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奪卿卿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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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家公主平日里手竟然伸了進去,這要是多危險啊,含巧擔憂喊了一聲。 “小姐!” 這道聲音在外頭靜寂時,顯得尖銳。 少年也在這聲中猛然睜開眼,動作過大,許是帶動了身上的傷。 他微息喘著,目光與楚凝對視上。 作者有話說: 第3章 抬眸既入眼的手指,每根手指邊沿都渡著薄薄的光。 纖長,細膩,嫩白,看起來柔軟得不行。 好干凈。 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角斗場陰暗潮濕,底下只有骯臟不堪的老鼠跑來跑去, 終年暗無天日,怎么會有這么干凈的手呢? 疼痛擠壓著五臟六腑,微微的呼吸都竄著氣疼,這一眼仿若垂死掙扎的回光返照,匆匆乏累地又閉上了。 裕安長公主的臉就這樣在腦海中模糊過去,陷入冗長的黑暗的深淵。 看完了,楚凝講道,“煩請直接開個價?!?/br> 角斗場里頭的人沒有扯謊,他是真的不行了,若是今日沒有被她撞見。 或許用不了幾日,今夜就會死在這塊地方,這條暗道就是他的墳墓。 男人沒有直接說銀兩數目。 滔滔不絕道,“姑娘好眼力見,這人雖然孱弱,皮相卻是我們角斗場一等一的好,百來個進的貨里都撿不出一個勝過他的....” 楚凝越聽越動怒,“......” 貨? 奴隸都不算人了? 皇弟雖還年幼,治下卻嚴謹,沒有一日懈怠,加之父皇留下的肱骨老臣一直在左右輔佐。 大褚的地界少躁動,一派欣欣向榮之態。 不曾想,在江南這塊好山水,最是養人的地方,還藏著這么一塊腌臢地。 角斗場,竟然將人當成貨一樣買賣。 聽男人嘴里說的,直接堪作貨了。 “不用講別的,你要多少錢?”楚凝很少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她不能容許和他那張相似的臉被人如此對待。 男人見她忙了,豎起手指乘勝追擊。 “三百兩?!?/br> “我相信這點錢對于姑娘而言不過是區區之數而已?!?/br> 看著楚凝的軟轎,上頭的幔紗料子,一匹不下白金之數,轎木用海南黃花梨打造的,更是罕見的紫色,有錢人家都難買的奢華富麗。 不識貨的只看出一個貴,識貨的人才能看出里頭的門道。 因此,男人毫無顧忌,獅子大開口要錢。 三百兩,著實貴了。 楚凝沒發話,男人等著她斟酌,含巧率先呸起來。 “三百兩?!你還真敢開口??!不如去搶算了,他要價這么高,是有多金貴?既金貴不如你們自個留著唄?!?/br> “上好的奴隸至多三十兩,別說他病怏怏,買回去能做什么?就算皮相好看,引得人眼皮子都挪不動道了,指不定曇花一現,活個三兩日就撒手人寰了,能看幾日啊?!?/br> 含巧那張嘴,歷來如此。 噼里啪啦來一堆,男人被她瞎攪和,就怕壞事,一時之間竟然回不過來話。 該不該降一降價? 斟酌著,男人欲探一探楚凝的意思,楚凝已經開口,“行,三百兩?!?/br> “賣身契給我,此后,他跟你們再無任何瓜葛?!?/br> 男人巴不得,“姑娘如此爽快!您的要求我們自然一一辦妥?!?/br> 含巧小聲又叫公主,恨鐵不成鋼,不敢多話。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男人預送貨上府門,楚凝謹慎不用,只要了他們備的一頂轎子,撥了護衛去抬。 回去的路上,含巧欲言又止。 忍不住問,“公主,適才那人價都要下來了,奴婢不明白,您為什么又要給他三百兩???” 楚凝想到那張臉,那雙漂亮澄澈的眼睛。 只言道,“三百兩,很值?!?/br> 這夜橫生災禍。 好在,回來一路上總算沒有出什么事。 楚凝再睜開眼睛時,明麗黃梁的帳頂,有片刻的混沌恍惚。 眼珠子轉了一轉,她微一動,外頭候著的侍女便知她醒了,連忙撩起帳子。 含妙跪在跟前替楚凝穿拾羅襪。 “公主您可算是醒了,我們都急壞了?!迸郧罢局?。 身子骨又乏又累,渾身重得很。 “我睡了多久?” 小腹隱隱作痛微微流著,楚凝按壓著,月信來了,難怪在下觀音廟時,身子就不舒服。 離了廟就來,這算不算是,求神拜佛給的信,這一趟求的愿終究是不行的。 “公主還說呢,下了觀音廟,奴婢不讓您喝茶,您非要喝,那茶涼的,如今受罪了?!?/br> “還有膝蓋骨,真讓奴婢說準了,青紫一片,奴婢瞧著心疼?!?/br> 難怪聞見一股藥酒味,刺鼻。 楚凝但笑不語。 “小膳房煨著紅棗烏雞湯,張麼麼親自守著火呢。公主起來用些膳食,喝了兩碗暖暖胃再歇吧?!焙钚÷晞裰?。 穿好了羅襪靴履,又取來衫裙給裕安長公主穿上。 含巧和含妙是一對孿生姐妹,兩人的性子截然不同,一動一靜,含巧大咧性子沖些,含妙心細溫和。 躺久了骨頭都疼,如今腹里空空。 楚凝沒有拒絕,“嗯?!?/br> 含妙對外喚一聲公主起床,外頭端著輿洗的隨從的魚貫而入。 銅鏡里的妙容帶著睡醒的惺忪之外,還攜著幾分疲態,被月信腹痛折騰的。 結親后,她的月信來的時日并不準確,是因為先前喝避子湯喝出來的病癥。 早年間和駙馬結親,房事也有過。 新婚之夜,駙馬就跟楚凝攤了話,他說心里早有心悅之人,言下之意,他也是勉強來聯姻。 待到皇弟壯大,能夠抵擋一方,兩人的姻親會散,所以子嗣不能有,裕安長公主靜靜聽完。 心里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暗回:好巧。 她不想要子嗣,她心里也有人了。 眼前晃過那道藏在心底數年快要塵灰落定的影子。 想到那張臉,楚凝就想到救回來的少年。 “對了......他呢?” 說到這事,含巧氣性大,裝傻,“他?公主問駙馬?” “昨兒個都沒回來呢!他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公主,眼下還沒個回信?!?/br> 邵瀛去哪里,楚凝并不擔心。 江南水鄉別具風情,既然他有事,月信折騰人,急著上路,恐怕遭不住難受,索性多留幾日。 “不是問駙馬?!?/br> 含妙知道楚凝憂心什么,邊給她蓖頭,邊回道。 “公主在角斗場買回來的少年,如今在外宅呢,郎中先給公主瞧了,才去看的他?!?/br> “郎中怎么說?還有得治嗎?” 楚凝還記得他孱弱到幾乎沒有的氣息,蒼白的臉,禁不住為他擔心。 含巧接了話頭,“他倒是命大,新傷加舊疾,郎中本來說沒得治了,帶回來那晚猛然發了高熱,就快要死了?!?/br> “奴婢怕公主您虧了那三百兩銀錢,叫郎中開了藥方子,死馬當成活馬醫,給他灌了一些好藥下去,生扛了一個晚上,高熱退了,如今還好好活著呢?!?/br> 活著就好,聽到這個信,楚凝勉強能夠放下來心。 良久后問,“他安置在哪?” “在柴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