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78節
想到這里,封介看了眼旁邊的侯星,侯星本來就有些呆愣愣的,現在盯著樓下說書的人眼都不眨的樣子更像個傻子了。 茶碗里水漏出來,他都還沒意識到。 封介憐愛地看了他一眼,打斷了程系瑯的話:“本來就是帶他來一醉解千愁的,也別說別的了,上兩壇錦江春,咱們痛快喝幾杯?!?/br> —— 窗外,幾只鳥雀嘰嘰喳喳落在樹頭,枝丫低彎,驚落一片雪。 雪洋洋灑灑落下來,正要落在行走的女子肩頭,被她身旁的男子抬起的手擋住。 寬大的手擋在女子肩膀上方,雪塊砸在沈厭的手上,紛紛落下。 常意的肩頭甚至沒沾上一點雪。 “穿了這么厚,又有披風擋著,砸一下有什么要緊?”常意看他一眼,語氣里帶了些調笑。 沈厭垂眼,將她手攏在手心,不與外界的寒風有一點接觸,淡淡道:“別涼了?!?/br> 沈厭在風雪中,霜白的發色幾乎要與落雪融為一體,無論見過多少次,也難免覺得沈厭非此世中人。 他不像是執劍的將領,只像被貶的仙人,而他被錮囚在此方天地,卻只是因為她。 常意輕笑,往前走了幾步:“沈大人,這已經入冬了,你還穿的這么單薄,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會不會著涼吧?!?/br> 和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她相比,沈厭在旁邊確實單薄。 她往前跳著走了幾步,被沈厭牽住。 沈厭細密的睫毛上不知何時積了一層雪,只是專注地看著她,目光不曾移開片刻。 他們倆慢悠悠地逛到東市,雪天冷得很,小攤小販也不好做,好在街邊的鋪子不多。 恰好有一家還開著。 沈厭在攤邊放下幾粒碎銀,低聲道:“余下的都包起來?!?/br> 攤主喜笑顏開:“好、好,我這就給二位包起來?!?/br> 沈厭并未多說,拿了打包好的東西,便和常意往深處走了。 攤主捏著銀子美了半天,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剛剛那人,是不是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說的那位,被賜婚的沈將軍?! 兩人走遠了些,沈厭一點一點拆開油紙,露出里頭的銀絲糖,瑩白酥脆,只是雪天,這糖即使剛做好,也是冷的了。 沈厭的手穩穩地托著油紙,遞到了常意嘴邊。 “嘗嘗?!?/br> 常意挑挑眉,和他正對上視線。四目相接,兩人都安靜了片刻。 常意就著他的手,輕輕咬了一口,突然笑出了聲。 她很少這樣開懷的笑,沈閔鈺教她君子慎獨,連一個人的時候,她也不曾情緒外露。 她微微側臉,不與沈厭繾綣的注視對上。 輕聲說道:“很甜?!?/br> -正文完結- 第76章 番外-新婚燕爾 “真是俏娘子了?!?/br> 唐靈捉起面前少女的手, 用蔻丹細細包住指尖,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我記憶里你還是個小屁孩,如今都要出嫁了?!?/br> 一旁的喜娘樂呵呵地附和著皇后說話, 一邊快準狠地用幾股彩紗在少女臉上絞了幾下,為端坐著動也動不了的常意開面。 細密的疼痛從臉上傳來,常意微微蹙了蹙眉, 唐靈便握住她的手, 哄她道:“很快就不痛了,就這一下, 我當年還痛得直叫呢,咱們十娘真厲害?!?/br> 常意閉著眼,搖了搖頭, 示意自己不痛。 唐靈一只手支在梳妝臺上, 惆悵地說道:“還沒陪我幾天, 就要嫁人了?!?/br> 常意失笑:“娘娘, 我只是嫁人,不是和親?!?/br> 唐靈眨眨眼說道:“那也一樣, 誰知道你要嫁給沈厭那小子。我看他那模樣,你出了皇宮, 誰知道他還放不放你回來?” 開面完成,常意睜眼手指微動,示意喜娘退下。 常意手上染了蔻丹, 不便移動, 只好乖乖坐著, 有些無奈地辯解:“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br> 知道唐靈有打趣之意,卻說得她被沈厭這個土匪搶去當壓寨夫人了一樣。 唐靈意味深長道:“你不懂我意思——十娘,你還沒嫁出去, 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常意輕笑,討饒道:“是我多嘴?!?/br> 有人在屋外敲門,唐靈頭也不回。 在皇宮里這樣敲門的,一聽就知道是誰。 唐靈提高了些聲音喊道:“不能進來?!?/br> 外頭傳來屬于小孩哀求的聲音:“娘、娘!母后,我想看看新娘子?!?/br> 唐靈笑罵他:“不行,新娘子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嗎?!?/br> 沈圓子在外頭念念有詞:“我是小孩,不算男子,讓我看看嘛——” 常意忍不住笑了下。 沈圓子在外頭撒嬌賣癡許久,也沒得到唐靈的許可,最后還是悻悻然走了。 唐靈看了門口一眼,等沈圓子走了,才說道:“你現在這樣,倒比以前好些?!?/br> 常意好奇道:“我哪變了?” 唐靈刮了下她泛紅的鼻尖,說道:“哪都變了,以前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哪有半點鮮活樣,現在笑起來都好看了,沈厭那孩子也是,身上沒點人氣?!?/br> “你們倆湊作一塊,倒是天生一對?!?/br> 唐靈大病初愈,一時還不能適應,她眼里的小孩,一轉眼就要嫁人了,她難免唏噓。 她笑起來,溫柔的光落在眼底,一如當年,又打趣道:“當年你瘦得脫相,人家連你男孩女孩都分不出來,如今在外頭,誰見了不得夸一句佳人,怎么不算變化大呢?” 常意白皙的面龐難得染上淺淺的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了頭。 唐靈嘆息,拿起一柄木梳。 少女的頭發如黑瀑般垂下,木梳穿過其間。 唐靈作為長輩替她梳洗完,自有喜婆等人上來為她梳起大婚用的發髻。當今帝后只有一個太子,并無其他子嗣,常意雖然沒封什么郡主縣主的名分,可大婚一事都是由皇后主辦,皇宮里聰明點的人都把她當半個公主伺候。 喜婆恭恭敬敬地低頭,不經意瞥到這位主子的側臉,朱色的口脂顯得她面容更加白皙,讓人忍不住再望一眼,美人膚若凝脂、美目盼兮。 新娘子總是美的,可她活了這么多年,見了無數的娘子,也不禁被面前的女子吸引。 常意并不是美到傾國傾城、讓人忘記呼吸的美人,但她的目光仍然忍不住停留。 新娘子是從宮里出嫁的,新郎官位高權重,府邸也并不靠近市井,成婚的那一天,仍有許多人來湊熱鬧。 將軍府門口都裝點得一派喜氣。 有官員跟著湊熱鬧,看到將軍府上喜氣洋洋的樣子,連門口都有小廝為湊熱鬧的人撒飴糖,哪有平時大門緊閉的冷寂樣子。 他感嘆道:“跟沈將軍本人實在不搭?!?/br> 有人回他:“若我說,這娶親一事本就和他不搭,更遑論別的了?!?/br> 程系瑯插嘴:“這絕對是別人打點的?!?/br> 在沈厭那人眼中,不能說是看不起,只能說除了常意,他跟本看不到別的人。 說話的人看到是程系瑯搭話,知道他這人最是八卦,又得罪不起,裝傻笑道:“可不是嗎,府上要有女主人打點,自然不一樣?!?/br>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鑼鼓喧天,在一片嘈雜聲中,一匹白馬在最前迎面而來,沈厭身著喜袍,霜發上別著金花,一手捉住韁繩,迎花轎而來。 鼓樂炮仗喧鬧起來,人人都在慶祝,倒沒幾個人真正關注新郎官的模樣了,只是在心里訝異了一番,沈厭果真與傳聞中一般霜發如雪,只不過不像傳聞里那般三頭六臂,反而俊美得像個神仙。 這花轎是按御轎的樣式造的,垂下的簾子用的是蘇繡并金流蘇,圍板上都雕著些鳳凰,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惹眾人不住驚嘆。 婚姻里種種規矩,往往都是夫家給新娘子的下馬威,他們倆都是孑然一身的人,自然也沒那么多規矩。 沈厭翻身下馬,將轎中的新娘子抱下來,眾人一片嘩然。 沈厭不以為意,將人抱在懷里,常意身上鳳冠霞帔重量可不輕,在他臂彎依舊如同薄紙。把人穩穩當當地抱在懷里,跟平地差不多。 常意頭上戴了蓋頭,不便視物,卻也能感受到抱著自己的是誰。 她摸索了一下,抓住沈厭的胳膊輕聲說道:“等會還要下地跨門檻和火盆?!?/br> 唐靈給她說過,新娘子牽進門,首先要跨一道門檻,踩碎瓦片,再跨過火盆。這是老祖宗的規矩,但說起源頭,也不過是婆婆想鎩一鎩新娘子閨房里的傲氣,久而久之傳下來,也變成了成婚時的吉利事。 沈厭垂下眼,看她偎在自己懷里,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紅蓋頭下白的刺眼的那一截頸項,嗓子莫名有些發癢。 蓋頭上金絲珍珠做的流蘇搖搖晃晃,好像在他心頭晃似得,好似無數鷹隼在他胸膛橫沖直撞,直到甜意脹滿。 比他第一次嘗到糖的滋味還甜得多。 他低聲道:“我們家沒有這樣的規矩?!?/br> 門內的火盆是按女子的身高設的,本就低矮,沈厭身高腿長,一步跨過。 一直抱到了堂內,須拜天地時才將她放下。 喜娘等人都是按往常經驗cao辦,哪想到遇到沈厭不按規矩出牌,可這里就屬他官最大,常意不說他,沒人敢說他。 一干人等面面相覷,都不敢出聲。 在外頭看熱鬧的人有的不明所以的,小聲說道:“這一路抱進門,還不得讓媳婦反了天,將來也是個懼內的?!?/br> 程系瑯一時憋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哈哈,懼內?!?/br> 沈厭娶了常意,可不得懼內嗎,照這情況,怕是只能放眼珠子上疼著,平時怕是說都說不過人家。 有人說道:“沈將軍連火盆都舍不得娘子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br> 程系瑯笑得打顫,連連點頭,突然想起自己不但沒找這夫妻倆要回來銀子,還因為湊熱鬧倒貼進去禮金,又笑不出來了。 沈厭接過喜娘遞來的如意,挑起蓋頭。新娘鳳冠霞帔,膚白如玉,惹得堂下眾人又是一陣議論。拜過天地,被張辟等侍女扶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