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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聲聲地質問自己如何才能走出牢籠。 沐浴在光下的少年語調輕柔。 他在說今天的陽光很好,這么好的陽光,應該預示著希望。 你再打我也改變不了你終其一生都是個廢物的事實。 黑暗的角落里,衣衫破爛的少年冷冷地看著面前還沾著血的,兇相畢露的男人。 然后,他抱住頭,迎接新的一□□怒的毆打。 溫暖的午后,干凈得像一張白紙的少年回身望著人潮涌動的街頭,耳垂上的一點閃閃發光。 但是我不想看到它了。 他低聲道,用一種淡然而平靜的語調。 盛大的伴奏戛然而止。 眾人猛然回過神,卻發現不知何時,舞臺上的兩個人已經靠得很近很近。 黑暗中,辛遲一點一點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摸沐浴著光的那個少年,就在他即將穿過那道分隔線的剎那,少年低低地開了口。 你是來救我的么? 他道。 尾調上揚,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地上。 剎那間,那束光暗了下來。 黑暗中,辛遲的手終于觸碰到了那個單薄的背影。 然后他頓了一頓,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那個少年。 我來了。他輕聲道。 所以說。呂揚還處在恍然中沒回過神,現在全網傳瘋了的最后兩句詞是你們倆自己加的是嗎,臨場發揮? 正在補妝的少年臉上已經完全沒了一丁點絕望的樣子,閉著眼睛道:算是吧。 沒商量過。他道,本來就他試著來抓我但沒抓到那里就結束了。 但是最后還是加了那句話。 作為這個角色曾經的飾演者,他對于角色的揣摩是比任何人都要精深的。 在感覺到身后那個人靠近的那個剎那,他忽然就有了一個想法。 一直以來,弟弟都是哥哥的影子,在所有人的眼中,弟弟已經是墜下了深淵,毫無希望的人。 那么,他對于哥哥的意義是什么呢? 是追隨在身后的小尾巴嗎? 還是他需要在光里用盡全力去拉一把的人? 都不是。 他對自己說。 他也是那個需要救贖的人。 他的一生都被框在一個完美的準則里,他被同學仰慕,被老師寵愛,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夜深人靜的小黑屋里,他也是絕望而痛苦的。 是那個在半夜里給他送食物的人,他的同胞弟弟,救了他。 雖然兩個人最后的結局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悲劇的深淵,但是在這一刻,天窗后面的小男孩,其實是他唯一的光源。 至于辛遲的回應 他睜開眼,輕輕吐了口氣,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問他: 你是不是故意的? 辛遲睜開眼看著他,眼里含笑:嗯? 別裝傻。時紹磨了磨牙,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好吧。辛遲笑了,我承認,沒忍住。 時紹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對面的人想了想:我給你抱回來? 時紹: 我謝謝您。 一會兒就宣布排名了。辛遲看著他,輕聲道,緊張么? 還好。時紹吐了口氣,緊張也沒用,連表演都結束了,我也不能干什么不是。 這話是實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給天還有他那對心思他一直都猜不大透的爸媽。 他至今都很疑惑喬蘭來看他彩排讓他緊張了半天,最后又沒來找他是幾個意思。 叔叔阿姨聯系你了么?辛遲想了想,問。 提到這個,時紹的面色就是一僵:沒有。 他道:也是奇了怪了,我媽那天沒來找我也就算了,之后居然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我也問了方哥了,他用他下半輩子的桃花運跟我發誓說我爹真的沒再找過他。 辛遲: 這誓發得挺毒。他點評。 所以我信了。時紹幽幽地道,不過,我掛電話的時候,居然有一個特別荒誕的想法從我腦子里冒出來。 辛遲:? 時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很虛表情也很虛地說: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怕影響我比賽發揮啊? 辛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為這個溫情中帶著一絲詭異的猜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夜晚還亮著燈的別墅里,沙發上坐著的喬蘭給還在沉思中的男人端了一杯熱茶。 他們面前的電視屏幕上,赫然正是《從零開始》的實時直播畫面。 怎么樣?喬蘭的眼里有一絲驕傲,兒子的表演不錯吧? 男人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還行吧。 你還不讓我跟他說。喬蘭嗔怪道,讓他說了他好安心一點嘛。 安心個屁。男人道,沒有我插手他就覺得他一定能穩出道了?誰給他的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