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世子追妻日常(重生) 第45節
書迷正在閱讀:天道決定用愛感化反派、七零海島嬌軟美美美人、滿分喜歡、六界第一鰥夫、萬人嫌擺爛后成了釣系美人、茴香酒、耽美女配只想告辭(np)、墜落(NP 出軌 luanlun)、以心獻計、一朝破戒(出軌,高h)
她徐徐步下臺階,步伐沉重,偏殿里亦是燃了燈火,有機靈的小宮女早守在門口,見了她遠遠便迎上前來,恍惚間,手里便被塞上一個暖爐,小宮女笑意融融:“瞧姑娘的手涼的,快進屋暖暖身子吧?!?/br> 小宮女年歲不大,一雙亮晶晶的眸子里還有掩不住的天真之氣,畢竟林貴妃此人看似隨和溫柔,實則令行禁止,御下手段極嚴,上頭既吩咐了以禮相待,一應供應俱是上上份兒,底下自然不敢怠慢,但這位蕓姑娘人長得美,禮儀又絲毫不差,繡工還那么精湛,自然而然便贏得了好感,便嘰嘰咕咕與她說個不停。 顧紜含笑應著,心頭卻忽然浮起卿云軒的燈火。 嘉陽公主其實并不常召見她,《瑞鶴圖》完工之后,更是從未給她派過活計,反而甚是禮遇。她知道,嘉陽公主的禮遇,是基于她與阿詞的交好。然府里,那些韶齡女孩兒的親善友好,還是給了她這四年為奴為婢的生涯里,一段短暫卻愜意溫馨的時光。 顧紜驀然停住了腳步。 她忽然想起,林貴妃身上那種要命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是阿詞! 是雖容貌不同,年歲不同,但極為神似的氣質,一樣的溫柔如水,一樣的弱不勝衣,一樣的惹人憐惜,一樣的清冷疏離,只阿詞多了一份十幾年書香門第浸染的翰墨風華,而林貴妃卻更加有女人的柔媚。 這便是她雖不明林貴妃之意,卻很難對她產生反感的原因罷。 * “娘娘,該用晚膳了?!闭剖聦m女輕聲細語的提醒,打斷了林貴妃的思緒,她直起身,訝異道:“天色竟這般晚了?” “皇上可說了今晚上要過來?”她的語氣一下子急起來,“皇上素日最喜那道上湯筍絲瑤柱羹,今兒可做了沒?” “皇上......今晚翻了靜嬪的牌子?!被卦挼膶m人不敢看貴妃的臉,重重地跪倒在地。 如死水般的寂靜里,林貴妃笑了一聲:“我竟忘了?!?/br> 她施施然道:“既如此,那就擺膳吧?!?/br> 御膳如流水般擺滿了整張桌子,滿殿的宮人連大氣也不敢喘,只為服侍她一人用膳,可她對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只覺索然無味。 唇邊泛起一絲自嘲笑意,數十載年華,而今才一夢初醒,她曾暗暗嘲笑過元后,卻不料自己竟然天真到,妄想從一代帝王的身上尋找真心。 是啊,她曾以為,她與他患難與共,一路荊棘,走到這至高之位,是這深深宮闈中真心相愛的帝妃。除了正室的名分,無上的寵愛,富貴與榮華,他對她都從未吝嗇,甚至于,他想將大位傳于她與他共同孕育的孩子。 紅顏零落,歲時將暮,才知君王多情,不若無情。 時間的流逝,粉碎了她的幻想,縱然她仍是他最愛重的妃子,可他的眼神分明已開始追逐更曼妙的身姿,更鮮妍的容顏。麟兒還以為,他的父皇母妃一如既往的恩愛,卻不知,君恩已如東流水,朝不可夕。 原來,沒有什么不可改變,亦沒有什么不能割舍。 她的目光落在那亦是燈火通明的偏殿,眸光中涼意隱隱,顧紜是她意想不到的驚喜,原只是看中她的繡功,想投君上所好而已,卻沒想,絕色如斯,連她身為女人,都忍不住動心。 才藝雙絕的佳人,她倒要拭目以待,她的多情君王心不心動?一向心思深沉的趙恂,會為一個女子對抗他的父親嗎?父子爭鋒,他們的裂痕越大,她和趙麒也便越穩。 若趙恂忍了下來......她眉目低斂,左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女子罷了。 * 暮色同樣籠罩了公主府。 顧紜進宮后,華蕊小心翼翼問:“此事要不要通知孟夫人?” “今日是阿詞的生辰呢,”嘉陽公主嘆了口氣,“真不想讓這些糟心事兒煩著她?!?/br> “可啟祥宮并沒有插進咱們的人,”華蕊是真心實意地關心顧紜,她道:“據說,蕓姑娘進了宮,并未去尚服局,而是直接進了啟祥宮,便再無人見她出來?!?/br> “貴妃娘娘一向心思萬變,極難揣摩,若蕓姑娘萬一......恐為時已晚。蕭世子現任錦衣衛指揮使,雖不負責宮中防務,可宮中必有錦衣衛的人手,蕓姑娘有他照拂,咱們也可安心了?!?/br> “傻丫頭,若是蕭珩能出面,”嘉陽公主笑了一聲,“阿詞還會求到我這里嗎?”身為局外人,她一眼可以看到蕭珩與孟清詞之間本就有心結,偏她的好meimei趙璃月又回了京,這三人之間的戲,且還有得瞧呢。 “那要通知王爺嗎?”華蕊不由沉默,過了半晌,又忍不住問。 嘉陽公主亦是沉默了。 “阿恂如今,還不足以和兄長對上?!绷季?,嘉陽公主緩緩道,“先使人盯著啟祥宮吧,若有事,速來報我,再議對策?!?/br> 華蕊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今晚不歸她當值,她與華如交接好,便自出了正院,經過燈火昏暗的卿云軒時,不由住了腳步。 往昔熱鬧的卿云軒,今日悄無生息,她佇立良久,聽到里頭烏云蓋雪喵喵叫的聲音,在冬日的寒夜里竟有了一絲孤單。 心里忽然一陣難受,今日她還那般篤定地安慰樂蕓,如今總覺得自己有些助紂為虐的意思,然公主的做法無可厚非,亦是人之常情。論身份,公主是因著孟夫人才照拂樂蕓,而論親疏,孟夫人也比不得睿王爺。 然而她卻不由自主心疼這個命如飄萍的姑娘。華蕊抿了抿唇,暗下決心,若明日一早,宮中再無消息,她便不再等了,總要設法將顧紜進宮的消息傳給孟夫人,也說不定孟夫人有別的法子呢。 然翌日中午,她暗中遣去定國公府的人回來稟報,國公府警戒森嚴,她并未見到孟夫人,但好在已將消息通知了知宜姑娘。 至晚,蕭世子遇襲,身受重傷且失蹤的消息傳遍宮城。 作者有話說: 1.“君恩已如東流水”出自“君恩如水向東流?!崩钌屉[《宮辭》。 2. 本章訂閱評論隨機發10個小紅包,寶寶們踴躍評論,讓作者把紅包發出去哦。 第五十七章 天將拂曉, 東方現出了魚肚白,薄霧如同輕紗籠著大地,寒氣砭骨,這寒氣也透過禪房的直欞窗入了屋子, 便是屋中燃著再多的炭火, 也能感覺一絲絲的涼意。 然而孟清詞如今顧不上這些, 蓋因蕭珩昨日到了龍泉寺之后,便因失血過多,體力不支而陷入昏迷, 隨行的太醫開了藥,神情卻不容樂觀, 道若是天亮,人還不醒, 恐會發熱。 藥好不容易灌了下去,但天之將明,蕭珩果然如太醫預料般, 熱度逐漸上來。 清詞熬了一夜,不停地用蘸濕的巾子敷在蕭珩的額頭,然而guntang的溫度不過短短時間,便將冰涼的巾子捂得溫熱,后來又按著太醫所言, 解開蕭珩的衣襟,用酒擦拭了他的全身, 只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傷口,然她覺得蕭珩的熱度并未因此降下半分, 忍不住問了一遍又一遍:“太醫, 世子何時能醒?” 太醫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蕭世子此次遇襲極為嚴重,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好在未傷到要害,但雖無性命之虞,也仍不能掉以輕心。 趙劍見孟清詞臉色不比躺在榻上的蕭珩好看多少,他知世子夫人身子弱,畏寒,偏昨晚在外頭硬生生凍了一夜,如今看起來搖搖欲墜,還要強撐著照顧世子,他都擔心世子還沒醒來,夫人先倒下了。 然如今世子未醒,太醫也說了盡量不要挪動,若讓夫人此時回府,她必是不能放心的。 思之再三,趙劍將心里想的一番話組織了一下語言,勸道:“夫人,您累了一夜,不如換屬下來照顧世子?!彼麨榱藢捗锨逶~的心,又道:“先前在戰場上,世子受過比這還嚴重的傷,也都好了,夫人放心,世子保管很快就醒了?!?/br> 話音未落,孟清詞淡淡的目光望了過來,她問:“你說的是真的?何等嚴重的傷?” “什么真的?”趙劍一愣。 “便是,”清詞咬了咬唇,“便是世子在戰場上受過比這還重的傷......” “那是自然?!壁w劍大大咧咧道,“世子第一次上戰場時,便失了蹤,郡主帶著咱們從死人堆里把他扒了出來,都以為他沒氣了,后來竟又緩了過來;還有一次,北戎二王子的箭都射中了世子的心口,虧得世子用手擋了一下,只差一點點就是心臟,世子手腕上如今還有一塊傷疤?!?/br> “再有一次,世子腿上中了箭,那箭淬了毒,若不是救治得早,雙腿差點就廢了?!?/br> 趙劍講得興起,并沒注意到孟清詞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昨夜對她來說已然驚心動魄,蕭珩的胸膛上被鋒利的武器劃破了一個血洞,她從不知道,一個人身上可以流出這么多的血,仿佛他的生命也在這樣一點一點的流失,她忍著頭暈目眩,認認真真跟著太醫學怎么包扎,怎么換藥,等到親身去做的時候,手卻忍不住顫抖。 一旁的許舟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了趙劍的滔滔不絕:“夫人,別聽他瞎說,世子智計無雙,且通常都是坐鎮主帳,運籌帷幄,極少需要親身涉險,夫人無需憂心?!?/br> 許舟睜眼說瞎話,卻反過來倒打他一耙,趙劍幾乎驚了,下意識地要跳起來反駁,哪一次作戰,世子不是身先士卒,然接觸到許舟告誡的目光,他才驀然想起,世子夫人,和他之前在邊境見過的武將夫人是不同的。 世子都從未想過將夫人帶到北境,他竟敢在夫人面前描述戰場那血rou橫飛的血腥場面。 于是他訕訕住了嘴,在孟清詞疑惑的目光中,撓了撓頭,匆匆道了一句:“武將就是這樣,青山埋骨,馬革裹尸,便是歸處?!?/br> 許舟無語望天,趙劍這句話,與其說了還不如不說。 夫人卻似乎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她揮了揮手,道:“按著世子昨日的吩咐,你們各自去忙罷。我照顧世子?!?/br> 蕭珩確實是一個意志強大的人,便是在昨夜那種情形下,亦強撐著安慰了她,有條不紊地指定了人手,吩咐下一步的計劃,然后......才安心地昏了過去。 許舟和趙劍離去后,清詞又請同樣熬了一夜的太醫去隔壁屋子休息,她才握著蕭珩的手,伏在床邊,癡癡地看著那蒼白的俊顏。 她所熟悉的琴棋書畫詩酒花,精致閑雅的日子,并不足以讓她做蕭珩合格的妻子。 此時,提起大周知名的將領,世人更多的是想到蕭珩的父親,老定國公,而提到蕭珩,不過是稱一聲“少將軍”,然而,世人不知,蕭珩才是大周未來最耀眼的一顆將星。 他似乎很喜歡京城的日子,可經歷了一世的孟清詞知道,他的心不在這錦繡繁華里,他的目光越過關山,長久地駐留在北境沙場之上,從未離開。 前一世,在她臨終時,蕭珩已然是名將了,他抗旨去肅州,不但救了趙璃月,還生生扭轉了乾坤,將一場注定失敗的戰役變成了大捷,雖然她未親眼看到,但她相信,此一生,蕭珩必能實現自己踏平北戎,安定邊疆的宏愿。 這樣的他,需要的是可以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妻子,而不是她這樣的溫室嬌花,風雨來襲,便不知所措。 不是他不好,不是她不好,是這一場錯配的姻緣,起于櫻花初綻時,她的一見傾心,終于一場落雪中,她對自己和蕭珩的清醒認知。 便是沒有趙璃月,她與他,也不能走到白首。 她抬手撫過蕭珩的額頭,額頭溫度仍guntang,即便知道蕭珩能度過此劫,也是無法控制的擔憂,她的手流連過他的眉骨,他閉著的雙眼,沿著他棱角分明的線條往下,落在他緊抿的薄唇上。 他長得可真好看啊。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 啟祥宮里。 崔瀅跪在地上,膽戰心驚地聽著一盞盞茶盞,被自己的婆婆扔在地上,便是隔著厚厚的宮毯,這一整套薄如蟬翼聲如磬的傳世名瓷,柴窯青瓷,亦碎成了一片片,從此世間再無此珍品。 她這婆婆一向溫雅,風度極好,她從未見她發過這般大的火,這般氣急敗壞過。 林貴妃閉上眼睛,半日,心中的怒火才平息下來,喚了門外的宮女進來收拾茶盞,待宮女低眉順眼退下時,她才頹然坐到椅子上,嘆道:“他怎么敢!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的好兒子,竟敢覬覦一個已婚婦人,北境重將的妻子。 “這還沒.....”她腦海里驀然閃過一個念頭,又強行壓了下去。 她睜開眼睛,目光落在崔瀅身上,嚴厲道:“此事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她早知端倪,也不至于讓趙麒昏了頭做出許多錯事。 今日崔瀅進宮請安,因她早有疑惑,問起祁王近些日子的起居,崔瀅雖含含糊糊,語焉不詳,然婆媳兩人都是聰敏剔透,聞弦歌而知雅意,話不必說到十分明白,果然,林貴妃已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震怒不已。 “都是兒媳的錯?!贝逓]低聲道,縱然此番進宮,她的確是存了將此事捅給這位婆婆的心,然而林貴妃的勃然震怒,仍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以為趙麒確是如婆母所言,只是一時色迷心竅,過不多久便會將孟清詞拋諸腦后,畢竟府中美人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不乏姿容絕俗者。那日她邀孟清詞過府,也曾細細打量過她,的確算得上是溫婉美人,肌骨瑩潤,舉止嫻雅,然除了那有別于京中貴女的一身書卷清氣外,也并無其它特別之處。便是府上姬妾,便有數人容色在其之上。 自那日后,王爺也再未提起,令她堅信這不過是男子的一時興起,然那日她偶至前院書房,看到案上擱著一幅趙麒還未來得及卷起的畫,畫上美人手執書卷,風姿清澹,眉目宛然是孟清詞,而若仔細看,這幅精心裝裱的美人圖邊緣處已泛起了毛邊,顯然是賞畫人時時撫摸之故。 再之后,趙麒精心組織了一場刻意針對蕭珩的刺殺。 如今蕭珩生死未卜,她卻不能任由他這樣下去了,即便是為了崔家。 “孟氏,孟清詞,青州人氏?!绷仲F妃喃喃道,在腦中搜索著關于定國公府這位世子夫人的記憶,然卻對她的音容笑貌未有絲毫印象,“她進過宮嗎?” 崔瀅對孟清詞的身世為人倒是做了深入調查,她道:“這位孟夫人,其父是青州書院的院長,亦是先帝淳和年間的二榜進士,只不過生性淡泊,為官幾年就掛印而去,但學問應是極好的?!?/br> “單只憑這書香門第的家世,她是進不了定國公府的大門。據說其父救了定國公,定國公知恩圖報,便令世子娶了孟家女兒。但兒媳想,國公府娶這般家世不顯的兒媳,顯然也是為了讓皇上放心?!?/br> “但孟氏身嬌體弱,去歲婚后不久,便因水土不適生了場病,一直纏綿到今年春日才好,也因此,錯過了幾次宮宴,娘娘沒見過,也是情理之中?!?/br> “據說夫妻二人甚是和睦,她深居簡出,但若世子在京中,只要孟氏出府,世子便會陪伴左右?!?/br> 心中不是沒有羨慕的,羨慕孟清詞有這般芝蘭玉樹,又一心一意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