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咎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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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亭松和許為溪先去了先前的派出所,將該補足的程序完成后,帶上兩個警員一起去往下唐村。 年輕民警老遠便見著同事的車,踉蹌著起身站好。 “領導好!”民警朝剛下車的梁亭松敬了個禮。梁亭松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個新人,他伸手拉下年輕人的胳膊,“辛苦了,有沒有發現可疑人員經過?!?/br> “報告!沒有!”年輕民警站得筆直,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梁亭松被年輕民警的大嗓門震得頭疼,點了點頭,繞過人往土瓦房里走去。 許為溪走到這個看著不比他大的年輕人身邊,笑道,“看你把咱梁警官吼的?!?/br> “我,我我?!蹦贻p民警被人說得一時不知所措,連辭職后該干什么都想好了。 許為溪決定不逗這個年輕人了,都給人??陌土?,“不過你手還挺巧,草團團的不錯?!痹S為溪朝民警身邊的草團投去目光。 年輕民警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個被小孩丟在這的草團,還孤零零的在地上,小孩也沒有回來取。 “啊這個,這個不是我做的?!泵窬焓謸狭藫虾竽X勺,“是一個小孩丟在這的?!?/br> “小孩?”許為溪聞言挑眉,目光盯著年輕民警的雙眼。 民警伸手往路上一指,“一個野耍的農村小孩,他說他丟了啥東西在這,然后把草團子丟著就順著路走了?!?/br> 許為溪聽完人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個年輕人是怎么當上的警察?他對慶州市的警察招聘程序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看著許為溪陷入沉思的面容,年輕民警還沒有想通自己是哪里說錯了。 “同志,你知道會回到案發現場找東西的有哪倆類人嗎?一類是警察?!痹S為溪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還有一類,叫犯罪嫌疑人?!?/br> “昨天梧警官在這里蹲守,之后梁亭松帶著警察們來這里偵查,這之后警察們輪班值守,而在此之前,占有此處的是一伙人**?!痹S為溪嘆了口氣,望著村路的方向,那個地方正是他昨天踱步過去,找到女孩的地方,“你說那個小孩,能在什么時候把東西丟在這?” 年輕民警這才反應過來,雙腳一軟,這回倒不是想辭職去干什么了,他已經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了,彩色世界一瞬間變成默片。 “唉,長點心吧,心這么大,可是對不起你胸前這串警號啊?!痹S為溪拿開手,往梁亭松的方向走去,“梁警官,有線索了?!?/br> 年輕民警等鍘刀似的等梁亭松給他一通批評教育,但沒想到梁亭松聽完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朝著小孩離去的方向跑去。 計鳴淇正蹲在村路上,一邊拔路邊的草,一邊往排污口望去,這里也有民警在監視,他沒有辦法直接跳下去找。 這里的警察看起來就沒有土瓦房的那個好說話了,一個個站得筆直。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去靠近,只能熬人似的蹲在這。 民警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行為有些奇怪的小孩,但看人臟兮兮的一身,尋思著許是上面村子里玩瘋了的小孩子。 計鳴淇身邊多了好幾個草團子,他把那些草團子放在身邊,摞起來。 他越編越煩躁,竭力克制住自己想直接跑過去查看的沖動,他坐到地上,望著昏沉的日暈,想哼點歌,腦海中突然穿入了童欣的臉。 也是這樣一個下午,日暮昏沉,他站在女孩的學校門口,因為女孩告訴他,自己要做一期廣播員,想給他唱首歌。 在漫長的讀文結束后,他等得不耐煩想要離開了,卻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她唱著“我可以陪你去遠方,我可以陪你去流浪?!蹦鞘赘枋撬探o童欣的,是他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他唱過給每一個遇到的女孩聽,深情萬種。但只有童欣學了這首歌,唱給了他。 那天是他的生日。 歌聲響徹了校園,女孩細膩溫柔的聲音進了每一個人的心里,卻連他的耳朵都進不了。 我可以陪你去流浪 也知道下場不怎么樣 我會攥著小糖 眺望你方向 計鳴淇輕輕的哼著旋律,又團好了一個草團子。 梁亭松隔著老遠就看到了蹲在馬路上的男孩,只是人正低頭弄著什么,根本沒注意到他。 梁亭松朝著民警打了個手勢,加快了步伐,對方立即心領神會,慢慢移動步子,眼睛緊鎖著小孩。 計鳴淇下意識地抬頭,看到了朝自己靠近的民警,以及不遠處飛奔而來的警察。他單手一撐地,胡亂地抓起幾個草團子就跑,邊跑邊把手里的草團子往身后的警察身上砸去。 但畢竟還是青少年,體質遠不如具備專業素養的警察,很快計鳴淇就被抓住摁在地上,他的那層假臉緊貼著地面,目光依舊看著那片日暈。 許為溪深知自己的體質,并沒有選擇跟著人一起跑過去,只是沿著村路走,拿著手機聯系著什么人。在看到梁亭松和民警押著一個少年往他這邊走來時,他擺正了身形。 “現在的小孩總是懂得很多?!?/br> 十七歲的許為溪坐在老師桌前,面前擺著一些復印紙,上面印著一些少年犯案例,“自詡見過世界黑暗,遭受一點挫折就放棄自我,連骨子里的人性都不要了?!?/br> 老師放下手里的筆,手指指到其中一個案例上,“我讓你看案例,并不是要你對他們進行什么批判?!?/br> 許為溪不解的抬頭看著老頭,彼時他還年少,也見過世界的惡,初入法學這門的第一年,正是最嫉惡如仇的時候,他不明白,面對罪惡不去批判,難道要心懷仁慈去原諒嗎? “你需要通過這些案例,通過他們的口述,分析他們的行為,去了解他們的所思所想?!崩蠋熆吭谝巫由峡粗媲暗膶W生,“法律這條路,走對了,光明燦爛,走錯了,前途黑暗,你不能學法學到自己變得絕對理智,人不能絕對理智,總得心懷點情,學法律是為了把人從地獄里拉出來,而不是把人踩進地獄里。明年去輔修心理學吧?!?/br> 計鳴淇看著前面穿著休閑裝的男人,他見過這個人,是網咖的老板,還是童欣的老師。 在計鳴淇心底嘲諷著,這男人肯定要對他罵些什么,但許為溪朝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頂。 計鳴淇聽到男人無奈又溫柔的聲音。 “有個人說很想見你?!?/br> -------------------- 對于計鳴淇,我只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第10章 沒談過戀愛 在許為溪說完那句話后,計鳴淇沒有問是什么人,他只是盯著這個男人的臉。再之后就被送到了看守所里。 次日—— 女人已經在刑偵大廳里等了半個多小時,她穿著華貴,化著精致的妝容,手指飛速地在手機界面上點擊著。 于沅泡了一杯茶端過去,女人輕點點頭,隨后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謝謝?!?/br> 單看氣質,于沅實在無法將面前矜貴自持的女人和看守所里那個犯罪少年聯系到一起。 “所以你是怎么聯系到的計鳴淇母親?!绷和に勺谝巫由?,看著把他辦公室當成書房,此刻正專心寫字的許為溪。因著沙發太高茶幾太低,許為溪索性直接跑腿坐在地上,將手腕枕靠在桌面上,落下一寸見方的字。 “不是我聯系的,計鳴淇爺爺自從上次警察去過后,一直很擔心孫子情況,就打電話給國外的兒子,兒子將老人家罵了一頓后掛了電話,老人家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聯系前兒媳婦兒?!痹S為溪移開筆滿意地看著桌上的字,又在下方題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計鳴淇mama昨天下午就從遠疆省過來了,了解了下計鳴淇平時的去處后,去了西月網咖。小蔚給我打了電話?!?/br> “老大,這孩子嘴太硬了,啥都不說誒?!绷昼姳е鴮徲嵱涗洷就崎_門進來,面上寫滿了痛苦。 林鐘和姚枝年是第一批去對計鳴淇進行審訊的,這是梁亭松的安排,林鐘歡脫的性格也許能讓計鳴淇暫時緩和防備心,而姚枝年更沉穩些,把控好全局,適時將問題拋出立刻。但他倆似乎碰壁了。 “無論我們說什么,計鳴淇都只是低著頭,仿佛聽不見一樣?!币χδ陣@了一口氣,這是從沒有遇見過的狀況,平常的嫌疑人一旦坐上那個“鐵凳子”,要么老實交代,要么咬死不認,什么都不說的,確實很少見了。 “讓梧禹和于沅去審訊看看?!绷和に陕砸怀了?,過去也是存在著一些少年犯只有面對女性審訊員,才肯說出犯罪經過的審訊案例,“讓他們把手機帶著,必要情況下,可以放那首歌?!?/br> 姚枝年點點頭便和林鐘一起出去了。 這也是慶州刑偵支隊在面對犯罪嫌疑人時摸出的一套方法,人的情緒如同裝著水的杯子,不斷的勸誡、說服,往這個杯子里加水,但有的人承壓能力強,這個杯子就不會水滿溢出。 或者利益使然,他們在心中給這個名為情緒的杯子蓋上了蓋,雙避沖突下,他們選擇保持沉默或咬死抵抗。 但只要找到一個情緒突破口,一切都不是問題。 梁亭松這是在賭,如果計鳴淇是殺害童欣和傷害另一個女孩的兇手,那么他在聽到那首歌時,心中必然有所動。 許為溪心下一片了然,這種審訊方法所利用的溝通技巧是他在修心理學時就學到過的,只是他并不認為那首歌能打動計鳴淇。 “梁警官,童欣遇害的事我一直沒告訴小蔚,你知道為什么嗎?”許為溪拎起另一張紙,邊伏案書寫邊道。挑開說不是他的性格,但他又實在憋不住。 “蔚平顧喜歡童欣,如果告訴他這個消息,對他會有沉重打擊?!绷和に蓻]有想到人這么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因為他不配?!痹S為溪冷漠地道,“他沒有那么愛童欣?!?/br> 在這段暗戀里,蔚平顧是個懦弱的守望者。所有的不堅定,退縮只是在給自己沒有那么愛找借口罷了。 梁亭松看著沙發上的許為溪,頭發垂下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手里的筆依舊沉穩有力。 “梁警官?!痹S為溪偏過臉望過來,兩人的視線短暫的對視了幾秒,梁亭松移開了目光。許為溪眨巴了下眼,隨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沒談過戀愛?” 梁亭松被人這么一問,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心里已經閃過一堆“為人民服務”,“沉溺兒女情長不如忠于事業”,“青春就是奮斗,哪有功夫談戀愛”,但話都堵在了喉嚨,愣是什么也沒說。 誰能想到,雷厲風行的刑偵支隊偵查組長已經單身28年了呢。 也不是沒人給他介紹對象,但他跟那些女孩子一見面,不是穿著制服就是帶著手銬的,坐在那里跟樁一樣。女孩子的第一反應都是自己犯事了,要進局子了。偶爾有能堅持聊兩句的,梁亭松就已經把話題拐到“當代年輕人應當如何預防犯罪”上了,女孩們這輩子都沒想過,在相親場合也能被上課。 而這個致力于給他介紹對象的人——市局局長付志行——每次都會鐵青著臉把人喊到辦公室訓話。 “小梁,你這樣下去不行啊,相親怎么能把人家女孩當犯人呢?”付志行臉色沉重。 “付局,其實,比起對象我更熱愛工作?!绷和に梢酝藶檫M。 聞言,付志行面色更沉重了,“你打算打光棍一輩子嗎?你這樣下去我之后怎么見你爸媽?你爸不得抄起棍子跟我后面追?你媽不得哭得讓你爸心疼,把棍子換成鐵的繼續追?” “我爸應該不敢揍上司?!绷和に杀蝗苏f的眼皮直跳,每次付志行訓他,必然會提到已經過世的父母,“付局,現在是科學社會,而且我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br> “……”付志行端起保溫杯,手被氣的直抖,顫顫巍巍喝了一口,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半大不小的青年,“小梁,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不喜歡女孩?” “……”梁亭松愣了愣,他從來沒關注過自己的取向問題,而且戀愛經驗為零,他也沒機會去了解,但沒關系,付局談話三對法之一,答不上來就宣誓,“不知道,但我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 態度之端正,語氣之陳懇。 然后他就被付局趕出了辦公室。 許為溪玩味兒似的品著梁亭松的沉默,貼心地挑開了話題,“那條手鏈鑒定出什么了嗎?” “用dna數據庫進行比對,那條手鏈上存在兩個人的生物信息,童欣和計鳴淇?!绷和に汕辶饲迳?,從文件夾中拿出幾張紙,走到許為溪身邊沙發坐下。 “我記得,那個小警察說計鳴淇折返現場是在找東西?!痹S為溪寫字的手微頓,而后抬起另一只手抵著下巴,“也許就是這條手鏈?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一定要回到現場找到這條手鏈?” 梁亭松翻動著手里的鑒定報告,聽著人的分析。 “有的人會對一些物品產生嚴重的依賴心理,如嬰兒依賴毛毯,帶有母親氣味的衣服,但是這種依賴更多的是一種偏執,如果失去所依賴的物品,這個人就會表現出攻擊性?!?/br> “但是手鏈現在還在我們手里,而這段時間里計鳴淇并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绷和に身樦说脑捳f下去。 “但如果不是很在意,又何必費盡周折地回現場找呢,他既然能想出帶人皮面具躲避,自然也會想到這樣會被警察抓住?!痹S為溪抬起來往梁亭松身邊看去,一個沒注意,筆尖在紙上暈下了厚厚的一點,“梁警官,那條手鏈現在在哪?” “在材料室,需要的話,我去取?!绷和に蓪㈣b定報告放在桌上,站起身。 許為溪點點頭,手往門口一抬,“麻煩了?!?/br> 梁亭松看著人這絲毫不客氣的姿態,行吧,他很看看許為溪還能就這個手鏈分析出來什么。 手鏈很快被拿回來了,依舊是被放在無菌袋里。 之前只是匆匆一眼,現在看來手鏈上的小船背面似乎還刻著花紋,許為溪將袋子拎起來舉在半空中,他覺得這花紋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