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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個熟悉的低沉嗓音,沙啞地叫著他的名字。 那雙手穿過他的指尖與之相扣,濕潤的短發從身后埋在他頸間。 繼準大喘著氣猛地睜開眼,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 天已大亮,身邊早已無人。繼準用手去摸空出的位置,沒有余溫。 屋外的鳥聒噪個沒完,樓下傳來陣陣嘈雜的人聲。 繼準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瞳孔一縮忙掀開被子朝里面看了一眼。 cao 他狠咬了下舌尖,仰躺著抬手遮住了眼睛。 這也太特碼糟糕了! 床頭柜上的手機震了下,繼準動作不變地用另只手摸索著去夠。 屏幕上顯示了幾條消息和一通未接來電。 最新一條消息來自譚璟揚,看到這個名字繼準的心不由得又顫了下。 信息內容倒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說他先回去了,桌上給繼準留了早餐。繼準依循看去,果然端正地摞著兩個飯盒。 另外連著幾條都是吳桐發的,問繼準有沒有好些,還一個勁地道歉。 繼準沉了沉呼吸,還是先給吳桐回復了過去。 未接來電是黑子打的,繼準回播,那邊很快就接聽了。 喂鬧鬧,才起啊? 唔,這不周末么。繼準爬起身,頃刻間被窗外明媚的陽光晃得瞇起了眼。 我這會兒在高速上,堵車。想麻煩你個事兒。 嗯,你說。繼準穿上鞋走進洗手間,快速脫下了短褲扔進水池,而后嫌棄地開大了水龍頭。 電話那邊傳來兩聲喇叭:媽的會不會開車?! 繼準看著水池里的褲子皺皺眉,的確不大會開。 黑子馬上反應過來道:哦哥不是說你哈!你能不能幫我去齊坊齋買點山藥棗泥酥?我過會兒到了找你拿,主要是怕去晚了又賣光了。 山藥棗泥酥 繼準的眸色暗了下,輕聲開口:又到這天了啊。 電話那邊頓了頓,傳來黑子一聲干笑:可不么。 好,我這兒剛好離齊坊齋不遠,買完后直接鷺鷥巷見吧。繼準夾著電話,往短褲上又擠了大半瓶洗手液。 你在南城?黑子問,干嘛呢? 跟,朋友玩兒。繼準的臉驀地又一紅,清了下嗓子道,先不跟你說了啊,好好開車。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齊坊齋門口果不其然又是大排長龍,繼準帶著耳機站在太陽下,總算回過些神來。 譚璟揚買的早餐他沒吃,現在還拎在手里。要擱平時他就直接把它扔賓館里了??刹恢獮楹?,這次就是這么鬼使神差地一路帶了這么遠。 從店員手里剛接過棗泥酥,身邊便傳來幾聲車喇叭響。 繼準應聲回頭,只見黑子降下車窗,沖他招了招手。 繼準快步走到路邊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將棗泥酥往邊上一放,取下一側耳機:這么快?不是堵車么。 黑子咧嘴笑了下:跟你打完電話路就通了。他邊開車邊瞟了繼準手里拎得早餐一眼,嚯,這么體貼?還知道給哥帶早餐呢。 說著便要去捏飯盒里的包子。 繼準將飯盒往他面前遞了遞,自己則是用吸管插開豆漿小口嘬著。 繼準:那是我早餐。 行行行,你早餐。黑子嚼著包子,那給我吃幾個總行吧?他把著方向盤問繼準,送你回家還是? 一起去嶺山吧,反正我下午也沒什么事兒。 提到嶺山,黑子的眼神就又沉了下。 他咽下包子抹了把嘴,點點頭道:欸,得嘞。 嶺山是個景區,但比起位于北坡的墓園來說,名氣就弱了許多。 秋日午后的陽光灑落在山坡上,漫山遍野開滿了野菊花,被風吹著倒向一邊,發出嘩嘩地草浪聲。 黑子來的路上都還在有說有笑,一到這里就突然沉默下來。他和繼準一前一后地爬上北坡,穿過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在其中一座的跟前停了下來。 繼準看向墓碑上的人,他仍穿著那件記憶中的白襯衫,唇邊帶著輕淺笑意。 黑子從繼準手里接過山藥棗泥酥,整齊地碼進盤子里,放在了墓碑前。 小皓,來了啊。黑子抬手握住墓碑,緊了緊,繼準也一起呢,看這小子都長多高了。 他說完兀自笑笑,眼神里是掩飾不住地落寞。他從兜里翻出煙盒,點燃一支叼在嘴里,又點了一支放在墓碑上。 風將燃燒的煙草吹得明滅了下,漸漸積了層煙灰掉落,就像真得有人在抽。 繼準不愿多打擾黑子,對墓碑上的人點了下頭后,便轉身去到一邊。留黑子獨自坐在墓前陪蘇皓說話。 他找了棵樹下坐著,遠眺著滿山的長草野花發呆。 一待就待了整整一下午。 當夕陽開始落山,天邊卷起晚霞。黑子才終于撐著發麻的腿站起身來。 他走到繼準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