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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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保順淡淡一笑:“蔣敏姑姑說得在理,還是和嬪娘娘未雨綢繆?!?/br> 笑容漸漸落下,張保順話鋒一轉:“可老臣剛剛怎么聽到,和嬪娘娘要把沈昭儀娘娘下慎刑司?” “這又是怎么回事?” 其實張保順方才在宮門外,已經有小宮人給他講了里面種種情景,但張保順卻偏做不知,還要人再講一遍。 吳姑姑見得世面多,這會兒倒是不怕,只有林盼低垂著頭,心中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誰能想到,張保順恰好來了望月宮。 是,他只是個宦官,如今也已經老邁,聲望被年九福等新帝身邊的人蓋過去,但他代表的依舊是先帝。 他看似“人微言輕”,卻無人敢當面質疑他。 而張保順自己也很清楚,故而在國喪之后便吃齋念佛,從不出現在眾人眼前。 此番他會現身,就代表著即便太后和陛下不在,宮里也不能讓人肆意妄為。 他針對的是誰,亦或者太后和皇帝針對的是誰,看看蔣蓮清的臉色,眾人心知肚明。 局面一瞬扭轉,蔣蓮清慌了神,蔣敏卻越發冷靜。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無論張保順是什么身份,他到底只是個宦官。 蔣敏深吸口氣,垂眸看向吳姑姑:“吳姑姑,你給大伴講一講,要一字一句都不差?!?/br> 吳姑姑給蔣蓮清磕了個頭,微微側過身,開始講述起來。 張保順聽得很認真,待他把事情都聽完,才微笑地道:“老臣明白了?!?/br> 張保順抬頭看向蔣蓮清:“和嬪娘娘,老臣雖未在慎刑司當差,卻也掌領慎刑司多年,還是知道如何審訊宮人的,如今牽扯到沈昭儀娘娘身上,且這位姑姑和宮女的證詞模糊不清,老臣以為再審一審為好?!?/br> “可好?” 他雖是疑問,但語氣里的篤定卻不容置疑。 蔣蓮清看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吳姑姑,思忖片刻,只能松口:“好,我便聽大伴的?!?/br> 張保順淡淡笑了。 他低下頭,看著跪在堂下的吳姑姑和林盼,這才道:“吳姑姑、林盼,你們可知誣告宮妃是要牽連家人的?” 吳姑姑道:“大伴,我知道?!?/br> 林盼也跟著道:“大伴,奴婢知道?!?/br> 張保順笑著點頭,道:“好,知道就好,回頭陰曹地府走一遭,見了被自己害死的親人,你們也要說自己知道?!?/br> “畢竟,他們是被你們害死的?!?/br> 這話說得就有些嚇人了。 在場諸位娘娘皆是沉默以對,安靜聽張保順審問。 張保順臉上是慈祥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冷若冰霜:“林盼,你說你是跟著景玉宮的迎紅去了景玉宮后的角房,從角房發現的紙人,對嗎?” 林盼答是,張保順才道:“可你一開始說,是在景玉宮里面發現的紙人,但角房卻在景玉宮外,除了景玉宮人,西六宮的其他宮人也可進出,在此處取水取柴,雜役宮人也會在此處歇腳?!?/br> “你自進不了景玉宮,只能說是在角房發現的紙人,角房卻并非只屬于景玉宮,你又為何肯定是景玉宮人做的紙人?” “你是親眼所見迎紅做的紙人,還是見她拿過?亦或者你們早就審問過迎紅?” “她被審問出賣沈昭儀,為何還敢在景玉宮一如既往當差?若當真有這么大的膽子,為何會被你們一嚇就說了事情?” 張保順別看這把年紀,如今又看似垂垂老矣,腦子卻異常清楚,把林盼和吳姑姑直接問呆了。 在場眾人也都沉默著,蔣蓮清緊緊攥著手,用余光往宮門口瞧去,似很是緊張。 而章婼汐則端起了茶水,一邊吃一邊盯著林盼看。 沈輕稚一早就發現了林盼證詞里的漏洞,但她當時卻沒有詢問,一是篤定慎刑司不敢拿她審問,二也是想看看蔣家還有什么后手。 如今張保順趕到,不用她自去反駁,倒是把這個案子的疑點全部暴露出來。 林盼被問得額頭都出了汗,她低著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那個吳姑姑很是鎮定,思索片刻便回答道:“回大伴,大伴所言甚是,只厭勝之術實在聳人聽聞,我也心中膽怯,并不敢大張旗鼓明察,因此都是派林盼去景玉宮私下偵查,如今所知之事,皆是林盼回稟,這紙人也是林盼親自偷來給臣,我便也信以為真?!?/br> “林盼是我親自教導,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宮女,我自然很是信任她,林盼,你好好回答大伴的話,告訴大伴真相?!?/br> 這一句話,便立即把林盼踩入萬劫不復里。 若林盼所言為真,那便是她舉報有功,若她被林盼蒙騙,也只是識人不清。 好處她得了,壞處卻不沾邊。 林盼面色慘白,她完全沒想到還有張保順,而張保順出面,一看便是要保下沈輕稚。 若她今日舉報不成,她自己就要落入慎刑司,以后想要翻身便難了。 林盼緊緊攥著拳頭,她咬緊牙關,這才啞著嗓子說:“回稟大伴,是奴婢用詞不當,奴婢……奴婢不是因為迎紅的話才去調查景玉宮,奴婢早就盯著景玉宮了?!?/br> “如同昭儀娘娘所言,奴婢心中嫉妒昭儀娘娘榮華富貴,一直想要從昭儀娘娘身上找得到錯處,因此才會仔細盯著景玉宮,景玉宮用紙一事也是奴婢先發現,特地報給姑姑,讓姑姑詢問的迎紅?!?/br> “和嬪娘娘,大伴,奴婢真的沒有撒謊,奴婢確實在角門處看到迎紅在擺弄紙人,如此才會在無人時把那紙人偷來,若大伴不信,可把迎紅叫來,奴婢愿同迎紅當面對質?!鄙蜉p稚心中嘆息一句,這林盼真是破釜沉舟,眼看無法翻身,死也要拉他下馬。 嫉妒之心真是可怕。 就在這時,張保順卻淡淡笑出聲:“林盼,說來說去,整個案子都是你看到,你以為,你猜測,這個紙人也是經你之手呈出,你自己也說了,你嫉妒沈昭儀娘娘,即便嚴刑拷打,即便把迎紅傳來,你也咬死不會松口?!?/br> “那拷打迎紅還有什么意義?” 張保順一錘定音,認定是林盼誣陷沈輕稚。 林盼的心沉入谷底,她緊緊抿著唇,這一次一言不發。 張保順順了順略有些褶皺的袖子,剛要給此案落定,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 “德太妃娘娘到?!?/br> 蔣蓮清猛地喘了口氣,她臉上浮現出喜色來,一把握住了蔣敏的手。 蔣敏面上也重現笑意。 “快去迎接德太妃娘娘?!?/br> ———— 自從德太妃搬進承仁宮,已經許久都未在外走動過了,也就昨日她同其他幾位太妃一起去送太后離宮,露了一面。 不過昨日新妃子們都不在場,倒是沒瞧見是什么模樣。 今日驟然聽聞德太妃駕臨望月宮,自都有些驚訝,但驚訝之后,又都不由揣測起德太妃的來由。 一行人神色各異出了望月宮,先去宮門口迎接德太妃,這一群人里,最高興的便是蔣蓮清了。 蔣蓮清快走幾步,走在眾人之前,剛以繞過影壁,她面上的笑容便再也藏不住。 “姑母?!笔Y蓮清歡快叫起來。 德太妃瞥了她一眼,扶著姑姑蔣虹的手,儀態萬千地下了步輦。 待她站定,蔣蓮清便上了前來,挽住了她的胳膊。 “姑母怎么來了?”蔣蓮清問了一句。 德太妃細長眉眼微微一挑,她淡淡掃了一眼蔣蓮清,幾不可查地閃了閃眼眸。 這個侄女是唯一年紀身份都合適的,只是人被寵得太過,有些不夠沉穩。 但她是自己的親侄女,又打小同自己親近,故而德太妃對她也多了幾分寵愛,到底比旁人要更寬容些。 德太妃看起來很是冷厲,身上透著一股子高傲,讓人望而卻步。 她站在望月宮的宮門外,看著這一處并未完全翻新的宮室,略微嫌棄地皺了皺眉。 “今日天氣晴好,聽聞你這辦了茶會,本宮自要來瞧瞧看?!?/br> 德太妃的聲音倒很是慈祥,她拍了拍蔣蓮清的手,領著自家侄女一步步往里面走。 待進了望月宮,她似乎才看到張保順一般,很是驚訝:“怎么大伴也在?” 如此說著,她腳步不停,直接進了望月宮正殿。 待她領著自己的侄女一起坐在主位上,頗為淡然地賜座之后,張保順才道:“回稟德太妃娘娘,方才老臣聽聞望月宮里有些事端,過來聽一聽音?!?/br> 德太妃細眉一挑,她哦了一聲,道:“是為了景玉宮行厭勝之術的事?” 這一句話,望月宮里便陡然一靜。 看來德太妃一早便知道這一段故事,她此番前來,正是為此事。 蔣氏這是有備而來,即便德太妃此番出手落了下乘,但看德太妃的態度,此番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沈輕稚拉下馬了。 即便日后可能為此引發更大的爭斗,也在所不惜。 蔣蓮清剛要插話,就被身邊的蔣敏拉了一把,終是沒吭聲。 張保順面色如常:“正是如此,看來娘娘也為此事前來?!?/br> 德太妃半垂著眼眸,高高在上看著張保順,心里卻想著曾經的過往。 原你一點好臉色都不給我,現在又如何?先帝故去,我們這些都成了未亡人,但畢竟都是主位娘娘,膝下又有皇子郡王。 你一個閹人,哪里還有以后? 德太妃冷笑一聲,道:“本宮竟是不知秉筆太監還要管慎刑司事,慎刑司的王仲呢?!?/br> 今日在這望月宮,說了半天慎刑司,結果慎刑司的管事太監一直沒出面。 此刻德太妃一出聲,這位王仲公公便立即上前,道:“娘娘,臣在?!?/br> “宮里出了這樣的大事,應該是什么章程?” 王仲有些為難,不過他誰都沒看,只躬身低聲道:“回稟娘娘,往常若有此事,要先以證據緝拿所有涉案宮人,稟明主位娘娘之后下慎刑司審問?!?/br> 他如此說著,卻又補了一句:“不過若不按此章程來辦,也沒有差錯,都看貴人們的意思?!?/br> 宮里宮規雖然森嚴,但最終如何定罪,還是要看貴人們的意思,案子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沈輕稚心里微嘆,看來這個王仲公公是想走誰也不得罪的路子。 但如今宮中,怕是不能。 難怪至今仍在慎刑司,再也升不上去,看看張保順這位大伴,歷經兩朝依舊屹立不倒,這才是他應該學習的典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