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 Side: D Distance
她到底在做什么? 此時此刻,妲利的手指深深陷入滿頭的千絲萬縷,她揪著頭發像是恨不得把根根都給拔了那樣。 獨自坐在小橋邊懊惱,煩心倦目的模樣與運河邊與周圍清靜的氣氛形成天壤之別,彷彿就她頭上有朵烏云似的,任憑烈日艷陽高照也無法穿透。 她對自己太失望了。 今天本該是妲利向酷拉皮卡道別前最后一次的任性。 由于和酷拉皮卡在一起的時光實在太快樂了,所以她默許自己掉入深不見底的漩渦。 抱著僥倖的心態等待,只要再一天,只要再一晚,只要再與他對望一個瞬間就足夠了,可是她卻永遠等不到滿足。 一回頭,她才驚覺自己已經被這個獵人給逼到絕境了。 生理上來說,夜以繼日的絕狀態使她體力透支;心理上來說,接二連三的謊言也讓她愧疚不己。 遮遮掩掩的面對酷拉皮卡的信任,這叫她如何瞞得下去? 該放手了。 她準備好了,妲利這樣對自己說。 她給了自己一個早上的放縱期限,只為了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接著她會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藉著買菜之由,她讓酷拉皮卡陪自己上街,去了咖啡店,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商店,還吃了自已從來不敢排隊買的甜食。在他的陪伴下,妲利久違的被陽光照亮了些許時間。 這一定是她畢生再不可得的寶物。 那青斑滿布的古老河堤、那成群嬉鬧的頑皮水鴨,那午餐時的清清小風,捎來秋意也吹散了酷拉皮卡和妲利之間的距離。 是妲利記不得上次白日出門的光景,還是今天的太陽格外溫暖? 她已經不想再探究,只想將映入眼簾的景色永遠記在心中。 在日頭下發亮的金發璀璨奪目,酷拉皮卡的美足以成為這段故事的結尾。 沿著發絲,妲利仔仔細細地用眼睛將他的輪廓描繪一遍,由上而下,又回到臉孔。 此時此刻,少年同樣地望向她。 眼神交會,流動的空氣中有種無法言喻的香氣,時間好似止息于此刻。 妲利覺得他們靠得好近,咫尺之間又隔著天涯。 足夠了。 就是剛才,她克制住自己體內擴散開來的激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話說出口:「酷拉皮卡,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br> 「……」對面的少年沒有接話,他的表情有些詫異。 「我從來沒有單獨跟誰出來這么久過……」她繼續說。 真的,她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這么開心過。 「還讓別人幫我付錢,謝謝你這樣照顧我?!?/br> 妲利嘴上不疾不徐的道謝,心臟卻越跳越快。 快,快告訴他! 她在心里喊著。 快說,向他坦白! 「我……」 我有話要向你說! 可是,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酷拉皮卡給堵上了。 「你不也沒讓我付錢嗎?」少年突兀地說。 不得已,少女的覺悟變成了沉默。她眨著眼,歪著腦袋,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這時,酷拉皮卡自以為是地把話給說穿了。 「我知道你偷偷把錢塞到我的口袋?!?/br> 「哎呀,被發現了!」 天??!妲利是有偷偷還錢,但這不是重點??! 「你那拙劣的手腳,是想瞞過誰?」酷拉皮卡斜嘴一笑。 抱著必死的決心,妲利想要將兩人失重的立場重新擺回天平上,但她的計畫趕不上變化。這一亂,她還收拾不好情緒,只好從實招來:「你啊,職業獵人先生?!?/br> 沒想到她難得的誠實卻成了笑點,一出口,兩人不可收拾的哈哈大笑。 笑的時候是開心,但片刻的歡樂換來了她現在的崩潰。 她在搞什么鬼???不是都決定好了嗎? 而且酷拉皮卡說要去買飲料的時候,她居然還在那邊「好」。 好個頭??! 她實在是太不成器了。 扯著頭發,妲利想著想著,覺得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本來呼之欲出的話變成了她心里的芒刺,扎得不怎么痛,卻讓她惶恐。 對妲利來說,酷拉皮卡宛如她的清醒夢。初時的冷漠到熟悉、玩笑的捉弄到真誠、稍縱即逝的美好到執迷不悟,每分每秒她都記得清楚,卻毫無自制能力。 適才就是最好的證明。 明明事與愿違,妲利還是欣然附和酷拉皮卡的提議,甚至竊竊慶幸。 簡直厚顏無恥。 「不,不能這樣?!规Ю匝宰哉Z,好像這樣就能催眠自己一樣。 好不容易,冷冰冰的鎖鏈有了溫度,可那溫熱反而叫她如坐針氈。 妲利好想好想就這樣跟著酷拉皮卡波浪般的身影,隨波逐流,隨他而去,但這究竟是海市蜃樓。 夢醒時,她又該如何是好? 「唉……」緩緩地嘆氣,她趁著酷拉皮卡不在,垂死般地靠在椅子上閉目眼神,意識在絕中變得飄渺。 這么下去,妲利什么時候會昏倒都不奇怪,所以她一定要在出事之前向酷拉皮卡說明白。不過她現在必須休息一下,否則她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乘載著過多的意念,妲利不能完全解除絕,所以她只將下肢的念釋放出來。 黑色的壓力猛然涌出,傷疤如同藤蔓攀延,疼的讓她細細呻吟。 「咿呀呀……」隨著聲音,妲利的眼角冒出透明的液體,撕裂般的痛有如無數的鋸齒在血rou中拉扯。她趕緊嚥下嗚咽,才沒有大哭出來。 這是些屬于酷拉皮卡的惡意。雖然痛,但唯她獨享?;蛟S她該感到光榮才是? 瘋了,她竟是如此的無可救藥。 妲利向來不是愿意冒險的人,所以她甘愿隱居多年,可是這段關係總讓她不由自主地走上鋼索。 假使酷拉皮卡開口,她就是赴湯蹈火也愿意跟隨。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夠瘋狂至此,然而不切實際的幻想又讓她雀躍。 自欺欺人,連她都不禁為自己苦笑。 對妲利來說,這個男人就是毒藥。 數分鐘后,妲利重新拾起理智。 她慢慢地睜開眼,將周圍的氣收緊,重新堅固絕的狀態。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雙腳,確認沒有留下念能力反噬的痕跡。 別人修練念能力是學習如何驅動,她學習念卻只想將之排除生活之外,可以的話她真想放棄這個天殺的爛能力。 與這個世界的準則相反,這個能力實在是太黑暗了,連妲利自己都控制不住。 「真希望誰能幫幫我……」她用手抹去臉頰上的兩行清冽,喃喃自語著。 誰能給她一刀了斷最好,這是她無奈的黑色幽默,只是她的無心之語居然被別人聽見了。 「嗨,可愛的小姐需要幫忙嗎?」 妲利光是控制念就幾乎耗盡了她僅存的精神力,以至于疏忽自己的安危?;剡^神時,她已經被兩個陌生男子給左右包圍了。 二人打扮花俏,假惺惺的笑容害得妲利一陣冷顫。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大事不妙,但她必須鎮定。 「失禮了,我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箶D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妲利從長椅上彈起來,想找空隙退開。 「你不是需要幫助嗎?」另一位男人擋住她的去路,說:「你看你都哭了,不如甩掉讓你傷心的那個傢伙,我們帶你去玩玩吧!」 儘管妲利無意偷哭,但是一不注意就在外公開展示自己的弱點,她也太掉以輕心了。 妲利害怕這樣毫無防備的自己,她想快速脫身,于是她強硬地拒絕這個人:「不好意思,我不方便?!?/br> 「我只是覺得你的氣質不錯,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嘛!」 「我在等人?!规Ю麛嗷貞?,她雙手環胸,滿臉防備地瞪著眼前的人。 「少騙人了,太過矜持的女人可不受歡迎,我們帶你見見世面吧!」 那個人說完話就伸手抓著妲利走。 好死不死,妲利因為驚嚇而疏于防守,她薄薄的一層絕就這么被突破。 陌生的靈魂竄進腦海,她看見了許多可怕的景象。正如猜想的一樣,這兩人不是什么好東西,擅自闖入的靈魂極度骯臟噁心。 狂歡的宴會,yin靡的笑聲,被下藥的年輕女孩一個個的被販賣,那些女孩去哪了? 紅色……不是漂亮的那種。 妲利看見血、器官、還有錢,好多好多的錢淹沒了整個畫面,遮蓋住血腥。她的呼吸隨著白花花的鈔票增加而變得急促,止不住的噁心涌上來。她大喊:「不要!」 下一刻,她差點昏倒的身體被輕輕接住,熟悉的暖意從肩頭上的手延展開來,支撐住她搖晃的意志。 那隻手是酷拉皮卡的。 「妲利,沒事吧?」 「酷拉皮卡!」 妲利踉蹌地穩住身子,金發少年把她拉到自己背后。 「你們是畜生聽不懂人話嗎?她說不方便,請回吧!」 「你算老幾,敢這么跟老子說話?」 劍拔弩張,酷拉皮卡與他們爭執了起來,還沒說兩句又大打出手。 拳頭向酷拉皮卡飛去,他達毫不費力地防守,可藏身于背后的妲利還是害怕地叫了一聲。 「??!」 妲利雖然曾經受過訓練,但老師不在之后她也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沒有辦法應付實戰。若不是有酷拉皮卡擋著,脆弱的她恐怕是在劫難逃。 「沒事的,妲利。你不要離開我太遠?!故治罩鴶橙说娜^,酷拉皮卡還有馀力安慰她。 驚慌失措,妲利只能聽話的點頭。 允諾之后,酷拉皮卡才騰出保護她的手,全心全意的投入戰斗之中。 即便妲利現在無法對酷拉皮卡使用能力,她還是能感知接觸時的情緒。那隻離開她的手留下了火辣辣的憤怒。 「這是最后警告,否則我不客氣了!」 酷拉皮卡是認真的。 他的聲音有如寒冰,誰聽見了都會被凍地徹骨,可只有妲利聽出了烈火燃燒的劈哩啪啦。 驟然,rou搏戰一觸即發,速度快的令妲利嘆為觀止。雙方拳腳相向,酷拉皮卡得心應手的扳倒對方。 妲利看著酷拉皮卡將人打得落花流水,腦子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就是職業獵人。 行云流水,扎實的體術、沉著的判斷、和還未使出的各種能力。 酷拉皮卡的身形不高大,但他在戰斗中的存在感卻無法讓人忽視。 與妲利截然不同,他們一人在戰斗中發揮的淋漓盡致,一人則是軟弱的像是個縮頭烏龜,只能瑟瑟發抖。 這就是她與酷拉皮卡之間的距離。 即便妲利再沒用,她也能看出酷拉皮卡壓倒性的勝算。 敵人的攻勢說得好聽也只能稱為一陣亂拳,不比酷拉皮卡能洞察敵人的冷靜頭腦。他見招拆招,還能見縫插針的回擊對方。 酷拉皮卡身經百戰,他是從腥風血雨中走過來的,妲利怎么就給忘了呢? 剛才還想追隨這個金發少年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眼見剛才兇狠的男人被他輕松打趴在地上,妲利目瞪口呆的差點也失了神。 還好她沒有,因為剩下的一個人拿手機叫了人。 這些人不是隨機單獨行動,而是有組織的! 「只要有錢,他們什么都能做得出來?!?/br> 霎那間,妲利想起酷拉皮卡的記憶。核對她方才讀到的可怕場面,所有的拼圖都湊起來了。 搭訕、販賣、組織……黑幫! 妲利知道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她趕緊提醒酷拉皮卡:「他們不是普通的搭訕,是這邊幫派勾結的人口販子?!?/br> 「哼,人渣?!?/br> 后者的回答鏗鏘有力,讓妲利渾身發毛。 不行,酷拉皮卡這樣會惹麻煩的! 妲利想攔住諾斯拉的少主,可她的雙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也搆不著他。 彷彿沒看見妲利切切懇求的眼神,酷拉皮卡將自己的外套為她披上,不忘叮囑:「妲利,你躲起來?!?/br> 語才落,他便捲起袖子,頭也不回的朝敵人前進。 溫柔善良、擇善固執、又冷漠無情,酷拉皮卡拋下她,邁向的殘酷的道路。 今時如此,未來一定仍舊。 妲利望著他戰斗的背影束手無策,只能憎恨自己的弱小。 數尺之外的少年距離自己有如千里之遠,她怎么能有與他肩并肩前行的錯覺呢? 可笑極了。 想起老師磨練她的日子,老師總說她不是沒天份,而是太拘泥于自己的感受,所以訓練中才綁手綁腳。她現在才明白,自始自終她就是始作俑者。 軟弱都是自己造成的。 酷拉皮卡的強大不來自于天份,而是他在泥濘中掙扎的每分每秒。 他和妲利沒有不一樣,他們各自被過去綑綁,又各自對未來感到無助。只是一人迷惘的前進,一人徬徨的徘徊原地罷了。 事到如今,妲利才看透了他們之間的差別。 是??!她簡直就是個笑話。 可是酷拉皮卡卻還是放慢了腳步,陪她并行了一段時間。光衝著這點,她就不能忘恩負義的讓這個男人為自己惹上麻煩。 她或許弱小,但固執她也有! 于是妲利抓緊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開始絞盡腦汁的推敲起各種狀況。 此時此刻,對方的援手已經到達,酷拉皮卡被數十個黑衣人給包圍了。 快想啊,妲利!一定有能全身而退的方式,她能做的事就是思考了! 東張西望的觀察四周,她能不能衝上去把酷拉皮卡拽走?不可能!人數實在太多了。 學對方叫人來幫忙?不行,現在酷拉皮卡還佔上風,萬一對方抓了誰當人質反而添亂。 她的能力能不能派上用場?得了吧!半點用都沒有! 遠處傳來警笛聲,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天時、地利、人和。 妲利改不了天,變不了人,只有地能換!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可是要怎么走?賽戈布的幾條大道都塞滿了人,警察隨時會到,陸上是不可能了。 不如走水路?她和酷拉皮卡都能游泳。 或許是上天的眷顧,妲利才想到利用運河就看見一艘船即將駛過橋下。 走運了!錯過這班便車豈不太可惜? 「來吧,一起上?!箍崂たǖ睦淝湍抗鈷呱鋺饒?,他正要俱現出鎖鏈。 妲利心一橫,邁出大步,果敢的往酷拉皮卡身上撲去。 「上什么上?該走了啦!」 相識以來,兩人之中任性的總是妲利,直到最后她也不愿意妥協。 酷拉皮卡的能力不是為她而生的。 那個力量來自深沉的悲傷、自我的束縛、和不計代價的犧牲,所以她不能讓他為自己使用能力。 使盡全力的撞向酷拉皮卡,妲利屏著氣息,張開雙臂擁抱這個奮不顧身的少年。她的力氣不大,所以她只能利用重力和速度來達成目的。 這一次,換她義無反顧。 所以拜託了,摔下去吧! 妲利雙眼緊盯著橋下的船身,甚至無心留意酷拉皮卡吃驚的神情和他松動的雙腳。 碰的一聲,他們雙雙摔過剛剛及腰的小橋護欄,飛舞于半空中。 陽光明媚,兩人的相擁的身影映上運河,飛快地穿過靜止的歲月。 水面的波折掠過妲利的視線,下一秒入眼的則是酷拉皮卡的金發,她被緊緊的抱在懷中。 這是妲利第一次與人相擁。 張大了眼睛,妲利細細地感受環抱在身邊的胸膛和臂膀,結實的身軀下是酷拉皮卡孤獨的靈魂。 為什么呢? 對他來說這世上毫無喘息之處,活著明明是痛苦不堪,但他的懷抱為何會這么溫暖呢? 暖的讓她心痛。 又是碰的一聲,短暫的墜落結束,酷拉皮卡和妲利安全著陸在觀光船上。 妲利如釋重負,長長的呼口氣:「呼!好險??!」 被她壓在身下的酷拉皮卡坐起來,用一半責備、一半不可置信的語氣說:「不是讓你躲起來嗎?你太莽撞了?!?/br> 說完,酷拉皮卡居然捏了捏她的臉。 妲利怔怔地看了酷拉皮卡幾秒,然后她嘴硬的毛病又犯了。 「一人單挑五個大漢,到底是誰莽撞???」 「我勝卷在握?!?/br> 你一言,我一語,他們又吵鬧了起來,宛如家常便飯一樣。 一逗起嘴來,妲利幾乎忘了所有復雜的情緒。 再一次的,她感受到自己與酷拉皮卡的距離,似近若遠,心知肚明又云里霧里。 花了大錢才下船,把斗嘴當有趣的兩人一同踏上回家的旅程,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圍著愚蠢的話題打轉。 經過一天的折騰,妲利打消了要跟酷拉皮卡告別的念頭,至少不是現在。 今天發生太多事了,俗套的英雄救美、胡來的自由落體、還有酷拉皮卡扁扁的錢包,妲利再來個從實招來也太煞風景。 還是另擇他日吧! 「你說,這些雞蛋全部完好如初,是不是石頭做的?」妲利輕松的和酷拉皮卡聊天,她笑說:「剛才都跳橋了,包包里的蛋居然一個都沒破,雞蛋老闆包裝的手藝該堪稱世界第一了吧!」 「我相信老闆對此稱號毫無野心,而且雞蛋的硬度是看鈣質的?!箍崂たǖ幕卮疬€是那樣硬梆梆的。 奇妙的是,妲利卻不想繼續和他爭個高下。 「反正我們幫他驗了?!顾淇斓目偨Y。 微風輕拂,路邊墻磚裂縫中的小花紛紛向他們點頭,妲利也隨著笑了笑。 與酷拉皮卡在一起時,連這樣平淡無奇的事物都變得美不勝收,真是不可思議。 「對了,對了,你知道賽戈布的建筑物上為什么處處都是雕刻嗎?」 「古時候沒有文字,人們只能拿雕刻來當招牌或看板用?!?/br> 「對??!真難想像沒有文字的世界,應該方言滿天飛吧!」 「通用語言的確有利于民族交流和社會發展,否則我們恐怕都無法溝通了?!?/br> 妲利思量著酷拉皮卡的話。如果他們語言不通,她還會這樣看待酷拉皮卡嗎? 答案是肯定的。 的確,靈魂探查給了她一條了解酷拉皮卡的捷徑,不過就算語言不通,她還是逃不過這劫的。 命中注定嘛! 思緒至此,妲利有別以往的覺得眼前的風景清晰。她看著清冷卻寬廣的天空,信誓旦旦的說:「不會發生那種事的?!?/br> 「什么?」酷拉皮卡一臉困惑。 妲利呵呵地笑著回答:「如果我連渡鴉都能讀懂,那么我一定也能讀懂你?!?/br> 誰叫酷拉皮卡的眼睛那么好懂,但她還是別告訴他吧! 「你的話,的確有可能……」 妲利踩著小碎步走在前面,她的心思重新落到了命運上。 如果她沒有無意間撞著酷拉皮卡,她現在會在哪?會怎么看待這個世界?又會怎么看待自己呢? 見過光彩的她,還甘于灰暗嗎? 她不知道。 「妲利?!?/br> 風颳起了落葉,颯颯聲中妲利隱約聽見酷拉皮卡的輕聲叫喚。 她轉過身去,看見他滿臉嚴肅的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雖然酷拉皮卡原本就不輕易言笑,但他煞有其事的模樣也很實在是少見。 「嗯?怎么了?」沖著他那副模樣,妲利莞爾而笑。 酷拉皮卡的從身上掏出一個小袋子,并將其遞給妲利,慎重的甚至有些裝模作樣。他解釋道:「雖然要請你的飲料都灑了,但我希望你可以收下這個,其實這個才是要給你的謝禮?!?/br> 此刻,妲利呆住了。 什么? 然而片刻的失神卻沒能來得及阻止她不受控制的手。 不動聲色的接過那個小袋子,妲利內心里思緒紊亂、波濤洶涌。 她看看包裝又看看酷拉皮卡,對方示意讓她打開來。紙袋里裝著一條做工細緻的蕾絲,薄薄的絲線交織,繡出了花的形狀。 是朵純白的大麗花。 她哽咽了。 何以如此?他實在不需要這么做的。 至始至終,對不起酷拉皮卡的是她,她何德何能……? 隨后,妲利看見了蕾絲底下鑲嵌的橄欖石,她脫口:「為什么……?」 「看到它的時候覺得很適合你。你喜歡看書,而且……」少年沒把話說完,他輕輕拉起達利的手,將書籤當成手環為她戴上?!缚梢噪S身攜帶,很方便吧!」 一點一點的,椎心的酸楚蔓延開來,妲利鑄造的堡壘被一舉攻破,她心碎了滿地。 酷拉皮卡知道橄欖石的意義嗎? 少女望向少年的眼眸深處,他面向著光,那里頭閃爍的東西抓住了她。 動彈不得,她就這么被困住了。 「可以嗎?我……真的能收下嗎?」 「你若收下,我會很高興?!?/br> 頓時,再也沒有謊言能夠阻止妲利勇往直前。 只要有酷拉皮卡在,她一定就會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掉入陷阱,那么她不如就這么下墜吧! 速度乘著風,這一定是命運的詛咒,少女已經無法回頭了。 少年的好使她變得柔弱,變得心甘情愿。 她盛開的笑容是那般燦爛,即使燦爛之后剩下的只有凋零。 流星是短暫的,而花朵也一樣,只是這一次,妲利選擇像他一樣勇敢。 既然他扛起了世界,那么就容她一同放肆吧!她會奉陪到底的。 無怨無悔,就算要翻山越嶺,就算是要被宿命的漩渦吞噬,就算她和酷拉皮卡之間還隔著諾大的鴻溝,她也要披荊斬棘地前去。 「去責怪命運吧?!?/br> 于是,夢醒時分,妲利全身是血的站到了酷拉皮卡的面前。 坦然的,她接受命運。 這一次,她會賭上所有奔向彼方,他將不再孤單。 ------------------------------------------------------- 耶!久違的更新(被揍爆) 實在不好意思,最近身體太不適了,一直沒有心力來完成這篇故事。 還有兩章就結束了,請大家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