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卿卿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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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似幽靈一樣出現,嚇得楚凝心神一跳。 “姑娘,近來春寒,窗桕和寢房都開著,吹多了風,會受寒氣,奴婢替您關上?!?/br> 言罷,她伸手要關上。 楚凝按住門框,要說不必關,對上她那張寡淡的臉,她不大舒服,也不想爭辯,也就松了手。 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身上的燥熱越發甚重。 左右睡不下去,她起來掬了一碰涼水洗臉,也沒見消退,摸上臉蛋,跟冬日里的炭火一樣熱。 實在是太難拗了。 莫不是發了高熱?起身叫來婢女去請郎中抓藥。 那婢女出了門,先去伯爵府找憐煜。 殿內實在呆不下去了,女郎渾身發虛汗,又渴又累,她喝了滿滿一壺涼水,依舊解不了燥熱。 憐煜匆匆趕來時,楚凝赤著腳站在雨里。 仰頭張開臂膀淋著雨水。 “阿姐?!?/br> 憐煜看著楚凝猶如霜雪打過的嬌花,她虛弱無力極了,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瞧著幾乎欲死,魂飛身去,憐煜心神驚怕得厲害。 丟掉傘,快步奔至女郎的身邊。 “我帶郎中來了?!?/br> 郎中蒙著面,在一旁靜立。 女郎的意識斷斷續續,被摻進屋里換了衣衫,她仍然覺得難受,嘴里一直堵著熱,蹬著腿,不住的掙扎。 憐煜替她蓋被褥,又被她踢掉。 郎中把了脈,跪在地上,“這......” 憐煜眼神陰瞪向他,“這什么?” 郎中回稟道,“不是感染了風寒,是被人下了迎春吶?!?/br> 迎春,憐煜當然有耳聞,這玩意在角斗場最常被人提起,用來對付那檔子不聽話的奴隸最是好使。 它是歡藥之首,根本沒有解藥。 阿姐怎么會誤吃? 憐煜看向一旁的婢女,婢女連忙跪地,“奴婢一直在姑娘身邊,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奴婢也不知道...” “眼下要怎么做?” 郎中一再哽塞,“唯....唯有....” 雖然什么都沒有說,短短三個結結巴巴的詞語,已經足夠少年能夠知道郎中的破解之法了。 他讓婢女把郎中給帶下去。 女郎迷糊當中也聽得清楚,人一走,她便用力攥住少年的手。 “阿煜,你殺了我?!?/br> 少年的身形一頓,他替女郎拂開她的發絲,用帕子擦干凈她的面龐。 心里也跟著泛疼,艱澀。 “阿姐,你怎么能讓我這樣做,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怎么舍得?” “你死了,我怎么辦?” 女郎倒笑了,眼里含著淚花。 她的目光虛掠過一旁的案桌想要找到什么東西,能夠做自我了結。 可惜,什么都沒有。 就算是有,她如今也沒有力氣,渾身綿軟無力。 “阿姐,你就非要這樣嗎?” “不會有人知道的?!鄙倌甑吐晞裎克?。 女郎很費勁地搖頭,聲音斷斷續續,“我們不能,是錯的?!?/br> “什么是對錯?” “阿姐若是想要自殺,我一定會先死在你前面?!?/br> 他蹲下來,欲撿起被楚凝踢下塌的床褥,女郎滿頭又冒了虛汗,發絲黏在臉上。 她的鼻尖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少見的可憐。 “你送我回去,找之儼?!?/br> 少年面色一僵,聽見女郎的話也權當沒聽見,他的眼睛因為楚凝這句話氣得發紅。 楚凝不說還好,一開口,句句讓他心上戳。 “阿煜...” 抱著她起身,從內室轉向一旁的暗道,走過長長的臺階,數不清有多少臺,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楚凝想催促他快一點,死咬著下唇不吭氣。 女郎的唇已經開始哆嗦了,牙齒不止的發顫,她的兩只手緊緊攥著少年的衣襟。 憐煜的身體冰冷,她卻梗著脖子不肯過去,眼睛懨巴巴,杵的力氣都沒有了。 綿軟軟爬著。 帶抓到下藥的人,他一定會將對方碎尸萬段。 憐煜將楚凝放到寒床上。 這是他找來練功的地方,能夠治療他體內的陰寒之癥。 放上去之后,冰涼透骨,楚凝好受多了。 旁邊的少年也不敢亂看,眼下情狀的女郎無疑對他而言,不是一種折磨。 比之前吃醉酒的阿姐,還要折磨人百倍。 再有,楚凝是清醒的,若是他主動,楚凝一定會覺得他居心叵測。 他即使心存僥幸,也不能表露。 僅僅好受了一點點,寒床過于冰寒,楚凝根本就抵擋不了。 內里虛熱,外面陰寒。 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繼續這樣下去,再過不久她就會受不了而暴裂死去。 憐煜顯然是意識到了,他抱著楚凝。 自己躺下面充當人rou墊子,替她隔絕直接碰觸的冰寒。 貼著少年,女郎的熱緩和了一點。 但也起不了大用。 迎春的厲害,是一波緩又一波的上來,活要將人折磨死。 這藥之所以這么厲害。 原因在于,迎春不是給女人用的,而是給角斗場不聽話的男人用的,對付男人自然藥效下得更猛,更高。 憐煜不敢說出來。 他有想過,這藥多半是由人對付他來的,阿姐只是誤食。 他怕說出來,阿姐就會叫他殺了她。 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這無異于要他的命,所以他也選擇不置一詞,當然,他的心思不言而喻。 忍得太久了,女郎的意識逐漸迷離。 她的手不受控制亂碰,另一只手又抓住,隨后兩只手都不聽話了。 楚凝最后一點力氣是想用來從憐煜的身上翻下來,她直碰冰寒。 可惜,想歸想。 迎春的藥效,發揮到最高的時候。 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她的意識被迎春霸道的藥勁給蠶食得一干二凈,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冰床旁邊先掉落的是女郎的外裙,隨后就是內裙,少年的腰封。 小玉佩砸在地上清脆的聲音,以及小香囊落地又蹦起,最終被層層羅褥給覆蓋。 初番的風雨維持了沒有多久。 寒玉床實在過于冰寒,傷身,憐煜卷帶著楚凝回了暗室的別處。 轉移了陣地,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只看床塌挪離了原先的方位,便知道戰況有多么的猛烈。 柚木是最沉重的,且少見。 制成一方塌,弄進來時,都需要十多個壯漢來抬。 一直鬧到半夜,休憩了一天,楚凝才堪堪地醒過來。 她的意識回攏,酸痛在不斷地提醒她,看著眼前的殘局,捂著眼睛痛哭起來。 不可挽回了,盡管只是一夜而已,卻已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