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裝后死對頭彎
薛瑯:你抱了老子,該哭的是老子,你哭撒子? 嘉柔:哭抱得太少,下一次不知撒子時候。 薛瑯:做人要知足,曉得不? 嘉柔:你讓一個紈绔懂知足,我看你是腦殼有包。 以后固定時間晚上0點發文啦,如果臨時有變動,會在章尾說明,么么噠。 第20章 薛瑯征戰近十年,狡猾之人見了無數。 有人上一刻同他稱兄道弟,下一刻向他心口刺刀子。 有人前腳邀他飲酒,后腳便往酒中下毒。 他這條命,被成百上千的人惦記。 只前一息得意大笑,下一息就掉眼淚,這兩樣卻都拿不走他的命。 那又是為了什么? 他竟一時有些迷惘。 縱是他軍中的兵士,在沙場上也是流血不流淚的。 他取出巾帕要先擦碰過她的手,垂首幾息,方瞥眼看她:“你這是在委屈?” 她已止了淚,只眼睛和鼻頭還是紅紅的,偏著頸子并不看他,卻似看仇人一般盯著他手中的巾帕。 他也因此發現,她下頜全是不均勻的緋紅。方才他捂著她的嘴時,雖未用力,可虎口上常年握劍馭馬磨出厚繭,該是剮蹭了她。 他這手就有些擦不下去。 嘉柔見他收了帕子,這才冷哼了一聲,站在一尊佛像幾步外,墊腳往那佛像頭頂看了好一陣。 靈符還在那里,前頭進來的和尚們并未發現已換了位置。 只是現下更高了,她就是把太上老君煉丹扇火的仙扇取來,也不一定能扇下來啊。 她繞著神像走了一圈,最后終于回到釋迦摩尼金身跟前,拉著一點哭腔:“你一點不幫我,我以后更不信你啦!” 他正取出預備的另一塊石頭,挑在劍尖上,放去燈燭上燒。 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空著的那只手上,指尖微不可見地一抖。 她卻眼尖,當即回首,防備地看著他。 他并未抬頭,雙眸依然盯著火苗,聲音四平八穩:“看我作甚?看佛?!?/br> 佛? 她便抬首,卻見本在佛像頂上的黃符已是飄飄忽忽而下,幾息就落在了地上。 她心下一聲歡呼,連忙上前將那靈符撿起揣進衣襟,又覺不夠,取出帕子將靈符包好,躲去佛像背后,將帕子整個塞進她的裹胸布里頭。 這回可是符在胸在,符毀胸亡。 待塞好后,她一刻不停轉身就走,到了側門邊一拉門栓,那本掩著的門卻只拉開一指寬的一道縫。借著殿內的燈光往外瞧,外頭竟是多了一把鎖。 該是那些和尚擔心再有耗子聞著油香溜進來,干脆鎖上了門。 而這佛殿的窗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都關掩得死死,無論如何推不開。 這可有些不妙,看來要被甕中捉鱉了。 她憂心忡忡重新返回去時,薛瑯已將那石塊捏碎進油碗中,正在用匕首攪動拌勻。 她在他跟前轉悠了幾圈,見他并不抬頭,只好上前,主動道:“和尚們鎖了門,你手勁大,可會扭鎖?” 他倒是不慌張,只道:“扭鎖要留痕,僧人們便知殿中進了賊。待有人再進來添香油時,你我正好離去?!?/br> 她找個蒲團坐上去,輕輕吁了口氣,也只好如此了。 “怎地要來偷符?賽馬節上不是已求了一道?”他將油碗放到一旁,開始擦刀尖上的油漬。 “驚馬時不知落在了何處……”她垂首喃喃道。 “替誰求的?長安客棧的趙公?” 她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親王家的養羊倌,我曾吃過她家的飯?!?/br> 他不由挑眉,“如此大費周章,就是來給新結識的人求一道符?” 繼而又道:“以你的狡猾,竟沒有自己畫一道?” 她不由半張了嘴,愕然半晌。 她未想起來! 等了幾息才道:“小爺我自小到大,從不用假貨,不如你狡猾……” 她起身站去他身畔,傾身往那動了手腳的油碗里看進去。里頭香油與石沫亂糟糟混在一起,委實不像什么高深的法寶。 “你就要用這個來偽造廟中異像,來糊弄高僧?” 他眉頭一挑。 竟是被她猜中了。 他這模樣不啻于對她的夸贊,她一下子開心起來,昂首挺胸道:“這世間有什么事能瞞過小爺??!” “那你來說說,本將軍該如何利用此油碗,才能更好糊弄僧人?” 她當真凝眉想了想,很是認真道:“有一年大慈恩寺不知何故,千手觀音竟流了淚,引起極大轟動??墒潜绕鹆鳒I,眼中流血才更驚人。哇,如若每尊佛都雙目流血,那簡直是……” 她不由咋舌,專程想出個詞來:“無間地獄!” 她故意說得極嚇人,他卻神色淡淡。 這世上還有何處比戰場更像地獄。 區區佛像流血淚而已。 倒也是個好法子。 她見未曾嚇到他,便有些無趣,重新坐回蒲團上,發了一陣呆,方見薛瑯正向她招手。 她本不想前去,心下卻又好奇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終究還是起身湊過去。 他將油碗遞給她:“端好了,在每個佛像底下等我?!?/br> 她雙目噌地發亮,“你真的要在佛像身上動手腳?” 他從衣衫上撕下一根布條,包住手指,往油碗里蘸一下,騰空躍起,在空中幾個騰挪便到了最近的一個佛像高處,并不去踩佛身,只趁著躍起這一下,將指尖極快往佛像眼下抹兩下。 待落地后,又再蘸一指油,再次騰空。 如此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七尊大佛全都遭了他的毒手。 她在底下望上去,卻并未見佛像上顯現任何異像。 隔得這般遠,連他涂抹在佛像面頰上亮晶晶的香油都看不見。 搞什么名堂,成不成啊。 待他落地,她不免拿話刺他:“堂堂安西大都護不干正事,半夜前來sao擾佛像消食,方臉王懷安都不攔著你?” 他抬首打量他的“作品”,顯得很滿意的樣子,“他們自有要事,如今整個都護府最閑的只我一人,此種吃撐了的事,也就只有本將軍代勞了?!?/br> 還知道是吃撐了。 她輕哼了一聲,將油碗塞給他,拿著個蒲團坐去一處燈火密集處,靜待僧人前來。 未多久薛瑯將現場收尾后,也跟著坐過來。 偌大的廟殿,佛像們巨大的身影在燈燭下影影綽綽,外頭只偶爾傳來呼呼的風聲。 她偏首看著兩丈之外的青年,他已是支著腦袋,半躺于地,閉上了雙眸。斜飛入鬢的烏眉在幾縷低垂的發絲下若隱若現,壓下幾分白日的威嚴。 她向他靠過去一點,低聲問他:“你說,和尚們何時回來?若是天亮才來,你我又要藏去何處?” 他并沒有反應,胸膛緩緩起伏,眼看著是要睡過去的模樣。 “我……我現下來了興致,想同你在這廟殿里滾三滾。你怕不怕?” “怕,怕得很?!彼K于開口,語氣里倒是揶揄更多些。待眼眸輕啟,方懶洋洋道:“和尚們最好天亮才來,本將軍在此處睡得尚好?!?/br> “可是我不好??!我睡不了硬地,我得睡高床軟枕?!?/br> 他無聲地哂笑一聲,“窮人出身,倒是嬌氣?!?/br> 她一時語滯,半晌方心虛頂嘴:“小爺無論去何處賺工錢,臨走前阿娘都是絮最厚的棉被給我。我可是潘家的獨苗,阿娘舍不得我受苦?!?/br> 他瞥她一眼,慢慢坐起身,將身底的那個蒲團遞給她。 她接過來墊在底下,卻也不覺得舒服多少。 “朝廷的撫恤銀,你家領了多少?”他的聲音淡淡,眼眸卻停留在她臉上,似執著地等待一個回應。 她哪里知道有多少,她只管花,收銀子的是府里的賬房。 “千兒八百……”她剛剛脫口而出,見他眉頭極輕微地一抖,忽地警醒。 她此時是潘安,并非崔嘉柔啊。 他問的,是那潘永年戰隕后,潘家領了多少銀兩。 她一時后悔不該尋他說話,就該讓他長睡不醒才好。 “領了,領了……”她支支吾吾不知到底該編造多少才合適。 是幾個金餅呢,還是幾貫錢呢? 最后含含糊糊道:“阿娘擔心我拿出去花個一干二凈,領到家就鎖進柜中,說攢給日后孫兒用……” 他扯了扯嘴角,方道:“都言此間似有貪墨,潘家的銀兩未少過?” 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好搪塞道:“若遇上,定然要告官?!庇诌B忙問他:“你為何好好的西南王不當,偏生跑來龜茲,一切都要從頭開始?!?/br> 她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道:“精忠報國,笑赴沙場,你們這些人都是以馬革裹尸為榮耀,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