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文對照組 第53節
云皎沉默幾息,看來楚笙現在只能吃個半飽,等晚上回去再多做些,讓她吃個飽。 用完飯食,張嬸和家丁收走碗筷,眾人歇了一刻喘口氣,又繼續忙活起來。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一下午下了幾場雨,天穹黑沉沉的,似墨染過,黑沉得要墜下來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人心頭。 藥材已經打包好,擂在一起放入木箱之中,防止受潮。 藥囊做了兩百個,每戶分了一個后,還能剩下十來個備用,藥囊率先完成,縫制藥囊的人手全部轉移陣地,幫忙縫制面罩。 十來個人一起縫制,不過申時四刻,面罩也做好了。 云皎將浸漬草木灰的內芯填入其中,每個面罩內填了兩片,填好放在一旁。 楚笙和任辛則各取一個藥囊,一個面罩組成一分,用細繩系在一起,放置妥當。 許留年本打算現在就聚集鎮民,將東西分發下去,可天公不作美,雨又下了起來,免得藥囊和面罩受潮,只得作罷。待明日看天氣如何,若是天氣好,便明日聚集鎮民分發。 藥囊和面罩都能重復使用,只需換掉其中的藥材和內芯,但這東西不嫌多,多做總是好的。 天雖黑沉沉的,但離天黑還有近一個時辰,云皎和柳彥禎商量后,沒讓手巧的婦人回去,而是再縫制些藥囊和面罩。 這兩個雖是小東西,但做得多也極耗費布料,昨日云皎和海伯尋來的布料已經用去絕大部分,剩下的東拼西湊裁了裁,還能做約摸五十個面罩,八十個藥囊。 婦人在一旁縫制,云皎幾人在一旁商量,再去買布。 許留年道他去,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來赦南鎮這些年為大家做了不少實事,他出面一切都好簡單得多。 天快黑了,婦人們三三兩兩結伴回家,云皎幾人做了最后的收尾,陸續離開。 云皎和楚笙離開時,許留年還留在藥鋪,和柳彥禎在商量什么,即使云皎不聽,也知道是在為毒瘴和疫疬憂心。 云皎和楚笙并排穿過鎮子往山上走,除了聽見她們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有嘰里咕嚕的聲音。 云皎最初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仔細一聽,沒聽錯,聲音還在,而且,聲音似乎來自身旁……云皎頓住了腳步,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是楚笙肚子在叫? 云皎扭頭看向楚笙,楚笙面無表情,恍若方才聽到的聲音是云皎的錯覺,在楚笙淡定的目光中,云皎陷入自我懷疑,她真聽見了? 然就在下一瞬,咕咕叫從楚笙肚子傳來。 云皎愣住,楚笙淡定的表情裂開,破天荒閃過一絲窘迫。 四目相對,云皎挽上楚笙胳膊,含笑道:“我們走快點,回去吃飯!” 楚笙被她拉著往前走,腳步快了些。 兩人趕在天黑前到了家,林妙娘已經準備好了晚飯,站在石壩上都能聞到味,似乎還有rou香。 云皎嗅聞,是雞rou的味道。有雞吃! 云皎走進庖屋,看見灶臺前后的人,有些意外,蕭朔和林妙娘角色對換了,掌勺的林妙娘坐在灶蹚前小凳上燒火,燒火的蕭朔卻在掌勺。 云皎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灶臺旁,鍋里悶著一塊一塊的雞rou,兩個雞腿在其中尤為顯眼,鍋里咕嚕冒泡,熱氣騰騰,rou香四溢。 “蕭大哥,哪來的雞?”云皎問。 “上午檢修水道,順手抓的?!笔捤穼㈠伾w蓋上,悶著收汁,隔了會,再揭開鍋蓋時,紅燒雞塊就好了。 云皎擺好碗筷,盛好了飯,就等紅燒雞塊上桌。 兩份炒野菜,一份紅燒雞塊,以及一鍋稀粥,就是他們的晚飯。 云皎吃過蕭朔做的叫花雞,即使佐料少,也極好吃,現在重油重鹽悶的,應該差不了。 云皎夾了一塊,入口微頓,其余都好,只是有咸了……些許。 蕭朔問:“味道如何?” 他抓了雞回來,林妙娘不放心自己廚藝,怕做的不好吃,便讓他做,他沒下過廚,本不想做,可林妙娘道他不做,云皎回來只能餓肚子等飯吃。 蕭朔硬著頭皮上,但他所有做吃食的經驗都只限于烤,還是第一次做紅燒的,意料之外的,出鍋后賣相還不錯,看起來就很好吃,蕭朔內心微微膨脹,他廚藝似乎還不錯。 云皎喝了口稀飯,她只吃不做不能挑剔,她道:“好吃?!?/br> 楚笙埋頭吃得正香,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吃,但目前吃得多了,也能分出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聞言她抬起頭,目光疑惑的看向云皎,是什么蒙蔽了她的味覺? 林妙娘自己央著蕭朔做的,此時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啥也不敢說。 蕭朔此時自信極了,他含笑矜持的接受夸獎,自己搛了一塊雞rou,入口的瞬間面色微變,咸得齁人,蕭朔沉默地放下筷子,沉默地望向云皎。 “就、就咸了點,就著稀飯吃恰好?!痹起ㄑa救道,咸了就喝口稀飯,也能吃得下去。 蕭朔:“…………” 四人沉默,只有小可什么也不知道,說要吃rourou,林妙娘搛了一小塊,頂著蕭朔的目光在稀飯里涮了涮,才喂給小可。 小可吧唧了幾下嘴巴,“喝水水……” 蕭朔:“…………” 一頓飯吃得沉默無聲,蕭朔萬萬沒想到,最后吃他做得紅燒雞塊最多的人,竟然是楚笙。 也就楚笙真的什么也不挑了。 云皎吃完飯,當即燒了一鍋水,她晚上肯定口渴。 林妙娘去將各個房里的水壺都提來來,水燒好裝滿后,又提了回去。 云皎在舀水擦臉,蕭朔走向她,雞沒做好不要緊,云皎交待的另一件事他做好了。 “土豆種下了,出鎮子走約摸一里便能看見,明日我帶你去看?!笔捤返?。 “好,明天不行,可能要分發面罩和藥囊,后面有空再去看?!?/br> 蕭朔點點頭,以此為切入,誘著云皎和他說許多今天藥鋪發生的事。 云皎一邊同他說話,一邊洗臉洗腳,她洗完臉了,額際碎發濡濕。云皎換了個盆洗腳,她肌膚白嫩,泡入熱水中,一會就燙紅了,熱氣從腳底上涌,渾身似有熱意流淌而過,舒服極了。 蕭朔移開眼,控制著視線不落在她腳上,同云皎繼續說話,說藥鋪里發生的事。 洗完腳,倒了水,云皎打了個哈欠,回屋睡覺。 堂屋中,桌上山茶花開得正盛,云皎看了兩眼,掌燈對開堂屋后門,看后院里種的朝陽花。 花開得極好,花似烈火一般,熱烈又好看,半開的花苞已經完全綻開,花瓣嬌艷欲滴。 令云皎意外的是,在朝陽旁邊,種著一株其他的花,花瓣是漸變的,淡淡的黃色至花瓣外沿,化作了朝陽一般的顏色,和朝陽花種在一處,相映成輝,還挺好看。 云皎嘴角微微上揚,哼著曲回屋,腳步輕快。 翌日,陰雨連綿兩日后,天空終于放晴,云皎醒來時,晨光射入屋內,亮堂堂的。 云皎擋了下眼,眼睛微瞇,今天天氣好,定然有得忙活,云皎翻身下床,收拾洗漱吃了幾口早飯,就和楚笙一起下山。 蕭朔知道今日會忙,也跟著去了。 太陽升起,山中霧氣散了大半,但依舊霧蒙蒙的,云皎三人都清楚,未散去的部分是瘴氣,瘴氣已經蔓延過來。 鎮子里熱鬧不已,其中鑼鼓聲以及幾個男人高聲叫喊傳得最遠,她們走到半山腰,就聽見了聲音。 他們在喊,讓各家各戶派一人去衙門,有要事告知大家。 云皎不由加快步伐,穿過熱鬧喧天的鎮子,到達寧安坊藥鋪。 藥鋪外,停了一架板車,鋪子里,許留年正命人將他們昨日準備好的面罩和藥囊搬至縣衙。 云皎三人來得正正好,一道跟去縣衙。 赦南鎮縣衙在鎮中心,縣衙老舊,其內卻寬敞,容納兩三百人不成問題。雖招呼的是各家各戶派一人前來,但哪都不缺看熱鬧的人,來得不止那么些人,鎮民里里外外將縣衙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官差敲鑼招呼鎮民退開讓道,板車停在縣衙大門前,官差將三個裝藥囊面罩的木箱抬入縣衙。 鎮民好奇地看著木箱,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還有人看向云皎幾人,她們都是生面孔,雖前幾日就來了,但他們搶春種,早出晚歸,看見她們的人不多。 柳大夫他們都認識,這些年治病救人,在鎮里頗有威望,她們怎么和柳大夫一起來? 眾人心里疑惑不少,對今日縣太爺要說之事充滿了期待。 來得鎮民多了,你一句我一句鬧哄哄的,許留年踏上石階,雙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讓眾人安靜,喧嘩聲漸漸小了。 許留年氣沉丹田,朗聲道:“今日叫各位前來,是關于瘴氣之事。柳大夫等人,在前兩日趕制出一批用具,可減弱瘴氣對我們身體的影響,具體事宜,由柳大夫告知大家?!?/br> 柳彥禎兩步跨上石階,手中各拿著一個面罩和藥囊,高聲為大家講解說明效用。 他聲音沒許留年大,本三三兩兩悄聲議論的鎮民都安靜下來,只聽見柳彥禎一人的聲音。 柳彥禎先說的是藥囊,藥囊里里配的藥可以辟邪祛瘴,藥效可持續月余,待藥味散后,可將其倒出熏燒,亦可祛瘴。 他年歲大了,高聲將藥囊效用講解完,喝了一盞茶水才勻過氣,講面罩需要更久,還需教大家如何戴,內芯如何更換,柳彥禎深知自己去講可能得歇兩次才講得完,他朝云皎招了招手,讓她去說。 面罩是云皎和楚笙提的,楚笙除了那日同他講解防毒面具多說了幾句話,其余時候一天也說不了兩句,柳彥禎指望不上她,只能寄希望于云皎。 云皎并不怯場,理了下思路,要如何講解才能讓眾人理解并接受,便拾級而上,站在柳彥禎先前站的位置,提高聲音同鎮民解說。 她看著不過是剛及笄的年齡,嗓音脆生生的,卻能娓娓道來,由淺入深,讓眾人都聽得清楚明白。 眾人本還疑惑,柳彥禎為何會讓她來講解,現在心里都有了答案,看著她手中簡單的布塊,驚奇不已,聽她說戴上后能有效隔絕瘴氣吸入,眼睛都亮了。 陽光之下,蕭朔眼中,云皎比太陽更明亮耀眼。 云皎戴上面罩,和鎮民說明戴上時要注意什么,可戴上面罩,她聲音似被擋住一般,傳出去并不真切,靠后邊的人大聲道他們聽不清楚。 云皎解下面罩,目光掃過蕭朔和楚笙,糾結了下,選了位靠前的婦人上來,讓她配合演示。 婦人不習慣站在這么多人面前,有些微扭捏,云皎聲音輕柔,誠懇地請她幫忙,她點頭答應。 講解完,又回答了些鎮民的疑惑,已是大半個時辰后,云皎期間喝了幾次水,可還是覺得嗓子要冒煙了,干渴得厲害,還有點疼,說話也啞了。 柳彥禎和任辛將藥囊和面罩分發下去,即便云皎已經說過,他們還是叮囑,能少在外逗留就少逗留,要去鎮外看莊稼必須將藥囊和面罩戴上,能防則防。 眾人紛紛應好,分到面罩的人,有不少將其展開試戴。 “孩他爹,哈口氣?!?/br> “嗯,不臭!” “……” 你一言我一語,縣衙內熱鬧不已。 云皎端著茶盞喝水,喝完一杯還覺著口干,放下杯子提水壺,有人卻比她更快一步,蕭朔提著茶壺,給她添了一杯溫水。 “別喝冷的?!?/br> 云皎應了聲好,小口小口喝完一杯溫水,嗓子舒服了不少。 她放下茶杯,正要問蕭朔她表現如何,有沒有出錯,便有人來詢問她面罩里內芯要如何替換,何時替換,來人說她站在后邊,沒聽清,云皎把要問的事擱置,專心為她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