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跋山涉川

    你昨晚本以為要好久才能入睡，但或許是心情的放松和即將回家的愉悅，讓你很快陷入了夢鄉。

    早上五點的鬧鐘剛響起，你就很快按掉了，想讓虞開陽多睡一會兒，等你要下樓的時候，再叫他。

    先洗漱，收拾好要帶的護膚品，又畫了個顯氣色的妝容，不然晚上到家mama肯定要看出你又熬夜。

    簡單吃了些面包，喝了牛奶，把充電器收拾到包里，將剛燒好的熱水倒進保溫壺，昨天剛買的兩升的容量，兩個人半天也夠了。

    看了下表，五點四十，你來到臥室，親了親他的臉，看他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就想給他掖好被角，讓他繼續睡。

    剛轉過身，就聽見身后含糊的說話聲，“我送你下樓?！?/br>
    他揉了揉眼睛，就很快清醒，開始叮囑，“充電器帶好了嗎？毯子我在車上只放了一條，昨晚又取了一條放在沙發上，等會兒帶上。吃的在后邊的座位，其它東西都在后備箱了?！?/br>
    “好，我等會兒去他家接他，還是在哪匯合？”

    “不用，他這會兒說不定都到了，我讓他直接在負一層等你?！?/br>
    確實如他所料，居珩已經站在你車旁邊了，他背了一個包，地上還放著一些禮品袋。

    他們倆把東西都放好之后，對視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居珩先上車。

    虞開陽拉著你最后囑咐道，路上要保持聯系，無聊了也可以和他打電話。

    “好了，快上車吧，現在估計高速已經不少人了?！?/br>
    “嗯，那我們走了，到了第一時間告訴你?！?/br>
    你按下車窗，一直向他揮手，車往出口駛去，他還在喊著，“慢點開，一定要注意安全?！?/br>
    “好！知道了~”你的聲音在地下發出回聲。

    高速出口排了很長的隊伍，周圍的車都在每分鐘十幾米的距離一點一點地挪動著。

    剛剛正常行駛，你看著窗外，車里的氛圍還沒有很尷尬。

    這會兒幾乎停下來，有點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想了半天，還是先打開了音樂，最起碼不會讓車里太過安靜。

    過了會兒，居珩問你，“吃過早飯了嗎？”

    “嗯，早上吃了點面包，你呢？”

    “還沒有?！?/br>
    你本來以為這種對話就類似于“how  are  you?  I’m  fine,  and  you?  ”，大家都會給出肯定的回答，即使真的沒吃，也會說吃過了。

    但他既然這么說了，你也不能不接話，“那…你要吃點什么？我們準備了些零食?！?/br>
    “都可以，你能幫我打開嗎？”

    “當然，等下，我來給你拿?！?/br>
    你解開安全帶，跪在位置上，去翻找后座上一大包食物，你正準備拿出巧克力，突然想到好像不能空腹吃，就又拿了一盒能量棒，拆了一根牛rou味的給他。

    在車上如果不想聊天，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睡覺。

    你假裝打一個哈欠，擦了下根本沒有淚花的眼睛，“你先開，兩個小時后叫我，我們換班，

    我先睡會兒，今天起太早了?！?/br>
    居珩點頭，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說，“放心睡吧，要蓋毯子嗎？”

    “不用，車里挺暖和的?！?/br>
    “好?！?/br>
    你放下座椅，調整成舒適的角度，半躺下去，閉上了眼睛。

    車里放著輕音樂，潺潺的溪水聲，配合悠揚的樂器，仿佛是森林里傳來的天籟，讓你慢慢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安然入眠。

    噠噠噠的雨聲敲打在車窗上，因為高速行駛，發出更加激烈的碰撞。

    雨刷器每隔一會就會擦過前擋風玻璃，似乎在夢里也聽見了這種規律的聲音。

    你醒來第一時間就是看時間，十點十九。

    “你應該九點多就叫我的?！?/br>
    “沒關系，我也不累，等到下一個休息區再換就好?！?/br>
    “好，我來看下，還有多遠?！?/br>
    導航顯示，還有87公里。

    “現在就換，我先到后面去，你把車靠邊停下，再坐到副駕駛?！?/br>
    你怕下雨天開車會更累，他已經開了四個多小時。

    他想說什么，但是看你堅持，就慢慢把車停在了路邊。

    換好了位置，你有點緊張，畢竟沒有在高速上開過，不敢開太快，可高速最低限速是60，你總是下意識去看車速。

    “放松，目視前方，不用在乎車速，有攝像頭的話，導航會提醒，別擔心?！?/br>
    “手不用把方向盤握得太緊，幾乎不會怎么大幅度轉動，用手拉住就可以?！?/br>
    “適應后，盡量看遠處，不要只看車前方的一段，現在雨也漸漸變小了，你的視線不會受到太大干擾?！?/br>
    “開得很好啊，保持就行，累了告訴我?！?/br>
    居珩溫和的聲音，讓你感覺他既像是教練，卻又沒有練車時對你的不耐煩，還會適當地鼓勵。

    “你知道嗎？有人會在高速上開著車睡著?！彼_始和你聊天，既是幫你放松，也是不讓你開車覺得無聊。

    “怎么可能？是沒休息好還是喝酒了？”

    “都不是，因為不用擔心對面來車，只要不是車很多的情況，你的視野里幾乎看不見一輛車。對一些老司機來說，分神就容易犯困，尤其是自己一個人駕車?！?/br>
    你搖搖頭，對此產生了感慨，“我還擔心高速不好開，看來是太好開了?！?/br>
    “我聽同事說過，他短暫地打了個盹，醒來后把自己嚇出了汗?！?/br>
    “那他還挺幸運的，沒有出事?！?/br>
    很快到了下一個休息站，你們決定活動一下，順便吃些東西。

    春運人太多了，大廳里根本沒有什么位置，你們找了個室外的桌子坐下來，拆開自熱火鍋，看著裊裊白汽在寒風中被吹散，可是卻一點也沒感覺到冷。

    繼續上路，剛補充完能量的身體暖烘烘的，雨也停了。

    居珩看著窗外，你突然想問下他想住在哪里，畢竟如果順利的話，晚上7點左右，你們就能到離老家最近的高速出口。

    “居珩，你打算住在哪？市里還是縣城？如果是市里，吃飯的選擇會更多一點，我們大約得在目的地的前兩個出口下?！?/br>
    他很平靜地反問，“我不是要和你回去嗎？”

    什么？虞開陽是這么和他說的？你當時完全沒有同意??！

    怎么還帶先斬后奏了？

    “我怕你不習慣，畢竟有些習俗不一樣?！?/br>
    “沒關系，我入鄉隨俗，按照你們的方式來就好，不用顧及我?！?/br>
    “呃…好，但我們那里如果過年帶…回去，就有點要談婚論嫁的意思，你懂嗎？”

    你用余光偷偷瞟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和他說明白。

    “以后和他們說分手了，不就可以了？回去他們又不會按著我們結婚，你怕什么？”居珩裝作毫不在意這些說法的樣子，還反過來勸你。

    “而且過年了，好吃的店全都關門了，我第一次到你家鄉，這么待客不太好吧？”

    這話簡直太不像居珩說出來的了。

    因為他幾乎從來不會反駁你的，只要你稍微流露出一點否認的態度，他就會明白你的意思。

    此時心臟狂跳的不只你一人，居珩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他確實很難拒絕你的請求。

    昨晚虞開陽在電話里和他說，“如果你死皮賴臉地說要回去，阿堯是很難拒絕的。

    這次的機會難得在于，你可以通過她的家人了解她，而不是自己慢慢地摸索她的脾性。

    你要是想以后都和她在一起，這次就不能輕易妥協，要讓她意識到，你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否則，她眼里，永遠都不會有你?！?/br>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居珩感到很詫異，他們不應該是情敵嗎？

    “你就當做是我對你的同情吧，反正要怎么做，你自己決定?！?/br>
    這個舉動要是孔子在世，都得稱贊一句以怨報德。

    但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如果居珩能和你一起回家，都只會有好處。

    他興奮地根本睡不著，但是今天要開車，為了安全，他吃了兩粒褪黑素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看著你陷入糾結的樣子，知道虞開陽確實說對了。

    “那好吧，我也是第一次帶人回家，你不要表現得太好，不然以后他們問起來，我很難解釋?！?/br>
    “可以，都按照你說得來?！?/br>
    他迅速地做出保證，讓你有種他早有預謀的感覺，但算了，來回的路他都得幫你開車，還不能和自己父母過年，也不容易。

    下午兩點多，又換居珩開車。

    其實從剛才答應他去你家過年，你就在思考，要怎么跟他相處，反正肯定不能像情侶那樣，你會炸毛的。

    到時候臉色不用想，都知道會有多僵硬，你媽一眼就能看出來。姥爺也是，從小都帶你，你走到廚房，都不用說話，他就能問你“又餓了？想吃啥？”

    “我們…別像男女朋友那樣相處，我…不太適應，肯定要露餡兒?！?/br>
    “為什么？我喜歡你啊，這又不是假話，你只要別拒絕我的表現就行?！?/br>
    你坐立難安，簡直像身上長了濕疹，又癢還不能撓，渾身都難受，差點就要發脾氣了。

    可是，看著他還在開車，怕出車禍，你使勁把這股氣憋了回去，換了個和平的方式。

    “其實我…有些討厭你，你知道的吧？”

    “嗯，多少能感覺到一些排斥?！?/br>
    你摸著自己的鼻子，繼續解釋，“因為你太花心了，交過幾十個女朋友，我有點嫌棄?！?/br>
    “嗯，沒關系，以前確實是我做得不對，從來沒有認真地想和她們談感情，我也有點討厭之前的自己?！?/br>
    “你之前問我，為什么會選擇你作為綁架對象，其實最主要的就是這個原因?！?/br>
    “哈，怪不得，我和你第一見面問你的時候，你沒有正面回答，所以我并不是惟一的人選，對嗎？”

    “是，當時還有一個人，但他上半年訂婚了。所以雖然人品不怎么樣，我也不想選他。而你，正好是空窗期?！?/br>
    “如果我前一秒還對花心感到很后悔，那么，現在你給了我一個小小的安慰，我反而有點感謝了?！?/br>
    “停，有點惡心，以后別說這種話了。你朝秦暮楚的行為在我這里永遠都不會被忽視，它一直是一個污點，如果你非要感謝的話，也不必說出來?！?/br>
    你有點生氣，也許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風流是件不好的事，甚至像曾經一樣，可以拿來吹噓。

    現在還因為你要感謝？！

    你覺得自己好像都要被他玷污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這樣想了，之前我發現對你的感情之后，和一些前任聯系，想和她們道歉，但被拉黑了，我就寄了禮物作為一點補償。我知道這很微不足道，但我以后絕對不會再草率地對待別人的心意了?！?/br>
    居珩語速極快地和你解釋，面色焦急，不停地轉頭看你，額頭和鼻尖都滲出了汗。

    你依然不想說話，閉上了眼，平息內心的不滿。

    他小聲地叫你，“堯姝，對不起，我錯了，堯姝…”

    他似乎意識到這樣太過空洞的道歉并不能讓你消氣，又想到你剛才好像沒說完的話。

    “你剛才說，不按照男女朋友的方式來，那要怎么做？你說一下好不好？我都聽你的?！?/br>
    “克制你的感情，就像剛認識的朋友那樣相處，明白嗎？”

    “…好，那要怎么和你家人介紹我？”

    “就說認識了半年，交往了兩個月?！?/br>
    “好~”他盡量回答地很平常，可尾音還是泄露了他雀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