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二魂

    公孫緋本就是聰穎至極之人，否則也不可能在短短一甲子歲月內成為問心境，也許會有人說她的道心無法同與那些修煉千年的老怪相提并論，但公孫緋從不會出面辯駁甚么，只會用實力來說話。

    因此當陸耀文給了她一個起點后，短短數天之內，公孫緋已然建起了一座巨大的樓臺，一座通往仙境的樓臺。

    通往仙境的路雖然被封鎖，但能夠觸摸靈力根源的公孫緋知道，要突破這層封鎖并非不可能，以過往的經驗，無非是持續增加自身的靈力，然即便以祕法超載，到達一定的量后仍會消散于天地，這也是一直以來困住她的地方，因此她該選擇的，并不是持續的增加自己的靈力，而是用靈力以外的力量來抵達仙境的大門。

    但要產生如同靈力這般，屬于世界根源的力量并不容易，即便是道意所化的力量，本質上也屬于靈力，因此公孫緋有了個極度瘋狂的想法，那便是同屬根源之一的交換選擇。

    這本身并不是多罕見的事情，一些實力受限之人，會為了那臨門一腳的突破，選擇捨去本屬于自身靈魂的一部份，最常言道的便是七情六慾，捨去的愈多，交換選擇的靈力則愈多，甚至還有一句俗諺是「欲要成仙者，則捨七情六慾」。

    但公孫緋并不是要將其交換成靈力，而是以因果倒施法，將這捨去的靈魂，交換成獨屬于她公孫緋一人的「魂力」，如此一來，她所獲得的并非靈力，轉為了另一股神祕的力量。

    這股力量處在了或許存在，也或許不存在的玄妙狀態之中，只要公孫緋相信，那就會產生魂力，只要公孫緋捨棄，那魂力就會消失，不過轉化后，就算選擇了后者，失去的感情也不會再現，因此可以說是一條沒有回頭路的道。

    這股力量不會受到靈力封鎖的限制，甚至若公孫緋愿意捨去一切情感，她完完全全可以成為古今往來第一位仙境，但這就并非是她想要的，畢竟真的做到那種程度的話，公孫緋也將不再有任何的意識，只會成為一塊包著仙氣的團塊。

    因此她會在她容許的范圍內，將魂力提升到足以突破仙境，在藉由突破仙境時引動的仙門所釋放出來的靈力，強制讓體內的靈力飽和，引發第二次靈力突破，如果成功，那她也將會是宇宙蒼穹中，第一位雙仙境者。

    這個想法沒有任何的前例，萬一事情并不如公孫緋所想，那么她將會直接走火入魔，道消身殞，但此刻的她坐在了自己的房間內，閉上了透露著瘋狂的眼神，進入了修煉狀態之中。

    捨去rou慾之情，捨去情意之情，捨去家庭之情，捨去玩物之情，捨去師徒之情，捨去友人之情，捨去悲傷之情，捨去后悔之情，捨去玩樂之情，捨去享受之情，捨去……

    公孫緋每捨去一情，體內便會多一份魂力，若是將魂力的多寡也按境界分類，那么公孫緋在第一日結束時，已然元嬰。

    第二、第三日過去，公孫緋的表情漸漸麻木了起來，只有踏入第四日時，身驅一震，踏入元神。

    第六天過去，成就覺明，而到了第十二天，公孫緋二次問心。

    第十八天，問心境巔峰。

    至此，公孫緋能捨棄的感情已經太多，除了一些對于公孫緋來說絕不可捨棄的感情之外，就只剩下……

    「眾生之情……」公孫緋眼里露出罕見的迷惘。

    若連眾生都可捨去，以生命作為代價所引動的魂力，將可完成她的最后一步，但屆時自己恐怕為了達成真正的捨棄，必將展開一場足以稱之為滅世的殺戮行動，以天下億萬人之性命，換取我一人成仙，此事，是否值得？

    公孫緋沒有答案，她暫時停止了魂力的增長，選擇出關，時隔僅僅十八天，她已經到達了從未有人到達的高度，而她的瞳孔也在這一刻，化為了異色。

    感受著體內的力量，公孫緋明白，自己的師父，司徒墨靈已不再是對手了。

    現在仔細想來，自己的師父也許也察覺到了這種方式，掌握了一部份的魂力，自然要勝過只有掌握靈力的公孫緋，然而他并沒有公孫緋這般的決心，恐怕只到了元丹境程度就不再捨棄感情了。

    他害怕失去當一個人所該擁有的事物，公孫緋同樣也走到了這個關頭。

    眼下她能夠有這個機會突破封印，到達從未有人踏足過的仙境，若是以此撕開靈力缺口，這個世界往后將不再有所限制，代價只是一次近乎種族滅絕的殺戮，兩者似乎可比，也似乎不可比。

    就彷彿必須割去腫瘤而獲得新生，犧牲了這個世代的人，造就下個世代的路，若是這樣一想，似乎也沒甚么好猶豫的了。

    公孫緋站在皇宮里最高處的閣樓，目光由近至遠，感情由熱至冷。

    這是第二十一天，也是墨靈帝國滅亡的日子。

    天空飄著細雪，若用掌心去承接，則會發現這雪不會溶成冷水，這似雪非雪的雪花，在五片大陸上緩緩落下。

    起初眾人并不以為意，然而當他落到了地上后，不曾消去，愈積愈多，直到氾濫成災之時，才有人驚覺這并非一般的下雪。

    天空中的烏云緩緩涌動，那是靈力無法cao控的烏云，實際上是連碰也碰觸不到的異象，因為若是朝他飛去，會發現，它始終與人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論飛出多遠都一樣。

    「失敗了？」公孫緋背對著緩緩推開木門，難掩著憤恨之色的方孟顏緩緩說道。

    「師父，對不起?！狗矫项佊行┐诡^喪氣，又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無妨，人還回得來就好，這次失敗了，下次討回來便是?！构珜O緋洗了洗雖然不需要洗的手，拿著最后一道料理擺到了桌上。

    隨后又走到了方孟顏面前，也許是感受到師父靠近自己，方孟顏自動的跪了下來。

    公孫緋將他的眼罩摘掉，看著那替透無暇的雙目，拍了拍方孟顏的頭。

    「洗一洗吧，要吃飯了?！构珜O緋用著飽含情感的聲音，溫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