對你好就是寶”之類的話,她聽慣了幾乎被洗腦,因而此時又猶豫道:“可公主喜歡王二郎君,王二郎君偏偏又對她好,不是很兩全其美的事嗎?” 周寅眼珠如水洗過般黑白分明,盯著人看時黑瞳像是一汪幽深的湖,極易讓人陷入其中。 她眨眨眼,談漪漪才從恍惚中回神,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漪漪?!敝芤夹奈Ⅴ?,聲音輕柔,很擔心她的樣子。 談漪漪尚有些暈乎,被她一句“漪漪”叫得更加暈頭轉向,傻乎乎應了一聲:“???” 周寅含著憂愁輕聲問:“我剛剛同你說話,你沒聽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