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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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曲家千金自然聽明白他繞著圈子罵誰。 宋顯維面露無辜,覷向顧逸亭,瞇眼笑問:“我說得可對?” 顧逸亭猶自沉浸在他方才那句“無論她是否樂意成為寧王妃”的荒唐之詞中。 好端端的,為何要公開道出“寧王妃”三字? 還嫌“收禮”帶來的質疑和鄙夷目光太少? 人群討論聲中,自討沒趣的曲家千金忿然轉身,領著仆役,頭也不回地融入夜色。 顧家人未對適才的小波折發表意見,忙于分享熱乎乎的包子。 默然穿過華燈璀璨的長街,宋顯維覺察出顧逸亭持久的沉默,軟言道:“生氣了?” “平白無故,提寧王作什么?”顧逸亭眸色微冷,“說好不去招惹他,能不提就別提了!” 宋顯維哭笑不得。 他是何方妖魔鬼怪?可怕到連提都不能提的程度? “不然……你要我怎么說?‘拼死拼活不讓人把你搶走’?我原本沒打算降低身份與之辯論,但她出言羞辱你,你能咽得下這口氣,我可忍不了?!?/br> 他語氣既有不平,亦暗含淡淡的委屈。 顧逸亭抿了抿嘴角。 她從來都知道,這位總是想方設法維護她的小青年,背地里實則有驕縱且蠻橫的一面。 印象中,他的長輩柳太嬪無大權在握的外戚,且出身是行宮宮女。 先帝誕下的子嗣本來就少,能活著長大的也沒幾個。 最活蹦亂跳的寧王曾有機會奪位,但他無心掌政,把皇位拱手讓給jiejie。 按理說,柳氏家族的希望寄托在寧王之上,阿維憑什么說出“把寧王揍一頓”之類的話? 難道……連圣眷極濃、不可一世的寧王,對他還忌憚三分? 顧逸亭尚無閑暇試探,前方迎面走來數人,正是宋昱、蘇莞綾和顧逸峰。 緊隨在后的親隨們手上大包小包,似是收獲頗豐。 顧逸峰步近時,眼前一亮,手已自覺探向抱著一紙袋包子的錢俞:“阿金,這是什么好東西?快讓小爺嘗嘗!” 顧逸亭蹙眉道:“有沒有規矩!見了二叔公不招呼!只想著吃?” 顧逸峰抓了個五丁包子,笑嘻嘻地向長輩們打招呼,又示意讓錢俞把包子分給宋昱和蘇莞綾,便強行把宋顯維從jiejie身旁擠開,邊吃邊談論城中見聞。 兩撥人匯合后,改而向渡口方向緩行。 宋昱與蘇莞綾依然并肩而行,不時聊起揚州風俗,淺笑低語之際,無形中予人熟絡感。 顧家余人目睹這場景,不約而同以意味深長的微眸睨向顧逸峰,等待他爆點什么新進展。 顧逸峰自是不負眾望,趁宋昱和蘇莞綾沒在意,低聲對顧逸亭道出來龍去脈。 “姐,適才我們逛二十四橋,巧遇杭州陸家那位千金,就是……上回在容香坊說你‘閑花雜草’的那位!她與咱們擦肩而過,原先拿在手上的絲帕莫名掉落,世子爺沒見著,直接踩了上去。 “發現后,世子爺撿起道歉,打算賠她銀子,結果她借機邀咱們到附近的絲綢鋪子去挑……后續便是,世子爺給賠她一方帕子,卻以表姐送香囊為由,買了一大堆紗巾、帕子,鬧得表姐很不好意思?!?/br> 陸望春不解:“這是何意?陸家千金看上世子爺,世子爺看上咱家綾綾了?” 顧逸峰人小鬼大,笑哼哼地道:“有的人??!大概無把握奪得‘寧王妃’之位,另辟蹊徑了唄!至于世子爺和表姐……” 不好說。 顧逸峰倒沒覺宋昱已迅速移情別戀。 或許,只是借蘇莞綾來擋爛桃花? 顧逸亭同樣有類似感受。 她抬眸望向前方并行的一男一女,眼底掠過淡淡的隱憂。 ***** 為避開同道的貴女,顧家的船離開揚州后,特地繞過下一站泗州,未作停留。 宋顯維屢次三番想改變“寧王”在意中人心里的惡劣形象,無奈顧逸亭一再回避相關話題,教他一籌莫展。 幸而,因沿途再也沒人跑來送禮,外加春光明媚,美食不斷,顧逸亭因而心情大好。 她花了點時間,勉強接受自己今生難逃與皇族宗親攀親的命運,重新梳理對“阿維”的情誼,終究認定,不該再為往昔而拒絕幸福的最大可能,反倒待他加倍體貼。 眼看尹心的家鄉宿州近在眼前,顧逸亭和蘇莞綾放不下心。 畢竟,尹心在老家已沒無所依傍。 蘇莞綾于心不忍,與顧逸亭商量,看能否留她在身邊做事。 尹心得悉顧家人有意收容,她越發勤快,以仆人的姿態,每日為大伙兒積極打掃、浣洗衣裳和被褥,常伴表姐妹二人身側,唯命是從。 這一日,顧逸亭占用船上的廚房,精心炮制爐焙雞。 宋顯維如常賴在她身邊,礙于今兒多了尹心,他沒敢動手動腳,只能乖乖給她打下手。 顧逸亭把三只整治干凈的整雞浸入湯鍋中,燙焯半盞茶時分后,約莫八分熟時撈起,示意讓尹心斬塊。 尹心切菜切rou等動作并不純熟,但手起刀落時,沉靜的眸子無端透出異乎尋常的果斷。 宋顯維細察她的舉手投足,再三確認,她的確不會武功。 可她身上的虛弱略顯刻意,并無其身份該有的與生俱來感,讓宋顯維禁不住多加觀察。 顧逸亭在砂鍋里倒入食油,燒熱后放入雞塊,翻炒數遍,加蓋燜燒一小會兒,取醋、酒、鹽作汁。 “阿維,再添點柴火,汁水收稠后,需如法再來一遍……” 話畢,遲遲未見動靜,回頭見阿維心不在焉,她大感奇怪,干脆讓他去外頭準備開飯的桌椅和餐具。 尹心識趣地按照她的要求添加柴火,隨時檢查湯汁的情況。 顧逸亭借著最后一道菜未完成,擠出時間,剁碎瘦rou煮湯,加入枸杞葉、豬肝片和枸杞子。 她簡單燒煮了一大碗rou末豬肝湯,盛好放在尹心手邊。 尹心狐惑,打了個手勢,大意為——給我的? 顧逸亭微笑點頭:“我瞅著你氣血不大好,一直想給你補一補。但底子太虛弱的人,不宜大補。你先喝幾日rou湯,過段時間,我再給你燉點益氣養血的藥膳?!?/br> 尹心略微一愣。 不知是光線昏暗或是煙霧彌漫之故,眸子里泛起極隱約的水霧。 “覺得奇怪?”顧逸亭笑問。 尹心雙手比劃幾下。 顧逸亭沒看懂,卻從她的神態大致猜出其想法——既然留她在顧家,便等同于下人,緣何還能獲此關愛? 淡然一笑,顧逸亭似是向她解釋,又似是在自我安慰。 “我……曾有過一段特別無助、特別絕望的日子,想抹脖子,想跳下懸崖,想用簪子刺入胸口,可我沒勇氣,只有逃避了事。 “如今想來,那會兒缺的,大概是可傾訴心事的人、可依靠的肩膀或一句勸勉鼓勵罷了。因此,當我擺脫陰暗后,盡量予人力所能及的幫助?!?/br> 尹心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顧逸亭自嘲道:“說來也可笑,今年年初,侍奉我多年的貼身丫鬟青梧,為了男女之情生背叛之心,險些置于我萬劫不復之境地……我確實暗自立誓,不再輕信旁人。 “可和阿維相處日久,心又再度復軟。如你我所見,世間險惡之人隨處可遇,但他們嘴臉再惡毒、手腳再骯臟,卻不能扼殺世上的良善與美好,更不能摧毀人心中原有的善念。 “不過舉手之勞的一碗湯,你不必存有顧慮。換作紫陌、蘇mama她們身體不適時,我也絕不會自恃主子身份而袖手旁觀?!?/br> 尹心笑容里摻雜了尷尬和感激,她側轉過身,端起大碗,以勺子舀了口湯。 鍋中雞香味愈加濃郁,顧逸亭忙于翻動雞塊。 酥松的雞rou連著嫩滑的雞皮,包裹著一層清亮油脂包;剁開的雞骨頭流出濃稠的骨髓,與咸鮮湯汁融合為一體,香味混著甘醇酒香。 待爐焙雞出鍋,尹心已把那碗rou末豬肝湯全部喝完,爽脆的豬肝片和嫩滑枸杞葉也吃得一干二凈。 顧逸亭最欣賞旁人享受她所做食物后的滿足表情,笑而告知尹心關于這道湯的訣竅,讓她得空自己嘗試一番。 二人把其他菜式放入托盤中,一前一后捧出廚房,正好撞見阿維迎上前幫忙。 他神色略為復雜,欲言又止,赤紅眼眶,繚繞未散的潮意。 ***** 事實上,宋顯維并未遠離。 他對尹心的疑心未消。 撤出廚房后,他把顧逸亭交代的事數盡丟給了錢俞,悄然返回時恰好聽見顧逸亭說的那番話。 心如被利刃,一刀刀切成了碎片。 他的亭亭……竟不知何時,有過輕生之念? 為何在他面前只字不提,卻和尹心聊起? 她的口吻聽起來,仿佛是某件化為飄煙的往事。 越是說得云淡風輕,越是讓他心痛難耐。 他寧愿成為她所希望的,聽她傾訴、給她依靠和勉勵的人。 而非像現下這般,無意中竊聽心事,又無從窺探秘密,還得裝作一無所知。 該不該向她套話? 該不該……惹起塵封的一切? 他想,又不忍。 一整日,再美味、再可口的菜肴都令宋顯維食不下咽。 他坐立難安,忐忑至極,又無能為力。 夜靜無人時,狄昆從岸邊躍入船中,躬身向宋顯維復命。 他來回奔波,硬朗面容暗帶風霜。 “殿下,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傳話下去。如此一來,各地商家更加確認自己送對了人,又擔心弄巧成拙,甚是惶恐,紛紛表示不能收您的定金,堅持認定此乃一片心意,更沒敢提價格……您看這……”