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18節
侯星迷茫,若說她貪財,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說她不配做母親,她卻把用命換的銀子全給了兒子和丈夫,何其可悲。 聽婦人說完,常意便敲了敲常熙回的胳膊,提醒他:“走吧,回去了?!?/br> 常熙回比她還激動,正叉著腰和婦人對罵,嘴里出口成章,怕是在國子監上學的時候都沒這么有文采過。 他還不能理解常意為什么這么冷靜,不可思議道:“還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呢!回去干什么?” 他環顧四周一圈,惡狠狠放話:“今天要是不找出這個□□的人,我今天就住在大理寺不走了!” “她問不出什么的?!?/br> 連臉和聲音都不清楚,從婦人這查無疑是大海撈針。 根本不必如此麻煩。 她早就知道想要她命的那個人是誰了。 —— 常步箐從早上就要到老夫人旁邊伺候,她為了滿足老夫人居高臨下的審視,一直都是跪在她榻前奉茶的。 從雞鳴到日落,老夫人乏了,才打發她回去。 常步箐笑意不減,若無其事地直起身,走路也儀態端莊自如。 直到走回院子里,她才跌坐在凳子上,嘴里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她院子里沒有一個丫鬟,全被她打發了。她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揉了會膝蓋,才拿起石桌上未完成的繡繃,一針一線開始繡起來。 圖案是常見的鴛鴦戲水,常步箐一針一線,繡得栩栩如生。 燭火把影子漸漸拉長,另一個高大許多的影子覆蓋住了她的光。 男人隨手揮滅了燈臺燃燒的火焰,把面容隱在黑暗里。 常步箐熟練地抬起頭,接受男人低下頭的吻。 “你的性子,還是這樣忍耐?!蹦腥说偷驼f道,語氣暗含心疼。 “老夫人愿意我伺候,沒什么不好的,別人怕是想要這個機會都沒有?!?/br> 男人沉默地凝視了她一會,知道這只是對他的寬慰。 “再忍忍,我很快就能帶你離開侯府了?!?/br> 常步箐露出點淺淡的笑意,比平常掛在嘴邊的柔弱微笑倒是多了幾分真實。 她歪了歪頭,不自覺地咬了下指甲:“可惜常意她沒死?!?/br> 男人也皺眉,本來能輕松解決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橫生枝節。 侯星冒出來擋刀也就算了,讓他最意想不到的是沈厭。 光是想到沈厭這個名字,他就不動聲色地起了些煩躁,堂堂樞機處總使,為何因為這樣的小事降臨了淮陰侯府? 他想不出理由。 事態脫離他掌控的感覺讓他感到一絲焦慮。 他指尖輕輕撫摸過常步箐白皙的臉,讓常步箐打了個冷戰。 “沒關系,只是這次沈厭好像從尸體中發現了什么?!?/br> 男人沉吟片刻。 “雖然他肯定想不到,世間還有鴆鳥存活,但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把它藏好了,近日不要露出一點痕跡?!?/br> “我知道了......可常意那邊,我總是不安?!?/br> “她不過一介女流,能翻出什么大浪?你不必太把她放在心上?!蹦腥瞬]把她擔憂的話聽進去。 “先放著,不必再對付她,做的越多、錯的越多??此歉弊邇刹蕉家人缘哪?,說不定哪天就自己病死了?!?/br> “不過,”男人話鋒一轉,語氣冷下來。 “老夫人可以不必留了,她活得已經夠長了......你受的苦也夠多了?!?/br> 他憐惜地挑起一絲她耳邊的碎發。 常步箐沒有一點猶豫,迅速答應下來,好似剛剛在老夫人房里滿眼孺慕之情的那個人不是她。 “好孩子?!蹦腥藵M眼溫柔地把她摟在懷里:“你是不一樣的,和這世間的每一個女子都不一樣。從小到大,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br> 夠狠毒、夠堅定、夠聰明,最重要的是,她愛他。 他滿意地撫摸著懷里少女溫軟的發絲,低聲許諾。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穿上鳳袍,享千國百官朝賀、做天下女子之首?!?/br> —— 直到臉上沒了男人的余溫,常步箐還是呆呆坐在石桌前,臉上泛著酒醉似的酡紅。 她慢慢地碰了一下臉,又迅速地縮回了手。 “院子里怎么這么亮?”她自言自語地喃喃道,可是丫鬟早就被她找理由打發走了,沒人能回答她的疑惑。 常步箐只好自己推門出去查看,都到了宵禁的時候了,常家卻燈火通明的,顯然不正常。 門外也是一團亮堂的白光,常步箐被閃得恍惚了一下,才看見眼前是個提了燈的人。 常意少見地穿了一身黑色的留仙裙,顯得她蒼白的臉蛋帶著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可她很快對常步箐露出了笑意,常步箐回神,臉上也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她挽著常意的手臂:“jiejie怎么這時候來找我,有什么急事嗎?” 常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平淡:“沒有急事,只是想問問你——拿著我的性命做投名狀,好用么?” 作者有話要說: 常意:勿cue,活得比你長。 評論有紅包嘿嘿 第17章 真相十七 “jiejie,你在說什么玩笑呢?我怎么聽不懂?” 常步箐強裝鎮定,放開了挽著常意的手,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也聽見我說什么了,常步箐,不用在我面前裝傻——我也想知道,害了這么多人性命,你活得又比以前好了多少?!?/br> 常意意外地平靜。 “不用這么緊張,我們隨便談談就好?!?/br> 常步箐面色變換了幾回,最后不再維持臉上柔弱無害的表情,沉下了臉色。 常意和她看似一對好姐妹在閑談一般,親親密密。 兩人相攜而行,不知道走到了何處,常步箐四周張望了一下,見只有她們兩人,她也不再客氣。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推你的那個人不是常笑鶯?!?/br> 見她最關注的居然是這一點,常意心知她應該是極其自信這手禍水東引的計劃的。 常意淺笑:“一開始?!?/br> 常意從進入常家的那一刻,就沒有懷疑過除了常步箐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她試探常笑鶯和常熙回,不過是想從他們的視角里得到當初不曾發現的細節。 “不可能?!背2襟湟Я艘Т?,矢口否認。 常意那晚的墜井是她最完美的計劃,沒有一點破綻,哪怕最重要的主體常意沒死在其中,也不影響這件事的完美。 天時地利人和。 夜襲的風沙掩蓋了聲音和動作,常笑鶯的出現替她抹去了嫌疑,起義軍的進攻致使沒人去細究常意的死活。 哪怕她之后再怎么精心謀劃,也做不到這樣順利完美的程度。 所以她完全不能接受常意那輕描淡寫的一句—— “一開始” 怎么可能是一開始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她抓過常意的手,渾身顫抖:“不可能,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懷疑我!” 常意挑眉,一手拂過她的手腕,她纖細的手腕上掛著一個玉鐲子,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飾,顯得她整個人清淡又脫俗。 進淮陰侯府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常步箐手腕上的這個鐲子。 常意用手指挑起這鐲子,淡淡地說:“二meimei好念舊,這鐲子一帶就是十幾年?!?/br> “當初磕在井邊,沒什么損傷吧?” 常步箐打了個冷戰,馬上用手緊緊地捂住鐲子,可是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如果我是你,那晚上過后,我不會把任何可能變成證據的東西放在自己身邊?!?/br> 常意語氣不激烈,好似在和她話家常一般,還給她提了個建議。 “你很細心,那么應該是這鐲子對你來說,有什么特別的意義——你母親的東西?” 完全被看透了。 她明明一個字也沒吐露,眼前的這個人卻仿佛將她的骨rou剖開,里里外外全都看了個明白。 這只鐲子是她那早死的娘留下來唯一值錢的東西。 她日日帶在身邊,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她活在怎樣一個吃人的地方。 她不吃人,便會被別人吃了......就像她那個死于難產的娘,死得安安靜靜,到最后都沒有等來大夫人請的醫生。 她自己都不記得那晚鐲子有沒有磕到井邊,為什么常意竟然記得——還記得那么清楚,只通過一聲鐲子的磕碰聲,就咬死了那個人是她! 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